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乘马义
作者:刘子元 
本作品收录于《全唐文/卷0274

伏以古者,爰自大夫以上皆乘车,而以马为𬴂服。魏晋以隆,迄于隋代,朝士又驾牛车。历代经史,具有其事,不可一二而言也。至如李广北征,解鞍憩息;马援南伐,据鞍顾眄:斯则鞍马之设,行于军旅,戎服所乘,贵于便习者也。按江左官至尚书郎,而辄轻乘马,则为御史所弹;又颜延之罢官后,好骑马出入闾里,当代称其放诞:此则专车凭轼,可擐朝衣,单马御鞍,宜从亵服,求之近古,灼然之明验也。自皇家抚运,沿革随时,至如陵庙巡谒,王公册命,则盛服冠履,乘彼路车,其士庶有衣冠亲迎者,亦时以服箱充驭;在于他事,无复乘车,贵贱所行,通用鞍马而已。臣伏见比者鸾舆出幸,法驾首途,左右侍臣,皆以朝服乘马。夫冠履而出,止可配车而行,今乘车既停,而冠履不易可谓唯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何者?褒衣博带,革履高冠,本非马上所施,自是车中之服。必也袜而升镫,跣以乘鞍,非惟不师古道,亦自取惊今俗,求诸折中,进退无准。且长裾广袖,翼如襜如;鸣佩纡组,锵锵奕奕,驰骤于风尘之内,出入于旌棨之闲。傥马有惊逸,人从颠坠,遂使属车之右,遗履不收,清道之傍,絓骖相续,固以受嗤行路,有损威仪。

今议者皆云:秘阁有《梁武帝南郊图》,多有衣冠乘马者,此则近代故事,不得谓无其文。臣案此图,是后人所为,非当时所撰。且观民闲有古今图画者多矣,如张僧繇画群公祖二疏,而兵士有著芒𪨗者;阎立本画昭君入匈奴,而妇人有著帷帽者。夫芒𪨗出于水乡,非京华所有;帷帽创于隋代,非汉宫所作:议者岂可征此二画,以为故实者乎?由斯而言,则梁氏南郊之图,义同于此。又传称政宜因俗,礼贵缘情。殷辂周冕,规模不一;秦冠汉佩,用舍无恒。况我国家道轶百王,功高万古,事有不便,理资变通,其乘马衣冠,窃谓宜从省废。臣怀此异议,其来自久。日不暇给,未及榷扬。今属殿下亲从齿胄,将临国学,凡有衣冠乘马,皆惮此行,所以辄进狂言,用申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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