卷五 华泉集
卷之六
作者:李采
1886年
卷七

答吴士敬煕常○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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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荷临存。尚有馀怀。嗣辱宠翰。如获更晤。况承近日动静珍啬。世记衰倦一倍。当暑益难自振。间有满室忧患滨危者四五日。以是尚稽谢仪。想或未谅而讶之也。栗翁书。自以慕贤之诚体先之心。不揆衰耄荒拙。与闻其初。及子号之议发。而未有搢绅间指一之见。以至匝期。迄未塡刻。则事体之苟艰。听闻之骇惑。诚如所教矣。然此斯文大小大事。且莫遏者士论也。遽断以一己之私见。或拂于百世之公议。则非所以郑重难慎之意。将以广取物论。因循延拖。而士友间莫肯出一言可否。此愚之所常慨然也。今承盛谕。辞理委曲透彻。有足以发蒙。其曰到今重刊之议。只为广布寿传之计。但当翻刻先辈见成之本。不犯后人手势云云。其曰必待后世如文正者出。缵承遗緖。弘阐斯道。于是举而加之。则可谓俟而不惑云云两段。精义所存。庄诵不已。而至于谨守旧贯。不愆不忘。岂非绍述之美云云。尤是此汉顶门之针。今日受用。舍此安归。谨拟奉以诵道于知旧之间。审加裁度。图有以烂漫之归而已。忧挠熏心。不能长语。草草作此。以伸区区。

答吴士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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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已还郊。昨始奉书。忽此拜复。缕缕教意。如合席谈讨。第有忧患。尚淹城第。是为奉念。日候若可出门。而医药有难摆脱。姑俟日间。当图面晤。而以吾友平日谨拙规模。尚不免上下人唇舌。虽其质伪轻亵等数句。真所谓可已而不已。而挑彼之怒。然细检文脉语意。分明是泛说俗弊。何干于自家。而至于逐条辨破耶。大抵无辨。为第一道理。时仲亦读书有志之士。非不知子亦无加。号亦无损。而既有宋子已例。不可不尊称于栗翁云尔。特以先入为主。已见难回。故致有纷纭耳。早晩亦岂无平心徐究之日耶。所论忘言二字。政获我心。鄙亦不欲绵缕。都在面剖。

答洪伯应直弼○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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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方奉侍晨昏。密迩声光。而恨无由相接也。盛牍忽坠。慰浣倍常。第承荐遭重制。一年再戚。何以堪处。况念春府情事。诚无辞仰宽也。即日服履何似。世记才奔哭外姑丧。归未旬馀矣。所以拜书差晩。而往来撼顿。触冒伤损。积气频肆。衰骸益苶。以致稽谢至此。此可叹也。所谕缕缕。遣辞也逊。寄意也挚。殆若后生新学请教于先生长者者然。以吾友之高明。而尚亦有是言乎。自顾谫劣。愧无以承当。然勉乎人者如此。则其自勉可知。岂不为吾党之幸。某出没荫涂。只是常调老佥知耳。初非有林樊高蹈之志。特贫而下乡。病而就闲。不知者以为读书。或意其有实得。然区区拙计。本欲随分禄仕。取其廪赢。以卒先父兄未卒之志事。故中间为吏。已十数年。近亦有官则进。无官则退。闲居无聊。或不无温理之工。即不过课儿教孙。庶几使诗礼种子不绝而已。惜乎六十光阴。倏忽过去。辊到此无闻之境矣。今则颜发全衰。精力益耗。坐久则疲。读了则忘。并与家庭旧闻。童幼所习而失之。虽终老松楸。收拾桑楡。便只是磨驴故迹。而却无长进之望。真所谓悲叹穷庐。亦复何及者也。愿高明视此为戒。努力为学。时复鞭起老牛。偕之大道。毋以癃颓而弃之也。某之生也。在先祖季年。未及亲承旨诀。而盖其训迪门徒也。或随其气质。观其造诣。各因其地头。而旨意不同。然尝有曰以为己立心。以当仁为事。根基则小学。䂓模则大学。阶梯则近思录经子诸书。依栗翁读书次第。反复熟读。塡得间架。又曰明健弘毅四者。阙一不可以成德。此虽若初学工程。无甚新奇。而语其终始条理。则亦未可舍此而他求。故妄尝笃信此说。书揭而常目之。仍又为高明诵之。然仁之可求。己之可为。高明已知之矣。如小大学经子诸书。亦必讲而明之矣。何待某赘言哉。至其所以求仁之方,为己之要,读书之法。是节目间事。古圣贤千言万语。又布在方策。是在高明择之之如何耳。荷相与之深。僭论及此。自笑自笑。遗书之在箧者。非不欲取次刊布。而目前公债尚未收杀。不知过了几多时节。更有馀力也。此岁将新矣。更愿日新又新。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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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纸亦奉悉。盖其文字。为所示中下款而发。而责贤者备而已。诸家子孙。亦未尝不以为可。而惟其为后日虑深长。自昔渼丈在世时。已有峥嵘之论。而从而和之者众。式至今未已。故恐有同室乖裂之患。姑不得不删之。然拟待续集之出。时移事久。则方可以剞劂也。本草藏在城第。不得誊上。文穆遗集所印本不多。所蓄者又十八九散佚。早晩当问于直派后孙而借呈也。世不知有此翁者久矣。高明乃知之详而信之笃。至欲读其书求其心。后世之子云,尧夫。窃恐非别人也。私心感极。有以仰所学之博洽。而所以期望者尤切矣。

与洪伯应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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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书枉。非不慰倒。适值南槎迎送。未即修谢矣。春候不调。侍馀学履益胜否。职名之卸免。可想快活。前书所勉。亦不出此。而其要语则曰自古为贫二字。误了天下几多英才。又曰古则学而优仕。今也反是云尔而已矣。盖以自经历而所悔悟者言之。以祈明者之一察。承彼童行之窃。未蒙鉴照。可叹可叹。临书潦草。岂有副本之可呈者耶。城台之亡。知其为公私可惜。经行可爱。而亦不料若是贤也。今承所示。益知其所未知。徒恨九原难作也。

答洪伯应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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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初。解官归乡庐。前一月卄二日所惠书。忽蒙远辱矣。仍承定省一味增欢。起居不至大损。区区慰释。何可量。但南土之热。视洛下不啻加倍。而始以旱炎。终于涝湿。则其祟止于阻食。亦幸矣。秋高气爽。徐当有苏快之喜。是所望耳。服人只益衰耗样子。大儿陞擢。又添一番恩荣。我祖文正公书父子金玉。何德可堪者。倍切兢惕。不幸仲嫂丧出。阿正见方居忧。信乎吉庆之馀。可惧也。栗翁全书。身縻院任。故与闻重刊之议而已。顾何敢尸其事。足下书至。每假借之引重之。使自别于俗臼老荫。荷意则厚矣。古人所谓知已则未也者。恐或近之。岂足下真以仆犹有乌头之馀力。而可以主张大贤文字。俾有补于世教云尔耶。胎纸所示。亦以胎纸奉复。幸复赐指教也。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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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家所述。终若追附。则近世先辈。尚不宜取舍。况先王御制。尤何可已也。刊役虽已始。要之明年秋冬间。方可到此编。岁末入城。更议于诸公而处之。亦未晩也。试于闲中阅诸集。抄其当入者而示之也。

发简一付诸公之为。而世道衰而无尚贤之实心。岁俭甚而无赈饥之馀力。孰肯乐为之相役乎。深恐为吾侪之耻耳。

全书一依原本。不敢移动。而至于字讹处。不可一任其翻刻。洪参判奭周,任新宁鲁。方在忧中。虽不敢请以校雠之任。而私自属托。尽意梳洗。如吴都事煕常,李洗马凤秀。请以校正有司。与同其役。庶几不至于粗率。但恨足下适在岭徼。不能商论其多少。点检其终始也。斜歪者。使唱准一一整釐。而何望其无欠也。

答李时仲度中○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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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饱声华。不面而如旧契。以著丈在也。自其没后。非无士友间信息。而一郊一乡。合席尤无阶。寻常有不识荆州之叹。不意下札忽坠于恋德之际。夫以书先之于面。此古道也。何取于无似。而乃优假之若此。惊倒慰豁。继之以感怍。所教缕缕。引喩甚博。辞理俱到。仰认追先尚贤之念。不以既久而或忽焉。凡有山斗之仰者。夫孰曰不可哉。第窃惟念自古及今。世之尚论先贤者。语宋朝则必曰程朱。语本朝则又必曰栗尤。栗尤此斯文之公眼。百世之定论也。宰我曰夫子贤于尧舜。尧舜岂逊于夫子。而夫子岂真贤于尧舜哉。以二程同传。以全书名编。似若不及于朱夫子大全之称。而二程之为大贤。后千百载。犹自如也。又未闻有改全书为大全之议。今称子称号。亦等于是耳。于两贤分上。顾何加损之有哉。中国俗尚称子。甚至管晏之杂霸,申韩之刑名,孙吴之权变。而亦必曰子。我东则俗尚称号。自罗丽以来名贤辈出。而绝无一人子之者。逮先王御极之日。旷感特殊于朱宋。睿裁至及于编目。自是衣缝掖之徒。以偏陬之小眼。睹希有之盛举。认以宋子为朱子后一人。历数文庙大贤。岂惟宋子而已哉。夫道也德也者实也。子之号之者名也。有道德则斯为大贤。未必以不子而为有逊。况栗翁于尤翁祖师也。尤翁于栗翁后辈也。又何必拘拘于子号之别。而惟恐或逊于尤翁哉。采王父文正公尝曰。栗翁东方之圣人。其清通洒落。有似乎明道气像。尝于编书之日。不曰大全而曰全书者。必有精义存乎其间。采自幼少时。习闻家庭緖馀。尊栗尤两先生。同于父祖。而乃若子之之议。不无区区迷见。向答洪洗马直弼书。略伸微意。今足下既集众论而驰长牍。则亦不敢自信。即已通告于搢绅章甫。诸公姑未有画一之论。而成则幸。不成亦无歉。未知盛意以为如何。容俟诸议之出场。当有以奉闻。而迁就剞劂之役。已旬馀矣。此为闷然。因书之往。窃有所控。著丈于墓道遗集。临终之托。不啻申复。故有不忍终孤。春间始构十馀行表隧之文。而少固不文。老益荒耄。不自知其疵颣。且其文章言行。或不无过不及形容处。采与足下虽未尝面交。交于心则久矣。幸毋曰大体固好。而随处加砭。一一签示其可否如何。其遗文略有标别。而犹未及了勘。何由一席讨论。以副愿言。日间新凉。伏惟起居清裕。似闻冠岳之下。缚茅为屋。早晩巾屦有入深之计。采生长尘臼。老白首七十年。尚未睹此山之胜。万一天假数年。当一造山樊。以酬两件宿债也。

答李时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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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驰神。幸而既觏。而亦未过半饷。则即与未觏时何殊。才蒙令胤替访。拜书之辱。宜若惊倒慰浣。而昨偶有客。又使白驹虚过。未遂言秣之愿。此殆老汉犹不免俗。不得与物外高标。复接清晤。既惭且恨。不知所以为说。第承夜间服候一安。此为喜耳。拙状衰倦而已矣。所示鄙见亦不以为不然。而素无识学。不能恢拓力量。恐无以抵当得末俗讥诮。所以趑趄至今。然大抵忙后之错其害大。三思之惑其失少。不须汲汲也耶。忙草不尽意。惟冀恕察。

答李时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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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阻道味。经夏益胜。栗翁全书。自高明书后。冀有佥同之议。至于匝期。迄未究竟。前月吴士敬书。亦不容不广询于搢绅诸公。而未答者半。其答者以仍旧为可者才二三。馀外皆自谦之辞耳。众论归一。尚矣难望。三占从二。亦无所据。然则将如之何而可也。愚之最初仰复。盖尝以为栗翁。东方之圣人也。緖论闻诸家庭。尊慕同于父祖。而乃若子之之议。区区愚见。未必以不子而为有逊。又曰成则幸。不成亦无歉。是若一书而两截。然时则有太学疏吁之论。近臣筵禀之议。故不敢胶守己见。所以有此言。而盖此尊称之计。实仿宋子为例。则今日事体。不当自士林论定审矣。至若未来之忧。虽不欲索言。而防后虑远。亦所以重斯文地也。先朝日得录。论宋子大全。有若曰先正之为先正。不系于册名。大哉王言。虽非今日子号之议所当援引。而亦足以断章取比。以言乎时势。则泮议仍复寥寥。朝论竟又伈伈。无望一经睿裁。而此议之发。已几月矣。事力不逮而刊役中撤。子号未定而塡刻尚阙。与其迁就苟且。徒损事面。曷若平易切实。还他本签耶。闵子曰仍旧贯如之何。而孔子是之。合下遵守莫出于此。况此汉东峡之行。在于晦初。未发不可无定筭。欲招唱准者剞劂者。使之仍前翻刊。以补其不备。玆先仰报。固知高明之见。前后何异。而以栗翁道德事功。质鬼神俟百世。终必有子之之日。姑且郑重以待早晩如何。愚见初未尝不同于士敬也。向来辨说。不欲翻动得说话。以招中间哓哓。故未尝论其得失。讱而不发矣。近闻知旧间多诵传。殆无人不知。则于是乎可以言矣。窃谓足下读得几多年圣经贤传。平日规模。谦虚逊慎。蔚然为士友所推。而一篇文字。犹未免有可已而不已处。岂高明涵养未熟。便突兀起来耶。今已逾旬易月。屡经清朝。心境舒泰。倘于省察之际。有所自得。则吾党之幸也。士敬之书。固亦有一二衍语。故已贻书勉之。而其参差也。始出于义理之争。则其终也。亦当以义理裁之而已。他馀姑勿论。谓士敬语逼先贤。恐未可以服士敬心也。愚与足下相与既切。愚而不言。是负吾友也。妄不自揆。尾罄悃愊。幸有以恕察而明教之。

答李时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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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蒙八字答教。仰认盛意不欲乐与之往复。故不敢更悉悃愊。偶于而中。略道惭恧之怀而已。承谕之及。开诲缕缕。既悚且感。不知所云。其中三不晓。虽若声罪士敬。而其指则皆此汉也。尤不胜惶汗。采亦辞潭院之任。宜不容更论此事。而事属栗翁。凡衣缝掖者。孰不可以言之哉。夫文庙从祀。是亦后学尊崇之礼。然前后大贤。或百年或六七十年而后跻其祀。未尝一吁蒙允。一言获遂。而大贤分上。未闻以此为加损。顾不必拘拘于稍早稍晩之别也。最下款。未知士敬之忧何在。而若以吾辈一二言。不复难慎。私自尊称。而曰此斯文事。不妨自士林论定云尔。则快则快矣。万一有他日全无防限。以此举为口实。则将奈何。称谓则仿宋子。事例则独不仿于其时。此所以事面之孰重孰轻。不待智者而较然。而不能无过计之忧也。区区之愚。始未尝不与高明同归。即所谓成则幸。卒不免参差即所谓不成亦无歉。者。只为此耳。决知高见主于先入。牢不可破。而有问不敢无答。草草上复。益增战恐。

答李生遂洪大学问目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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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云者。即明明德也。治而教之。以复其性云者。即新民也。继天立极云者。即止于至善也。未知如何。

如是看不妨。

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但入大学。而其众子则不得入大学乎。众子若有俊秀之才则如何。

自在凡民俊秀之中。

所谓不得君师之位。与上所谓亿兆之君师相照应耶。

诚然。

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小注曾子方有今大学之传。发明孔子之意。经一章末曰。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上所谓作为传义者。似是门人作为也。以注观之则似是曾子作为也。若曾子亲作传十章。则何以谓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

曾门所作。不害谓之曾子之作也。

虚无寂灭。小注胡云峰曰。此之虚虚而有。此之寂寂而感。此之虚者。即所谓虚灵不昧处耶。此之寂者。即所谓寂然不动耶。

然。

补其阙略。小注曰。补传之五章。然而补亡章曰窃取程子之意。若以己意补传五章。则何以谓取程子之意而补之也。然则补其阙略云者。即诚意正心二章下所补之说也。其所谓犹颇放失。忘其固陋。采而辑之云者。以其补传五章之谓耶。

先祖讲说。亦如此。

所谓发其归趣云者。或以谓归者言其终。趣者言其始也。或以谓所归之意趣也。未知何说得宜耶。

下说是。

篇题。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此之谓古人者。指孔孟之后人耶。序文曰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然则古人非孔孟之后人耶。

统言孔孟以前人。

次第云者。即先可以格致诚正。而后可以修齐治平之谓也。必由是而学焉者。必由格致诚正而至于修齐治平也。非谓先读大学而次论次孟也。然则论孟次之者。是过去说耶。

过去说。

所谓入德云者。何者是入德之门耶。穷理正心。变化气质故言耶。

大学一篇。都是明德之书。何莫非入德耶。

经一章三在字。即纲领之工夫耶。明新止三字。即纲领之工夫耶。

明新止三字。为紧要工夫。

第二节。盖明德新民。皆主于至善。故止说止字。以别知行。自知止至能安属知。自能虑至能得属行。未知如何。又云止字格致之效。定字诚意之效。静字正心之效。安字修身之效。虑字齐治平之效。得字八条皆得所止之效耶。

知行分属。观于小注说可知。功效则止之效为定。定之效为静。静之效为安。下皆仿此。不必如是分属于格致诚正之间。

第三节。物字指形体而言耶。指物我之物耶。事字指作为而言耶。指作事之事耶。未知何说的当耶。

明德是己之一物。新民是天下之万物。故曰物。事字作为与作事何别。只对物而言。故曰事。犹万事万物。

所谓虚灵不昧云者是心也。具众理者是性也。应万事者是情也。小注卢玉溪曰。虚故具众理。灵故应万事也。张子曰。心统性情也。然则虚灵故能具众理。不昧故能应万事耶。

如是看亦好。

传首章第一节言明德之始事。第二节言明德之工夫。第三节言明德之功效。精义在克顾明三字。然则经一章知止能得之义。亦在其中。未知如何。第四节自明之明字。结上文明德之意。自明之自字。起下章自新之意。

传二章第一节言自新之工夫。第二节言新民之工夫。第三节言新民之功效。然则经一章知止能得之意。亦在其中。第四节其极云者。起下章至善之意。

传三章第一节言至善之处。第二节言至善之地。即经一章知止之意也。第三节言至善之效。即经一章能得之意也。第四节言明德之止于至善。乃至善之体也。第五节言新民之止于至善。乃至善之用也。未知如何。

所论三章起结皆是。至于知止能得之意。无处不在。不独此而已。

第三节言君臣父子。而于君臣则先君而后臣。于父子则先子而后父者何欤。盖君臣以义合。故君必仁而后臣必敬。至于父子。则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也。五伦之序。父子居首而君臣次之。而此则先君臣者。承上章新民之意耶。

先子后父。是亦一说。先君臣后父子。以文王有位而言。而上承新民。下起治国。

切磋云者。知至善之所止。琢磨云者。得至善之所止。恂栗云者。至善之积于中。威仪云者。至善之著于外。盛德云者。至善之极也。又曰瑟僴诚正之效。赫咺修身之效。有斐君子齐治平之效。第四节言至善之体所以立也。第五节言至善之用所以行也耶。

是。

畏民之民字。承上章新民止至善之意。知本之知字。起下章致知之意耶。

亦是。

传五章所谓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者。即章句所谓虚灵不昧者也。吾心之全体大用。小注陈新安曰。全体即所谓具众理。大用即所谓应万事。愚以为大用以知觉言之。则尤为的当。未知如何。

以为知觉则似若紧着于知至之意。而小注说。亦自分明。盖众物云云。以在物之体用言。吾心云云。以在心之体用言。知之意在一明字。

表里精粗。小注卢玉溪以体用言之。或云表者道之著于外也。里者道之诚于中也。粗者道之浅近。精者道之至极。然则玉溪体用之说。似不稳当。而以内外浅极言之。则物理之所当然所以然。似在其中。未知如何。

下说即玉溪馀意。所当然所以然。亦在体用二字中。

传六章所谓毋自欺者。即经一章第四节欲诚其意之意也。是逆推工夫也。所谓自谦者。即经一章第五节意诚之意也。是顺推功效也。第一节言心所独也。第二节言身所独也。第四节身心二字。起下章修身在正心之意也。

是。

一有之一字。退溪曰即四者之一也。言一有喜怒之事而不加察也。有之二字。非有所之义也。或曰。一有者。即少有之也。即有所之义也。然则退溪之说。未知如何。

当以下说为是。

欲动之欲字。愚伏曰。非私欲之欲也。只是心有所向之义。或陷之或字。尤可疑。或曰。或字照应于一有之而不能察之句。愚以衍文为言。则似是稳当。

非私欲云云。愚伏说极是。或字。栗谷以为衍。圣学辑要中去或字。然实承上一有之一字而宽缓说去。言其如此。故始或有不得其正云尔。

末端此谓之此字。退溪曰。指不在之病。栗谷曰。指心而言之。愚伏曰。指上文而言也。愚以为愚伏之说。似于文义吻合。

退愚两先生所谓此字。非此谓之此。即上注察乎此之此。退溪说长。

传八章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即经一章第四节欲齐其家。先修其身之意也。是逆推工夫也。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者。即经一章第五节身修后家齐之意也。是顺推功效也。第三节承经文结语而分本末也。

第一节好而知其恶者。应亲爱畏敬而言也。恶而知其美者。应贱恶傲惰而言也。

第二节莫知其子之恶者。应平天下章用人之意也。莫知其苗之硕者。应平天下章理财之意耶。

三节皆是。

传九章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即经一章第四节欲治其国。先齐其家之意也。是逆推工夫也。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即经一章第五节家齐而后国治之意也。是顺推功效也。第一节以在下君子而言。第四节以在上君子而言也。第五节承经文结语而分厚薄也。下三引诗。即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意也。必先之必字。家与国有间隔。故于齐家治国。独言必字耶。

帅天下以下化也。起平天下孝悌不倍之意也。有诸己以下推也。起下章絜矩之意也耶。

两节皆是。

其仪不忒之仪字。诗云威仪。直解云礼仪。未知孰是。

上说是。

第一节言所以有絜矩之道。第二节言此之谓絜矩之道。自乐只君子。至殷之未丧师。言能絜矩不能絜矩。以明人心之得失也。自先慎乎德。至惟命不于常。言财用能絜矩不能絜矩。以明天伦之得失也。自楚书至君子有大道。言用人能絜矩不能絜矩。以明吾心之得失也。自生财以下。又言理财。以明能絜矩而有生财之利。不能絜矩而有生财之害耶。

节南山辟则之辟字。应传八章第一节辟焉之辟字。第五节峻命之命字。应传二章第三节命维新之命字。十一节善则之善字。即止善之善字。第八节德者本也云者。又经一章明德为本之意耶。

两节是。

章句所谓阙文误字云者。善字上。有不字欤。为善之善字。当改为恶字欤。

朱子亦疑之。何敢曰当有不字。当改恶字耶。

孟献子。章句谓仲孙蔑何也。昔杜预作公子谱云仲孙父杀君。故改仲为孟字。未知如何。

已有先辈说。

答李生中庸问目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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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入道之书。而曰道学者何耶。然则执中圣人相传之道。精一圣人相传之学。故兼言之欤。夫子之时。老佛之道既出。而子思子独忧失其传者。抑何欤。

道学之说是矣。老佛之道云者。子思之世。老道虽行。而佛则后汉明帝时始入中国。子思何忧于此。所谓异端。恐指杨墨也。

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形者耳目口鼻之属也。气者呼吸动静之属也。则上节先形而后气。下节先性而后命者何欤。或云气者声色臭味之属也。未知何说得宜耶。

声色臭味之说。恐长。

言之也切。说之也详。言说各有异义。则言字自己之辞欤。说字所引之辞欤。

言字说字恐互用。而忧深故切。虑远故详。极有味。

大学序文则论性而不论心。中庸序文则论心而不论性。然则大学首章先言德。故其于序文。论性而不论心欤。中庸首章先言性。故其于序文。论心而不论性欤。

尤翁尝言大学论心而不言性。中庸论性而不言心。故朱子于序文中。各补其阙云。问目大义指此欤。

子思本文以中和二字。释未发已发之意。而朱子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释未发已发之义。则无过不及之中。亦有和字之义欤。朱子云庸者见于事。和者发于心。庸字之中。抑有和字之义欤。

无过不及。既是已发之义。则发时无所乖戾。岂非和乎。变和言庸。游氏曰云云既详备。和既变庸。则庸字中岂复有和。

程子以不偏二字。释未发已发之义。不偏之中。何者为未发而何者为已发欤。

不偏二字。其意简约。然未发时。不偏不倚在其中。已发后。无过不及在事上。详考或问则可知。偏倚于中。偏着于事。皆非中和。故程子以不偏二字断之。朱子以语未详尽。故特加数字。然不偏中包中和可见。

首章人物性之说。先辈所言各异。未有的论。愚何敢容喙于其间。或云气有偏全。或云气有通塞。未知何说得宜耶。

偏全通塞。皆气也。以性言之。则气质之性也。然张子曰。气质之性。君子有不性焉。惟在后人自观之如何。

中庸首章。与大学相为表里。辑要云天命之性属明德。修道之教属新民。然则道字上包性而下包教字。不属于至善云者何欤。又曰戒惧属正心。慎独属诚意。然则大学先诚意而后正心。中庸先正心而后诚意者何欤。又曰天地位万物育。属修齐治平。然则齐治平可以指言。而修身之义则安在耶。致中和。即修字之义欤。此下十章。皆释首章之义。而以知仁勇三达德为发明。首章既为一篇之纲领。则何者可属知仁勇之义乎。愚以为中字属知。和字属仁。致字属勇。于义如何。

大学之至善。包明德新民而言。则中庸之性道教。何莫非止于至善耶。大学学者事也。其工夫次第。井井不紊。中庸教者事也。统说道理。自与大学相为表里云尔。岂次第条目而相符耶。性道教是一篇之纲领。而知仁勇是入道之门。以此知行勇于知行之谓也。愚以为以下云云。恐未当也。

戒惧是存养静时工夫。则所谓存天理之事欤。慎独是省察动时工夫。则所谓遏人欲之事欤。

然。

舜之知。承上章不行之端。而以明道之所以行也。好问则非知者之过。用中则非愚者之不及欤。

然。

两端之说。吕氏云两端。谓过与不及。执其两端。乃所以时中。杨氏云执其两端。所以权轻重而取中也。程子云执持过不及之两端。使民不得行也。若然则章句何以曰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而量度取中也。盖众论不同之际。孰为过孰为不及孰为中也。择其两端而取中耶。

于善之中。又执其两端。端即小大厚薄之类也。小则小者为中。大则大者为中。厚薄亦如此。非谓执匪小匪大以为中也。

颜渊之仁。承上章不明之端。而以明道之所以明也。择乎中庸则非贤者之过。服膺不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欤。

贤者之过。贤字换以知字看似宜。

择乎中庸则中庸何可择乎。择则二矣。侯氏云所谓择者。即学问思辨勉而中思而得者也。然则既择中庸则于中庸之中。奚啻得一善事欤。

择则二矣云者。恐未安。天下万事。过不及非平常者何限。颜子就其中。宜于中庸者择之。岂曰二矣哉。得一善则每字意隐在其上。熟味之则可见。

第九章上一句应大舜之知也。此一句应颜渊之仁也。下一句应子路之勇也。而又云中庸不可能也。可能之能字。与鲜能之能字。相照应欤。

此不可能者。统言知仁勇也。与上鲜能谓之照应可也。

第十章南方之强。不及之强也。北方之强。过之强也。强哉之强。时中之强也。然则于知仁二章。不释过不及。而于此章独言之者何欤。

知仁二章。过不及皆在其中。详味之。

十一章上一节言知之过行之过。而中一节则不言知之不及。独言行之不及者。抑何欤。下一节言知之中行之中。而又云圣者能之。即勇字之义也。然则上两节弗为之为字。弗已之已字。即勇字之义欤。

中一节虽曰知足以及之。然既半涂而废则非真知也。岂非知之不及耶。弗为之为。弗已之已属勇字。盛说是。

费隐章句其大无外。其小无内。退溪曰。其大无外。极天下之力。莫能载焉。其小无内。极天下之智。莫能破焉。然则语大者道无限量而言欤。语小者道无形体而言欤。

道无形体隐也。独不在于无限量之中乎。大小皆费也。恐不可以小字作隐字看。未知如何。

上下察之理。可得闻欤。盖鸢有鸢之性。鱼有鱼之性。乘阳气而戾于天鸢也。乘阴气而跃于渊鱼也。其飞其跃。各有所当然所以然。便是天理流行发见处。故子思引之。以明道之无所不在也。以天地言。则天圆而地方者。鸢鱼之理也。以一身言。则冠圆而履方者。鸢鱼之理也。以一家言之。父尊而子卑者。鸢鱼之理也。以一国言。则君尊而臣卑者。鸢鱼之理也。至于禽兽草木万事万物。何莫非鸢鱼上下之理乎。

上下察云者。自天至渊。天理之流动充满。上下昭著。而鸢鱼之飞跃。亦费之理也。故子思引诗以明理之费上下昭著也。所谕万事万物。莫非鸢鱼上下之理云。然则此上下。以天尊地卑上下之位观之乎。愚未知其然也。且乘阳气乘阴气。明是气之费也。昔者许草堂谓费气也。隐理也。栗翁辨斥之。以此究之则可知。

此下八章。自修身至于齐治平之事。而十三章即修身之义也。十五章即齐家之意也。则十四章素位之说。果应于何处耶。

此下八章。统言小大费隐之理也。故修身齐家之事。自在其中。素其位。何必分属于一边耶。君子无入而不自得之意。当推看。

鬼神章为德之德者。与中庸之为德。语意一般欤。南塘曰。先言鬼神之德。而终言诚字者。盖鬼神之德。本于实理也。夫子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也。道字即鬼神之道欤。周子曰。阴阳一太极也。太极即鬼神之理欤。侯氏曰。鬼神形而下者也。非诚也。鬼神之德则诚也。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也。形而下者。谓之器也。鬼神亦器也欤。鬼神之理。愿闻其详。

一篇。未见有中庸之为德。同不同何暇论也。南塘诚字说好矣。盖鬼神者阴阳之气。德即理也。从古圣贤。论阴阳则以理为道。论鬼神则以德为诚。说处虽不同。然实则同一理气也。分道器则鬼神亦器也。然鬼神之理。不可度思。何能详言。

十九章章句子姓兄弟。仪礼注姓生也。孙所生也。然则姓字即孙字之义欤。又云宾弟子。兄弟之子。然则兄弟者。是何所指而言欤。抑亦宾之兄弟欤。

子姓。仪礼注是也。有别于女所生之孙之义也。兄弟之子。似是主人兄弟。

哀公问政章。独举文武之政者何欤。治天下之道。至周大备而然耶。

孔子宪章文武。则其于君之问政。岂不以文武之政为对乎。

九经章其事不同。然总其实则不出乎修身尊贤亲亲三者而已。敬大臣体群臣。则自尊贤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则自亲亲之杀而推之也。然则第四节以仁义先后之次言之。故先亲亲而后尊贤。此节以治国先后之次言之。故先尊贤而后亲亲欤。

似然。

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齐明盛服。何以为修身之事也。然则齐明盛服。所谓致齐于外。而非礼不动。所谓致齐于内耶。

分内外看似好。

学问思辨。抑有工夫之次序而志意之浅深耶。学之博问之审思之慎辨之明。则可以进于圣人之道欤。学问思辨属知。笃行属仁。弗措属勇。然则知仁勇之义。在此两节。而于知字。独以学问思辨为言者何欤。

能尽此五者。岂不进于圣人乎。以知仁勇言之。则四者属知。笃行兼仁勇。更商之。

赞天地之化育。章句赞助也。然则天地之化育。将何以赞助乎。易曰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其乃参赞之意欤。

大体然。

天道先仁而后知。人道先知而后仁者。抑何欤。

上文所谓自诚明自明诚之义也。

博厚属知。高明属仁。悠久属勇。必于此章兼言知仁勇者。抑何欤。

自天道人道诸章。何莫非知仁勇。而圣人与天地吻合无间之意。次次有渐。故至此以两配字为言。知仁勇。岂独于此章兼言乎哉。细推之则章章可见。

游氏曰。无息者。天行健也。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杨氏曰。无息者。诚之体也。不息者。所以体诚也。又曰诚者自成。非有假于物也。而其动以天。故无息。未知何说得宜耶。

杨氏说恐不然。更商之。

纯则无二无杂。二字杂字之义。可得详言欤。又曰不已则无间断先后。既无间断。则又何先后之有差耶。

纯于天道则无二。如其为物也不贰。无杂如无一毫人伪之杂。无间断如至诚无已。无先后如理气之无先后。未知如此看则恐近于传会耶。

尊德性道问学。人道也。致广大尽精微。地道也。极高明道中庸。天道也。自人而至于天。逆言之者何欤。此乃下学上达之意欤。此一节承首章道体之大小而言。其曰德性广大高明故也厚也。道之大也。问学精微中庸新也礼也。道之小也。尊之道之致之尽之极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德而凝是道也。杨氏曰。温故而知新。道问学之事也。敦厚而崇礼。道中庸之事也。此言于义实是吻合耶。

下学上达之意似好。而天地人分言者。浅识曾所未闻。何可猝乍强论也。只就章句。熟读玩味。则此章之意。庶可了然矣。

至圣章言聪明睿知。至诚章言聪明圣知。睿与圣字。各有异义而然耶。书传曰睿作圣。然则睿属知圣属行而然耶。前章言至圣之德。此章言至诚之道。德与道。各有分别而然耶。

两章之旨。皆言天道。然前章则民莫不敬莫不尊亲等语。皆是至圣之德也。后章大经化育等语。皆是至诚之道也。道与德字。各有攸当。睿圣之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