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记集传 (四库全书本)/全览

表记集传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四
  表记集传      礼类三礼记之属
  提要
  等谨案表记集传二卷明黄道周撰道周有三易洞玑别著录是书亦在经筵日纂辑进呈其自序以为古者窥测天地日月皆先立表为表记之所由名夫古者制字表里皆从衣谓衣之著于外者人之言行犹衣之章身郑康成云以其记君子之徳见于仪表者是为本义必取义于八尺之表测土深正日景以御远近高深反属阔远又表记一篇古注约分九节正义曰称子言之凡有八所皇氏云皆是发端起义记者详之故称子言之若于子言之下更广开其事或曲说其理则直称子曰今检上文体例或如皇氏之言今依用之故于诸节脉络相承处必详记之如云此经又广明恭敬之事又云此一节总明仁义之事又云自此以下至某句更广明仁义之道前儒说经于章段离合之间其慎如此陈澔不用注疏次第强分四十馀章后来说经者皆讥其失今乃约之为三十六章皆古训所未有更于说经之法有乖其解首节云易与诗隐而显书不矜而庄春秋不厉而威礼乐不言而信更属强分盖道周此书亦全引春秋解之故曰坊表二记不专为春秋而以春秋发其条例则百世而下有所稽测得其晷影夫坊记一篇如曰以此坊氏诸侯犹有畔者又云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又云以此坊民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其通于春秋初无事强合至表记篇则多言君子恭敬仁义之徳而必以春秋证之于经之本义反荒矣又引韦鼎见王通之事则误信伪书于考据亦疏而其说春秋互证旁通颇有发明犹之胡安国春秋传虽未必尽得经意特以议论正大因事纳规甚有关于世教遂亦不可废云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表记集传卷一
  明 黄道周 撰
  归表章第一
  子言之归乎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
  归者万物所以立命也命散于易著于诗书正于春秋易与诗隐而显书不矜而庄春秋不厉而威礼乐不言而信其动于性情播于形声要于至命不藉权位以树表天下揆正百世则六经四徳其义一也夫子以春秋之意酌为礼本以大民坊又以诗书礼乐之意表其行事而洗心于易致用于春秋是表记之所为作也坊表二记不专为春秋而以春秋发其条例则百世而下有所稽测得其晷影焉
  隐公元年春王正月
  十有一年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正始不即位正终无处所薨而不葬有春而无王正月是春秋之所首隐也
  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十有八年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薨于齐至自齐不忘乎齐之词也葬我君桓公渐忘乎齐之词也仇不可忘礼不可谖九月而葬已哀矣穀梁子曰知者虑义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然后可以会矣夫无此三者虽九月其犹谓蚤乎抑以谓晚乎盖使隐公在亦曰是可以葬矣是尽乎内之道非尽乎外之道也
  桓公二年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春秋之命辞未有显于此者也其矜而庄厉而威亦未有甚于此者也以桓年之无王也至宋督之乱乃以王治之非为治宋盖治鲁也鲁会三国以成宋乱取赂于宋纳于太庙是臧哀伯之所痛也臧哀伯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义士犹或非之况昭违乱以告太庙其若之何甚矣臧孙逹之厉也不厉而威不言而信则春秋有取之矣然则十年之书王何也曰来战于郎春秋之所治也
  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六年秋蔡人杀陈佗
  是逾年之君也而名之称杀焉谓其杀太子免也不以为君则固有身弑其君而恕讨于会者矣且是陈蔡也免丧而从王未为不密也而弑之如路人焉夫必有石碏之臣莅之于蔡若桓公之诛州吁也不然则太子免之徒也而春秋深抑其事屏盗与蔡若沟中之闘者故不厉而威如杀陈佗之例是也夫故有所致具威厉也
  桓公四年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五年夏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曷不曰天王以蔡人卫人陈人伐郑谓是可以不讨也可以不讨则可以不天然则诸侯不朝可以不讨乎曰抗天子法于诸侯则移六遂之师不抗天子法于诸侯则方伯致事然则两使称天不致方伯之命何也曰桓不足以霸也桓不足以霸而受滕杞谷邓纪曹之朝何也曰桓位未正而取援于宋以合小国之诸侯又为天王逆后于纪小国从之以鲁为可恃也而天王两聘鲁不能从则周公之衰亦可知矣故两聘称天而伐郑称王两者所以救桓王也王有两聘而鲁无一从两者所以救周公也春秋以法救天王以道救周公先以君臣次以父子夫妇兄弟朋友此五者春秋之所云救也然则春秋始于隐公若先兄弟者何也曰是周公之志也有君臣则以父子正兄弟有父子则以父子正君臣君臣从王父子从天
  桓公六年秋九月丁卯子同生
  以志嫡也以志正也以志物也以志幼也终桓之世与齐争霸内有冢子外有与国卫郑虽隙不能难也桓不能霸则庄可以霸桓牵于宋庄牵于齐向无桓文则周公之泽绝矣故于庄公之生春秋喜之喜而冀之曰是可以存周公也猗嗟敝笱之所不得刺也故左氏所称申𦈡之论则可谓知礼矣或曰惜乎隐之未有子也
  桓公九年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十年夏五月葬曹桓公
  葬曹桓公安射姑也安射姑者何父病而出世子子可以不出子不出而父薨则子无以立命无以复子出而父薨子亦无以立命亦无以复幸乎其复也故为书曹伯之使幸世子之复也左氏曰曹世子来朝享以上卿礼也享曹世子初献乐奏而叹施伯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曹太子有父疾不得越国而朝越国而朝不得受享受享而叹善人也惜不讲于礼也春秋以义裁射姑之命以礼厚桓公之终夫为陈佗与庚者亦曹庄公之罪人也故曹伯不书卒而书葬异于不书葬而书薨者是春秋之微显也
  桓公三年秋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公会齐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齐
  十年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䘙侯郑伯来战于郎十有三年春二月公会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䘙师燕师败绩
  于是齐鲁争霸咸为纪也齐鲁之争纪犹晋楚之争郑也于是齐鲁不懽终僖公之世姜氏不归宁于齐姜氏之不归寕春秋之所许也
  桓公三年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十有四年夏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春秋之记使弟何也曰亦周公之志也宗室之多故丧乱不平必自兄弟焉自管蔡以来至于隐桓而极矣三桓侈而周公衰天王之杀其弟佞夫春秋犹将绳之而况于诸侯乎盗杀卫侯之兄絷春秋犹将诛之而况其身为兄弟者乎春秋之书弟者十二而卫叔武不与焉叔或为晋所立称子于践土及其没也不得书曰卫侯杀其弟叔武故死兄而奸位春秋之所恶也春秋所褒四季四弟而目夷喜时犹不著于春秋故棠禄之诗春秋之所哀也自僖文而上百年之间仅书两弟皆在于桓年故所谓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者若书齐郑两弟之义是也
  桓公二年春滕子来朝秋七月杞侯来朝
  六年春正月寔来冬纪侯来朝
  七年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十有五年夏邾人牟人葛人来朝
  以九国之朝是可以霸乎曰是可以骋矣神鬼害人则于其盈也冬十一月明年四月始再伐郑是纳厉公厉公同恶者也桓公之纳郑突庄公之纳卫朔皆显抗王命自相雄长向徴桓文则无复有知天王者故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义则必于隐桓辨蚤也辨之不蚤而锺巫之祸与彭生相期是春秋之所深痛也
  然则春秋自五伦而外无治乎曰五伦而外则无复治矣五石六鹢鸜蜚蜮麋犹是天道亦犹是人事也不言者以之隐言者以之显言者以之显不言者以之微然则春秋治天亦治王治鲁国亦治列国乎曰皆王也皆天也无天则无以命王无王则无以命天下故胥命锡命者春秋所著威信于天下也
  桓公三年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齐卫胥命则无所用锡命也无所用锡命则东帝西王相起于世矣夫谓是宋殇之弑鲁隐之薨皆可以不问也则亦诸侯自相树立而已矣华督之相冯公子翚之相鲁天子无以命诸侯诸侯无以命大夫盖自是始也诗曰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其齐卫之谓也
  庄公元年冬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礼诸侯薨世子在殡以王命锡为诸侯立宾阼受吊致祭祔庙以为丧主其有勲劳乃申锡命加弓矢秬鬯得専征伐周室既衰诸侯嗣服不俟王命会于公侯其有非时申锡如葵丘践土春秋亦阙而不书独于鲁书之明鲁秉周礼非时之命不可以相渎也桓公生未受命终殁未有勲劳著于王室而彊为追锡以盖其愆故荣叔之使有六失焉失讨一也失封二也树齐三也蔑鲁四也已晚五也调人六也调人者何鲁方有憾于齐齐请王姬而使鲁为之主天王又锡命焉以増美于鲁而释回于齐是不可以已乎且是桓公也初未锡命则不得干世子之位不得干世子之位则不得以母之赗攘兄之爵故仲子之赗以惠公而存天成风之赗离庄公而称王去天以罪荣叔罪策叔以存周公故周公之教隐而显周公之动不矜而庄周公之刑不厉而威周公之令不言而信然则桓公无王终始以王治之而二年十年有王何也曰以成宋乱来战于郎春秋之特治也春秋所特治则以王治之然则文公锡命亦无勲劳而称天王成公赐命亦非其时而称天子何也曰文公新公者也简王新王者也文公之锡公始毕葬简王之赐王方毕丧是皆未远于礼也举其近于礼者两先后布之是春秋所治天子天子所治诸侯之事也故齐侯卫侯胥命于蒲是春秋之所大恶也而天下无恶之者故周公之斧斨仲尼之笔讨或显或微皆不可已也
  然则春秋五治隐显威信皆于隐桓取之乎曰隐桓之际王终霸始天下之大变也隐桓三十年一百九十事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义见端尽矣因而推之二百四十年十七百事其以纲纪属比先后同贯也然则后世之圣贤有与于此者乎曰有之其唯王通乎韦鼎见于王通通三见三不语恭恭若不足鼎出谓门人曰夫子得行于时有不言之信不厉之威矣然则春秋不书楚越之君而元经之帝苻秦与元魏何也曰仲淹常言之矣洁名索实则帝不可去夫其名存焉耳昔齐桓尊王室而诸侯服苻坚举大号而中原静周制至公之命故齐桓管仲不得而背也晋制至私之命故苻坚王猛不得而事也又曰苻秦何逆三十馀年中国士民获有宁宇王猛之力也董常曰敢问皇始授魏而帝晋何也曰主中国者将非中国也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伤之也董常曰敢问卒杀之何也仲淹曰乱离瘼矣吾谁适归天地有奉生民有庇即吾君也天命不于常归于有徳戎狄之徳黎民怀之三才其舍诸然则仲淹在其与许衡乎曰仲淹有不言之信不矜之庄不厉之成许衡之时则亦命也是叔恬之与叹也然则纲目足与于是乎曰天下有王赏罚出于上天下无王是非出于下举千年而正之是读史之绳凖也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则重万世之天共治之非仲足与仲淹之所治也然则纲目之治下于元经与曰元经有其时纲目有其事命时者与天命事者与人天者得其命人者得其正故元经者春秋之爱子纲目者春秋之冢孙
  敬忌章第二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择言在躬
  躬者言之的也敬者躬之彀也不正不力则其得失无数矣故敬其躬则罔有择言诗曰几百君子各敬尔身言敬忌也敬忌而后寡失寡失而后不辱不辱而后可以树表于天下故身为匹夫而有王侯之贵则亦以此也
  僖公二十有六年夏齐人伐我北鄙
  公子遂如楚乞师
  冬公以楚师伐齐取榖公至自伐齐
  齐以洮之盟侵我西鄙再伐北鄙以展喜之言旋师而反矣又乞师于楚何也必以楚伐齐则是周公太公世世相害也伐齐取谷无损于齐而徒使神遂张楚入杞如齐以权籍自卫故君子之言放于徳小人之言放于势以公子遂之逆臧文仲之谲入楚乞师其失足失色失口有不可以告人者矣诗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其公子遂之谓与然则不去其公子何也曰著之也其以公子著祸久矣
  僖公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卫
  公子买戌卫不卒戌刺之
  伐曹卫不月刺公子买不日是皆有失焉刺公子买者何卫与鲁睦使买戌卫晋大伐卫则买不卒戌楚将救卫则买亦可卒戌也卒戌而拒晋则得罪于晋不卒戌而叛楚则得罪于楚故买之刺自刺也谁刺之公子遂刺之也公子遂不失口于楚则公子买不失足于卫公子买失足于卫则鲁人失色于晋也故失之甚者莫如公子买之刺也然则不刺公子买而修词于楚致罪于晋曰是周公康叔之旧也不敢以不睦烦重讨晋人亦未必还师于鲁也而无有故世无展喜也有展喜而重为佞乎
  宣公四年秋公如齐公至自齐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公止于齐高固求昏
  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子叔姬
  平州之会报以济田是不已足乎齐人以为未足也曰是世望吾高子矣十月之问公再如齐几乎是止而幸乃免也屈其爱女以畀于齐大夫故礼者躬之足也义者躬之色也智者躬之口也礼失不畏义失不惮智失不信以公子遂之逆行父之懦舍敬就媚则为辱招而已诗曰笃与女萝施于松柏其宣公季孙行父之谓也
  成公四年夏公如晋秋公至自晋晋不敬公公将朝楚
  十年秋七月公如晋晋景公薨公为会葬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
  执晋之丧贤于执楚之丧者乎谓辱于晋丧而后恬于楚丧故成襄之足敬同致也
  襄公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楚子昭卒公为执丧
  夏五月公至自楚
  三十一年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
  秡殡而亲襚以为不失色于人乎已失之矣其貎不足畏也色不足惮也言不足信也而宫其宫则犹夫许蔡之车其车也以周公之孙八百乘之诸侯礼乐不足自将而从于江汉之滨是与干侯同哀也故为之志在志至志薨则犹夫干侯之志也
  昭公二年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五年春公如晋秋七月公至自晋莒人谮止于晋
  取郓者季孙也如晋者季孙也使公不入晋者季孙也使公入晋而见止者季孙也以少姜而辞以取郓而止无一足惮者以守先公之位故干侯之祸则自此始也
  昭公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贺章华
  章华之䑓贤于少姜之丧乎以少姜而如晋犹以章华而如楚也宣公事齐则不事晋是以见止于黒壤昭公事晋而又事楚也亦以见止于平丘故君子不敬其躬而欲以敬人自免者其于免也远矣颂曰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继序思不忘其有文王周公之思乎何其思之深也
  昭公十有三年秋公会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立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公至自会为季孙取郠用人于社故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晋人辞公
  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晋惠伯请于荀吴
  十五年冬公如晋谢平丘止于晋
  十六年夏公至自晋
  甚矣意如之累上也公五如晋不获而反则皆意如之以也郑赋六百乘介于晋楚之间东盟西会以诸大夫之能修容修辞䂓赂于其庭争贡于除自朝及夕晋不敢难而又加礼焉则子产之貎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故郑以小国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诗曰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子产之谓也王通曰言而信未若不言而信行而谨未若不行而谨董常曰君子有不言之辨不杀之兵其是之谓乎
  然则后之君子其足以与于此乎曰其周九公程纯公乎元公不以疑谮变色于阅道纯公不以功利变辞于安石
  敬辨章第三
  子曰裼袭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渎也
  子曰祭极敬不继之以乐朝极辨不继之以倦
  倦而思乐乐而相渎之情起矣敬而后辨辨而不相因之义起矣君子为祭以教敬为朝以教辨以朝祭之义通于宴居而后倦乐之意无从而生也因而推之器不可假名不可借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各有其序王公侯伯卿大夫士各有其等故春秋之分明而阴阳之位正阴阳之位正而生杀与夺进退升降不易其次故礼乐之制可以复起而天地日月不失其令也是春秋之意也
  隐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文公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
  九年冬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
  是所谓裼袭相因者也赗惠公而及仲子得曰惠公仲子赗成风而及僖公不得曰成风僖公也故以惠公而因仲子因爱以立贵以僖公而因成风因亲而及尊嫡妾之分子母之义未之敬辨也然则赗仲子而称天王赗成风而不称天王何也曰赗仲子者隐公之请也隐公尊其父以及仲子因其尊而尊之故称天赗成风者非文公之请也天王变其故典致介福于其王母在故府以为异数在宗国以为私典则亦王之为非天之为也然则天王而赗夀母非礼乎曰妇入非其夫不达于天子庄僖惠襄于是四世矣非庄公则无所达之也然则秦人之称僖公成风何也僖公同盟者也庄公非同盟也称近而让远犹之若母也则未远于礼也穀梁子曰赗早而含晚含赗杂施何遽去天或曰王之与天通称也则未逹夫绝属之义也
  隐公八年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八祊
  桓公元年春郑伯以璧假许田
  是所谓裼袭相因者也鲁不朝周则无用许田郑不助封则无用祊社以为夏裘则皆夏裘以为冬葛则皆冬葛也然而郑可以不东封鲁不可以不朝王郑不东封则可以祊易许田鲁不可不朝王则不可以许田易祊故甚哉郑伯之冒也以其冬葛而易夏裘意在㓕许而因以离周鲁既入祊则不得不与许田同浴而祼不相笑也诗曰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其是之谓乎
  桓公十八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于泺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四月丙子公薨于齐
  庄公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五年夏夫人姜氏如齐师孙齐复第三会尚再会
  二十有三年夏公如齐观社前年冬如齐纳币
  二十有四年夏公如齐逆女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十有一年夏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谷是皆所谓裼袭相因者也覆辙在前而不知监典礼极晰而莫之能御也故因袭之甚至于狩禚观社妇觌用币而止矣以僖公齐桓之贤也而犹不晰于朝庙之辨桓夫人之入齐师僖夫入之致太庙是皆太公周公所不敢知也百世而下则必以两者为奇隽而当时以为固然故春秋之道隐显庄威致其不然者也
  庄公十有九年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僖公三十年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文公八年冬十月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公子结之媵异乎春秋之媵者也公孙敖之奔异乎春秋之奔者也公子遂之报聘异乎春秋之报聘者也三事殊等而皆不可告于朝庙夫其大小轻重贞淫之辨荡乎尽矣皆始于相因而终于相渎先后相仿而君上不制也是春秋之所恶也
  宣公元年春公子遂如齐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成公十有四年秋叔孙侨如如齐逆女九月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
  裼袭之相因至于是而极矣僖文之监也再世而坠仲遂学于羽父侨如学于仲遂春秋不甚妇人敬嬴穆姜则犹之裘葛也何罪之有夫其裼之袭之以逆以至则仲遂侨如之罪也诗曰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其诸为颠倒裳衣者乎魏徴问君子之辨于仲淹仲淹曰君子奚辨而有时乎为辨不得已而用之其犹兵与朝庙之敬辨则无所得已也仲淹曰妇人预事而汉道危大臣均权而魏命乱储后不顺而晋室頺易曰辨之不可以不早辨也其裼袭不相因之谓与
  然则后之君子有辨及此者乎曰朝庙之中其敬辨者众矣燕居而为朝庙不假一物不渎一事其程頣范祖禹乎其晰几也蚤其辨物也细引贯连类不远于道
  辟远章第四
  子曰君子慎以辟祸笃以不揜恭以远耻
  宣公十有七年冬十有一月公弟叔肸卒
  穀梁子曰公弟叔肸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曷为不去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屦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叔肸可谓慎笃而远耻者矣宋有公子目夷曹有公子喜时卫有公子鱄吴有公子札卫有公子郢此六公子者皆所谓君子也而叔肸至矣公子目夷者何宋子鱼也公羊子曰楚子与宋公期为乘车之会目夷谏曰楚夷国也强而无义请以兵车往公不可遂见执于楚宋公谓目夷曰子归守国矣目夷曰君虽不言国固臣之国也归设械而守国楚谓宋人曰子不与我国吾杀子君矣宋人应之曰吾赖社稷之灵国已有君矣楚知杀宋公犹不得国乃释宋公宋公释走之卫目夷迎而复之曰国为君守之君可以入矣乃入宋公故公子目夷可谓不揜矣而未若叔肸之笃也
  公子喜时者何曹子臧也曹负刍之杀太子也子臧将奔国人皆将从之负刍惧乃留之又明年晋人来讨执曹成公归京师诸侯将见子臧于王而立之子臧辞曰前志有之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为君非吾节也虽不能圣敢失节乎遂逃奔宋故公子喜时可谓远耻矣而未若叔肸之慎也未若叔肸之恭也
  公子鱄者何卫子鲜也卫侯衎之将复入也欲与寗喜盟喜曰无用盟请公子鱄约之献公请于子鲜子鲜不敢献公怒曰黜我者非𡩋氏孙氏凡在尔子鲜弟也不得已与之约公入而叛杀寗喜子鲜挈妻子而去之将济于河盟其妻子曰所履卫地食卫粟者眯雉彼视子鱄慎矣而不足以辟祸笃矣而揜恭矣而不足以远耻夫唯季札乎
  季子札者何吴夀梦之季子也夀梦四子长诸樊次馀祭次夷昧以次立欲让季子季子不可馀祭之卒也季子避而观乐于鲁乃适邻国教穆叔以择人教晏子以纳邑教子产以慎礼教叔向以自免于难及公子光将弑王僚又避而观国于晋王僚已弑阖庐已立季子至曰苟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国家无倾乃吾君也吾谁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墓复位而待故如吴季子则可谓慎以避祸笃以不揜恭以远耻者矣然则吴季子不近于养乱者乎曰季子不得辞乱也又不敢身与于乱父兄为之不以身溃其防且是僚光则未有优劣也然则季子不定僚光之位何也曰定僚光之位则必与僚光之难季子之道以慎笃为事辟远为义者也然则季子与于吴楚之师何也曰礼也君子居人之国政事不及而寇盗与虑礼也然则夫子之不许季札何也曰夫子未有不许季札者也
  襄公二十有九年吴子使札来聘
  其不称公子与季子何也曰已进吴子矣不更进季子季子绌于吴子者也其不曰吴子之弟何也曰札通上国不系于吴子之弟也自公弟叔肸而下书弟者未有无讥故黑背陈黄卫鱄佞夫秦鍼陈招宋辰是皆有兄弟之累焉慎不足以辟祸笃不足以自著恭不足以远耻而又以国自属则亦眛雉而已季子者方舍其国族以自远于名位之外春秋亦不得而次第之也诗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其季札之谓也然则王通其得近于季札乎曰当其世即其事从其学亦不相远也王通曰罪莫大于好进祸莫大于多言痛莫大于不闻过辱莫大于不知耻以是四者自表其身则亦可以辟远矣贾琼问于王通曰逢恶斥之遇邪正之如何曰其有不得其死者乎必也言之无罪闻者足以戒是季札子之能事也然则后世之君子其无足以与于此乎曰有之其惟邵雍乎雍之言曰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又曰争者取利之端也让者趋名之路也利至则害生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害唯有徳者能之非夫慎笃之至而能如此乎
  日强章第五
  子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终日
  昭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子野之卒立敬归之姊齐归之子禂穆叔不欲曰太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立长年钧择贤义钧则卜古之道也非适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丧而不哀在感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季武子不听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犹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
  虢之会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颖馆于雒□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徳达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于盍亦远续禹切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远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谓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隶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秦后子之奔晋也见赵孟赵孟曰吾子其曷归对曰鍼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观其嗣也赵孟曰秦君何如对曰无道赵孟曰亡乎对曰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赵孟曰天乎对曰有焉赵孟曰其几何对曰鍼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赵孟视䕃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赵孟将死矣主民翫岁而愒日其与几何后子之待嗣君非义也赵孟视䕃以箴后子恶其忮君也而适以自著故日强之义不言而信言之末矣荘敬之谓也
  先是澶渊之会穆叔归见孟孝伯语之曰赵孟将死矣其语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谆谆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从矣若赵孟死为政者其韩子乎吾子盍与季孙言之可以树善君子也晋君将失政矣政在大夫大夫多贪求欲无厌若不树焉使早僃鲁齐楚未足与也孝伯曰人生几何谁能无偷朝不及夕将安用树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孙将死矣吾语诸赵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与季孙语晋故季孙不从明年赵文子卒晋公室卑政在私家韩宣子为政不能图诸侯鲁不堪晋求谗慝宏多是以有平丘之会
  昭公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舍如晋
  晋人执我行人叔孙舍
  二十有四年春叔孙舍至自晋
  邾师之败于武城也邾人愬于晋晋人来讨叔孙婼如晋晋人执之使与邾大夫坐叔孙曰列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请使当之乃不果坐韩宣子聚邾人将以叔孙畀之叔孙闻之去众与兵而朝士弥牟谓韩宣子曰子弗良图以叔孙与其雠鲁亡叔孙必亡邾邾亡将焉归子虽悔之何及乃弗与使各居一馆士伯听其辞皆执以如吏又与昭伯别于他邑范献子请冠于叔孙取其冠法而与之两冠曰尽矣申丰以货如晋叔孙闭之不出箕之吏或请其吠狗弗与及将归乃杀而与之食之叔孙所馆者虽一日必茸其墙屋去之如始至故叔孙可谓不儳其躬者矣
  叔孙之先则惟穆叔声伯也虢之会季武子伐莒取郓莒人愬于晋将执穆叔乐桓子求货于穆叔使请带焉弗与梁其胫曰货以藩身子何爱焉穆叔曰诸侯之会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𥚹矣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身贞也谋主三者义也乃请于公子图而免之若叔孙豹者亦可谓日强也
  先是成公十六年沙随之会诸侯伐郑次于郑西我师后次于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敢过郑子叔声伯使叔孙豹逆晋师为食于郑郊告穆叔曰逆至乃食晋邸未至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师至又食使者而后食故声伯之志近于申包胥也如声伯亦可谓能自强者也
  然则公婼乐哀何也曰昭子如宋为季孙迎妇宋公享之赋新宫昭子赋车辖明日燕饮酒乐宋公使昭子右坐语相泣也乐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哀乐而乐哀皆丧心也心之精爽是为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甚矣乐祁之妄也宋元公之女季氏昭子之逆宋女将以救鲁也鲁不可救而旡公寝殁昭子祈死异于子頺之遍舞郑伯之僃乐又异于晋惠之惰玉邾子之多涕也而谓魂魄去之何也故君子之自强殁身而不襄也王通曰君子不受虚誉不祈妄福不避死义又曰太和为之表至心为之内行之以恭守之以道然则王通之言仁异于曽子者何也曰曽子言孝必言敬言生必言死王通言生而不言死言和而不言敬曰何为其然也困而不忧穷而不慑乐天知命穷理尽性死而后已王通尝从事于斯矣
  然则后之君子有与于此者乎曰居处庄敬夙夜必恭则固有其人也仁为己任死而后已则寡矣有之其司马君实刘器之乎君实反躬不以己忤物器之任道不以物累身其于生死利钝不计也盖犹有穆叔昭子之风焉
  戒亵章第六
  子曰斋戒以事鬼神择日月以见君恐民之不敬也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子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亵也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敬则不亵畏则不渎敬畏以事神人则皆有辞矣君子以事鬼神之意接于上下故其百姓皆有戒谨之心诗曰敬之敬之书曰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夫有知天神人鬼之同敬者可与语易矣
  宣公四年秋公如齐公至自齐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止公高固请昏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春王使来徴聘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请济西田
  夏四月公如齐五月公至自齐奔惠公丧
  宣公之事齐也无岁不朝可谓敬乎礼诸侯之于天子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诸侯相会于朝聘之时方岳之下间以殷过世相朝也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闲朝以讲礼再朝而会以示威再会而盟以显昭明志业于好讲礼于等示威于众昭明于神自古以来未之或失也叔向之礼则未之学也且如叔向之礼亦未有比岁再朝舍天子而觐霸主者也夫亦曰狎侮三正无辞而相接无礼而相见云耳诗曰无我魗兮不寁好也有狎好必有狎魗其宣成之于齐晋之谓与
  成公四年夏公如晋秋公至自晋
  左氏曰公如晋晋侯见公不敬季文子曰晋侯必不免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夫晋侯之命在诸侯矣可不敬乎秋公至自晋欲叛晋而求成于楚季文子曰不可晋虽无道未可叛也国大臣睦而迩于我诸侯听焉未可以贰史佚之志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夫君子不日强而依人以媮犹不修徳而求福于神也成公十会而三见辱于晋君子不以责晋而以责公曰周公之礼木有存焉者耳
  方宣公时晋侯使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夺之魄矣及成公八年晋杀赵同赵括商任之会曹武公初来朝已见晋侯矣见齐侯卫侯皆不敬曹伯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会朝礼之经也礼政之舆也政身之守也怠礼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乱也又明年而齐弑庄公卫弑殇公故敬怠之相乘犹人鬼之酬酢也而狎亵者不悟故礼者鬼神之刀尺也
  襄公三年春公如晋夏四月壬戌公及晋侯盟于长樗长樗之盟孟献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惧矣孟献子曰以敝邑介在东表密迩仇雠寡君将君是望敢不稽首故当是时未有不谨礼修辞而能免于祸者也
  襄公十有六年春齐侯伐我北鄙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冬叔孙豹如晋
  左氏曰穆叔如晋聘且言齐故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与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齐人之朝夕释憾于敝邑是以大请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领西望曰庶几乎比执事之间恐无及也见中行献子赋圻父献子曰偃知罪矣敢不从执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鲁及此见范宣子赋鸿雁之卒章宣子曰句在此敢使鲁无鸠乎穆叔则庶乎有辞矣未若公孙侨之礼也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焉焉士文伯让之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间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𭧂露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䑓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今铜𩏿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大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烦劳士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徳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己也若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是礼也非辞也叔向则知辞而未知礼也
  楚公子弃疾如晋报韩子也过郑郑罕虎公孙侨㳺吉从郑伯以劳于柤辞不敢见固请见之见如见王以其乘马八匹私靣见子皮如上卿以马六匹见子产以马四匹见子太叔以马二匹禁刍牧采樵不入田不樵树不采艺不抽屋不强匈誓曰有犯命者君子废小人䧏舍不为𭧂主不恩宾往来如是郑三卿皆知其将为王也以楚公子之𭧂也而有弃疾弃疾为礼而郑人无所施其辞故辞者礼之御也
  然则斋戒事鬼神择日月见君自古而有之乎曰有之易之用己日也用先甲后甲也周人之用庚午戊午上辛上丁也春秋之所致谨也然则盟会之有或日或不日何也曰或卜之或不卜之也大事致谨则卜之有邻国之所谨非春秋之所谨邻国之所大非春秋之所大者亦从而谨之大之夫固其志也而春秋则有所取之矣
  隐公二年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六年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八年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䘙侯盟于瓦屋庚辰于唐夷盟之始也辛酉于艾夏盟之始也庚午瓦屋外参盟之始也
  十年夏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
  伐宋义也伐郑不义也宋不朝王而郑纳公子冯纳公子冯义也不朝王不义也伐不义而犹卜日乎曰师重事也请于外国则曰乞虽晋楚犹曰乞如之何其不卜也然则壬戌亦卜乎壬戌非卜也公之败之则卜也然则翚卜乎曰翚从人者也义不得卜也不得卜而先之何也曰藉公命而先之以会诸侯未为失义也伐郑则失义故以失义者与翚伐宋则得义故以得义者与公故败宋师书日书公四年伐郑不书日不书公是春秋之以日法诛翚而与公者也
  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子翚如齐逆女
  择日月以见君犹恐不敬是月日食既而使翚逆女何也礼日食君为不举公卿大夫士以次减撤击鼓于门于市有爵者守于庙社食复乃已以是日生子者形体不僃夏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以是日也而举大礼以刑㓕徳先自乱也或曰是月也不在是日夫其在是月不在是日也月有过而日无过也易之小过月食日也其九三曰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从戕之凶圣人亦无如之何也
  桓公十年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䘙侯郑伯来战于郎是非卜日也而约之故书日桃丘之弗遇则不可卜也恶曹之盟则非为我约也故未有不卜不约而书日者也然则夫人享君亦皆卜日也而不书日何也曰夫人非日也从夫曰日不从夫则无所得日也月之死霸生霸从日以为终始焉耳故春秋未有生系日于夫人者也
  庄公二十有七年春公会杞伯姬于洮
  僖公十有一年夏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榖是皆有父焉以父以君而不日不月何也日月之有光魄礼乐之所从始也光止于层崖魄消于晦夕则亦可以已矣故略之略之而不月何也曰为其嫌于是月者也
  成公十有六年夏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晋侯使栾黡来乞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
  鄢陵之战特书曰晦楚子于是集矢于目春秋亦与楚子乎且是朔食也栾黡乞师栾黡不败而败在楚子何也曰天地之故阴阳之事君子有所不知也君子知敬而已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
  僖公十五年秋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左氏曰展氏盖有隐慝焉是其为无骇与无骇入极首㓕同姓春秋诛之震及其庙于是知天之有风雷也知天之有风雷则知天之有日月也甲子之旦武王以兴商受以颠甲午之晦晋人以膳楚人以败败而敬者名闻于中原胜而骄者身死于匠丽故展氏之后惠者以惠跖者以跖无它敬不敬之分而已
  宣公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丁亥楚子入陈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大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侯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艺膳宰不致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施舍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弗见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僃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时儆曰収而场功偫而畚挶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此先王所不用财贿而广施徳于天下者也今陈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亲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畺有寓望薮有蒲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馀无非谷土民无县耜野无奥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今陈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涂司寇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餐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各以物至宾入如归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王使则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为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彛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念嗣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渎姓矣乎陈我太姬之后也弃襄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彛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帅其徳也犹恐陨越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大国之间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单子如楚八年陈侯杀于夏氏九年楚子入陈故教制官令四者先王所以戒亵也渎之未有不败者也
  昭公四年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孙豹卒
  左氏曰初穆子去叔孙氏及庚宗遇妇人使私为食而宿焉问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适齐娶于国氏生孟丙仲壬梦天压已弗胜顾而见人黒而上偻深目而豭喙号之曰牛助子乃胜之旦而召其徒无之又五年鲁召穆子归所宿庚宗之妇人献以雉问其姓曰能奉雉从我矣召而见之则所梦也号之曰牛曰唯遂使为竖有宠长使为政穆子田于丘莸遇疾竖牛欲乱其室彊与孟盟不可初穆子为孟锺曰尔未际飨大夫以落之既具使竖牛请日入弗谒出命之日及宾至闻锺声穆子怒竖牛遂杀孟也又彊与仲盟不可仲观于公公与之环使牛入示之弗示以出命佩之穆子欲使仲见公竖牛曰己见矣己与之环而佩之矣穆子怒逐仲壬及疾亟仲出孟死竖牛馈虚器也乃馁而死以穆子之贤也渎于庚宗而与侨如同祸故斋戒择日卜筮傧介而后相见君子于此亦有所畏也王通曰以性制情者鲜矣我未见处岐路而不迟回者又曰外斋而内明家人之义也夫以卜筮之义接家人可谓斋明矣后之君子其胡瑗赵抃孙复胡安国亦足以与于此乎
  明报章第七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义者天下之制也报者天下之利也子曰以德执德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太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民无以辟四方子曰以德报怨则宽身之仁也以怨报德则刑戮之民也
  仇敌有报者也民与后无报者也有报者与主无报者与天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以民仇后春秋之所恶也而以国弑君春秋不得而诛也春秋以义制君臣而以仁宽民后以仁宽民后而以义制与国若齐鲁秦晋之事是也
  庄公元年夏单伯逆王姬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穀梁子曰单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命大夫故不名其不言如何也义不可受于京师也义不可受于京师何也曰躬君弑于齐使主婚姻与齐为礼其义固不可受也
  又曰筑礼也于外非礼也筑之为礼何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门出于庙则己尊于寝则己卑为之筑节矣筑之外变之正也变之为正何也仇雠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哀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齐侯之来逆何也不使齐侯得与吾为礼也
  甚矣齐之诈也齐恶鲁而又弱使鲁也齐之恶鲁何也纪鲁之姻也齐将㓕纪而鲁为纪谋曰吾之力病不足存纪将与王昏藉王室以镇之毋主齐心于是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于是十年矣齐僖公既薨襄公立襄公益图纪也而恶鲁之与王也曰王可取女于纪吾亦可取女于王鲁既为纪昏主则亦为吾昏主也吾且杀鲁侯而使之不敢怨使之不敢怨又使之与我为亲吾且莅鲁丧而使之不敢执又且取王姬而无以王姬为也又使鲁必为之丧然后㓕纪使王不得右纪使鲁不敢请纪于王且曰齐自雠纪而鲁与纪鲁不得与纪则不得重雠齐也齐无所不直鲁无所不屈然后齐以大义号于天下而鲁以积弱负于诸侯甚矣齐之诈也诈而以力行之无所不力故鲁者天下之弱使也秉周礼而不达于制故鲁而不王王而不天然则天将如何曰终襄公之身勿与齐交王命在上稽首而谢之不可则号泣随之或曰蔡杀陈佗蔡人之为子免者也鲁独无为子免者乎曰鲁之无为子免者久矣且是不如天之正也人报者竞而天报者正也
  庄公冬王姬归于齐齐师迁纪郱鄑郚
  二年秋七月齐王姬卒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
  王姬甫归而齐师迁纪齐不以王姬而存王后不以王姫而存王后则亦不以姜氏而存我公故齐无以王姬为也齐以雠纪为辞而阴伤周鲁示威于同姓绝恩于王家曰吾报九世之仇又谁敢怨且是彭生者则吾已报之矣其不与吾同患者则是与纪也三邑是视盖自是无复义制也为鲁者曰吾得其宽身者而已宽身之仁无所雠报无所雠报则亦无所惩劝于天下夫以仁义行其惩劝非春秋而谁乎
  庄公三年秋纪季以酅入于齐冬公次于滑
  四年夏纪侯大去其国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公羊子曰纪季者纪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贤也何贤乎纪季服罪也其服罪奈何鲁子曰请复五庙以存姑姊妹何言乎姑姊妹不敢曰先君也夫曰姑姊妹者齐纪之所共也而纪有其周鲁焉则又齐之所恶也是公所次乎滑而不敢救也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
  公羊子曰大去者何㓕也孰㓕之齐㓕之曷为不言齐㓕之复雠也何雠尔远祖也哀公享乎周纪侯谮之襄公将复雠卜之曰师丧分焉寡人死之不为害也远祖者几世乎九世矣九世犹可以复雠乎虽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国何以可国君以国为体古者诸侯必有会聚之事相朝聘之道号辞必称先君然则齐纪无说焉不可以并立乎天下故将去纪侯者不得不去纪也有明天子则襄公得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则襄公曷为为之上无天子下无方伯缘恩疾者可也夫公羊子齐人之言也然公羊子不以报怨之为不可也九世而犹可况于三年之内乎故公羊子善于立言者也
  然则齐侯之葬纪伯姬何也鲁不得而葬之也鲁不得而葬之得为之服何服曰大功齐王姬之卒也而庄公为之小功则安得不于伯姫而为之大功也
  公羊子曰公曷为与微者狩齐侯也齐侯则其称人何讳与雠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曷为于此焉讥于雠者将壹讥而已择其重者莫重乎与雠狩也重者曷为壹讥雠者无时焉可与通通则不可胜讥故将壹讥而已然则公羊子之意以筑馆于外亦为不可也夫公羊子者将以曹沬为可乎夫子之意则以弱者与仁强者与义报而不利则有所未可也
  庄公九年秋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九月齐人取子纠杀之冬浚洙
  十年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干时之战公丧戎路乘传而归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公羊子曰内不言败此其言败何伐败也曷为伐败复雠也此复雠于大国曷为使微者公也公则曷为不言公不与公复雠也曷为不与公复雠复雠者在下也公羊子之意以为仇大鲁小复之则下矣浚洙者何畏齐也畏齐而浚洙则其不足复仇也明矣
  长勺之胜何也左氏曰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鼔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马吾视其辙乱见其旗靡故逐之夫以鲁庄公之才也其所以战者不过如此未有夫差句践出入之虑薪胆之苦也齐顷公一败于鞍七年之内不饮酒食肉壹抑以死而庄公犹然诸侯之心也故以小惠小信小忠为可以复雠者是公羊子之所谓下也
  庄公十六年冬十有二月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二十有二年秋七月丙申及齐高傒盟于防会齐侯及齐高傒而皆不书公何也仁不足以立表义不足以立制报不足以立利则亦无以立于会盟之事矣然则所谓宽身之仁何也曰诸儿已死姜氏已薨报而不得利怨而无所惩又以身社稷扉于大国之下则是世世相杀无己也为周公太公者必以是解之然则以是盟其大夫身纳币于齐则是君子所不许也穀梁子曰周尊周也而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是之谓也然则庄公之于齐桓公有疑乎曰犹是僖公之子也何疑之有然不疑则无以为庄公故终庄公之世志疑焉可耳
  僖公十有五年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三十有三年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
  文公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
  三施无报再世之内两败而当一获为秦者亦可以无怨矣故报者利败之薮也
  文公三年夏秦人伐晋
  四年秋晋侯伐秦
  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秦犹是人也而晋则三世矣无雠而怨怨则可以已矣故秦人之与晋人无差等也
  僖公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侵卫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夏卫侯出奔楚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卫元咺出奔晋冬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子曰以徳报徳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晋之于曹卫有怨乎以齐鲁视之则皆无怨也夫谓其过之而不礼也以霸主临诸侯其于亡国公子亦如此而已而入其国执其君分其田使曹卫有徴舒之乱则晋侯又何以处之故宽身之仁晋侯犹可以为也晋侯之立叔武而不能君也晋侯之右元咺而不能免也晋侯之胜楚人而不能服也故晋侯报怨之师也在楚人犹以为怨报也若元咺者则不得有所怨有所报也王通曰古者进贤退不肖犹患不治乐贤者而哀不肖者以是寡怨犹恐不免董璋曰君子无诺责无己怨无专利无苟说无伐善无弃人无畜憾后之君子其孰与于此乎曰其范忠宣乎忠宣求之身无憾于人其次则王存苏颂乎知大而舍细可以寡怨置法章第八
  子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己矣是故君子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
  无欲而好仁是天下之表也无畏而恶不仁是天下之制也尽道而求之尽法而报之是天下之所不利也故道者君子之务天王而上法者小人之治春月而下也君子以天元治王以春月治民故敬尽于君子而恕施于百姓桓文之事亦春秋之所取也齐桓公之杀哀姜执辕涛涂以为议道矣然而议道则难为己夫为己亦有不尽者乎晋文公之执曹伯讨卫侯以为置法矣然而置法则难为民夫为民者亦有所难承乎今必曰桓公不仁文公不义则世无有复为仁义者也必曰桓公仁矣文公义矣则世之议仁义者方竞而未已也故曰霸不及王王不及天无欲而好仁无畏而恶不仁则天矣春有无欲之好秋有无畏之恶故春秋者圣人所表制于天下也无春秋以表制天下则道可不议法亦可不置也故春秋贵恕也
  僖公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侵者伐之小者也八国伐楚先其小者以蔡而蔡溃矣楚告齐师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甚矣桓公之仁也无爱于王而好之无畏于楚而恶之或曰管仲失词昭王之不复二百九十年矣而乃以呜伐且是有江汉之讨矣又重讨之曰江汉之伐楚未称王也楚子赀之王其父于是三十年矣乃举昭王以讨之讳大而称细使彼有所逃罪者则何失辞之有且以管仲非仁也则世无复为仁者是众人之置法非圣人之置法也圣人之置法求可以利于民而已矣利于民而不诡于道君子犹以为道
  然则齐桓㓕谭㓕遂歼于遂䧏鄣迁阳此五者不谓之不义乎曰周室东迁畿内诸侯入于秦并于戎狄者不可复计矣诸侯胥命自相雄长者又百二十年其小国附庸不循礼义通召法亲比大国其为大国所并无怪也子产曰非侵小何以致此故侵小之道无所责于诸侯不自桓公始矣然则鲁人㓕项齐人得讨僖公何也曰方在会而㓕项齐人不得不讨也然则非齐取之与曰淮之会侐宫颂功安知其非齐取之也
  然则城楚丘之恶专封何也曰是无恶词焉使为霸主版筑之事皆请于天子则不胜请矣然亦无美辞何也兵革相尚干橹是求戎狄四侵寇攘公行自盟幽以来以我小国城诸及防城小谷浚洙惴惴乎盟主之不可恃也盟主亦不敢自恃而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则亦犹是也然则縁陵书诸侯楚丘不书诸侯邢书三国楚丘不书三国何也曰鲁人董之如鲁之自城者然故与自城者同例齐庀其材鲁庀其功兄弟之役未为不义也然则桓公之为仁义句首止葵丘而外孰善者乎曰其在新城也新城之舍围郑而救许是也
  僖公六年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域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首止之会郑伯逃盟有二罪焉叛王世子一也附楚二也夫使郑伯附楚者王也何以罪郑伯曰使王恃楚者郑伯也无以罪王且使王附楚将废太子则楚必入周而定子带之位楚即不入周而定子带之位则子郑存亡必托于楚是骊戎复起而周室再东也且诸侯方伐郑而楚遂围许则楚郑之有成谋明矣楚郑成谋而诸侯不讨则王室之乱酿于诸侯故图新城以致楚救许以息郑讨楚正郑以安周室卒使郑伯乞盟而楚人屏迹议道置法未有善于此者也然则虞虢皆姬也晋宝尽之当桓公之身而桓公无辞者何也曰是北国也未与盟会晋自制之齐所不得问也然则齐之救徐何也徐先楚僭以夷自卫又取舒矣而未无于盟会齐亦恶楚而好徐乎曰是东诸侯也僭而替之服而舍之夫苟叛楚而与我则救之有道矣
  僖公十有五年春楚人伐徐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古之忧徐者盖犹之忧楚也常武之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以天子之功而仅乃得之徐夷今以列国之力不足以抗楚又不足以救徐则无为贵霸矣閟宫之诗曰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子海邦淮夷蛮貊故牡丘之盟遂次于匡遂之为言未为失义也虽善议道者亦不得以救徐为失义也然则葵丘之会君子讥之何也曰春秋无讥则君子不得而讥之也君子议道而圣人置法道严于君子而法宽于圣人然则葵丘之讥何也曰谓其盈而偷也器小之叹所以责仲父也
  僖公九年夏公会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
  秋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公羊子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贯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振振然曰莫我若也
  穀梁子曰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为见天子之禁故僃之也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讫籴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穀梁子之闻信矣而不如孟子之核也孟子之正也故葵丘者圣人所不讥也然则其日之何也曰卜也桓公不卜于是乃卜而盟诸侯周室自襄王而后百一十年无耦后匹嫡之祸则桓公之力也然则咸之会有讥乎曰咸之会谋杞也且谋王室夫以霸主而谋王室惠及三恪何讥之有然则晋侯之终不会齐何也曰葵丘之会晋侯献公方有内难盟书之言实为晋箴宰孔知齐之不能伐晋也亦未有心服于齐故劝献公不会齐侯里克之难齐以诸侯之师伐晋及高梁而还春秋不书春秋亦知齐之不能伐晋也子带之难秦晋救周而齐师无闻焉夫使高梁之师能讨晋乱而立其君东门之役能合秦晋而讨子带则王者之动不过如此矣王通曰可不可天下之所存也存之而已矣
  考道章第九
  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功而异情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厚于仁者薄于义亲而不尊厚于义者薄于仁尊而不亲道有至有义有考至道以王义道以霸考道以无失春秋其自谓考道者乎考道者王霸所以就选也仁中于春义中于秋考者春秋之中道也日月之行必于中道以为春秋一岁反复至于冬夏而中于春秋体天以考道则仁义功罪从此可定矣故春秋者所取中于日月以定天下之功罪也然则春秋有王乎曰王在则天天在则王也然则五霸独举桓文何也曰犹之五气而独举春秋也然则圣人之考之奈何曰求其无失而已矣桓公之晷长文公之晷短桓公之失寡文公之失多秦伯失以夜楚子失以昼宋公失于闰始吴子失于闰终夫其功过各不相掩也必使圣人考之而后无失故天地之春秋非圣人亦不能定也然则五霸亦与吴楚乎曰吴楚春秋之厉者也晋有三霸而悼公寡失夫使圣人考之亦曰吾与悼公则夺吴楚而与悼公亦春秋之考道也
  僖公二十有八年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是与召陵孰为无失乎曰召陵伐者也城濮战者也城濮之楚失一得臣而得一救卫召陵之楚失于义问又失于就盟故以战则城濮功高以伐则召陵过寡是城濮与召陵之春秋亦城濮与召陵之考道也舆人之歌夫子亦有所考之乎
  僖公五月癸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
  是与首止孰为无失乎曰首止殊会以尊世子践土作宫以召天王首止之无郑伯郑伯逃也践土之有卫子卫子篡也是则得失霄壤也必曰首止之盟背天王而拥世子践土之盟献楚俘而拜彤弓首止之郑伯恃有王命践土之卫子册于王庭则是得失相抵也然且天王不在践土则无以爵卫子践土不为王所则无以朝诸侯是衡雍之盟虽删而有不删筑宫之役虽削而有不削也然则天王下劳其礼如何曰无之诸侯献俘于京师受命于昭考之庙天子赐胙于诸侯诸侯稽首荐于祖庙礼也然则筑宫不近于正乎曰与其筑宫不如朝庙之正也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天王狩于河阳
  是与葵丘孰为无失乎曰葵丘不讳而河阳多讳讳者变也变晋侯而曰天王一也变会曰狩二也变温曰河阳三也葵丘则未有变也葵丘之距首止二十年而人事之变至此乎曰亦天道也葵丘之会叔带未乱而河阳之先天王出居然则隰城之勲春秋不书何也曰书温所以书隰城也氾之难秦伯将纳天王文公辞于河上以右师围温以左师纳王乃取叔带于温杀之隰城故温之会所以自著也晋侯著温而天王隐氾隐氾则不得不会之于温天王隐氾而春秋隐温隐温则不得不书曰河阳河阳者阳樊温原攒茅之区也晋于是有所未服也而请狩以服之然则河阳之召天子有之乎曰无有也是于践土为再劳也其再劳之何曰晋侯请隧而不与之隧赐河阳之田而河阳不服则天子之势不得不狩于河阳天子再劳而晋侯再受去数十里不劳天王则晋侯之知不如祭足之知也然则向使秦伯为之如何秦伯必曰王欲使诸侯之图大叔也已图之矣先子之定王畿也而拜秦雍之地今王叔实自殄何劳之有辞而去之然则向使桓公为之如何桓公必曰向吾之未讨王叔也以棠棣之诗不废懿亲今天子辱居于氾则郑与小白之罪也敢忘破斧而晋侯皆不为之故狐偃栾枝之知不如管仲百里奚之知也然则天王之狩河阳礼乎曰礼也天子冬狩则畿甸诸侯悉率从事车攻之诗曰东有甫草驾言行狩又曰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吉日之诗曰漆沮之从天子之所又曰悉率左右以燕天子春秋而为天王则必以是治天王之事既不得以是治天王之事故退而考之春秋故诗礼者春秋之考道也
  然则桓公从右文公从左桓公从亲文公从尊桓公从王文公从霸乎曰文亦与桓同功而功不掩过桓亦与文同过而过不掩功其同功何也召陵之服屈完城濮之败楚师首止之定世子践土之讨太叔是同功也然而召陵之志在于尊王城濮之师溢于报怨首止无利于郑践土多求于王獳史之言何可诬也其同过何也召陵城濮皆未胜楚首止践土皆未朝王晋伐两同姓而齐㓕四附庸是同过也然而四国之㓕不及同姓邢卫之救未废懿亲图许国郑志在合从而不及王室也且又重以越言故齐桓之尊尊王也晋文之尊尊己也齐桓之亲亲义也晋文之亲亲利也故同功而异情同过而异情春秋所考中于日月考至于天地也
  然则翟泉之盟可以比于咸淮乎曰尊亲之义至于翟泉而尽矣王郊之外而列国大夫自为要盟是春秋之所不考也然则春秋考桓文不考襄穆考襄穆不考楚子考晋悼公不考襄灵景厉乎曰皆考之矣春秋天也天之于物无所不考而多考于君子君子议道者也
  文公十有四年六月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癸丑同盟于新城
  十有五年六月晋郤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十年蔡侯从楚子于厥貉蔡侯之于楚子无辞以相接也赵盾之于公侯则犹有辞以相接也郤缺之入蔡亦有诸侯之师而独使郤缺専之曰郤缺能师也郤缺之入蔡而不取蔡盖犹有尊亲之遗焉志之以日曰郤子之所自考也
  宣公元年秋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
  夫赵盾亦可以自考乎以大夫屡用诸侯之师盛气持满未有不覆者也齐桓公十五会诸侯不书管仲高国文公五勤诸侯不书狐偃胥臣而赵盾独以名称其于鲁则犹之羽父庆父仲遂侨如也是赵盾之所冝自考也然则赵盾与郤子同功乎抑与郤子同过乎曰同事而已同事而异情春秋之所慎也
  成公五年十有二月己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虫牢
  六年冬晋栾书帅师救郑
  郑穆公之叛晋以晋不足与也悼公之叛楚以楚不与直也是皆非有王事也无王事而叛复以为兵端故晋楚之争郑皆无所考也无所考以为仁义者不足与为仁义也然则楚婴齐与晋栾书同事乎曰婴齐伐丧栾书偷师均之不足与为仁义也然则婴齐不伐丧栾书不偷师可为仁义乎曰上无尊尊下无亲亲虽晋楚君臣亦以是为可已云尔然则栾书亦与赵盾同事乎曰栾书偷师以杀原屏克楚以戮其君夫与赵盾互相考也互考而犹有失则君子置不道之矣然且春秋考赵盾而不考变书
  成公十有五年三月癸丑公会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齐国佐邾人同盟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十有六年六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
  文公之后襄灵成景有意于霸也而皆不霸是则已霸矣负刍之执桑隧之胜盖自桓文所未有也然则匠丽不弑晋厉公可为桓文乎曰桓文之考道亦非为功高也君子之道畏有过小人之道畏无功夫为道而畏无功则天下之为功者皆过矣厉公不尸三卿亦必不去四嬖以四嬖而争三卿不葬于翼门之外亦䧟于囿溷之内也故功者君子之所恶名者君子之所吐也管夷吾赵衰狐偃晏乎仲国侨子太叔其名与功皆不书于春秋季札书于春秋而犹有所不足故君子而为功名则必有赵盾栾书之事小人而为功名则必有胥童长鱼矫之祸矣故晋厉公之与桓文赵盾栾书之与管仲舅犯此数君臣者或左或右君子之所自考也
  襄公二年冬仲孙蔑会晋荀罃齐崔杼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城縁陵之与城虎牢孰失乎城縁陵而不序诸侯公之也城虎牢而序诸大夫私之也世道之䧏也仁义降而权谋权谋䧏而战斗战斗以䧏无所不守无所不争故大城培垒处处而是也是有所不得已夫城虎牢者不亦可以已乎
  襄公八年夏季孙宿会晋侯郑伯齐人宋人卫人邾人于邢丘
  会翟泉之与会邢丘孰得乎以桓公之老也垂没而勤于淮文公国许亦六十年矣乃弛柄于冢卿悼公为政未十年而改命于会曰无勤诸侯使诸大夫就而受事是何以自考乎曰尊也尊则不亲悼公之意亦谓岁会而勤诸侯无以告于天子亦无以宁下执事吾使卿大夫具之诸侯有息肩之安盟主无辑玉之僣然是天子之礼也圻甸诸侯则犹天子之百执事也而偃然进于王所使诸大夫以侯伯相诏也则乱矣故葵丘之盟安仁者也践土之盟利仁者也鸡泽之盟强仁者也邢丘则未有所考也然则三盟者亦足以与于仁乎曰仁者难成而易考也考而无失则仁矣故仁者难考而易成也然则晋悼三驾亦可以言仁乎曰其争郑必得未可与言仁也其施舍己责逮鳏寡振废滞匡困乏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而后行政与夫修器僃盛糇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𤯝而后围郑是则仁也然则悼公畏罪者与曰悼公何罪之有畏当世而楚人有郑郑不得从盟主反于王室若桓文复起必以悼公之君臣为罪者是则悼公之志也亦悼公之所自考也然则悼公以邢丘而启溴梁之衅是不为罪与曰大夫之盟诸侯与夫大夫之専盟皆不自邢丘始也盖自鲁翚柔溺三公子始也然则翚柔溺不书公子而结书公子何也结盖有所受之也柯幽之盟公未可与齐亲而调之于单伯单伯已调矣而剂之于公子结故单伯专师而得书字犹公子结专盟而得书公子也凡列国之大夫专与盟会未有著于单伯公子结公子遂□孙得臣公孙敖季孙行父者也故大夫之挠诸侯皆自鲁始不自邢丘始也而以邢丘改命为悼公过者过也
  文公三年冬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
  襄公十有九年晋士匄帅师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此两事者春秋之特考也阳处父能贤于管仲士匄能贤于楚子乎管仲不能伐楚以救江楚子伐郑闻丧而还春秋皆废不书而独于处父士匄书之谓处父智乎则处父以刚陨其身谓士匄仁乎则士匄以谮逐栾氏然则特书之何也曰是犹不失尊尊而亲亲者也楚伐江晋告于周王叔桓公与阳处父帅师伐楚门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还是则未成其为伐楚也然亦已伐之矣未成其为救江也然亦已救之矣以晋文公之后将王命以恤诸侯虽不保有成劳而尊尊之义著于天下齐侯环之恶于诸侯也士匄以君命伐之师至于谷闻齐侯卒乃复于时崔杼立庄公杀公子牙于句凟之丘士匄可以问罪定庄公之位正崔杼之违君命杀立子也而阳为善名薾然以反则是士匄初未尝帅师初未尝伐齐也然犹是姻娅之国也耑命而出见义而反虽无创于齐而亲亲之意亦著于天下公羊子曰阳处父之伐楚为缓也穀梁子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善称君而过称已士匄外専君命未毕而还宜𫮃帷而归命乎介是则未之考也伐不足以为道则存其意侵不足以为义则存其礼礼意交失何道之有王通曰所正有道于是乎见义君子之于道义自考焉耳数度章第十
  子言之仁有数义有长短小大中心憯怛爱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资仁者也诗云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数世之仁也国风曰我今不阅皇恤我后终身之仁也
  子曰仁之为器重其为道远举者莫能胜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数多者仁也夫勉于仁者不亦难乎是故君子以义度人则难为人以人望人则贤者可知矣
  是所谓宽身之仁也是所谓置民之法也君子重以仁讨己而宽以不仁讨人故以仁为量以义为度量有大小轻重度有进退长短量重故其数多度精故其取备君子不取备于人而取备于身故世多共致之人而身有难举之器
  僖公十有二年夏楚人灭黄
  文公四年秋楚人灭江
  贯之会管仲谓桓公曰江黄远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遂与之盟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不共楚贡曰自郢至我九百里焉能害我于是楚遂灭黄其后楚复灭江楚之灭江也秦伯为之䧏服出次不举过数大大谏公曰同盟灭虽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惧也君子曰诗云维彼二国其政不获维此四国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谓矣中心㦧怛是秦穆之仁也然而秦穆偾师于殽黄鸟兴哀则无为闵江黄也君子不以黄鸟之哀废闵江之仁故同患者可以虑同盟者可以劝然则秦穆为动众者与曰秦穆无意于动众者也
  僖公二十有二年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
  己巳之朔何也正戊申之朔也正戊申之朔何先是七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六鹢退飞过宋都君子知宋之衰也而襄公必以是旌殷襄公己辱于孟而又为泓之战司马固曰天之弃殷久矣君将兴之如何于是战于泓宋既成列楚人未济子鱼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阵而后击之门官殱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公羊子曰临大事而不忘大礼虽文王之战不过此也夫文王有以名易败者乎亦㦧怛之仁也而伐齐之丧执滕子围曹用人于睢社何也故宋公者所谓不殁身之仁也
  夫仁有不殁身者乎吴子之伐齐也齐人为之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曰安有伐人之国而使人杀其君以悦吾师者乎遂引师而去之鞍之战齐师大败齐顷公归吊死视疾七年不饮酒不食肉晋景公闻之曰噫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饮酒不食肉请诸侯皆反其所侵地楚子围宋军有七日之粮耳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宋华元亦见子反曰惫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嘻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子反曰勉之吾军亦有七日之粮耳揖而去之反于楚子楚子曰曷为尔之情也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之乎遂与楚子归鄢陵之战却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穀而趋无乃伤乎却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霖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蒙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三肃使者而退此二君二臣者皆率法而强之以为有志于仁也而皆不殁其身故终身之仁亦为难能也夫终身之仁其管仲晏婴范文子叔孙昭子乎
  然则晋文之仁不及齐桓赵衰之仁不及管仲而晋霸七世齐霸一世几于不葬何也曰天下之可以世济者其唯下贤乎易曰履信思顺又以尚贤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以管仲之才也为游士八十人周游四方以号召天下之贤士无有至者而独有寗戚隰朋宾胥无鲍叔牙数人又与易牙竖刁公子开方之伦杂进而共治管仲既死隰朋继之曽不数年国虗无人桓公管仲经管之业各止其身甯隰宾鲍亦皆不绍其一世而衰宜也晋文公之出也父事狐偃师事赵衰而长事贾它谓之三仁及其入也五军之帅皆有明徳栾枝贞慎先轸有谋胥臣多闻狐毛老成先且居英少箕郑胥婴先都皆有令闻诸姬之良掌其中官异姓之能掌其远官胥藉狐箕栾却柏先羊舌董韩此十一族者各举其职亦皆数世未艾也是以襄灵景成厉悼至于平昭八世五霸抗于天子震于天下夫以赵衰之才不及管仲而三让五臣施及絫世以推能为事让善为功管仲所荐甯隰区区未及晋材五分之一也故才犹栋也豫少不均大厦乃倾仁人之功莫大于荐贤徳莫大于荐贤勇莫大于荐贤知莫大于荐贤赵衰三让而子孙食之二十馀世繇卿而侯繇侯而王故曰好善者王不好善者亡管仲殁身而赵襄诒燕齐晋之事亦视之二子也
  然则晏婴子产亦可谓仁乎曰晏婴之于子产亦犹管仲之于赵衰也以齐国之大不得一士国高栾鲍皆为隐民食于陈氏晏子景公仰屋而叹犹馈淫乐以闲圣治没身之后从于平州可谓幸矣郑虽不大而子皮子羽子太叔相继为政七穆之后皆用其良子产率之以从稼穑如农有畔间于晋楚春秋而后又百二十年乃并于韩故郑之视齐犹文之视桓而子产之视晏婴犹赵衰之视管仲也
  然则夫子谈管仲子产而不谈赵衰何也曰春秋进桓公则不得进管仲进文公则不得进赵衰管仲之仁及于天下骤盛而易衰赵衰之仁厚于其国几绝而乃大春秋喜仁人而恶篡国故举管仲子产而不举赵衰然则管仲之弃子纠子产之戮公孙黒可谓仁乎是子路浑罕之所尝讥也曰子路浑罕则未知仁也仁有量义有度不远其度以得其数当子晢之将乱也疾作不果驷氏与诸大夫欲杀之此时不诛子晢则诸大夫构祸政移于大夫而乱坐于公族故子产乘遽数其三罪而不以为虐无知之祸齐祚将斩子纠小白皆未成君召忽可以死子纠管仲亦可以事小白必管仲与召忽皆死者犹徒费之死于门孟阳之死于床也故仁之为数因其长短大小而以义度之也管仲之治齐别其轨里连乡以寄军政损二千五百人以为一军子产之治郑正其都鄙浚其沟洫以别章服益十六井之乘以为丘赋管仲用大国损其实以益其声子产用小国损其声以益其实其于仁义之数度各有取之也而子路浑罕欲以经常胶其绳尺故子产之言曰夫苟有利于社稷虽生死以之夫非管仲谁足以知此者乎
  然则向戌叔向不近于仁者乎晋楚方争陈郑交敝向戌以子木赵孟之好欲合诸侯而弭其兵楚人𠂻甲而不以争晋人从盟而不以怨齐有违言而不得不从也是向戌之仁也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三数叔鱼之恶不为未减平丘之会数其贿也以宽卫国晋不为虐归鲁季孙称其诈也以宽鲁国晋不为暴邢侯之狱言其贪也以正刑书晋不为颇三言而除三恶兴三利是叔向之仁也然则向戌之仁不如子罕之仁叔向之仁又不如祁奚之仁也向戌弭兵得免死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诸侯小国威而后和和而后能靖其国家无威则骄骄则乱生天生五材民并用之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徳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繇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削而投之向戌辞邑遂谢子罕也故向戌没身而子罕数世不与于乱是向戌之仁不如子罕之仁也范宣子㓕栾氏羊舌虎及焉乃囚叔向乐王鲋欲请之叔向弗应或咎之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必也其祁大夫乎于是晋侯问叔向之罪于王鲋鲋曰不弃其亲容有焉祁奚闻之乘驲而见宣子曰书云圣有谟训明徴定保叔向谋而鲜过惠训不倦社稷之固也犹将千世宥之而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管祭为戮周公勤王如何其以虎也弃社稷宣子乃告公而免之祁奚不见叔向叔向亦不谢祁奚故叔向殁身而祁奚数世是叔向之仁又不如祁奚之仁也仁有数义有长短大小是之谓也
  然则齐桓公之会江黄不救江黄可谓仁乎晋文公之取阳原不服阳原可谓义乎曰贯之盟江黄来会政在盟主如之何其辞之楚氛既恶邻戒是虞勤师及远一不可再如之何其救之若夫仓葛一呼而完樊仲之封三日疏军而示原人之信虽逼王人未违锡命故曰勉于仁者之难也君子以义度人则难为人以人望人则贤者可知是之谓也王通曰君子遗其身然后能无私能无私然后然后能公天下夫公天下者盖自汉文帝而后未之有也
  勉俛章第十一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𬨎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惟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
  夫孳孳好仁者天下有之乎曰是固多有之也求于达者无有焉其魏徴司马光乎魏徴简而廉强而毅至死不忘纳君于善司马光直而温宽而栗至死不忘求民之瘼夫自春秋而䧏二子者其选也然则管仲赵衰子产晏婴向戌子罕叔向祁奚不足以与于此乎曰古之成徳今之未达者皆足以与于此也位高而志坠望极而虑颠年衰而知短则不足以与于此也然则韩魏公之不许司马光何也曰司马光范镇同争立储建议已激魏公欲引之中和魏公之于司马光犹房梁公之于魏徴也然则范希文亦许魏公乎曰范魏之相违犹叔向之于子产也自春秋而下见此者少矣然则富郑公之不许魏公何也曰范希文之与富郑公犹浑罕之与叔向也夫自三代而下见诸君子者则亦鲜矣然则欧阳修之不许王通何也曰是未见王通者也叔孙豹晏婴子产叔向未见季札则亦不许季札也然则季札之年九十馀矣躬耕州来不预国政而帅师叔陈何也曰陈固有虞之后也楚将灭之而晋不能救则季子帅师以救之故救陈者春秋之志非独公子札之志也晋悼公之始霸也救陈不终春秋犹且是之而况于期頣孳孳死而未已者乎
  襄公五年冬戌陈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陈
  是晋悼公之伯也鸡泽之会齐侯外盟吴子不至蔡人服楚许人从之陈以袁侨就会悼公曰是不可慢也乃以诸侯戌陈夫陈楚之已封者也而抗楚围顿是得无罪乎曰楚之不得封陈犹其不得臧陈也齐以縁陵与杞楚丘与卫而卫杞不得属齐齐不得有卫与杞则楚不得有陈与郑故晋之戍陈救陈春秋之所是也然则鄬之会陈侯逃归则无为贵戌且救矣曰春秋责大国而哀小国责大以为仁哀小以为恕中分之盟郑再叛晋而再即楚春秋不书但书三伐郑而已故恕小国而仁大国春秋之所劝也非独诸侯有之盖自士庶人皆有之也王通曰处贫贱而不慑可以富贵矣僮仆称其恩可以从政矣交㳺称其信可以立功矣然则功者仁人所不讳乎曰处富贵而能功可以霸处贫贱而能功可以王功者仁义之考道也然则齐桓公七十而勤诸侯管仲七十而受下卿之服可谓孳孳者乎曰太公虢叔八十而勤天下卫武公九十而儆于国至桓公管仲而衰矣安在其能孳孳也
  僖公十年春狄灭温温子奔卫齐桓公三十六年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齐桓公三十九年
  十有四年秋狄侵郑齐桓公四十年
  齐桓公为政四十三年而惮于伐狄何也盟誓不及文王战斗不及桓公以为夷狄侵陵胜之不武疲诸侯之师与狄卜胜负则已有所不为也然则伐山戎绝孤竹逾令支何也曰是不假兵车者也桓公为政欲不日而致诸侯不遣帅而平与国以为文王之业也然而不能者知不给而学不逮也非知不给而学不逮谓其道路远而羽翼少也会阳谷之年公犹未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拒泉皋之戎同伐京师入王城焚东门秦晋兴师而公不与焉夫使公当是时临成周执子带而讨其乱秦晋必俛首而归齐伊雒之戎必不敢肆公之令闻播于天下而公不能者公不遣一帅不遗一矢欲以身勤天下久而骤衰无先轸郤谷之徒为之奔走先后而又急于淮徐之诸侯所谓道路远而羽翼少也语曰行百里者半九十其齐桓公之谓乎
  然则晋悼公为政不过十六年邢丘之会已委政于大夫身殁不一年而溴梁之会大夫擅盟君子犹且与之何也天子罢朝而霸主称会霸主尸会而权臣司盟积渐使然势不可反且使中国诸侯不奏京师而日持血帛奔走于坛坫之下不如使诸行人衔国之宪修辞饰声相听和平之为愈也魏綘曰无徳服民莫若勤勤近于力行力行近仁邢丘之会虽有改命而三驾五合未尝不亲夫使晋悼有桓公之年倦勤未可知若犹是十六载者孳孳未己也非悼公之能则亦赵武士鲂魏綘祁奚张老羊舌职之力也故身勤王事不用群有司而欲以单毙于道者亦管仲之知短也
  襄公十年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
  十有一年夏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同盟于亳域北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郑患晋楚诸大夫欲从晋而又虞楚之争也将致楚师以决所向乃再侵宋楚再伐郑郑阳从楚也晋侯三驾而鄸卒归晋楚不能争故晋楚争郑白萧鱼而止也夫萧鱼之会可当城濮乎曰城濮勤王萧鱼服郑而已然则城濮之始亦为服卫非为勤王也君子之为道患不能勤也诸侯能勤至于霸霸者能勤至于王晋悼能勤匹于桓文桓文能勤匹于汤武翟泉之不及城濮淮徐之不及首止谓其不勤也然则舍道徳而论勲烈乎曰勲烈之始皆俲道徳也俲之不已乃成君子然则魏綘士匄亦可为仁乎曰亦可为仁也萧鱼之会郑人既服馈晋以歌锺二肆及其镈磬女乐二八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綘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诸与子乐之辞曰夫和戎狄国之福也九合诸便诸侯无慝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焉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诗曰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福禄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帅从夫乐以安徳义以处之礼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厉之而后可以殿邦国同福禄来远人所谓乐也书曰居安思危思则有僃有僃无患敢以此䂓是魏綘之仁也亳北之盟郑人在焉范宣子曰慎哉不慎必失诸侯诸侯道敝而无成能无贰乎乃为载书曰凡我同盟毋蕴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奨王室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盖自葵丘而后载书兴辞未有若是之著者也是士匄之仁也士匄让中军而八卿皆让魏綘戮杨干而国无乱行是可为强仁者矣惜乎其未忘赂也迨于平公之世而贿赂公行则萧鱼之金石狄人之虎豹有以道其始也故曰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是仁人所有事也王通曰通于三才五常之道有不尽力者明神殛之惜乎其言之侈也夫如魏綘士匄励其末路即不究于道德以为仲山甫可耳
  德基章第十二
  子曰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过易辞也子曰恭近礼俭近仁信近情敬让以行此虽有过其不甚矣夫恭寡过情可信俭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鲜乎诗云温温恭人维德之基
  易之小过曰君子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俭不如哀之情哀不如恭之文也天下之可以寡过者其惟恭乎齐闾丘来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䧟而入于恭闵焉父笑景伯问之对曰笑吾子之太满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其辑之乱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先圣之传恭犹不敢专称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䧟而恭其满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阙而为恭楚恭王能知其过而为恭今吾子之教官僚也曰䧟而后恭道将何为故恭者俭与信之表也晏子事齐灵庄景三世为相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有道顺命无道衡命齐国之士待之举火者三百馀家犹且曰婴岂能养人者哉能食人者耳从君而趋受王而跪身为大夫而治士丧曰士无生为大夫者是晏子之恭也晏子非恭则无以成其俭故晏子者齐之恭人也季文子相宣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曰子为鲁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人其以子为爱且不华国乎文子曰吾亦愿之然吾观国人其父兄之食麤而衣恶者犹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麤衣恶而我美妾与马无乃非相人者乎且吾闻以徳荣为国华不闻以妾与马是季文子之恭也季文子非恭则无以成其俭故季文子者鲁之恭人也士尹池为楚使觇于宋子罕觞之南家之墙拥于前西家之潦经其宫尹池问曰何不更之子罕曰南家挽工也恃挽而食三世矣骤更之无所从挽者必失业西家高吾宫卑潦必经之何可禁也阳门之介夫死子罕哭之甚哀晋人之觇宋者归谓宋不可伐也诗曰凡氏有丧匍匐救之是子罕之恭也子罕非恭无以成其信与哀故子罕者宋之恭人也王通曰易乐者必多哀轻施者必好夺廉者常乐无求贪者常忧不足魏永为龙门令下车而广官舍通曰非所先也劳人逸已胡宁是营不勤不俭难为人上永遂止也易曰劳谦有终吉后之君子有与于此者乎曰俭与信可能也恭不可能也然则李沆王旦王曽不足以与于此乎曰沆俭而自尊曽俭而自贵旦恭而不终故曰仁则人人可能也取数多而宽曰恭则不可能也取数简而严然则恭可以为仁乎曰恭而礼礼而情则可以为仁矣恭者仁之质也夫其质七则已久矣质亡故失其所好称服章第十三
  子曰仁之难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圣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劝勉愧耻以行其言礼以节之信以结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极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是故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德是故君子耻服其服而无其容耻有其容而无其辞耻有其辞而无其德耻有其德而无其行是故君子衰绖则有哀色端冕则有敬色甲胄则有不可辱之色诗云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服者仁之荣也仁存于中而服著于外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之有者天也似者人也君子不愧其似之而畏其有之者中诚有之而外必好之人人失其所好故畏人者少而愧天者众也子臧好鹬冠而戮其身子玉为琼弁而忮于神处封之车美而逃于吴蔡侯之佩隽而絷于楚庚与以好剑逐于乌存邾子以好洁败于炽炭高厚之歌诗不类杀于洒蓝华定之答赋不知而出于南里夫有车服之人失其所好者不可胜数也范武子辨殽烝而作执扶之书孟献子病相礼而志考父之鼎晏婴以士服而执父丧管仲以下卿而承大飨是则君子之所贵也若夫易衰以卒殡事南冠以适株林皮弁以对正卿趋风以谢敌国是则君子之所不为也是故君子居独如众处昧如显无异人之容无愧人之辞粥粥乎无能也而羽用为仪诗曰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是君子所以制民壹行也
  王通曰君子不责人以所不及不强人以所不能不苦人以所不好杨素谓王通曰甚矣古之衣裳冠履朴而非便也王通曰先王法服不其深乎为冠所以庄其首也为履所以重其足也衣裳襜如剑佩锵如所以防其佚也故曰俨然民望而畏之以此防民民犹有疾驱于道者然则有其服而有其容有其容而有其辞此可能也有其辞而有其徳有其徳而有其行此不可能也后之君子其亦有与于此者乎曰唐人好丽宋人好质唐之丽壮以淫宋之质弱以辨夫其言辞徳行则亦犹此也然则诸儒之服行不亦有制乎曰是貎言朋友之事也以是相示可以当教军国异容朝野异文夫非管仲子产不足以辨此也诗曰芄兰之支童子佩觿不遂不实而以支叶为佩者亦君子之所深愧也
  有事章第十四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义者贵贱皆有事于天下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诸侯勤以辅事于天子此言夫天子郊则书王正月不郊则不书王正月者也郊而致事于天子则必受朔于天子郊义曰春秋之法王者岁一祭天于郊四祭于宗庙宗庙因于四时之房郊因于新岁之初圣人有以起之以其祭不可不亲也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最尊也以最尊天之故故易始岁更纪即以其初郊郊必以正月上辛先贵之义尊天之道所谓春王正月也又曰春秋之义国有大丧者止宗庙之祭而不止郊祭不敢以父母之丧废事天地之礼也父母之丧至哀痛悲苦也尚不敢废郊孰敢废郊者故在礼曰丧者不祭唯祭天为越丧而行事何以明之春秋书春王正月则天子必郊诸侯供燔柴四望之事或再卜郊于春二月三月非礼也然春二月三月皆可以郊者子丑寅之异建三代通用之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书春王正月者一百有二是皆郊也鲁皆助祭与于柴望之位虽诸侯不往而供事非乏春秋不得而书也其改卜于丑寅者三十有三如春王二月春王三月是也其越绋而行事者六僖公八年冬十二月惠王崩明年书春王正月此已卜郊不得因丧而辍事也文公八年秋八月戊申襄王崩明年不郊书春毛伯来求金明鲁之不供祀也成公五年冬十有一月己酉定王崩明年书春王正月此已卜郊不得因丧而辍事也襄公元年秋九月乙酉简王崩明年正月葬简王可以不郊然犹且郊书春正月故越绋行事若灵王之先郊天而后葬王是也襄公二十八年冬十有二月甲寅灵王崩明年书春王亦犹之惠王定王也然则僖公二十四年天王出于郑理不得郊而亦书春王何也曰已卜郊矣蒙难而不郊则犹之郊也且嫌于无王也故为之王焉昭公二十二年夏四月乙丑景王崩于是王室乱然犹谓不郊不足以定敬王故于明年而亦书王定公元年有春王而无正月天王得以郊祀于上鲁不得以柴望于下故阙宗国之祀亦不得助天子之祭也故春王正月者郊祀颁朔受脤祈谷高禖五者之所繇合也郊祀者何郊于员丘祀于明堂也思文用于员丘我将用于明堂此春王之本也颁朔者何因元日而颁朔也立春或于丑月或于寅月故有春王二月春王三月颁胙受脤畿内公侯之事也祈谷高禖或于丑月或于寅月三代之礼乐间用而兼奏周室所藉以冠冕天下有此空名也葵丘之年王丧未逾月如之何其郊也曰摄祀之礼自古而有也郊不得亲其如不郊曰卜牛卜牲皆在三月之前礼已成矣礼不以父母之病缺祖父母之养然则祖父母为父母反服天为天子辍郊非义乎曰卑尊之序盖不敢自谓子也诗曰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言不敢必之于天也不敢必之于天而犹致其精禋是春秋所以祖天而称天王之义也
  僖公二十有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郑襄王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
  昭公二十有二年夏四月乙丑天王崩景王
  王室乱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冬十月王子猛卒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
  是两疑义也襄王出居在于冬月则距正月四月之内典礼已僃矣虽有伐郑未为废事未废事而不遂事亦不废王也且犹之阳月也疑其无阳月而阳之犹其疑无王事而王之也景王已崩悼王方卒子朝未替而敬王立立而见之于郊是刘单之智也郊义曰受命而王必先祭天乃行王事郊不辟丧故春秋讥丧祭不讥丧郊春秋十三王唯五王即位而郊春秋无所褒贬亦谓空名在焉空名亦实事也王以事天为事侯以事王为事大夫以事君诸侯为事故曰贵贱皆有事于天下宣成襄昭奔走于盟主固有正月不得事其太庙者矣宗祝致告不敢诬也黄池之会景伯谓吴人曰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何世有职焉若不会宗祝将曰吴实然乃舍之无其事而亦有其故也周之东迁大物未改诸侯即无事于天子周之掌故其忘之乎故天子主春王诸侯主正月春秋之义正天而不正王正郊而不正禘故王有不书崩葬而岁无不书春秋观其大义槩可知矣
  僖公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郑伯乞盟
  是年冬惠王崩明年春王正月夏有葵丘之会天王致胙于齐侯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且赐一级无下拜是年春则亦郊也齐不会郊而会于洮明年又不与郊而夏会于葵丘何也曰天子郊有畿内之公卿焉诸侯固不得而会也不得而会则曰有事何也曰太史所书列赋之次将以告于郊社神祗则不得谓之无事云尔然则夏月有事于文武何也曰克商之年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偃武修文柴告祭望故周人之重夏祭所谓西邻之禴祭也然则周之柴告用庚戌而曰贵辛亥何也曰祀事之尚柔也从世盖有用其明日者或曰周用其庚鲁用其辛
  僖公二十有八年冬天王狩于河阳
  是岁己丑上下三年皆未有郊不书春王正月狩则可以郊矣而不郊何也天子盖丧河阳之地焉诸侯围许则不知许田之为晋与为郑与周与鲁皆无所处也然则东周亦有藉田与曰有于鲁之有许田知周之有藉田也然则郊必耕藉田与曰厉幽而下伤之矣藉田之不耕盖自宣王始也宣王即位不藉千亩虢文公谏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厐纯固于是乎成是故稷为大官古者太史顺时□土阳瘅愤盈土气震发农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庙先时九日太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蒸土膏其动弗震弗渝脉其满𤯝谷乃不殖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王其祗祓监农不易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藉命农大夫咸戒农用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齐宫百官御事各即其斋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郁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藉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藉礼太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终于千亩其后稷省功太史监之司徒省民大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太牢班尝之庶人终食是日也瞽帅音官以省风土廪于藉东南锺而藏之而时布之于农稷则遍戒百姓纪农协功曰阴阳分布震雷出滞土不僃垦辟在司寇乃命其众曰徇农师一之农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太保六之太师七之太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则大徇得获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动恪恭于农修其彊畔日服其镈不解于时财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时也王事惟农是务无有求利于其官以干农功三时务农而一时讲武故征则有威守则有财若是故能媚于神而和于民矣则享祀时至而布施优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匮神乏祀而困民之财将何以求福用民王不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然则庶人之有事何也曰犹是终亩之事也公父文伯退朝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歇之家而母犹绩惧干季孙之怒也其以歇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仅子僃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徳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与太史司载纠虎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画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画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画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元絖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𫄧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逃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故如敬姜可谓知所事矣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言自天子而下之皆有事也裴晞曰人寿几何吾视仲尼则何劳也王通曰有之矣敢违天乎天下未有不劳而成者也然则后之学者皆劳乎曰劳非天也人所事天者也事天者无穷通无显晦终日孳孳死而后己夫死则可以不事矣若朱元晦吕伯恭其人也
  小心章第十五
  子曰下之事上也虽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俭以求役人信让以求役礼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让于贤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诗云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谓与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以晋狐偃赵衰胥臣之贤也世谓之三仁而圣门无称焉何也谓其敢也敢者何也自尚其事自尊其身所谓大心者也大心则小徳小徳则不当于天命当襄王之在氾也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孤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宣信于诸侯今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对曰周礼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战克而王享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为泽以当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暌而复亦其所也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杀之于隰城戊午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侑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乎始启南阳阳樊不服图之仓葛呼曰徳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冝吾不敢服也此谁非王之亲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冬遂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则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诸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迁原伯贯于冀赵衰为原大夫孤溱为温大夫
  然则请隧何义也曰欲得王以殁也得王以殁不几于禅乎曰犹鲁之用大路龙旗也大路龙旗成王得以赐周公而襄王不得以赐文公何也曰周公创制者也文公非创制者也成王受之武王七年始封诸侯为周室礼乐之宗襄王守府者也土地不得以与人而况典章乎
  初子頺之乱五大夫奉王叔以伐惠王齐桓公之立十一年矣犹未成霸也燕卫伐周桓公败之始得锡命犹未敢驾周之卿士庄公二十年春郑伯和王室不克执燕仲父夏郑伯遂以王归处于栎秋王与郑伯入于鄥遂入成周取其宝器而遝冬王子頺享五大夫乐及遍舞郑伯闻之见虢叔曰闻之哀乐失时殃咎必至今王子頺歌舞不倦乐祸也夫司寇行戮君为不举而况奸王之位乎乃与虢叔约纳至也明年夏同伐王城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王子頺及五大夫郑伯享王于阙西辟乐僃王与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东及王巡虢守虢公为王宫于玤王与之酒泉郑伯享王王以后之鞶鉴予之虢公请器王与之爵郑伯遂怨王也原伯曰郑伯效尤其亦将有咎谓其僃乐以享而又生怨也以郑厉公之才劳于王室克平内乱春秋犹不许其为君歾谥曰厉以齐桓公之勤首救王室败燕卫之师而不敢受鞶带之赠名不得书于春秋而晋文公之僴焉请隧何为也哉故晋文公犹之郑厉公也其筑王宫于玤则取之虢叔也其拜虎牢之略以为不足则亦取之厉公也栎氾相距未四十年郑犹是郑也而晋有楚人之心焉故践土河阳之事君子之所深讳也其所深讳之者何谓其无周公舜禹之徳而有周公舜禹之心也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五大夫帅师围徐以惧吴次于干谿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折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爕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箄路蓝缕以处草莽䟦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楚子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楚子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羮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楚子入削圭以为戚柲析父谓子革曰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矣楚子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必皆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其焉能知之楚子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楚子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夫晋之三仁则不及诵子革之言也使其主有君民之心故敢有君民之心则必有无民之心有无民之心则必有无君之心矣晋之乐书宋之向戌鲁之季孙斯亦皆自谓有庇民之徳也而卒至于无君者其恭俭不足以役仁其信让不足以役礼侈心而不畏义有求而必得于上职此故也李密间王霸之略王通曰不以天下易一物之命辽东之役王通叹曰天子不见伯益赞禹之辞吾知殆夫夫伯益之赞禹不如舜之赞禹也曰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禹之告皋陶则犹未足以及此也然则韩魏公之不许裴度何也曰谓其犹有自是之心焉
  便人章第十六
  子曰先王谥以尊名节以壹惠耻名之浮于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处情过行弗率以求处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贤是故君子虽自卑而民敬尊之子曰后稷天下之为烈也岂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于名也故自为便人
  然则春秋亦与楚子审乎曰无与之也四伐陈郑八伐宋三杀其大夫公子侧公子辛公子壬夫春秋皆不去其官与其公子则是春秋不与楚子也楚既称子则不称大夫公子而皆大夫公子之则是不与楚子也鄢陵之战败绩称师而直曰楚子故春秋无与楚子者也然则楚子审之卒无以异于旅昭居者何也曰麌䖍之死莫之能正则亦各从其国也然则䖍之称灵而共不称灵何也曰有所取之也楚子审以杀三大夫之故恐怼于其臣庶及病革告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丧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膺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宏多矣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大夫择焉莫对及五命乃许逾时楚子卒子囊谋谥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请谥之共大夫从之故公子贞则可谓处厚也楚子再置陈郑以属于晋萧鱼之会卒以让晋不复争郑是亦楚之令主也杀三大夫而莫之敢怨是犹在庄昭之间也夫使季孙为之而能如此乎
  襄公十有三年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
  定公元年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公丧至自干侯季孙使役如阚将沟焉荣驾鹅曰生不能事死又离之以自旌也纵子忍之后必或耻之季孙又问于荣驾鹅曰吾欲为君谥使子孙知之对曰生弗能事死又恶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谥曰昭从世次也夫季孙意如不为便人者矣逐其君杀其子别其墓而又欲加之恶谥也是为便人者乎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李氏以贰鲁侯为日又矣民之服焉不亦冝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甚矣史墨之妄也昭公之过易辞也季氏使公五绌于晋而又自大其事自尚其功用人于亳社祈祸于炀宫屏叔孙婼而不听弃子家羇而不用也夫意如其能贤于后稷乎后稷不能以一手足而享思文季孙欲以一手足而蔑周公其得死于鲁国幸矣然则春秋之不与子家羇何也曰是非正卿也其出而不反亦有不足焉其视卫寗俞亦犹一手足之烈也房玄龄问正主庇民于王通王通曰非汝所及也守尔恭执尔慎其庶可以从政也三代而下名浮于行者多矣赵文子臧文仲之称文也晋平公季平子之称平也夫有行浮于名者其唯展季乎节以壹惠而有所不尽也君子自卑而民敬尊之其柳下惠之谓乎
  尊亲章第十七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手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教之弟以说安之乐而毋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今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水之于民也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土之于民也亲而不尊天尊而不亲命之于民也亲而不尊鬼尊而不亲
  夫子之言其为郑子产乎惠者仁之施也爱者仁之质也夫子曰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昭公二十年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曰吾死子必为政唯有徳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宽难𢇻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太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少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冦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宁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夫子产之论宽猛有如夫子之论凯弟论水火有如夫子之论尊亲者乎尊亲之道极于父母而显于天地微于神鬼故如夫子之论子产亦有所未至也子产之为政也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丰卷怒退而徴役子产将奔晋子皮止之乃逐丰卷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伯有死于羊肆子产枕其股而哭敛而殡诸市简公之葬司墓之室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请毁之以使诸侯之宾子产曰宾来会葬岂惮日中遂弗毁也驷偃娶晋生𢇁弱偃卒父兄立乞子产以为弗顺弗许亦弗止晋人未问驷乞之立乞欲逃弗遣请龟以卜亦弗许对客曰郑国不天二三臣札瘥天昏又丧我先大夫偃其子弱一二父兄惧坠宗主私谋而立长寡君实不敢知其谁知之平丘之会君寻旧盟曰无或失职若二三臣即世者晋制其位则是县鄙也何国之为谢晋人而去之故焚□书以定众赂伯石以要成不察察于辨治是子产之宽也公孙黑与公孙楚争室楚执戈而逐之黑伤子产执楚而数之曰君在国女用兵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乃放㳺楚于吴已而黒复作乱疾作不果子产亟使人数之曰尔乱心无厌国不汝堪専伐伯有尔罪一也昆季争室尔罪二也薫隧之盟汝矫君位尔罪三也不速死大刑将至子晳乃死作刑书叔向以为不顺贻书止之子产不听曰吾以救世也作丘赋国人谤之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苟刊社稷死生以之为善者不改其度乃有济也诗曰礼义不諐何恤于人言是子产之严也子产以宽则不毁乡校以师众谤以严则不改丘赋而辍刑书以宽则赂伯石而恤丰卷以严则放子南而杀子晳夫各有其道也子产从政三月与人歌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三年政成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其谁嗣之故子产者民之母也非独民母亦民之父也王通曰为政者先徳而后刑其民劝以恕先刑而后徳其民诈以怨然则复之君子其足以与于此乎曰周敦颐程颢陆九渊张栻真徳秀魏了翁之徒皆尝从事于此矣民敝章第十八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蠢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先罚而后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其赏罚用爵列亲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
  子曰夏道未渎辞不求备不大望于民民未厌其亲殷人未渎礼而求备于民周人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
  命者天也天者易简之宗也神不及天鬼不及神天道至于鬼神而繁矣礼不及神施不及鬼人道至于礼施而缛矣故繇天命而有鬼神繇鬼神而有礼施质文相推圣人不得而知也繇精禋而有祭祀繇祭祀而有会盟圣人有不知其所至而至矣王通曰有祀有祭有飨三者不同圣人所以接三才之奥也气为上形为下识都其中而三才僃矣大哉周公远则冥诸心也心者非他穷理者也故悉本于天推神于天盖尊而远之也故以祀礼接焉近则求诸己也己者非他尽性者也故卒归之人推鬼于人盖引而敬之也故以飨礼接焉至哉地祗百物生焉示之以形斯其义也形者非他骨肉之谓也故以祭礼接焉王通则知其源矣不知其委也凡礼皆始于天命中于鬼神而终于人事天命之有精禋鬼神之有祭祀人事之有会盟犹元年之必有春王春王之必有正月也五帝之贵郊社三王之贵宗祏五霸之贵坛坫去人愈近则去礼愈远不至于极敝未有能反者故春秋所以指敝而知反也齐桓之道近于夏八会九盟四用兵车不举期日亲而不尊其敝也蠢而愚侨而野朴而不文晋文之道近于殷一会两盟皆以兵车有战有伐尊而不亲其敝也荡而不静胜而无耻晋悼之道近于周三盟十五会有侵有救或叛或服亲而不尊其敝也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故曰召陵葵丘未渎词不求僃不大望于民民未厌其亲践土河阳未渎礼而求僃于民虚朾彭城戚鸡泽鄬邢丘戏虎牢亳北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然则践土河阳皆已渎礼而曰未渎礼何也曰是犹有筑宫锡命稽首拜赐之礼焉过此则已矣无复有举之者矣虚朾彭城之强民未渎神何也虚朾救宋而宋辞诸侯以围彭城彭城之师齐人不会而质太子光是强民而未渎神也戚强民再会而城郑鸡泽渎神再盟于袁侨鄬逃陈侯而卒郑伯邢丘改命而戏改载书至于改命载书则刑赏俱穷矣虎牢之役诸侯不进亳北之盟郑人两来故未渎神而强民赏爵刑罚俱穷者晋悼公是也
  成公十有八年冬十有二月仲孙蔑会晋侯宋公卫侯邾子齐崔杼同盟于虚朾
  楚人之伐宋也华元如晋告急韩献子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乃出师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师于靡角楚师还宋辞诸侯而请师以围彭城
  襄公元年春仲孙蔑会晋栾黡宋华元卫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
  彭城降晋晋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归寘诸匏丘齐人不会彭城晋以为讨二月齐太子光为质于晋围宋彭城何也为宋讨鱼石故称宋且不登叛人也又曰不以彭城与楚也自召陵而下未有义举于此者也而曰强民何也于其乞师而知之鲁有成公之丧而士鲂乞师不曰来吊乞师于鲁则吊乞师于齐齐不至而质其世子故曰强民也于是夏遂伐郑败郑师于淆上晋悼之霸则于是始也
  襄公二年秋七月仲孙蔑会晋荀罃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冬仲孙蔑会晋荀罃齐崔杼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郑以鄢陵之战楚子集矢也不肯叛楚荀罃谋于孟献子孟献子曰请城虎牢以偪郑知武子从之知武子以齐人未从滕薛小邾不至皆为齐故将请于齐以观齐志曰得请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请事将在齐雀子闻之乃以滕薛小邾之大夫再会于戚遂城虎牢一岁再会皆未成盟也故曰强民而未渎乎神
  襄公三年夏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同盟于鸡泽
  陈侯使袁侨如会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
  城虎牢而郑服晋将修吴好以告于齐齐侯欲勿许而难为不协乃盟于耏外六月己未单顷公及诸侯同盟于鸡泽吴子以道远不至然书同盟者何晋以单子在会请于齐吴将大其事同奨王室而陈人后至与大夫盟不及公侯礼也穀梁子曰及以及与之也诸侯以为可与则与之不可与则释之诸侯盟又大夫私与盟是大夫张也故鸡泽之会诸侯始失正矣是则未为失正也大夫不敢盟公侯而后与于大夫悼公出于周与单子交单子始会而奨王室郑陈新服齐侯虽不至而世子光在自襄灵景厉之盟未有盛于此者也然已强民矣渎神矣刑赏亦穷矣是周道之衰也然则周道亦至于春秋乎曰天王犹在何为不至于春秋也
  襄公五年夏仲孙蔑卫孙林父会吴于善道
  秋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齐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襄公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十四年季孙宿叔老及诸侯大夫会吴于向
  鸡泽之盟将会吴而吴不至于是为善道为戚为柤以要之要之者何谓内吴而外楚也楚之所畏者吴耳使吴得志于楚亦必不䧏心于诸姬戚之会进而称人柤之会则犹然吴也穀梁子曰会而又会外之也既已会之而又外之则必不足以服吴吴不以王子而蹈诸夏则必以姬伯而长诸侯故以礼施要吴则必以爵赏穷晋矣是为要吴者之过也然则吴不待要如何不待要则必质之于命衷之于礼参之于鬼神命以镇之礼以正之鬼神以申之未有不本三者而能无敝者也然则三代之教本于三者而皆有敝者何也曰天不胜人命不胜欲要鬼神而攘功利者众也
  襄公五年冬戌陈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
  七年冬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郑伯髠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陈侯逃归
  是皆勤陈也诸侯之果于弃蔡不果于弃陈何也曰为袁侨之会也袁侨偪于子辛而楚杀子辛是楚之义也子囊为政必复讨陈陈必归楚也故范宣子欲遂舍陈然舍陈则必舍郑舍郑则无为贵诸侯之会矣故诸夏之强民无有甚于争陈与郑者也鄬之会郑伯弑而陈侯逃弑不能讨而逃不能复则天穷于命而神穷于教故挠天与神者其唯人也上无天王下无方伯积渐之势为鬼不复故诸侯之失其宗庙社稷者众也然则悼公不为方伯乎曰未有天王之命未有天王之命以自为方伯则亦犹之吴楚之自雄也固冝乎吴楚之有不服也然则有王命足以服吴楚乎曰不服吴楚亦有以服乎春秋春秋者本天而申命者也
  襄公九年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
  十有一年夏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是皆勤郑也勤郑而强民则必渎神矣戏之盟晋士庄子为载书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惟晋命是听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公子𬴂趋进曰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间大国不加徳音而乱以要之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强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亦如之荀偃曰改载书公孙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亦可叛也知武子谓献子曰我实不徳而要人以盟岂礼也哉非礼何以主盟姑盟而退既而楚子又伐郑子驷将及楚平子孔子蟜曰与大国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子驷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从今楚师至晋不我救则楚彊矣盟誓之言岂敢背之且要盟无质神弗临也所临唯信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同盟于中分明年秋晋师来伐师于牛首城虎牢而戍之城梧及制郑复从晋楚师救郑晋师将还郑复从楚也明年晋复伐郑为亳北之盟亳城北之盟仗大义要明神质于七姓十二国之祖曰有叛者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晋师既归楚人将以秦师伐郑郑复从楚也盖自戏之盟三反三复矣郑以唯彊是从不顾盟誓又侵蔡伐宋以观晋楚之强弱是溱洧所谓目观也晋室方强政令未衰施舍聚贷国无滞积亦无困人楚之诸臣亦谓方今之时不能与晋争郑明年乃为萧鱼之师郑于是服晋不复从楚也晋虽胜楚而强民渎神赏爵刑罚无不穷者政谓强民而不渎神赏爵刑罚穷者盖犹当践土河阳之事鸡泽戏亳北犹未足以与于此也
  然则晋平公不足以与于此乎曰晋平公何讥焉春秋三际一霸一侯一乱甗之战与狄救齐而霸业更端诸侯受之北林之师鲁作三军而霸业遂绝大夫受之正霸不及晋文杂霸不及晋平故自萧鱼而下君子所不论矣诸侯之同围齐春秋之所恶也祝何之盟曰大毋侵小而反端于邾或执其君或取其地商任沙随皆锢栾氏夷仪再举终之以赂舍贼而乱夏盟再止我公故平公之会春秋所不称也城杞之师为屏夏肆澶渊再会失信于宋故会盟之道至于昭公元年而终矣乱于申溃于厥慭陵夷于平丘游魂于黄父至于鄟陵扈而穷矣非其求僃而穷其天人所会鬼神礼施与之俱穷也然则殷道求僃于民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陵迟五六百年淫威白马又五六百年霸于东国襄公兹父徴盟于桓文之间景公头曼取曹于春秋之末考其遗泽倍于周室何也曰霸者王之馀也殷室盛王贤圣屡作当帝乙之世天下未亏武王以一战克之商土馀黎七年未靖至于战国之末犹且称王者三四十年是微子之泽也夏道早衰少康之时肇有羿浞迨于未造韦顾昆吾相逓为霸周人犹且存之至千三四百年故二恪之馀或公或子夫非周徳尊礼尚施而能如此乎
  然则周历之盛远不及殷及其衰也微不及夏其为赏爵刑罚之穷乎曰井田封建刑赏托于诸侯以霸匡王刑赏托于盟主伯诸侯而大夫自大夫而家臣积渐所繇匪伊朝夕践土执曹伯以诸侯而讨诸侯翟泉执仲几以大夫而讨大夫然皆声以王室归于京师故黄父皋鼬文武之泽犹有存焉亦井田封建之力也王通曰民无定主而责之以忠国无定民而责之以化虽曰能之未繇也已唐太宗曰不井田不封建不肉刑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然则使唐宗为主王通为相周公之道其可行乎曰使其臣主相信各三十年房杜王魏更十数人立于朝宁犹或可行也然而井田封建肉刑此三者非春秋之所贵也春秋书取田归田者六书越入取䧏者大小八十书阍弑君者一其意皆不在于三者也然则周公何意春秋何义与曰周公之意尊尊而亲亲贤贤而齿齿春狄之义质质而文文忠忠而恕恕是八者何谓也曰春秋之谓也春秋之霸无定尊尊王者贵石尚归脤犹称天王渠纠来聘王不去天𦈡葛之战不与贸戎同讥鱼门之胄不与干时俱耻此四者所以尊尊而亲亲也与者称字贱者称人宋先于陈卫绌于蔡此四者所以贤贤而齿齿也繇是而推尊亲贤齿皆有其质质者本忠归赗求赙求金求车观鱼观社取郜取防成乱纳鼎丹楹刻桷用币用牲乞师取谷告月朝庙至河乃复此数者皆无所用文无所用文以著其忠繇是而推尊亲贤齿皆有其文文者本恕六羽言初易祊言假筑馆云外救纪称次盟蔇平雠公薨不地内讳及丧越礼用致围宋离楚从狩朝王逆祀称跻弑赤称子平州讳田黒壤讳赂去籥之邱仲遂至笙之宽归父杨桥之质楚师虫牢之丧天子如晋而不葬晋侯伐秦而先言王国阳谷之不及文若归齐沙随之不见辞深咎晋大雩之逐季氏从祀之殁阳虎陈蔡之复国不系于楚郈费之堕城不系于公胡顿之灭不责召陵讙阐之归如哀曹伯凡此数者皆不徙用质不徒用质以致其恕故恕恕而忠忠文文而质质此四者春秋所以著尊亲之道垂贤齿之教也用文之极至于天王狩于河阳用质之极至于天王杀其弟佞夫用忠之极至于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用恕之极至于蔡卫陈人从王伐郑故春秋者三统之所合建也禹汤文武之所受其绳凖也然则春秋无五帝之道乎曰何为其无之也春秋之道非故则不书日非罪则不书人非斥则不书名故有名不如无名有人不如无人有日不如无日有为者刺无为者胜故春秋者五帝三皇之所以为胜也




  表记集传卷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表记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表记集传卷二
  明 黄道周 撰
  寡怨章第十九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子曰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王通曰唐虞之道直以大故以揖让终焉必也有圣人承之其道甚阔不可格于后夏商之道直以简故以放弑终焉必也有圣人扶之其道亦旷不可制于下必也周公乎曲而当和而恕是则周公之制尚于虞夏也而夫子以为不胜其敝何也曰易尚质者也书尚文者也诗尚文者也春秋尚质者也周公以易之质扶书之文仲尼以诗之文扶春秋之质然而诗书皆质易春秋皆文至于周礼而详矣详而后敝生焉故春秋之敝不如乘梼杌之敝乘梼杌之敝不如列国宝书之敝也胡安国曰夫子兼帝王之道参文质之中作春秋以法万世如公薨不地灭国书取出奔称孙之类所以致其文也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襄公名午而书陈侯午定公名宋而书宋人之类所以致其质也繇是而推左氏之放春秋则犹从质者也晋以僖侯而废司徒宋以武公而废司空鲁以献武而废具敖是列国之文也桓公之名不废𮜿物文公之名不废废兴哀公之名不废凡蒋成公之名不废郑公子是左氏之质也故文质者天之所命非人之所命也舍天而从人以人而命天则怨争交起而文质皆敝矣然则春秋之文孰胜者乎曰鲁也晋也郑也郑小而国取文其人巧而不惭赖其文以存于晋楚之间后春秋而灭者百有二年晋大而国㝡文其人胜而不静文散于下质灭于上故终春秋之世而三晋遂分
  晋室之文也其始于公子之赋河水乎文公之初在秦秦伯享之使子犯从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于是哀从公子赋河水公赋六月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哀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故晋室之兴文则自此始也春秋之盛其文者有晋赵文子其质者有卫寗武子
  文公四年卫侯使甯俞来聘
  卫寗武子来聘公与之宴为赋湛露及彤弓不辞又不答赋使行人私焉对曰臣以为肄业及之也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觉报宴今陪臣来继旧好君辱贶之其敢于大礼以自取戾美哉寗武子之质也其后襄公四年叔孙豹如晋报知武子之聘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是出于寗武子也武子质而穆叔文然晋人改歌而鲁不改歌则甚矣鲁之质也
  㐮公二十六年以孙林父之诉晋人将讨卫侯齐侯郑伯为卫请如晋晋侯兼享之国景子相齐侯赋蓼萧子展相郑伯赋缁衣叔向命晋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齐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郑君之不贰也国子使晏平仲私于叔向曰晋君宣其明徳于诸侯恤其患而补其阙正其违而治其烦所以为盟主也今为臣执君若之何叔向昔赵文子文子以告晋侯晋侯言卫罪使告二君国子赋辔之柔矣子展赋将仲子兮晋侯乃许归卫侯叔向曰郑七穆罕氏其后亡者也子展俭而壹故国弱子展可谓质而文矣质而不野文不渎辞繇其道也可以寡怨
  㐮公二十七年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太叔二子石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子展赋草虫赵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赵孟曰床笫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闻也子西赋𮮐苗之四章赵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我请受其卒章子太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曰吾子之惠也印叚赋蟋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孙叚赋桑扈赵孟曰彼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宾荣其能久乎幸而后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谓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谓矣文子曰其馀皆数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䧏印氏其次也乐而不荒乐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当赵孟之适楚也子木与之言不能对使叔向相之与子木言子木亦不能对也叔向能文于赵孟乎故赵孟之称文则能用叔向之故也
  昭公元年夏四月越孟叔孙豹曹大夫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匏叶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献之笾豆于幕下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冡宰矣乃用一献赵孟为客礼终乃宴穆叔赋鹊巢赵孟曰武不堪也又赋采蘩曰小国为蘩大国省穑而用之其何实非命子皮赋野有死麕之卒章赵孟赋棠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无吠穆叔子皮及曹大夫兴拜举兕爵曰小国赖子知免于戾矣饮酒乐赵孟出曰吾不复此矣华盛而本衰赵孟以自醮也故晋之诸卿未有如赵孟之文者也而犹屈于子木盖亦赵衰之让也让者文之质也
  昭公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礼也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赋绵之卒章韩子赋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弥缝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赋节之卒章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树焉宣子誉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树以无忘角弓遂赋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无以及召公宣子遂如齐纳币见子旗子彊皆以为不臣自齐聘于卫卫侯享之北宫文子赋淇澳宣子答以木瓜故如韩宣子亦可谓文矣文而有质譬之鉴也故足以知人季武子赋绵之卒章奚取之乎
  韩宣子聘于郑将行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齹赋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太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太叔拜宣子曰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子㳺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柳赋萚兮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贶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宣子皆献马焉而赋我将子产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乱敢不拜徳夫宣子之敏不如赵孟之敬也宣子之易干不如赵孟之情也惜乎鲁二三子未有如郑大夫之文者也穆姜之赋绿衣以替伯姬敬姜之赋绿衣以替公父文伯故文犹火也君子之所慎也天道本文而地道本质礼乐之务犹之绿丝君夫人之所不治也然则丙吉魏相足以与于此乎曰虞夏殷周邈不可知两汉之盛人才文质盖有过于韩起赵武者矣儿宽于定国卓茂鲁恭田叔孟舒宋弘笫五伦亦皆足与于此也然其礼乐远矣己天而不人已尊而不亲赏爵刑罚不穷而敝夫以虞夏殷周为皆不如秦也是将殷周汉而虞夏秦者乎王通曰人不里居地不井授虽舜禹不能理也又曰无定主而责以忠无定民而责以化虽欲从之末繇也矣
  然则后之君子亦有与于文质之事者乎曰郊祀乐律宗法三者汉宋所聚讼也神所不定质于人人所不定质于天观天地之形象以定郊祀考权量之轻重以定乐律本子父之性情以定宗法文者以文质者以质忠者以忠一王所制圣不更宪何迹之循乎然则韩琦欧阳修足与于此者乎曰是亦足与于此者也然则修之负谤何也曰修犹近于质也其訾易系诋王通酌濮议皆质也古之为礼者始于易简陶匏藳桔以祀天地虽太古之帝有行之今之为礼者集数代之圣贤分议合说而不得其故古之为乐者始于功歌咏叹舞蹈虽太蒙之民有行之今之为乐者集百代之金石议高议下而不得其故故道自质而趋忠自忠而趋文物自神而趋人自人而趋鬼不考其性情𣶮其本始以赏爵刑罚教谏辩论可以为治者亦韩琦欧阳修之所不为也邵雍曰昊天之四府者时也圣人之四府者经也昊天以时授人圣人以经法天观春则知易之所存乎观夏则知书之所存乎观秋则知诗之所存乎观冬则知春秋之所存乎天以时为质圣人以经为文诗以文春秋以质书以文易以质春秋之用三正易书诗之所从始也
  虞帝德章第二十
  子言之曰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无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富而有礼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义耻费轻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宽而有辨甫刑曰德威惟威德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春秋其有间然于汤武乎汤武革命顺乎天应乎人其㦧怛忠利尊亲敬爱安威礼惠亦犹之虞夏也而当时之君子则有或信或否者矣故君子者帝王之考道也皋陶之教以三徳有家六徳有邦上下相师九徳咸事至于殷周而衰矣尊仁畏义耻费经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宽而有辨管仲隰朋赵衰狐偃则或未之能也尸虺盘说太召毕散其或能之乎故观其小人以知其君子观其君子以知其主徳观伊周而知汤武观管赵而知桓文观荀范而知景悼或曰三王之臣不及其君五霸之君不及其臣五帝之治君臣同徳夫亦其天也君健而臣顺未之有乱也
  夫深于皇帝王霸之治者其唯邵雍乎其言曰三皇同意而异化五帝同言而异教三王同象而异劝五霸同数而异率同意而异化者必以道以道化民者民亦以道归之故尚自然自然者无为无有之谓也无为者非不为也不固为者也故能广无有者非不有也不固有者也故能大广大悉僃而不固为固有者其唯三皇乎圣人有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其斯之谓与三皇同仁而异化五帝同礼而异教三王同义而异劝五霸同智而异率同礼而异教者必以徳以徳化民者民亦以徳归之故尚让夫让者先人后已之谓也以天下授人而不为轻若素无之也受人之天下而不为重若素有之也若素无素有者谓不已无己有之也若已无己有则举一毛以取与于人犹有贪鄙之心焉而况天下乎能知天下为天下之天下非己之天下者其唯五帝乎圣人有言曰垂衣裳而天下治其斯之谓与三皇同性而异化五帝同情而异教三王同形而异劝五霸同体而异率同形而异劝者必以功以功劝民者民亦以功归之故尚致政也者正也以正其不正之谓也天下之正莫如利民焉天下之不正莫如害民焉能利民者正则谓之王矣能害民者不正则谓之贼矣以利除害安有去王耶以王去贼安有弑君耶故知王者正也能以功正天下之不正者天下亦以功归焉圣人有言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其斯之谓与三皇同圣而异化五帝同贤而异教三王同才而异劝五霸同术而异率同术而异率者必以力以力率民者民亦以力归之故尚争夫争也者争夫利者也小争交以言大争交以兵然犹借夫名焉名也者命物正事之称也利也者养人成务之具也名不以仁无以守业利不以义无以居功五霸者借虚名以争实利者也帝不足则王王不足则霸霸不足则狄周之东迁文武之功徳尽矣犹能维持四十二君王室不绝如线夷狄不敢屠中原者五霸借名之力也是故以力率天下者天下亦以力归焉所以圣人有言曰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其斯之谓与是故善化天下者止于尽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于尽徳而已善劝天下者止于尽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于尽力而已以道徳功力为化者乃谓之皇矣以道徳功力为教者乃谓之帝矣以道徳功力为劝者乃谓之王矣以道徳功力为率者乃谓之霸矣以化教劝率为道者乃谓之易矣以化教劝率为徳者乃谓之书矣以化教劝率为功者乃谓之诗矣以化教劝率为力者乃谓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而始焉天地终而终焉若然则皇帝王霸者圣人之时也易诗书春秋者圣人之经也时有消长否㤗尽之矣经有因革损益尽之矣否㤗尽而体用分损益尽而心迹判体与用分心与迹判圣人之事业于是乎僃矣皇曰正命因而因者也帝曰受命因而革者也王曰改命革而因者也霸曰摄命革而革者也革而革者一世之事业也革而因者十世之事业也因而革者百世之事业也因而因者千世之事业也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者万世之事业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舍天地将奚之焉尧夫之论错综精微自三代而下未之有也夫有为尧夫之学者则可以与于虞帝之徳者矣诗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尧夫觉者也
  然则春秋君臣无有一事进于虞夏者与曰安在其无之也宋宣公让国于弟穆公穆公还国于与夷逮于㐮公子鱼兄弟交让也齐桓公之封卫秦穆公之悔过晋悼公之知人楚子之不筑京观此五者进而纯之皆造于帝臣故曰纯焉而王杂焉而霸共鲧之在帝世怀霸者之心旅审之在篡国进王者之务天下安在其无贤人也
  隐公三年冬十有二月癸未葬宋穆公
  公羊子曰当时而日危不得葬也此当时何危尔宣公谓缪公曰以吾爱与夷则不若爱女以为宗庙社稷主则与夷不若女尽终为君矣宣公死缪公立缪公逐其二子荘公冯与左师勃曰尔为吾子生毋相见死毋相哭与夷复曰先君所为纳国乎君者以君可以为社稷宗庙主也今逐君之二子将致国乎臣此非先君之意也且使子而可逐则先君其逐臣矣缪公曰先君之不尔逐可知矣吾立乎此摄也终致国乎与夷故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也左氏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命以义夫宣公之义则未为义也以为梯祸则祸不自宣公夫宣公之与穆公皆勇于隐公也穆公受于宣公十年而卒殇公受于穆公九年而弑是皆过于周公之年夫宋之穆殇其能贤于周公乎穆殇不能贤于周公隐公不能贤于穆殇故禅受之义非虞帝莫之能讲也后有作者虽周公亦可以不讲矣而曰禅受禅受者穆殇之罪人也
  及庄公立两世而为桓公桓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且仁请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不顺乃立㐮公㐮公欲亟图霸子鱼数谏不听卒以败死国人欲立子鱼子鱼不受也故如春秋之世有宋子鱼曹子臧吴子札此三子者所谓有虞氏之民也
  僖公元年夏六月邢迁于夷仪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僖公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而曰邢迁于夷仪犹邢自迁之也二年为卫城楚丘而曰城楚丘犹我自城之也夫以我城卫有异于齐之城卫与卫之自城者乎故曰卫国忘亡邢迁如归方狄之初灭卫也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所为赋载驰也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狗鸡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其与邢则亦如此矣卫文公始立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诗所为赋定之方中也而卒以灭邢见黜于春秋生书其名以比夫谷伯绥邓侯吾离者明夫邢卫之思桓公也桓公生而并恤其难取于狄人而与之桓公歾未七载而㓕于共难之国故邢人之思桓公甚于卫人之思桓公也然则春秋不罪齐之专对乎曰卫侯也邢亦侯也天子不能救而方伯救之救而城之齐鲁之城卫犹齐鲁之自城也栽而筑之何专封之有然则与其救邢卫何如灭狄曰狄之未易㓕也与狄为难则中国多事衣裳之会不胜鳞介桓公方思所以柔之干羽两阶则犹未有方也夫以四国伐齐之时而狄能救齐则齐之不能㓕狄明矣然则狄霸乎曰狄欲霸春秋不与狄以霸故桓公不与狄争霸不与狄争霸亦不与晋楚争王故桓公者富而有礼惠而能散亦所谓有虞氏之民也
  然则宋㐮公之愿也不谓之有虞之民与曰宋㐮公诈也何愿之有以谓仿仁而动仿义而止可以𫍲闻可以动众身虽见执而可要文王之誉故正之馀谲犹愿之馀诈也
  成信章第二十一
  子言之事君先资其言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责于其臣臣有死于其言故其受禄不诬其受罪益寡
  夫是谓虞帝所御臣者乎虞书曰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以圣人为治而责言于臣若此之严也使人不敢不让不敢不敬则近于操术者也然以言知人以人课功非术也道也先资成信上有所责下有所死非法也义也鲧自谓治水不能治水共工自谓治土不能治土故上罪其臣臣不敢辞君杀其父子不敢怨无是道也则无以化亦无以教亦无以劝以率也故以教化劝率为术者非独春秋用之易诗书皆用之也故寡罪而不诬亦有虞氏之教也管仲之资信于桓公也曰我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远绩以成名合群叜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权以相应比缀以度竱本肇未劝之以赏赐纠之以刑罚班序颠毛以为民纪统故曰参其国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而慎用其六柄成民之事者使士农工商各安其心各习其事不见异物而迁焉定民之居者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郷六军士之郷十五公率五郷焉国子率五郷焉高子率五乡焉参国起案以为三官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之得其贤者谓之三选察其隐蔽谓之五罪乃作内政而寄军令相地立征而得邦赋轻过谪赎以作甲兵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郷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军丘乡之帅率之国子高子退而修乡郷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也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夫是故民皆劝为善与其为善于乡也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也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有终岁之议而皆有终岁之功卒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灾共之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其欢欣足以相死是故守则同固战则同彊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天下莫之能御是管仲所献于桓公桓公所信于管仲者也
  晋文公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㐮王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资者不求丰焉明微其辞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惠而后用之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故古人之不轻用其民也亦不轻用其君度其信成而后言之言则必行之未有以言尝其君使君责其言者使言尝其君而君责其言则其言亦不足以信罪亦不足以死是管仲狐偃之所不为也
  然则邓禹耿弇诸葛亮王猛皆足以与于此乎曰姚崇李泌亦足以与于此也士不欺其君不欺其心程虑而图之量才而乘之百里之牛驰六十千里之马走三百虑帝半王虑王半霸虽有山谿雷雨不阻之矣然则后之君子其足以与于此乎曰范景仁张子厚与之共事约其终始则犹足以成信也虑定而发审括而持之不为祸难变质不以初终改度者其富郑公李忠定乎言可以成其身身可以死其言
  望受章第二十二
  子曰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利者天下之事禄者一家之务也利天下而怀其家仁者不为也利一家而不利天下义者不为也以一家之言利天下君子犹或为之以天下之言利一家则君子不为也易曰不家食吉利渉大川渉川履危家食即安辞安即危君子之所畏也而大人犹或为之故大人之禄食天下小人之禄食一家晋文公之适齐也齐侯妻之甚善焉有马二十乘将死于齐而己矣曰民生安乐谁知其它桓公卒孝公即位诸侯畔齐子犯知齐之不可以动知文公之安齐而有终焉之志也欲行而患之与从者谋于桑下蚕妾在焉莫知其在也妾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言于公子曰从者将以子行其闻者吾已除之矣子必从之不可以贰贰无成命诗云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子去晋难而极于此自子之行晋无宁岁民无成君天未丧晋无异公子有晋国者非子而谁子其勉之上帝临子矣贰必有咎公子曰吾不动矣必死于此姜曰不然周诗曰萃萃征夫每怀靡及夙夜征行不遑启处犹惧无及况其顺身纵欲怀安将何及矣西方之书有之曰怀与安实疚大事郑诗曰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昔管敬仲有言小妾闻之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怀如流民之下也见怀思威民之中也畏威如疾乃能威民威在民上弗畏有刑从怀如流去威远矣此管仲所以纲纪齐国禆辅先君而成霸者也子而弃之不亦难乎齐国之政败矣晋之无道久矣从者之谋忠矣时日及矣公子几矣君国可以济百姓而释之非人也败不可处时不可失忠不可弃怀不可从吾闻晋之始封也岁在大火阏伯之星也实纪商人商之飨国三十一王瞽史之记曰唐叔之世将如商数今未半也乱不长世若何怀安公子弗听姜与子犯谋醉而载之以行故如晋公子可与渉川者矣以二十乘食于齐国岂复能以九诸侯食于天下乎故一家之言一家之食君子有所不为也
  栾武子既杀厉公荀罃与士鲂如周迎悼公庚午大夫逆于清原公言于诸大夫回孤始愿不及此孤之及此天也抑人之有元君将禀命焉若禀而弃之是焚谷也其禀不材是谷不成也谷之不成孤之咎也成而焚之二三子之虐也孤欲长处其愿出令将不敢不成二三子为令之不从故求元君而访焉孤之不元废也谁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若欲奉元以济大义将在今日若欲暴虐以离百姓反易民常亦在今日图之进退愿繇今日大夫对曰君镇抚群臣而大庇荫之无乃不堪君训而䧟于大戮以烦刑史辱君之允令敢不承业乃盟而入故如晋悼公则可谓大言入望大利小言入望小利者矣可谓不以小言受大禄大言受小禄者矣
  鄢陵之战晋伐郑荆救之栾武子将上军范文子将下军栾武子欲战范文子不欲曰吾闻之唯厚徳者能受多福无徳而服者众必自伤也称晋之徳诸侯皆叛国可少安唯有诸侯故扰扰焉凡诸侯难之本也且唯圣人能无外患又无内忧距非圣人不有外患必有内忧盍姑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诸臣之内相与必将辑睦今我战而胜荆与郑君将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敛大其私昵而益妇人田不夺诸大夫田则焉取以益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将与几人战若不胜则晋国之福也战若胜乱地之秋也产害将大盍姑无战乎栾武子曰昔韩之役惠公不复舍泌之役三军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复命国有大耻三我任国政不损晋耻又违蛮夷以重之虽有后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择福莫若重择祸莫若轻福无所用轻祸无所用重晋国固有大耻与其君臣不相听以为诸侯笑也盍姑以违蛮夷为耻乎如范文子者可谓小言入则去小害大言入则去大害者矣可谓不以小利易大禄不以大利易小禄者矣故利禄者祸害之门也不可不慎也栾书之言利于家而害于国国之不食家亦无利焉是大畜所反首而为旡妄也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徳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萃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夏训有之曰有穷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对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弟也伯明后寒弃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为己相浞行媚于内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内外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死于穷门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浇及殪恃其䜛慝诈伪而不徳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处浇于过处殪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㓕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于过后杼灭殪于戈有穷繇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为太史也命百官箴王阙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徳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忘其国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惩乎于是晋侯好田故魏綘及之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徳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徳度远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公说使魏綘盟诸戎乃修民事田猎以时卒抚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是魏绛之言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则萧鱼之会金石在悬是也晏子之宅近市而湫隘景公命更之辞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于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烦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识贵贱乎对曰既利之敢不识乎公曰何贵何贱时刑繁有鬻踊者对曰踊贵屦贱景公于是省于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诗曰君子如祉乱庶过已是晏子之以小言得大利者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吾子爱人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已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也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获禽否则覆压是惧何暇思获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櫰崩侨将压焉敢不尽言子皮曰善哉虎闻君子务知其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其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附在身吾知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远则不知故如子皮子产可谓利当其言言当其禄者矣
  下邑之役董安于多赵简子赏之辞固赏之对曰方臣之少也进秉笔赞为名命称于前世义于诸侯而主弗志及臣之壮也耆其股肱以从司马苛慝不产及臣之长也端委韠带以随宰人民无贰心今臣一旦为狂疾而曰必赏女是以狂疾赏也不如亡趋而出乃释之董安于其通于大畜旡妄之意者乎旡妄不避非祸大畜不就私福
  秦后子仕晋其车千乘楚子干仕晋其车五乘叔向为太傅实赋禄韩宣子问二公子之秩焉对曰大国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二公子者上大夫也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钧之也对曰夫爵以建事禄以食爵徳以赋之功庸以称之若何其以富赋禄也夫綘之富商韦藩木健以过于朝唯其功庸少也能金玉其车文错其服能行诸侯之贿而无寻尺之禄无大绩于民也且秦楚匹也若何其回于富也叔向其通于敷奏明试之义者乎敷奏者必以言明试者必以功以言课功以功课庸故下不苟言而上无幸禄邵雍曰窃人之财谓之盗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也唯恐其不寡矣故贿与赃一物而两名利与害故也窃人之美谓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也唯恐其多矣故誉与毁一事而两名者名与实故也君子不以名丧实不以利贾害故名利之间君子之家食不存焉君子者相其时宜使天下食利焉者也然则后之君子孰足以与于此乎曰杨简黄泽之伦足以与于此也曰是家食者也而与于此何也曰是家食而不食于家食于家则以言行而市利禄者矣
  式谷章第二十三
  子曰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下逹则为利尚辞则为名非人则为情利名情三者正直之所不与也邵尧夫曰名者实之客也利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丧于有馀害生于有馀实丧于不足又曰人所谓才有利有害何也曰正不正之别也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其身才之不正利乎身而害乎人故曰神者正直之谓也然则正直者无有馀不足乎曰正直则中中则大易曰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然则大壮为天地之情何也曰盛阳也雷动于上天行于下物生其间莫之敢私故为利而事其君为名而干其上为私而比其友三者鬼神之所黜也魏綘为利而奉其上子产为辞而保其国叔向非类而全其身夫非正直而能如此乎然则春秋列国杀其大夫者三十有六失皆为不正直而败者乎曰春秋不执行人不杀大夫共五执行人三十六杀大夫皆春秋所不许也夫固有名其罪正其辞者矣而春秋不去其官不书其事则鬼神所听亦有缓死也然则奔放之故亦率坐此乎曰世乱矣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居者不必谷行者不必箨圣人所戒盖谓有位者也有位者入告宗社出就盟约唯利是视唯辞是尚狙狯是交仆隶是亲盖多有君子所不为者诗曰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灌者渊萑苇淠淠言其杂也夫不杂而安以为霸不霸不狄安有诸侯故春秋于此亦不得不恕也
  僖公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公子遂如晋
  左氏曰取济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馆重馆人告曰晋新得诸侯必亲其共不速行将无及也从之分曹地自洮以南东傅于济尽曹地也曹地而取之取不义也以诸侯而分诸侯之田且出同姓故讳之而愈章然则公子遂取之乎曰臧文仲取之臧文仲取之而公子遂拜之何也曰皆下逹者也上逹者如何曰是文之昭也唯不修礼以丧其田吾其知戒矣社稷之谊从于天王封疆之义从于大国曹不失田而鲁不失义夫为晋者亦可以自达矣
  宣公元年夏季孙行父如齐公会齐侯于平州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左氏曰季文子如齐纳赂以请会齐人取济西田为立公故赂也夫为会平州故赂也会赂之轻于立赂者与以赂立又以赂会之夫非齐惠公与是亦以国弑君而取之也平州之会则犹之羔雁也使宣公藉齐则惠公必藉鲁曰是为君夫人也君夫人而取田何也曰是为兄弟而与之犹为兄弟而反之也然则是为下达者与为辞者与曰非其人而自也㐮仲之于敬嬴敬嬴之于宣公宣公之于齐惠公皆弗可自也然则齐惠公亦为不义与曰彼己之称亦有纳竹中之心
  成公二年夏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鞌齐师败绩
  断道之盟不为郤克也鞌之战则为郤克也断道之盟同为外楚一变而同伐齐以一笑之怨三年两君矣而驱四卿从之不可以己乎且是无辞也以围龙之故寻其愤兵则得失相当矣王师方败于贸戊莫之讨也而相寻于甥舅之国是王室之所恶也故胥闾之尚辞跛眇之相自愤师之下达未有过于此者也故鞌之战鲁其戎首也诗曰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鲁即不为戍首其附涂者矣
  成公二年秋取汶阳田冬楚师郑师侵卫
  十有一月公会楚公子婴齐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汶阳田者我之故田也倚晋而取之犹之济西田也初臧宣叔与晋侯盟于赤棘归而完缮具守僃曰齐楚结好我新与晋盟齐师必至晋虽伐齐楚必救之是齐楚同我也知难有僃乃可以逞至是楚师侵卫遂侵我于蜀使宣叔往宣叔辞曰楚远而久固将𨓆矣无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阳桥矣孟孙请往赂之以执斵执鍼织纴皆百人公御为质以请盟楚人乃许平十一国之盟楚为盟主蔡侵许伯皆乘楚车用不登于春秋夫是登于春秋者为谁之人乎故非其人弗自春秋之所戒也禚之役齐㐮公降而称人茅津之师秦穆公以霸主降而称人又况于子男卿大夫乎蔡侯许伯盖欲称人而不可得也
  襄公二十有七年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宋向戌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蠧小国之大菑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人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告于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会于宋五月甲辰晋赵武至于宋丙午郑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赵文子叔向为介司马置折爼礼也仲尼谓是举也以为多文辞故多文辞者圣人所不尚也及七月乙酉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归以语楚子楚子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故为要约而不信于人为盟誓而不信于鬼神虽小人不为之矣
  襄公二十有九年夏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与郑子太叔伯石往子太叔见公叔文子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太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其弃诸姬亦可知矣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徳诗曰洽比其邻昏姻孔云晋不邻矣其谁云之
  昭公二年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是吊少姜也少姜宠于晋侯谓之少齐数月而卒公如晋及河晋侯使士文伯辞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公还季孙宿遂致服焉明年正月郑㳺吉送少姜之葬梁丙与张趯见之梁丙曰甚矣子之为此来也子太叔曰将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礼命事谋阙而已无加命矣今嬖宠之丧不敢择位而数于守适犹惧获戾岂敢惮烦少姜有宠而死齐必继室今兹吾又将来贺不唯此行也张趯曰善哉吾得闻此数也然自今子其无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𨓆此其极也能无退乎晋将失诸侯诸侯求烦不获二大夫退子太叔曰张趯有知其犹在君子之后乎甚矣诸侯大夫之失所自也城杞犹可而贺吊其□嬖且以逆女非卿而执齐之大夫欲求不退其可得乎诗曰墓门有棘斧以斯之晋平公之谓也
  昭公七年三月公如楚
  九月公至自楚
  楚子成章萃之䑓愿与诸侯落之太宰薳启疆来召公辞曰昔我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婴齐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将使衡父照临楚国镇抚其社稷以辑宁尔民婴齐受命于蜀奉承以来弗敢失陨而致诸宗祧自我先君共王引领北望日月以冀于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临我丧孤与二三臣悼心失图社稷之不皇况能怀思君徳今君若步玉趾辱见寡君宠临楚国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贶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实嘉赖之岂唯寡君君若不来使臣请问行期寡君将承质帛而见于蜀以请先君之贶公将往梦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适楚也梦周公今梦襄公不果行子服惠伯曰先君未尝适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既适楚矣而祖公不行何之甚矣周公之衰也为蜀之会公衡逃质而至于此也然则公子遂乞师不至于此乎曰启疆有辞盖鲁之下达于是四世矣
  昭公八年夏叔弓如晋
  叔弓如晋贺虒祁也游吉相郑伯以如晋亦贺虒祁也史赵见子太叔曰甚矣其相蒙也可吊也而又贺之子太叔曰若何吊也其非唯我贺将天下实贺甚矣正直之难也以诸君子之贤迫于晋楚城杞以降虽少姜虒祁章华亦奔走不暇况其它乎
  昭公十有二年冬十月公子慭出奔齐
  季平子立不礼于南蒯南蒯谓公子慭曰吾出季氏而归其室于公子更其位我以费为公臣子慭许之初蒯之将叛也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惠伯曰吾尝学此矣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外彊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唱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徳为善非此三者弗当且夫易不可以占险将何事也且可饰乎中美能黄上美为元下美则裳参成可筮犹有阙也筮虽吉未也及公子慭从公如晋南蒯惧不克叛如齐子仲还及卫闻乱亦遂奔齐鲁之君臣父子皆出于齐者南蒯之为也南蒯之费辞也公子慭从之其下逹之人乎哉卫公孟絷狎齐豹夺之司寇与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豹怒将杀之谓宗鲁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与乘吾将杀之宗鲁者豹所逹也对曰吾繇子亊公孟子假吾名焉故近我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吾将死之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及公孟有事于盖获之门外宗鲁骖乘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皆死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奚吊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不以回待人不盖不义不犯非礼故宗鲁之自非人不如苑何忌之辞赏也当齐豹之乱卫侯出外齐使公孙青聘不失礼卫侯告宁齐侯赏公孙青遍赐大夫苑何忌辞曰与人之赏必从其罚父子兄弟不相及也故苑何忌则可谓慎所自者矣逢丑父之殿齐人不受其功夙沙卫之言鲁人甘受其死而况于君子乎
  昭公二十五年冬十月戊辰叔孙舍卒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阳州之难叔孙昭子在阚及归见季平子平子稽颡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谁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不亦伤乎将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昭子从公于齐与公言子家子闭公馆昭子与公言于幄内曰将安众而纳公公徒将杀昭子伏诸道左师展告公昭子濳自铸归见平子有异志冬十月昭子齐于其寝使祝宗祈死八日卒宋元公为公如晋梦太子栾即位于庙己与平公服而相之亦遂薨于曲棘又数年叔诣谋纳公亦卒夫以臣复君皆正直者也而神之不与之何也臧会卜于偻句而得僭季孙祷于炀宫而得享是皆不正直者也而卒以荣终其季友之馀泽乎季友杀两兄而泽及十世季友之正直昭子昭伯叔肸子家子盖未之及也张载曰以知人为难故不轻去未彰之罪以安民为难故不轻变未厌之君尧不去四凶及舜而去之尧以君徳厚其终舜以臣徳䖍其始不厚其终不䖍其始虽霍桓同讥矣鲁之君臣盖未足以语此也
  正虑章第二十四
  子曰事君远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
  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
  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谏者近臣之事也近臣不谏则远臣必不敢谏虽有讇而欲谏者则亦少矣楚之臣多谏者以正以虑虽败于吴而雄霸不绝晋之臣无有谏者相与守和虽一胜于楚而国家分裂卒不复反然则守和何义也曰即晏子所谓义也晏子曰和如和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𬊤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乖民无争心谷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徳和故诗曰徳音不瑕若是者晏子所谓守和也以是守和则必有正有虑有正有虑则必不能无諌矣然则楚之有諌而晋之无諌何也曰楚之有諌自鬻拳始也鬻拳自刖以为大阍而不失令名于是伍举之諌淫乐𫇭贾之諌徙都孙叔敖之諌国是申叔时之諌灭陈椒举之諌慎礼声子之諌逐臣申无宇之諌大城子革之諌求鼎越及于诸大夫多有闻諌者一听费无极之言诛伍奢走伍员而几以亡其国晋之无諌自灵公之欲杀赵盾始也灵公欲杀赵盾不克而卒以死于桃园厉公欲杀栾书中行偃不果而卒以弑于匠丽终晋之世无一諌臣之言遂使六卿起而分晋晋侯𬯎然瓦解而不悟然则齐有婴子而亦并于田氏何也曰守和正虑非一人之事也国有大臣将揽众政其先必有小惠以结言者之心其既必有大威以结言者之舌不言而赏则曰君赏之小言重诛则曰君诛之君便于遂非而臣便于苟禄君便于肆欲而臣便于容躯然后大臣因而收之使正者无以正虑者无以虑便辟左右誉者麇至谓之守和国家之败则必繇此也张载曰稽众舍己尧也与人为善舜也闻善言则拜禹也用人惟己改过不吝汤也不闻亦式不諌亦入文王也无五圣人之才而欲以饰非长世难矣哉
  然则正者有諌而虑者无諌乎曰已虑之何为其无諌也且使大臣不諌则迩臣之諌亦无繇入矣然则范氏父子晋之良者也毎闻大事叹而不諌何也曰晋之政在于大夫大夫諌于君则谓之诤也諌于卿则谓之难也且范氏父子学于赵衰以諌为道者也郤献子怒齐之笑也归请伐齐范武𨓆自朝谓文子曰爕乎吾闻之千人之怒必获毒焉郤子之怒甚矣不逞于齐必发诸晋国不得政何以逞怒余将致政焉以成其怒无以内易外也尔勉从二三子以敬从君命于是乃老鄢陵之役范文子谓郤至曰若以吾意诸侯皆畔则晋可为也唯有诸侯故扰扰焉凡诸侯难之本也得郑忧滋长安用郑郤至曰然则王者多忧乎文子曰我王者也乎哉夫王者成其徳远人以其方贿归之故无忧今我寡徳而求王者之功故多忧子见无土而欲富者乐乎哉若是乎范文子之諌也曰是郤至也非君也曰郤至栾书皆君也然则范文子之不諌栾书何也曰桑隧之役己諌之矣强諌之道行于君不可行于友
  然则左史倚相其陈矣乎曰倚相陈于臣不敢陈于君左史倚相廷见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左史谤之举伯以告子亹怒而出曰女无亦谓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谤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见以交儆子若子方壮能经营百事倚相方奔走承序于是不给而何暇得见昔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矣犹箴饥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諌居寝有𥊍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师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及其没也谓之叡圣武公子实不叡圣于倚相何害周书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惠于小民唯政之恭文王犹不敢惰今子老楚国而欲自安也以御数者王将何为子亹惧曰老之过也乃骤见左史是左史之陈也陈于子亹不敢陈于灵王子亹非执政者也凡諌正于王而虑于执政晋国多虑而楚国多正
  然则正行于百官则宰可以不諌虑行于大臣则大臣亦可不諌也而曰近而不諌则尸利何也曰正諌者以官虑諌者以事正虑见于迩而著于远以不諌为守和以諌为小臣之事者是春秋之所恶也然则远臣不可以諌乎曰远臣不与迩事远臣而与迩事则乱也然则勃鞮蓝尹非乎寺人勃鞮者尝伐文公于蒲城公逾垣勃鞮斩其袪及入勃鞮求见公辞焉曰骊姬之䜛尔射余于屏内困余于蒲城斩予衣祛又为惠公从予于渭滨命曰三日女宿而至予于伯楚何旧怨也退而思之异日见我对曰吾谓君己知之矣故入犹未之知又将出矣事君不贰是谓臣好恶不易是谓君君君臣臣是谓明训明训能终民之主也二君之世蒲人翟人余何有焉除君之所恶唯力所及何贰之有今君即位其无蒲翟乎伊尹放太甲而卒以为明王管仲贼桓公而卒以为侯伯干时之役申孙之矢集于桓钩钩近于袪而无怨言今君之徳宇何不宽裕也恶其所好其能久乎余𤽮戾之人也又何患焉今不见我后且有悔公遽见之乃知吕冀之谋以不焚于公宫竖头须之言则亦犹此也吴人入楚昭王出奔济于成臼见蓝尹亹载其孥王曰载予对曰自先王莫队其国当君之世而亡之君之过也遂去王归又求见王欲执之子西曰请听其辞王使谓之曰成臼之役而弃不穀今来何也对曰昔囊瓦唯长旧恶以败于柏举故君及此今又效之无乃不可乎臣避于成臼以儆君也庶悛而更乎今之敢见观君之徳也曰庶改而鉴前恶乎君若不鉴而长之君不爱国臣何有于死死在司败矣唯君图之子西曰使复其位以无忘前败君乃见之夫勃鞮则可以諌也蓝尹亹则不可以諌也諌者有救而无怼有规而无教有救而规之虽奄竖自比于伊管有怼而教之虽伊管不比于奄竖蓝尹亦幸而值昭王也使值文公则其复位犹未可知也何也文公以奄竖为迩臣者也迩臣进言逹臣辍谟是介子推所终隐而不出者也
  然则邹浩陈瓘足与于正虑之事乎曰远迩异地大小异任固未可定也审括不出动而有获其向敏中吕端乎为迩臣不迩于情为远臣而远于名远于名而使上闻之何也曰是亦有四方之虑焉善虑者不諌善諌者不陈然则李沆王曽不有四方之虑乎曰是皆古之君子也使之游于綘军则犹在韩厥荀首之间也
  远辞章第二十五
  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远乱也子曰事君三违而不出竟则利禄也人虽曰不要吾弗信也
  天下之乱皆生于利禄利禄之臣多则正虑之臣少正虑之臣少则四方祸败上多所不知蟊贼之生不可得而禁矣春秋之臣自宋子鱼鲁叔肸曹子臧吴季札而外亦多为利禄也卫子鱄不为利禄而犹不免于乱夫使世之臣子皆必为五公子者则上无以使其臣下无以事其君使世之臣子而无五公子者则重地轻名窃王通滥者比比也然则蘧伯玉子家羁不为利禄者也而不见于春秋何也曰是无以名为也春秋之书名皆近于乱者也孝子弟弟亦不获己而著也若蔡季纪季公子友宋子衰是也
  桓公十有七年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蔡季称字贤之也何贤之蔡桓公若将为宋宣公也蔡季不为穆公若将为公子目夷也献舞未立蔡季出于陈献舞已立三月而后归归则献舞立矣故蔡季远于利禄者也然则癸巳称葬蔡桓侯何也曰已简也桓公之卒于六月丁丑是七十七日矣蔡季归而公已葬薄葬之不得厚速葬之不得缓嗣主为之客不得争也然则蔡季客乎曰客矣知献舞之不可而犹且为之臣献舞卒于楚而穆侯立于蔡宗社不坠乱贼不生是谁为之蔡季之为也故春秋之所许必有异许者焉谓陈人之有奉蔡季之请谥者未之乎知蔡季也夫使蔡季请谥而绌秩其君则亦春秋之所诛矣
  庄公三年秋纪季以酅入于齐
  纪季贤于许叔乎许叔入于许而能久有许也纪季入于齐而不能久于齐则无为贵纪季矣然且春秋贤之何也曰若曰纪侯不如纪季之能执覉靮以事大国也酅入于齐而能杀齐之怒则犹以伯叔兄弟存纪之祀酅入于齐而不能杀齐之怒则将以姑姊妹免兄之死也然则纪侯之大去其国是乎曰土地受之天子宗庙受之于祖如之何其大去之也曰酅则有祀矣纪何患乎无君纪侯之于纪季同徳也穀梁子曰纪侯去国民之从之四年乃衰惜乎其不在岐山之下也然则春秋之贵二季者何也曰恶夫世之不为二季者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弟弑其兄岂有它哉利禄而已君以利禄饵其臣臣以利禄饵其君三揖不已则刀刄从之矣
  闵公元年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
  季子来归
  庆父杀子般季子不能讨也去而之陈闵公立季子可以归季子已杀其兄不能讨贼则势不可归公及齐侯盟而归之归而从政又将舍贼则是季子利禄者也春秋讳其出奔而书其来归谓季子之非利禄也三传之于季子皆曰嘉之也喜之也贲之初九舍车而徒义弗乘也其六五曰六五之吉有喜也夫季子何喜乎鲁之喜季子曰季子归庆父必革行是鲁之所喜也使庆父弑闵公而季子又出奔则无为贵季子矣季子以僖公出于邾赂莒人杀庆父于莒故季子之陈不为利禄也之陈而归不为利禄也归而出于邾不为利禄也伐莒而获莒拏不为利禄也虽受费与汶阳之田季子必曰臣之受此赏也不如国家之宴无事也是季子之志也
  文公十有四年秋宋子哀来奔
  左氏曰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宋子哀来奔贵之也来则或贵之也来奔何贵乎谓惧选而来也异于逃来者也为卿而又惧选何也宋公子鲍将为君恶昭公于襄夫人夫人将攻昭公虽昭公亦知之也司城荡卒荡之子夀不敢为司城请使其子意诸为之谓人曰君无道为近官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宁纾死于子犹不亡族及襄夫人攻杀昭公荡意诸死之又使荡虺为司马宋子哀之志亦犹之公孙夀之志也公孙夀曰吾宁纾死于子而庇吾之族高哀曰吾宁行矣安能以子纾死而又无救于国故高哀之奔春秋之所贵也春秋出奔十六大夫其得以子称者高哀而已故公孙夀之志不如高哀之志也见夫以族之利禄易子之死者乎权其穷也以为司城宁为封人
  卫孙林父之将逐献公也并帑于戚而见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惧社稷之倾覆将若之何对曰君制其国臣敢奸之虽奸之庸知愈乎遂行从近关出孙子乃败公徒而立公孙剽及寗喜之将复献公也子鲜约之敬姒主之寗喜又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闻君之出敢闻其入又遂行从近关而出夫蘧瑗之卷怀可谓不利禄者矣两闻其事一再出关而圣人不以为非何也权不足则不足以讨贼不足以讨贼则不足以弭乱不足以弭乱而杀其身君子不为也然则宋高哀贤于蘧伯玉乎夫亦各行其志也
  定公元年叔孙成子逆公之丧于干侯季孙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尝不中吾志也吾欲与之从政子必止之且听命焉子家子不见叔孙易几而哭叔孙请见子家子子家子辞曰羁未得见而从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羁不敢见叔孙使告之曰公衍公为实使群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则群臣之愿也凡从君出而可以入者将唯子是听子家氏未有后季孙愿与子从政此皆季孙之愿也使不敢以告对曰若立君则有卿士大夫与守龟在羁弗敢知若从君者则貌而出者入可也寇而出者行可也若羁也则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羁将逃也丧及坏𬯎公子宋先入从公者皆至坏𬯎而反然则子家羁之不入礼乎可以入矣从公之丧不越在他国然则事仇如何曰屏于墓道之南捆屦织席终身不食季氏之食然则季氏死可仕乎曰父母之国也何为其不可仕也
  襄公二十有三年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臧武仲之立悼子也孟孙恶之及孟孙死季氏又立羯也孟氏恶武仲谮于季孙曰臧氏将为乱孟氏将辟除臧孙使正夫助之甲而从已孟氏告季孙命攻臧氏乙亥臧纥斩鹿门之关以出奔邾初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继室以其侄穆姜之姨子也生纥长于公宫姜氏乃立纥臧贾臧为出于铸及是武仲以大蔡致臧贾曰纥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纥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纳请其可贾曰是家之祸也非子之过也贾闻命矣再拜受龟使为以纳请为遂自为也臧孙如防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苟守先祀无废二勲敢不避邑鲁为之立为也乃致防而奔齐夫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鲁自季友臧纥之后世立少也武仲以蔡与贾欲以自盖而卒为为也利禄之念横于中即杀嫡立庶荡覆公室犹且为之何为其盟之而无辞也邵雍曰争也者取利之端也让也者趋名之本也利至则害兴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丧实之患唯有徳者能之然则钱若水张九成其足与于此乎曰是非难为也三让而进一揖而𨓆五尺之童犹且为之至于大人皓首而不能为者舍子则不忍离族则不可终以身殉之是荡孙夀所藉其高蹈也
  敬终章第二十六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
  然则春秋亦与郤至乎曰与其佀郤至者也春秋之杀大夫与大夫之自出奔者未有深罪也而深罪夫与乱而不出奔者与乱而不出奔则是使人为乱也然则春秋之不讨栾书中行偃何也曰是犹之师旷之言也天之立君岂其使一人偃然肆于民上晋厉自兴乱而栾书中行偃因之桀纣幽厉不以死谢过也然则春秋之重贵臣者何也曰春秋体天以天而视天下皆臣也天子不得诛诸侯则诸侯不得诛大夫举国而弑其君犹以天讨独夫也然则栾书中行偃之罪轻于赵盾与曰书偃为乱者也赵盾使乱者也春秋不讨为乱而讨使为乱者是春秋之义也
  成公十有七年冬晋杀其大夫郤锜郤犨郤至
  晋之多杀大夫也自栾郤之杀赵同赵括始也于是千载矣晋厉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废也怨郤氏而嬖于厉公郤锜夺夷阳五田郤犨梏长鱼矫而二子皆嬖于公知栾书之欲废郤至也于是数譛三郤厉公田先妇人而后卿佐郤至奉豕寺人孟张夺之郤至射杀张公曰季子欺余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敌多怨有庸公信之郤锜欲攻公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乱失此三者其谁与我我之有罪吾死后矣若杀不辜将失其民待命而已受君之禄又聚党以争命罪莫大焉于是胥童帅甲八百将攻郤氏长鱼矫请无用众抽戈结衽伪为讼者遂杀驹伯苦成叔于榭温季逃威及诸其车乃杀之皆尸于朝胥童因劫栾书及中行偃也请皆杀之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不忍益也畏鱼矫曰人将忍君臣闻乱在外为奸在内为宄御奸以徳御宄以刑徳刑不立奸宄并至臣请行遂奔狄公使辞于书偃曰寡人有讨于郤氏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无辱书偃再拜稽首曰君讨有罪而免臣于死君之惠也二臣虽死敢忘君徳公因使胥童为卿它日㳺于匠丽氏栾书中行偃遂执公召士匄士匄辞召韩厥韩厥辞曰昔吾畜于赵氏孟姬之谮吾能达兵古人有言曰杀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安用厥也越月乃杀胥童使程滑弑公葬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乘迎悼公于周悼公八而亦莫之讨也故为君弑于其臣而终莫讨者晋厉公是矣可杀可死而不至于乱者郤至是矣然使三郤不死必弑厉公郤至之言不如士匄韩厥之信也故不可使为乱士匄韩厥有焉
  襄公二十有一年秋晋栾盈出奔楚
  二十有三年夏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栾盈者范之出也范鞅恶栾黡以及栾盈盈之母犹赵庄姬也诉盈于范宣子谓其将叛也宣子逐之尽杀其党又再会诸侯于商任于沙随皆锢栾氏也栾盈少而得士不忘晋也谋于齐为媵藩者纳于曲沃夜见胥午而告之午曰不可天之所废孰能兴之吾非爱死知不集也盈曰虽然因子而死吾无悔矣伏之而享曲沃人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遍拜之遂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以昼入綘或告于范宣子曰栾氏至矣宣子惧乐王鲋曰奉君以走固宫必无害也栾氏多怨子执民柄又有利权将何惧焉王鲋使宣子墨衰冒绖二妇人辇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超乘而劫之皆如公宫韩赵中行无与栾氏者栾盈复奔曲沃乃杀栾盈遂㓕栾氏以栾郤之杀二赵也不四十年而栾郤俱㓕三卿尸朝戮于赵宗栾祁之口庄姫是似夫非天乎以栾盈之能渐于礼义可贫可贱可生可杀虽武子何过焉而匠丽之难醖酿反报七世之族一举而覆之故春秋之所谓天无以异于人所谓天春秋之所立王无以异于人所立王者也惜乎以范宣子之让耄老而贪横戮无辜莫之敢白则子女之言密而富贵之营专宁负人而不负于人之筭胜也故晋之为乱者栾郤范中行同智也
  定公十有三年秋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赵鞅之称叛何也利邑而擅杀使人乱者也其使乱何也赵鞅欲迁卫人之在邯郸者邯郸午未应命赵鞅遂杀之邯郸以是叛鞅荀寅士吉射方与邯郸睦将攻赵氏董安于请僃之赵鞅不可曰晋国有命始祸者死为后可也于是范中行氏先伐赵鞅之官赵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荀跞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均矣请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跞韩不信魏㬅多奉公以伐范中行氏弗克二子将伐公齐高彊曰三折肱知为良医唯伐君为不可民弗与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尽克也克之君将谁与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听遂伐公国人助公二子败奔于朝歌荀寅士吉射则叛者也赵鞅未叛者也而先书叛何也赵鞅之杀邯郸午荀范必以叛目赵鞅也鞅不以此时自归于君引擅杀之罪待命于公宫而僴然欲兴晋阳之甲则鞅先为乱矣即不兴晋阳之甲而击柝自卫以待荀跞之请则犹之可使为乱也故世之为乱者无它曰恶贱恶贫恶死三者而已恶贱而适以贱恶贫而适以贫恶死而适以死又益之以乱故乐王鲋之智贤于高彊之智高彊之智贤于荀寅士吉射之智也
  然则祝佗父申蒯得为志士乎齐庄公之难买举州绰等皆死祝佗父祭于高唐至复命不说弁而死于崔氏申蒯侍渔者退谓其宰曰尔以帑免我将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义也与之皆死曰是可以无死也君为不义无复使为不义者亦可以免矣其唯晏子乎崔氏杀鬷蔑于平阴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君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仕之且人有君而杀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夫晏子之不为乱易为也然而晏子无泄冶之谊无蘧瑗之知负其空名以过乱门于慎始敬终之义则有所未逮也
  然则郑詹解扬蹶繇得为仁人乎曰得为能臣矣文公之伐郑也以郑詹为将杀己也郑人以名宝行成公弗许曰予我詹而还师詹请往郑伯弗许詹固请曰一臣可以赦百姓而定社稷君何爱于臣也郑人以詹与晋人晋人将烹之詹曰臣愿获尽辞而死固所愿也公听其辞詹曰天䧏郑祸使淫观状弃礼违亲臣曰不可夫晋公子贤明其左右皆卿才若复其国而得志于诸侯祸无赦矣今祸及矣尊明胜患知也杀身赎国忠也乃就烹据鼎耳而疾号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与詹同晋侯乃令弗杀厚为之礼而归之郑人以詹为将军詹亦可为慎始敬终矣以詹之知岂复可使为不义者乎
  解扬者晋贤大夫也楚子伐宋宋告急于晋晋侯将救之伯宗曰不可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使解扬如宋使无䧏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贰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楚子乃舍之以归
  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遽不设僃吴人败诸鹊岸楚子以驲至于罗汭吴子使其弟蹶繇犒师楚人执之将以衅鼓使问曰女卜来吉乎对曰吉寡君闻君将治兵于敝邑卜之以守龟曰余亟使人犒师请行以观王怒之疾徐而为之僃尚克知之龟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马好逆使臣兹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无日矣今君奋焉震电冯怒虐执使臣将以衅鼓则吴知所僃矣敝邑虽羸若蚤修完其可以息师难易有僃可谓吉矣且吴社稷是卜岂为一人使臣获衅鼓而敝邑知僃以御不虞其为吉孰大焉国之守龟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谁能常之城濮之兆其执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执志乃弗杀是犹之行人之辞也未足以事君足以事君者其晋之狼瞫楚之子期子闾乎晋襄公时获秦囚使车右莱驹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执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乘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㕛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㕛曰吾与女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为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
  楚子期者楚子轸之庶兄公子结也楚子轸卒让位焉不受闘卒之乱以王奔随王在随宫之北吴人在其南必得王也子期似王曰以我与之王必免随人卜与之不吉乃舍子期及吴人退子期割其心以与随人盟白公之入劫子期子西于朝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终扶豫章以杀敌而死子闾者王子启也昭王让位五辞之而立惠王章及白公之入欲以子闾为王子闾不可遂劫以兵子闾曰王孙若安靖楚国匡正王室而后庇焉启之愿也敢不听从若将专利以倾王室不顾楚国有死不能遂杀之哉子期子闾可谓可杀不可乱者矣然则楚之贤者不有市南宜僚乎白公欲得五百人之士问于石乞石乞曰不可得也市南有熊宜僚者得之可当五百人矣乃从而见之与之言说告之故辞承之以劔不动白公曰不为利謟不为威惕不泄人言以求媚者乃舍而去之夫合狼瞫与熊宜僚可当千人矣其当千人者无它谓其富贵生死不足以动之也张载曰君子宁言之不顾不䂓规于非义之信宁身被困辱不徇人以非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身于可贱之人夫是亦远于乱矣后之君子其胡铨陈东洪皓之伦亦足以与于此乎
  厚事章第二十七
  子曰事君军旅不辟难朝廷不辞贱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慎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终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可谓肥遁者乎曰是蛊之遁也犹有事焉终事而退卑孙其志而高尚其事是蛊之升者也蛊之升以山与地而谓之高尚何也曰山有位而地无位也有位而高虽高必颠无位而高乃升于天故蛊之上九道之高大者也天下未有自为高大而能高大者也然则不事王侯而犹谓之曰臣何也天覆之下无所逃臣也无所逃臣则无所逃事君子孰虑而归于天慎虑而栖于山故有卑事而无卑志有坏时而无坏事君子所振民育徳积小高大其道亦繇此也
  然则介之推得为高尚者乎曰是亦可谓孰虑者矣世未有无难事而就显位者也临河不盟舅犯不来吕冀不惊勃鞮无功之推虽勤其能亲于竖头须乎晋侯赏从亡者一曰不失礼节一曰胼胝黧黒而之推无有则是之推无难也左氏曰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之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君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以之推之贤也而名不厕于五人之内以成季之让也而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推于三徳之间以文公之厚也亲师爻収两仇人而之推独无与为明谚曰硗硗易缺皦皦易污其介之推之谓与
  然则展禽高尚者乎曰亦可谓厚终者矣鲁无难事则黜展禽也有难事则众与展禽也问有位之事则展禽贱也问无位之事则展禽贵也齐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軄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异日有以赝鼎丐季子之言者季子不诺也季子有事则不辟难有位则不避贱终其身无可得志者而每多终事之虑故季子所谓厚终者也
  然则烛之武可谓高尚者乎曰亦可谓熟虑者矣晋侯秦伯之围郑讨其无礼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早不能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围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戌之而还是烛之武之不辟难也不辞贱也垂老在下位纾国家之急而不尸其功夫非熟虑而能如此乎故介之推展季烛之武者殊行异功其不薄于国家之事则一也然则谁为高尚者其唯吴季子乎
  襄公二十有九年吴子使札来聘
  公羊子曰吴无君大夫此何以有君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其让国奈何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兄弟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故谒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庶长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耳阖庐曰先君之所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冝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则我冝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己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冝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公羊子之论臣子则知春秋之义者矣春秋之义不贵书弟与公子也书季则疑于弟者也骤进之使得为人臣使得为人子虽比于楚椒秦术无所不可也然则季子聘国中变季子不慎虑熟虑与曰季子固虑之熟也㤗伯仲雍之事不可复为子期子闾之情无所复用吴之为僚光者正未有己也吾不以身酿乱得再世㡳定所藉多矣季子躬耕延陵隐不辞贱期頥救陈出不辟难夫非慎虑熟虑能使子弟再变不倾其宗不撄其身夙往夙复坦然无咎者乎故季子者所谓干蛊而终以高尚者也季子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遂聘于齐说晏平仲谓之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与政乃免于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获所归难未歇也故晏子因陈桓子纳政与邑是以免于栾高之难聘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适卫说蘧瑗史狗史䲡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自卫如晋将宿于戚闻钟声焉曰异哉吾闻之也辨而不德必加于戮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何乐夫子之任此也犹燕之巢于幕上君又在殡而可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适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族乎说叔向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患以季子之慎虑熟虑一至于此也盖季子䀻归十八载夷昧始卒又十三载始有専诸之祸季子之所匡持久矣所慎虑之熟矣所图终者厚矣弑君之祸何国蔑有欲以五六十载乱始正终无冰霜之衅非圣人而能之乎然则季子熟虑不知越之㓕吴何也曰越多君子吴无君子焉君子虑国终事而退不悔其身不辱其亲而已夫颛顼炎农之后今犹几存者乎
  邵雍曰任天下之事易死天下之事难死天下之事易成天下之事难苟成之又何计乎死与生也如其不成虽死奚益况其有正与不正乎与其死于不正孰若生于正与其生于不正孰若死于正在忠智者之一择焉氏固可惜贵乎成天下之事也如败天下之事一死何以塞责生固可爱贵乎成天下之事也如败天下之事一生何以收功能成天下之事又不失其正而生者其汉之留侯唐之狄梁公乎然则春秋亦许狄梁公乎曰不许梁公也何知其不许梁公也曰于僖公元年知之也
  僖公元年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公子友败莒师讨庆父之党也夫人去姜谓其与乎乱也夫人杀二子庆父弑二君齐桓公鲁季友执义而讨之春秋不殁其事而大其功如使柽之会不书齐侯郦之获不大季友则梁公可与也柽之会既书齐侯郦之获既大季友则是春秋不与梁公也然则世无齐侯季友者哀姜又方执命如之何曰熟虑而从之终事而退春秋之义也虑之不熟终之不退则是春秋之所诛也然则庄公之时文姜生存二十一载公子庆父公子结皆著名不删而于文姜无讨者何也曰文姜非弑桓公者也鲁既宽齐则不得严于文姜公子溺之会齐师而去其公子故使春秋书仁杰则必去仁杰之官五臣之从文公十九载而反晋国义士犹或非之又况其他者乎然则吕夷简吕好问可谓熟虑者乎曰亦可谓慎虑者矣夷简之黜母后好问之污伪官可谓慎虑乎曰夷简处易好问处难干蛊之义盖犹未之学也而况于高尚者乎
  顺命章第二十八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顺则臣有顺命君命逆则臣有逆命诗曰鹊之姜姜鹑之贲贲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此言夫春秋之以天治王以王治天下者也诸侯不顺于王则大夫不顺于诸侯家臣不顺于大夫君臣之义动相仿也诸侯曰君大夫曰主士三世仕于大夫则曰主君诸侯大夫士皆受于天子天子所不诛杀诸侯不得而诛杀之也楚者僣乱之国也八杀其大夫宜申公子侧公子申壬夫追舒成熊子比却宛也然而春秋皆不许杀之曰虽不命于天子亦皆有天子之义存焉宋者先世之后也三杀其大夫或名或不名春秋皆不许其私刑故春秋之义以谓诸侯敢叛天子则必自専杀大夫始矣诸侯専杀大夫大夫専杀士士大夫不得以礼义与诸侯相正则相率为逆命之事故诸侯盟王人则大夫盟诸侯家臣盟大夫积渐所底不可复挽也然则天下之制命者唯天子独也天王杀其弟佞夫春秋犹起而正之何也曰春秋者天也以天正王犹以春正正月也故有正春者必无乱秋春秋之义正则四时之气序四时之气序则万物之性理万物之性理而后帝天之命可得而见矣
  隐公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秋八月公及戎盟于唐
  四年秋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会戎者何疏天子也伐郑者何党州吁也会戎而又盟之于是数年戎伐天子之使鲁不敢问则是鲁与戎者也州吁弑君不讨其罪而复从之伐郑于是数年公子翚弑君宋陈蔡卫无有讨者则是隐与州吁者也隐与戎则不能禁翚之不为戎隐与州吁则不能禁翚之不为州吁诗曰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隐公与公子翚之谓也夫隐公未为不顺也瑕罅生于中而奸慝应之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顺之者吉逆之者凶顺逆之间辨之不可不蚤也
  庄公二年夏公子庆父帅师伐于馀丘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卫
  秋公至自伐卫
  翚两帅师不书公子庆父帅师而书公子夫谓共仲贤于羽父者与其仲之贤受之羽父者也隐公宠羽父以杀其身庄公宠共仲以杀其子夫谓共仲受之羽父者与受之于庄公也庄公抗王命以纳卫朔卫朔逐公子黔牟而放之于周春秋以救卫与子突以伐卫讨庄公若此其顺也朔杀两兄而抗天子犹得以用四国之师则庆父杀两君以要人国亦可以免天子之讨矣故庆父之不顺庄公之力也庄公忘仇以事大国庆父恃援以弑二君故蔇之盟与馀丘之伐两者共为知命也
  文公八年十月乙酉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
  十有六年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十有七年夏齐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榖
  是仲遂也受之庆父者也仲遂以立君之贵援也齐舍无援见杀于商人叔姬无援见执于齐国使立国有援虽篡弑为之无害耳以商人之恶外不得于阎邴内不得于公子元是犹之窭薮也而汲汲焉与之盟不得于阳谷而赂之于郪丘几失之郪丘而又寻盟之于榖仲遂必曰是大国之可畏也身杀其君执其国母污天子之使辱宗国之女而莫之敢围也诚得大国之援身为商人甘心耳故杀赤及视襄仲之志也立宣公以安敬嬴季孙行父之志也襄仲之于羽父行父之于季友偶似之也夫使文公有讨商人之心行父有师季友之志而襄仲敢肆焉如此乎齐舍之立五月而书曰弑君子赤之立九月而书曰子卒诚痛之也诚哀之也夫谓文公所贻燕者若此也无它慕援之故也诗曰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其仲遂季孙行父之谓与
  昭公八年秋蒐于红
  十一年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大蒐于比蒲二十二年春大蒐于昌间
  定公八年冬从祀先公盗窃宝玉大弓
  是三家也鲁地不加广而赋日益重红之蒐自根牟至于商卫革车千乘于是侈其介士比岁耀兵十年秋三家伐莒平子取郠始献俘用人于亳社十一年夏五国有大丧而大蒐于比蒲内蔑君臣以外挟东夷其意以为邾莒见属则齐晋比大侈然有三晋革命之心曽未一年而南蒯畔费晋人讨郠身执君辱诸大邑家宰各捍主命定公八年阳虎窃宝玉大弓入于讙阳关以叛十年侯犯以郈叛二卿帅师围之几乎不克故曰君命顺则臣有顺命君命逆则臣有逆命是之谓也然则天子受命于天其所诛杀无不顺者儋括之难委于五子而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何也曰常棣之诗所为先觉也周室之难盖多于其兄弟焉非独周室天下之有权位者同同双双则皆常棣也郑之有忽突卫之有衎剽莒之有展舆去疾春秋皆无所去取以示夫兄弟之命受于天先后之命受于王非夫有众所得共乱也
  襄公三十年夏天王杀其弟佞夫
  昭公元年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莒展舆出奔吴
  莒之细也不得比于卫郑自兄弟视之则无以异于齐秦也天王杀其弟而秦鍼奔晋则不杀者是也展舆不杀去疾而去疾复入莒则杀之者是也杀不杀皆为利禄也非为兄弟自天视之则自管蔡而隐桓自隐桓而纠白自纠白而衎剽突忽无以异于齐之视鲁鲁之视莒也故春秋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使周公见之亦为之动色也然则庄王放王子克于燕是乎曰是也贤于卫之放黔牟者也
  昭公二十有六年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定公十年冬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𫸩出奔陈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𫸩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十四年秋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
  佞夫得以称弟王子朝不得以称兄诸侯之兄穷于卫絷诸侯之弟穷于宋辰宋辰以无罪出奔虽入萧奔鲁犹书曰宋公之弟陈黄以无罪出奔虽奔楚复入亦书曰陈侯之弟故谓诸侯之尊绝属者过也天子受命于天谊不得以伯叔兄弟系于天子然天子之称同姓必曰伯父叔父故天子得以伯父叔父覆㤽同姓同姓不得以伯父叔父差等天子然则春秋之重言兄弟者何也曰兄弟者五伦之纲纪也兄弟定而君臣不争兄弟定而父子式序兄弟定而夫妇不乱兄弟定而朋友攸摄自王子克王子頺叔带子朝以来之皆兄弟也故春秋所书十一兄弟不及吴楚而吴楚友恭有子期子闾馀祭夷昧是春秋之所伤也故春秋之所隐痛不一而足也然则君命逆则臣有逆命不为共世子伋寿楚太子建而发与抑为孟文伯之不弛宅申无宇之执阍人发与曰春秋之义不一而足也取其可以为训者曰自天子而下春秋皆得以天治之耳仰雍曰天与人相为表里天有阴阳人有邪正君择臣臣择君系乎人者也君得臣臣得君非系乎人也系乎天者也知其所系乎天者以各正其命虽君不得而系之矣是伊尹周公之道非后世所得而与也然则春秋之道大于伊尹周公子曰春秋天也何伊尹周公之有
  淡成章第二十九
  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不能馆则不问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是谓齐鲁晋郑之事与齐之夸诈晋之贪赂枝叶甘醴之所从生也郑则有辞而鲁无辞焉鲁卫之君子其犹尚质者与子家羇之质又不如寗武子之文也夫如子犹士鞅之言则谓之盗言也矣
  昭公二十有五年齐侯唁公于野井
  左氏曰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礼也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齐侯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将帅敝赋以从执事唯命是听君之忧寡人之忧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祚君不过周公以鲁足矣失鲁而以千社为臣谁与之立且齐君无信不如蚤之晋弗从晋亦以是不力于公公羊子曰齐侯唁公于野井曰柰何君弃鲁国之社稷眧公曰丧人不佞失守鲁之社稷执事以羞再拜颡庆子家驹曰庆子免君于大难矣子家驹曰臣不佞䧟君于大难君不忍加之𫓧锧赐之以死再拜颡高子执箪食与四脡脯国子执壶浆曰吾寡君闻君在外馂饔未就敢致糗于从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丧人锡之以大礼再拜稽首以衽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无所辱大礼昭公盖祭而不尝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请昭公曰丧人不佞失守鲁之社稷执事以羞敢辱大礼敢辞齐侯再致之昭公曰以吾宗庙之在鲁也有先君之服未能以之服有先君之器未能以之出敢固辞齐侯三致之昭公曰丧人其何称景公曰孰君而无称昭公于是嗷然而哭诸大夫皆哭以人为菑以幦为席以鞍为几以遇礼相见孔子曰其礼与其辞足观矣是所谓枝叶之辞也
  昭公二十有六年夏公围成秋公会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齐侯不围成而使公围成则无为贵盟矣子犹受货于季氏言于齐侯曰群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据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婼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鲁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群臣从鲁君以卜焉若可师有济也君而继之若其无成君无辱焉齐侯从之使公子鉏帅师从公鲁成僃而后告战于炊鼻犹之戯也是秋乃盟于鄟陵三小国者之视齐师亦无所寘其櫜鞬矣故鄟陵之盟亦犹之扈也扈则所谓盗言也
  昭公二十有七年秋晋士鞅宋乐祁犁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会于扈
  左氏曰秋会于扈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范献子取货于季孙谓司城子梁与北宫贞子曰季孙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请囚请亡于是乎不获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岂无僃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复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启叔孙之心不然岂其伐人而说甲执冰以游叔孙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僃有齐楚之援有天之赞有民之助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不敢宣也事君如在国故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欲纳鲁君鞅之愿也请从二子以图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死乃辞小国而以难复甚矣士鞅之辞小国也安得此枝叶之言而称之
  昭公二十有九年春齐侯使高张来唁公
  三十有一年春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夏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
  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因使告季孙曰子必来我受其旡咎季孙乃会荀跞于适历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若弗杀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夏四月季孙从知伯如干侯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以君命讨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己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荀跞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君归公欲从之从者胁公不得归公是以殁于干侯荀跞之甘言其犹愈于范鞅者与曰皆盗言也君怒未怠子姑归祭祭者主鬯之事也使意如主鬯则公终不复也然则意如之请囚请逃从之不亦纾乱乎曰是亦所谓盗言也公之在干侯平子每岁买马具从者之衣履而归之于干侯公执归马者卖之乃不归马卫侯来献其乘马曰启服堑而死公将为之椟子家子曰从者病矣请以食之乃以帏裹之公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于齐侯遂入羔裘齐侯喜与之阳谷然则齐之甘言其犹愈于晋者与曰晋盟主也齐非盟主也齐得以纳公犹必取之晋齐不得纳公则必晋是视也高张之唁公称曰主君齐侯之享公欲使内主也则是初不纳公也然则子家覉之不使于晋何也曰晋之政在于六卿六卿之政在于士鞅始出而归晋则季之赂未入季之赂未入则鲁得与晋争义李之赂已入则鲁不得与晋争利也方在野井臧眧伯率从者将盟载书曰戮力一心好恶同之信罪之有无缱绻从公无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羁也不佞不能与二三子同心或欲通内外或欲去君而以为皆有罪二三子好亡恶定焉可同也通外内而去君君将速入䧟君于难罪孰大焉弗通何为乃不与盟然则子家子之不通外内何也曰公违之公徒守之请入晋不可请待命于晋竟不可请乘马以入鲁师不可公徒皆盗也而公信之诗曰君子信盗乱是用𭧂然则春秋之恶盗言为恶季孙乎恶齐晋乎曰恶齐晋也君子问欲则就馈问舍则就馆以同盟之君播越七年而敝履弃之莫之省视使高张士鞅荀跞之徒以甘言取货其间是𨗳之不君也以视桓公乘马三百以立卫侯夫以彼为如水者乎
  昭公十有一年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楚子在申召蔡灵侯灵侯将往蔡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唯蔡于憾今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飨蔡侯醉而执之夏四月丁巳杀之刑其士七十人于是弃疾帅师图蔡韩宣子问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对曰克哉蔡侯获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将假手于楚以毙之何故不克然肸闻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子奉义以讨于陈曰将定而国陈人听命而遂县之今又诱蔡而杀其君以围其国虽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缗以丧其国纣克东夷而损其身楚小位卑而亟𭧂于二王能无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恶而降之罚也譬之如天五材尽用是以无拯诗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是之谓乎
  哀公四年夏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
  楚人既克夷虎乃谋北方为一昔之期袭梁及霍围蛮氏溃蛮子赤奔晋阴地楚司马起狄戎以临上雒使谓阴地大夫士蔑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寡君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以听命士蔑请于赵孟赵孟曰晋国未宁安能恶于楚必速与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将裂田以与蛮子而城之且将为之卜蛮子听卜遂执之与其五大夫以畀楚师于三戸楚司马致邑立宗焉以诱其遗民遂尽俘以归赵孟之诱戎子犹楚子之诱蔡侯也楚子之诱蔡侯为之书月书日书人书地至于晋而略矣晋之不称诱执以为效楚者也效楚而归于楚犹莫归恶于楚也惜乎戎蛮子之无重赂于晋也有重赂于晋则溯江奔命者未睱为少习之致也
  邵雍曰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义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何若远也夫五霸之若桓公犹为尚行也㓕谭灭遂未有盗言䧏鄣迁阳未有盗行盖至于伐原示信而后盗名也然则后世之盗名者亦皆盗言乎曰皆盗言也盗言必甘正行必淡自诗书枝叶而外得其原本者其惟徐积陈师道孔𪰋刘宰之流乎其行静而深其为学也质而不诵
  作忠章第三十
  子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善则爵之国风曰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若是乎君子之恶蔽贤也恶知贤而不举恶举贤而不先也孙叔敖百里奚之用于秦楚亦善举也而不著于春秋其著于春秋者唯管仲郤缺耳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为宰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于臣使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者则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宽惠柔民弗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结于百姓弗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不若也执枹鼓立于军门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钩是以滨于死鲍叔对曰夫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夫亦犹是也乃请于鲁欲生得而戮之庄公束缚以与齐齐使受而退比至三衅三浴之桓公亲迎之于郊授之以政立为仲父
  臼季使舍于冀野冀缺耨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从而问之冀芮之子也与之归既复命而进之曰臣得贤人当以告文公曰其父有辜可乎对曰国之良也㓕其前恶是故舜之刑也殛鲧其举也兴禹今君之所闻也齐桓公亲举管敬仲其贼也公曰子何以知其贤也对曰臣见其不忘敬也夫敬徳之恪也恪于徳以临事其何不济康诰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诗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君取节焉可也文公乃以缺为下军大夫世之进贤如鲍叔臼季者则亦鲜矣管仲与郤缺皆仇也而负其才徳以处于野即濳光匿影犹恐不保也而举者不以为嫌用者不以为疑故二公之霸亦皆有舜禹之义焉非鲍叔臼季则不及此也
  然则鲍叔举管仲而管仲所举不见于春秋何也曰管仲所举不如管仲者也管仲相三日而定政三月而论百官曰升䧏揖让进退习闲辨辞之刚柔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行垦草辟土聚栗众多尽地之利臣不如寗咸请立为大司田平原广牧车不结辙鼓之而三军之士不旋踵视死如归臣不如王子城父请立为司马决狱折中不杀不辜不诬无罪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天司理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避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大谏此五臣者亦皆贤人也而才不如管仲故管仲虽授之官犹之口誉之也成季之所荐狐偃先且居箕郑胥婴先都栾枝先轸胥臣皆才亚于赵衰也故赵衰之名独著于春秋然则齐无贤与曰以齐之大何为其无贤也管子之制内政也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好学慈孝于父母聪慧质仁发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者谓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又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承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又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郷里骄躁淫𭧂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五属大夫复事公之问之亦犹是也夫桓公岂以口誉人者乎何其无举贤之名也桓公而外惟晋悼公乎
  悼公之知人也知人而能用人也初朝于武宫定百事立百官育门子𨕖贤良兴旧族荐积徳振淹滞年过七十者公亲见之称曰王父王父不敢不承既即位乃使吕宣子佐下军曰邲之役吕锜佐知庄子于上军获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亲射楚王而败其师以定晋国而无后其子孙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将新军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晋国文子勤身以定诸侯二三子之徳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曰昔克潞之役秦来图败晋功魏颗以其身郤秦师于辅氏亲止杜回其勲铭于景钟至于今不育其子不可不兴也左氏又曰君知士贞子之帅志博闻而宣惠于教也使为大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数宣物定功也使为司空知栾纠之能御以和于政也使为戎御知荀宾之有力而不𭧂也使为戎右栾伯请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禬文敏黡也果敢无忌镇靖使四人者为之夫膏粱之性难正也故使惇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论之使镇静者修之惇惠者教之则偏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则婉而入果敢者谂之则过不隐镇静者修之则壹兹四人者为公族大夫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为元尉知羊舌軄之聪敏肃给也使佐之知魏綘之勇而不乱也使为元司马知张老之知而不诈也使为元侯知铎遏寇之恭敬而信彊也使为舆尉知籍偃之敦率旧軄也使为舆司马知程郑之端而不淫好谏而不隐也使为赞仆始合诸侯于虗朾以救宋使张老延誉于四方以观道逆吕宣子卒以赵文子为文也而能恤大事使佐新军故如悼公之知人也虽虞廷之弼谐矣遇焉使其乘昌时食醇气与太上主臣虽奏云门而和咸池未为不可也故如齐桓公晋悼公者亦可谓能作忠者矣然则祁奚晏婴不足以与于此乎曰祁奚举其子则不得不举其仇春秋之世公族为政子弟翘秀生为卿大夫所贵举贤者为扬侧陋也为渫寒冽也午也而贤不俟祁奚之举之也晏婴之食客四公子之引也称其大良止于越石父无一士焉以正栾高陈鲍之难夫犹托名于众而取誉于人者也张载曰君子之于天下达善达不善循理者共悦之不循理者共攻之是不如扬善隐恶之约也善可达不善不可达达善达不善则乱矣君子闻过则如恐伤人见贤则如恐不及世之小人举劣以彰其巧举昏以表其智若李林甫之荐陈希烈吕夷简之荐张士逊是也以口誉人犹贤乎己诺责章第三十一
  子曰口惠而实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与其有诺责也宁有已怨国风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是犹为鄟陵之盟与曰犹为鄟陵之盟也春秋之哀宗国责诸侯不一而足也齐桓公大会十五通盟者十未有朝举而暮渝之者也鄟陵之举勤五国之兵而骤散于士鞅之一言是亦不思矣天道旋复物极乃反溴梁而后大夫専制六卿之主䧏为家人盖亦有告于齐告于鲁而莫适与谋者范中行知氏则亦犹是也范㝡先谲而㝡先亡晋㝡先裂齐亦次之故怨菑之至则自扈鄟陵始也亦自扈鄟陵而终矣然则鄟陵之败盟何始之曰自蒲之盟始也蒲而后夷仪夷仪而后澶渊厥憗平丘乃哀矣蒲之责归田澶渊之遗宋馈口惠而实不至是春秋之所讥也
  成公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九年春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汶阳之田分齐田也济西之田齐以归鲁而汶阳之田鲁不归齐鲁亦未为得也然已贺战胜矣晋与之而晋夺之则是鲁不制也且是鲁之故田也无取于齐而晋借手焉韩穿之归季文子饯之私曰大国制义以为盟主是以诸侯怀徳畏讨无有贰心谓汶阳之田敝邑之旧也而用师于齐使归诸敝邑今有贰命曰归诸齐信以行义义以成命小国所望而怀也信不可知义无所立四方诸侯其谁不解体诗曰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与一夺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犹丧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将徳是以而二三之何以长有诸侯乎诗曰犹之未远是用大谏行父惧晋之不远犹而失诸侯也是以敢私陈之明年诸侯将贰于晋晋人惧乃会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季文子谓范文子曰徳则不竞寻盟何为范文子曰勤以抚之宽以待之坚彊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贰德之次也夫范文子犹有信誓之思乎易曰中孚信也信者反之复之而皆中孚也信不可反反不可复亦无为贵信矣是行也将始会吴而吴人不至故唯吴为不与语信也
  襄公二十有五年夏公会晋侯宋公䘙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
  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
  夷仪之役于是再会矣晋将报齐朝歌之役而再勤诸侯济自泮会于夷仪齐人以庄公之弑为晋报也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男女以班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师三军之大夫百官之长正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使叔向告于诸侯公使子服惠伯对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国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于是将纳卫侯也同盟于重丘赵武念诸侯之勤也令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穆叔见之谓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齐崔庆新得政将求善于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礼道之以文辞兵其可以弭是可为嘉盟矣而君子谓之旦旦何也前年八月夷仪方会阻水而反今兹再会齐复弑君舍贼不讨而纳赂以勤诸侯将为同盟奚辞乎以伐齐则不讨崔杼以纳卫则不讨孙林父而欲以弭兵谢天下之诸侯是亦所谓口惠也盟主费其口惠诸侯丧其实赋大义不章而贿赂公行亦自是始也
  襄公三十年冬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谋归宋财冬十月叔孙豹会晋赵武齐公孙虿宋向戌卫北宫佗郑罕虎及小邾之大夫会于澶渊既而无归于宋故不书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渊之会卿不书不信也夫诸侯之上卿会而不信宠名皆弃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谓也榖梁子曰会不言所为其曰宋灾故何也不言灾故则无以见其善也其曰人何也救灾以众何救焉更宋之所丧败也澶渊之会中国不侵夷狄夷狄不入中国无侵伐者八年晋赵武楚屈建之力也然则八年弭兵非向戌之力乎曰向戌何力之有刚之所摧者柔也势之所绌者让也晋楚争盟天下始兵宋之盟晋以盟主让于屈建虢之会楚以旧书加于载牲楚既得志则搏闘少衰天下之诸侯亦可以无事矣故八年之弭兵非为存宋之故也尊楚之故也存宋而为口惠犹可言也尊楚而为丧实不可言也旦旦之信誓何贵焉然则兵不可弭与曰武王之建櫜则有所以也天下清明干戈不试故其诗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自溴梁而后江汉冯陵吴越始竞为诸大夫者懿徳之不求而以时夏绌于蛮荆宋之两会是不可以已乎故杞宋均肄也杞之不可城犹宋之不可霸也宋襄讲霸而石鴧著灾向戌弭兵而渐台俱烬故祝融者楚之始封也商丘者大火之墟也炎炎相寻其燧自焚书曰若火之燎原不可向迩其尚可扑㓕十二国之大夫则皆燎原者也燎原无人焉故因而人之然则城杞之不人之何也曰城杞细者也澶渊大者也城杞从晋澶渊从楚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昭公十有一年秋季孙意如会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慭
  左氏曰楚师在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物无以亲晋之不能亦可知矣己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安用之秋会于厥慭谋救蔡也郑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徳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楚子三年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楚子之恶周矣晋人于是使狐父请蔡于楚楚人弗许诸侯乃还夫是所谓口惠而实弗至者乎贯之会江黄来盟及楚㓕黄桓公弗救桓公亦所谓口惠者乎曰桓公之时身勤诸侯不以将帅临于与国内有淮夷之防外有狄卫之患其不得救黄势也晋以四千乘要十二国俛首以事楚师恤邻之不能而又请命焉故厥慭之会春秋之所耻也
  昭公十有三年秋公会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
  先年晋侯之享齐侯也举矢分儁齐晋将竞于是将寻盟齐人不可晋侯使叔向告刘献公曰齐人不盟将若何对曰盟以底信君苟有信诸侯不贰何患焉告之以文辞董之以武师虽齐不许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启行于是晋将讨齐齐人惧乃请盟叔向曰诸侯有问矣不可以不示众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复斾诸侯畏之邾人莒人愬于晋曰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鲁故之以晋侯不见公使叔向来辞曰诸侯将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请君无勤子服惠伯对曰君信蛮夷之诉以绝兄弗之国弃周公之后亦唯君寡君闻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在虽以无道行之必可畏也况其率道何敌之有鲁人惧听命是以外盟而执季孙于苕丘夫叔向其有叔鱼之心乎徳之不务而挟王使以示武于宗国其始曰威齐也而继以讨鲁齐桓之召陵晋文之葵兵晋悼之亳北其所外楚以奨王室者岂谓此乎诗曰不思其反反是不思叔向之谓也
  然则春秋之恶盟誓也自清丘而始乎曰清丘惧盟也惊网之鱼诅于洳沮负矢之兽誓于原野楚既入陈围郑败晋灭萧使诸侯聚而号盟则已怯故使群大夫盟之曰不得已也夫犹有恤病讨贰之意焉然则卫之败盟何也曰陈既受兵而宋又伐之卫之救陈未失为恤病也宋之伐陈无救于萧而卫之救陈未贰于楚晋又从而讨卫必杀其大夫卫又从而杀孔违以说于晋故赏罚之失中怒哀之乱节未有甚于清丘者也若夫盟誓之已数口惠之实违十二公之中隐桓为甚故清丘之盟春秋有不暇讨也
  然则楚败夏盟而诸大夫之共会师也孰始之乎曰自文公三年伐沈始也沈以蕞尔不与会盟南服于楚则亦已矣而晋连六国之师以入其境而逃其人民于是楚人摅愤而图江晋师无力狼渊失郑厥貉失蔡诸侯始用震虩同盟于新城而陈始入楚卒不可反故新城之盟盟之至正者也而晋以赵盾盟七国之诸侯春秋亦无所取也故春秋之不与盟誓以虞夏正殷周之道也然则隐桓之间盟誓二十皆无有善者乎曰皆口惠也口惠而实不至神明之所恶也然则隐劣于桓者与十年而九会数殷于桓始于邾仪父则皆未受命也终于浮来则犹之渎盟也曰隐未正名而正实其盟信于人桓乱实而正名其盟不信于己故自稷之会成而天下无会折之盟成而天下无盟春秋之讨会盟则必于鲁桓始焉如之何其以隐劣于桓也故旦旦之诗亦为鲁桓公诵之也
  桓公十有一年秋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公会宋公于夫锺
  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十有二年夏六月壬寅公会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于榖丘
  八月公会宋公于虚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龟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
  十有二月及郑伯伐宋丁未战于宋
  春秋于是无讥焉其无讥之者何已著也再年之间四盟四会乍信乍僭其所与者皆篡国而争恃赂而存者华督之立宋冯祭仲之立郑突羽父之立桓公事有正反罪有差等而要于篡赂则一也湿燥相求歌泣不孚春秋之为盟会者亦大率如此也诗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邵雍曰君子见善则喜之见不善则疾之小人见善则疾之见不善则喜之善恶各从其类也君子见善则就之见不善则违之小人见善则违之见不善则就之君子见义则迁见利则止小人见义则止见利则迁迁义则利人迁利则害人利害相去一何远耶然且有阳利人而阴以害之阳喜人而阴以疾之阳就人而阴以违之者口实之与阴阳同病也若蔡确之于韩维邢恕之于司马光丁谓之于寇凖皆是也
  情辞章第三十二
  子曰君子不以色亲人情疏而貌亲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与子曰情欲信辞欲巧巧作考
  是犹谓扈与鄟陵者也圣人之痛宗国不一而足也是不谓出入三觐居然请隧者与曰晋文之烈何可忘也城濮鄢陵仅两事焉以在后世九锡之命卧而进之何穿窬之有齐侯将与臧纥田而问伐晋臧纥曰抑君似䑕夜动而昼㐲者也不处于寝庙而乘人之隙桓文虽污犹不伺隙而动也然则以色亲人情疏而貌亲者何谓也曰亦谓高张范鞅之类也然则黄父之盟不犹张义者与曰平丘而后齐不服晋晋亦不敢讨也窃义于周曰吾将输粟于周使齐无以疏于周亦无以疏于晋也然后致齐而晋司其盟故晋之戍周输粟于周皆非为周也畏齐之觉而代夏盟也故晋之与齐皆乘楚之眯而㳺于周之寝庙者也
  昭公二十有五年夏叔诣会晋赵鞅宋乐大心䘙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夏会于黄父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戌人曰明年将纳王王之居于狄泉盖已二年矣二年而后谋之谋又一年而后纳之使义有坚城严钥而窃之则亦已窃矣然且睥睨而后举之谓夫齐之未来也使齐必不来晋告诸侯建斾而问之偾牛伏䑕势亦已分然且不敢畏夫师动而祸生知范中行其势不靖故逡巡而待之前郤而持之取晋则不可伐齐则不敢必欲借周之名号似维娄天下之诸侯是赵鞅所为穿窬也然则赵鞅之穿窬不贤于世之彊横者乎
  昭公三十有二年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㡬䘙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遑启处于今十年勤戌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予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戌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徴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范献子可谓穿窬者矣天子方藉盟主之力以巩厥后而献子欲勿知后事以便其身图情疏而色亲意媮而礼慢彼所谓穿窬之下者也晋氏未裂而范苟先亡不其然乎
  定公四年三月公会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
  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晋荀寅求货于蔡侯弗得言于范献子曰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水潦方降疾疟方起中山不服弃盟取怨无损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辞蔡侯吾自方城以来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辞蔡侯夫以诸侯之兵赋王臣之宠灵不足为亲也而货赂是亲其情不信其辞不考夫有望色而知远者矣古之召陵彰信于诸侯垂櫜而入捆载而出天下皆知桓公之情可信而信可亲也是以四十二年楚不窥于中原且以执玉沈汉之蔡而可以重求乎然则蔡之灭沈可乎曰楚之拘蔡沈子之为也文公三年诸侯伐沈而楚遂㓕江沈之煽楚固已久矣晋不救蔡而蔡始入吴柏举之战蔡以吴而败楚春秋之所深与也故春秋不贺战胜也其贺战胜者三城濮鄢陵柏举也鸡父之师亦有与色故自萧鱼而后晋之色不如吴之色也吴质而易明晋文而难亲故召陵两盟春秋战国之终始也
  皋鼬之盟卫子行敬子言于灵公曰会同难啧有烦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从乃使子鱼子鱼辞曰臣展四体以率旧軄犹惧不给而烦刑书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隶也社稷不动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于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师从卿行旅从臣无事焉公曰行也及皋鼬将长蔡于卫卫侯使祝佗私于苌弘曰闻蔡将先卫信乎苌宏曰蔡叔康叔之兄也先卫不亦可乎子鱼曰以先王观之则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选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为睦分周公以大路大旗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使帅其宗氏辑其分族将其类丑以法则周公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皥之墟分康叔以大路少帛𬘬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锜氏樊氏饥氏终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于有阎之土以共王軄取于相土之东都以会王之东蒐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诰而封于殷墟皆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须之鼓阙巩姑洗怀姓九宗职官五正命以唐诰而封于夏墟启以夏政𭛌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犹多而不获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启商惎间王室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以车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帅徳周公举之以为已卿士见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书云王曰胡毋若尔考之违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卫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寇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岂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晋武之穆也曹为伯甸非尚年也今将尚之是反先王也晋文公为践土之盟卫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犹先蔡其载书云王若曰晋重鲁申卫武蔡甲午郑捷齐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视也吾子欲复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将如之何苌弘悦告刘子与范献子谋之乃长卫侯然则长卫侯是乎曰是也晋为盟主而尚于齐齐为盟主而尚于鲁何次之有蔡乘是车偾而反辙其后于鲁卫不为过也然则春秋之文蔡尝先卫践土之盟郑先卫子何也曰隐桓之际蔡为王卿或合或离以王爵为序践土之盟叔武未君春秋进退定之于天当日载书又安足以知之乎
  然则子鱼之辞信于情者乎抑信于辞者乎曰皆信也而子鱼之考不如子产之信也襄公二十五年子产献陈捷于晋戎服将事晋人问陈之罪对曰昔虞阏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利器用也与其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僃三恪则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赖桓公之乱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庄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杀之我又与蔡人奉戴厉公至于庄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乱成公播荡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陈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弃我姻亲介恃楚众以冯陵我敝邑不可亿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获成命则有我东门之役当陈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惧不竞而耻大姬天诱其𠂻启敝邑心陈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献功晋人曰何故侵小对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晋人曰何故戎服对曰我先君武庄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軄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授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士庄伯不能诘复于赵文子文子曰其辞顺犯顺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郑伯如晋拜陈之功仲尼曰晋为伯而郑入陈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慎辞之信不如考情之信也故有子产之情祝佗之辞庶乎不以色亲人者矣张载曰发于心失于声迷谬于四体谓已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已从诬人也君子无自诬之色无诬人之声故其情可信而其辞可考也后之学者其马伸吕大临其人乎马伸刚毅似曽子大临笃挚似子夏充类不为二贤盖足以几之也然则尹焞张绎谢良佐朱光庭㳺酢杨时皆足以几之乎曰是非绝徳也信情而考辞何不可几之有
  不违龟筮章三十三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是以不犯日月不违卜筮卜筮不相袭也大事有时日小事无时日有筮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不违龟筮子曰牲牷礼乐齐盛是以无害乎鬼神无怨乎百姓
  夏道尊命命通于神是故有卜筮之命殷道尊神神交于礼是故有卜筮之礼周人皆用之一而不再再而不三故渎辞渎礼渎神皆渎也然则三代所不废卜筮者何也圣人不以人治人而以天治人之道也
  桓公八年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
  十有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
  两烝者何曰是卜日也何为其不卜月也曰桓公之颇也曰吾将行夏时马移烝而正月则必移禴而五月也烝者物众之名禴者物薄之名也以夏祭而僃众物则其道不可继道不可继而犹行之则是使鬼神疑其名实百姓害其簿正也然则御廪灾可以辍尝乎曰柰何以灾辍尝也釜鬵之害不使父母辍馈御廪灾而使祖宗辍尝谁可者然则春秋书之何也曰展道之尽也四日将尝矣粢盛之所出在齐期之内君夫人之不亲百执事之不戒而使有遗熸焉为钟簴之忧宗祝其何以辞故春秋恶夫慢始者非恶夫䖍终者也然则桓僖之宫灾亦不缺夏祭世室之屋壤亦不废秋尝与曰固也修其祖庙臣子之事也荐其时食祖考之志也桓僖亲尽则藏主于太庙世室之亲不尽则岁尝四飨莫之有易也然则庙祭卜日而有己卯丁丑乙亥礼与曰周人之用丁辛癸也盖有常日焉大事不卜小祀有筮以四时之常祭而屡迁其日寖至易月则霜露之感鬼神亦有所不交也然则大事不卜日而鲁之郊杞屡卜日何也曰疑之也孔子曰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含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张载曰杞宋之郊为其二王之后也鲁用天子之礼乐为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故以二王之后待鲁然非周公本意也成王可赐伯禽不可受先儒谓乐用宫悬舞用八佾在周公之庙则可在他庙则不可然自汉儒而上无有讥鲁之用郊者记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公世世杞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辂载弧韣旗十有二旈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明堂位曰鲁君孟春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季夏六月以禘礼祀于大庙故左传云启蛰而郊又云郊祀后稷以祈农事是则鲁之有郊唯用祈榖避建子以就建寅之月若杜预赵伯循之说是也而公羊榖梁皆以郊为子月周公之义通用三正故以十二月卜正月以正月卜二月以二月卜三月取鬼神之取舍为祀事之先后是夫子所谓不敢以其私亵事上帝者也然则大事有时日小事无时日有筮何谓也曰有时日者如郊祀下辛而卜上辛是也无时日者如烝尝之用己卯丁丑乙亥大阅治兵之用壬午甲午会盟之用辛酉辛卯是也然则葬比于祀祀比于盟皆用柔日筑比于蒐蒐比于戎皆用刚日而庄公末年二城四筑昭定之间有五大蒐而皆不筮日何也曰春秋之城筑蒐狩皆不书日谓是无当于礼也朝聘觐问不如京师则是缛节亦可以已矣然则雩为大祀春秋十有一雩而皆不书日何也曰雩祷雨也旱而祷雨则不知其为何日也祷雨则僖文之间屡有大旱而皆不雩何也曰人事之与天道各不相应也虽圣人无如之何也僖公十一年秋八月大雩十三年秋七月大雩二十一年夏大旱而不雩文公三年十年十三年皆甚旱而不雩公羊子曰言雩则旱见言旱则雩不见夫以旱掩雩则犹之不相应也故雩者无所致其日也然则雩非祀上帝与曰其常雩者也常雩而不大之何也曰未动国众云耳然则谓鲁两祀曰郊与雩者非与曰启蛰而郊独于鲁龙见而雩通于天下然则鲁唯一郊与曰一郊而一禘郊不卜日而卜月禘不卜月而卜日何言乎禘不卜月而卜日也闵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七月大祭五月时祭也大祭不卜日时祭卜日故乙酉己卯乙亥丁丑四时皆可以祭也然则夫子之讥鲁郊者何也夫子以列爵正吴楚之君则不得不以郊禘正宗国之祀以文献伤杞宋之遗则不得不以礼乐叹周公之衰故夫子之叹此亦不得己也然则夫子之于卜郊无讥与曰卜郊礼也不得卜而犹且郊则非礼也然则卜而得郊鲁遂终郊与曰周室之褒也道在东方楚僭其物秦僭其祀齐窃其文晋窃其实鲁之所守则犹先人之遗也请隧问鼎齐捷殽烝周之藏史犹且辨之而谓是惠公所冒请史角所追非则亦谬矣过矣祝佗者史之娴者也其言曰成王分鲁以士田陪敦祝宗卜史僃物典䇿官司彛器此四者礼乐之所寄也无大礼乐不谓僃物既有僃物书之典䇿祝宗志之以告天地宗庙卜史载之以告鬼神日月用其官司彰以彛器是以鲁之祀事不亵天地不犯日月无害乎鬼神无怨乎百姓不得罪乎霸主诸侯而后儒必欲诋之多见其陋也然则汉儒无诋鲁祀者乎曰有之亦春秋之义非时王之义也
  僖公三十有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四卜郊何也卜三正不从而又卜之启蛰也启蛰之郊可以不卜矣而又卜之己慎者也析榖不曰郊而亦曰郊谓有先帝后稷存焉
  宣公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成公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夏五月不郊犹三望
  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从乃不郊
  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
  郊自冬至止于启蛰夏五月不郊至秋九月非义矣非义者志之其义者否其不从者志之其从者否葬之志顺祀之志违亦举其可志者以探于天人之义也
  襄公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
  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
  定公十五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夏五月辛亥郊
  哀公元年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穀梁子曰此该变而道之也于变之中又有言焉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伤展道尽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夏四月夏五月郊不时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益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冝用也郊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五卜强也卜免牲者吉则免之不吉则否牛伤不言伤之者伤自牛作也故其辞缓全曰牲伤曰牛未牲曰牛其牛一也其所以为牛者异有变而不郊故卜免牛也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礼与其亡也宁有尝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后免之不敢専也卜之不吉则如之何不免安置之系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后左右之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系牲十一月十二月牲虽有变不道也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从则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从则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从则不郊矣故如此者三代明王所以贵卜筮也然则春秋之道初未毁郊也未毁郊而其辞若毁郊者若幸其不郊慭其犹且郊者何也曰春秋之道本天者也郊祀之典本王者也王垂之当年天垂之百世以百世著天则曰是也可以已矣王而不天以当世著王则曰是也犹有存焉天而著王故天王之与春秋互相正也故汉儒之与鲁郊与宋儒之诋鲁郊皆未得其正也
  易富章第三十四
  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辞恭其欲俭其禄及子孙诗曰后稷兆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然则春秋不与鲁郊而与鲁社乎曰郊社一也冬至之郊以报本反始寅正之郊以祈农耕藉皆祀上帝而配以后稷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鲁人郊祀后稷祖周公而宗鲁公鲁人不敢禘帝喾不敢祖文王故以后稷为始祖以周公为祖所以别于天子而存诸侯之分也故鲁之郊禘皆义也然则周天王以至日郊天其用上辛鲁亦用之无所避乎曰武王柴望大告其日庚戌周公作雒攻位亦在庚戌郊社之用上辛鲁礼也然则戎事用刚祀事用柔雒邑始郊实用丁巳郊牛稷牛各一则先甲后甲先庚后庚周鲁通用之也天子以至日事上帝立春祈榖不复卜日其馀皆卜鲁人郊祀不敢用冬至祈榖不敢用元春卜用三正主于辛日所以别于周室而参三代之意也故鲁之郊禘皆礼也郊禘两祀皆祖后稷不及帝喾祖周公不及文王故其诗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周公皇祖亦其福女古之议礼者未有昧君臣之分乱明王之制而烦后世之诛求者也其牲角茧栗牲体全脀太羮不和其器牺尊疏布羃椫杓蒲越稿鞂器用陶匏粢盛秬鬯故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周鲁之祀后稷皆奏思文而歌生民之诗閟宫之诗鲁人所跻僖公也跻僖公而左氏用以箴夏父何也或曰是鲁炀(“旦”改为“𠀇”)公也季孙所祷而作宫者也
  然则春王正月皆为周郊周郊则鲁可不郊而宣公三年成公七年定公十五年皆有春王正月是周巳郊而鲁又卜郊何也曰已言之矣鲁避日至不避上辛且卜正月则先于十二月正月之卜则卜二月也故襄公七年四月卜郊孟献子以为己晚也曰吾乃今而后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是故启蛰而郊郊而后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从也夫献子之意亦以子丑寅月之可以逓卜也非徒逓卜亦可以祀故献子又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故春秋未尝不许鲁之郊祀也恶其僭而复渎渎而复强之若不得祀不已者是亦后稷之所恶也然则鲁唯祈谷大雩两事与曰祈榖大雩天下之所共也郊昊天而配后稷祖后稷而宗周公天下之所不共也夫子之意欲使天下共反于质也朱干玉戚刻桷丹楹万舞八佾在后稷不知以为何事也文极而质起质极而文生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无后稷之文以丧周公之质即閟宫不筑生民不歌无益于殿最也
  威敬章第三十五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无筮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诸侯非其国不以筮卜宅寝室天子不卜处太庙是何为其言之也曰为襄公之冠而言之也戯之盟公送晋侯晋侯以公宴于河上问公年季武子曰会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晋侯曰十二年矣是为一终一星终也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为冠具武子对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礼行之以金石之乐节之以先君之祧处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请及兄弟之国而假备焉晋侯曰诺公还及卫冠于成公之庙假钟磬焉礼也然则悼公十四而霸诸侯不行冠礼者与曰栾书中行偃则何足以知之也冠者必告于祢庙百官执事咸备乃谒于太庙世室入而视朝行赏于有位燕享其贵戚然后宗祝无愧辞百执亊无怩颜然则古无天子诸侯之冠礼何也曰天子诸侯之为世子皆造端于士礼焉不及士礼乃先绂而后絻因丧而即位免丧释吉肆觐群后则犹之冠也假庙而冠诸侯古未之闻也是岁将晏矣为季孙者亦曰以大国之宠灵惠我寡君及于烝祭有周公之旗常禽父之钟簴焉不敢丛脞以为君忧唯滋植之敢拜君赐假庙而冠则礼未之闻也且是不筮日月不筮寝室而居卫成公之庙未当于威敬也阳桥之役楚人救齐楚子审方幼悉师以至于蜀蔡景公为左许灵公为右二公弱皆强冠之故蜀之盟不书蔡侯许男谓二公之强冠又乘楚车也夫晋欲蔡许我乎
  成公二年冬十一月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是盟也楚公子婴齐为政春秋不书蔡侯许男距襄公之冠二十七年矣
  僖公五年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首止之盟定王世子也惠王不协召郑伯告曰吾抚汝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丧多矣君必悔之弗听又明年始乞盟于𡩋母又乞盟于洮故郑文公可谓不威敬者矣夫谓非其国不以筮者乎襄公七年鄬之会陈侯逃归亦患楚也听二庆而为匹夫之行故终春秋而郑陈患楚亦威敬之道失也
  庄公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远则有彭生近则有纪侯而越国微狩何也榖梁子曰齐人者齐侯也卑公之敌所以卑公也忘雠而释怨如嬉戏然夫独无诸侯之守筮乎而越在草莽群臣之过也
  二十有三年夏公如齐观社
  是曹刿所谓君举必书者也古者居必有筮道必有筮若是无所用卜筮也
  昭公二年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是为少姜也亦可以不卜矣然且古人不废卜筮圣人于此欲书日而有不可也日威敬之道已尽矣威敬之道尽而尊亲之义绝尊亲之义绝而王霸之馀烈皆尽矣
  僖公二十有四年冬天王出居于郑
  昭公二十有三年秋天王居于狄泉
  栎则有郑庙焉汜则未有郑庙焉狄既伐郑而又居于郑舍郑则无所居也狄泉何居乎故威敬者天子之守宝也天子居有守龟行有道筮出有筑宫入有处庙而轻忽其志以兴戎出好弃辎重以放其事守是公卿百执事之过非龟筮之过也然则龟筮之必不可废者何也曰鬼神者天地之知气也天地之知气会于精爽心灵接之敬则聚不敬则不聚日月所炤皆有魂魄焉龟筮者图书象数之总也借其名象以宿知气教人之威敬以交于旦明谋于鬼神之义也张载曰天能为性人谋为能大人尽性不以天能为能而以人谋为能故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故卜筮者圣人所以尽人而谋于天也人谋不尽则天知不出天知不出则天能不成故卜筮者鬼神之良能也然则春秋尊神与曰春秋天也天者鬼神之总也其能位存焉耳成能成位而后日月霜露行乎其中是春秋所以造万物之命也
  用祭器章第三十六
  子曰君子敬则用祭器是以不废日月不违龟筮以敬事其君长是以上不渎于民下不䙝于上
  祭器者何威敬之谓也威敬之器著于四体见于蓍龟三代明王无非卜筮之用所以借旦明以逹于日月借日月以达于天地也然则齐桓公之不用卜筮何也宋襄公蔽于神而不达于人齐桓公蔽于人而不达于天桓公十有八会皆不卜日至葵丘而始卜日晋文公践士卜日河阳不卜日践土之卜日义也河阳之不卜日势也葵丘卜日而首止不卜日则非所以敬天子达王世子之事也然则葵丘之用戊辰以为外事践土之用癸丑以为内事何也曰践土之于王城近葵丘之于王城远也然则征伐亦皆卜日与曰告于庙类祃于社内祀外戎二者卜筮之所繇始也国危国迁立君则亦可以意制矣然且圣人不敢圣人之所不敢者何也不敢以已之聪明而有怨鬼神害百姓之意也然则春秋三询之皆不卜何也曰春秋无三询也征伐数百迁国以十乘乱而立者比比也故人事乱于中则日月乱于上鬼神乱于下春秋之书立君者外国一卫即位而书日者定公一君而已皆变文而取质移权而就衡至于外国葬君违其时日皆屏斥不书以明于周礼之当贵日月鬼神之不可犯也鲁秉周礼葬君夫人及纪叔姫无犯时日者桓文之丧则亦犹是也而周独以襄王闻故秉礼之难也秉其小以及其大故细律不破而大闲不逾然则鲁多拘忌不犯时日而不以此获福者何也曰秉礼者臣子之义䧏福者上天之事也君子不以臣子之义邀上天之事然则诸侯非朝聘而自盟会非礼也非礼则不可告于鬼神不可告于日月卜筮亦可以废矣然且不废何也曰伯叔甥舅非时而觐享未为违礼也鬼神日月亦间相值也伐木之亲亲天保之尊尊夫岂有二义乎故燕享会盟不弛卜筮然则蔑不卜而唐卜唐用刚日而艾用柔日艾用柔日而瓦屋用刚曰何也曰蔑内也唐外也艾内也瓦屋外也然则浮来内乎曰邾莒皆内也内地等于祀外地等于戎然则入郕入许之皆称日何也曰是乱命也寇攘之事得则搏之鹰獭之始祭也为之书日及其肆博则亦已矣夫谓鹰獭而修卜筮者乎故春秋之书日有四义焉曰谨始也䖍终也识大也审微也戎祀会盟享葬嘉恶皆有此四义焉夫亦得卜筮之意而已矣不得卜筮之意虽钻七十二龟无益也
  隐公元年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大事有时日则不卜小事无时日则卜是不可以卜乎曰未足卜也公自以为摄也葬惠公不为丧主而自俪于邾仪父邾仪父未命者也未命则称人犹之宋人也而公退然不敢会于诸侯是公之敬也不用祭器而有簠簋之心焉
  隐公六年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八年秋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是皆卜日也艾之盟公始见诸侯见诸侯则成乎公矣然则清之遇不见宋公乎曰是与夷也寻师于郑党州吁而雠宋冯不许公之见与夷也然则公之盟齐莒何为者乎曰齐莒未与宋者也未与宋而盟之贤夫已伐郑而盟之也故齐莒之盟皆存其日以为得乎日也然则瓦屋之日何存乎程子曰大道隐而家天下然后有诰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后有盟诅盟诅烦而约剂乱然后有交质子于是倾危成而民不立矣春秋革薄从忠于参盟谨日是一义也外国主之不与于卜筮之义也犹夫庚寅入祊辛未取郜辛巳取防之义也曰谨始䖍终而已矣然则隐公以柔日盟诸侯以刚日盟戎狄何为其无所取之也曰取之而义不可守也至于桓公而衰矣桓公之盟会书日者六越谷丘之用柔曲池武父黄趡之用刚于日月鬼神君长之义皆无所取也然以月日则犹皆书之亦曰致祭器之意而已矣
  然则隐庄素春之义何也曰已阔也而又辽缓之以其事则亦可以废日月也亦可以废卜筮也若会戎观鱼输平此岂用祭器者乎然则宋卫相遇南季来聘滕侯薛侯来朝皆用祭器也而废其日月何也曰是必有不用祭器者焉而托之祭器也诗云不日不月曷其有括盖言阔也阔而后略之春秋之于事无有逸辞焉耳
  隐公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五年春公观鱼于棠
  六年春郑人来输平
  清之遇郑谓公与宋也公不与宋而翚与宋则亦与宋者也于是输平盖犹有疑焉夫为孤壤而疑之乎则且有入祊之约中丘之会矣夫何以废其月日也
  隐公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蔑遇矣而后遇之几聘矣而后聘之几朝矣而后朝之诗曰期逝不至而多为恤然则纪季姜之归于京师亦不月日者何也曰是则贵于迟久也若单伯之逆王姬筑王姬之馆于外也举时而行之是礼之大者也非春不月日之谓也
  然则桓公四年之无秋冬何也是盖有隐义焉使后世见之则以为史阙也秦师侵芮王师圜魏圣人则以为无当于春秋也而齐鲁之不相通问者一十五年夫岂有归怀之咏见于艺麻者乎而使春秋废其二时故利贞者天地之性情也天地之性情失则春秋之律令缺春秋之侓令缺则礼乐损益无所从始矣是君子所兴叹也
  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子翚如齐逆女
  是之谓犯日月者与曰是非所犯日月也日月之行值其常度过则过矣过之小者也君夫人之行失其常度过则不过过之大者也凡晦蚀震电君子为废卜筮卜筮不可而况娶君夫人曰食既则明生卜于其月不于其日夫谓其月也谨辟焉耳
  九月夫人姜氏至自齐
  娶夫人而不卜日卜日而春秋不书明其无可告于日月鬼神则亦无可告于社稷宗庙也然则哀姜之入八月丁丑则犹卜日春秋书之何也曰哀姜之书丁丑为戊寅之觌宗妇也丁丑卜日戊寅不卜日卜日者正亲迎之始不卜日者正用币之乱也然则文公四年夏逆妇于齐不书日亦不书至何也曰大婚之礼于是始哀矣无崇始者亦无隆终是襄仲之虐春秋卜之蚤也然则哀姜之崇始亦无隆终何也曰是两哀姜也或赢焉或绌焉不得其中道则是鬼神日月之所归眚也然则谓鲁秉礼者何也曰戎与祀也鲁之秉礼于是二者无有犯日月者亦列国之所贵也
  桓公六年秋八月壬午大阅
  是卜日也戎事之用刚日鹑火之分马祖所食于是取焉车攻吉日则犹是义也古者有国四时讲事秋之言狝犹言止也刈兰建表握榖而止之鲁以八百乘处于齐晋之间侵轶时有势不敢玩且是渉秋矣禾𮮐将𤍨告庙而简车徒未为大失也然则先岁之秋主伤于郑是月之内蔡杀陈佗进无勤王之义退无恤邻之猷而料民于内以骇观听何也曰是桓公之志也王室不竞诸侯始兵州纪榖邓惠然来朝公盖有霸心焉诸侯之败绩自公之战于宋始也公以一战胜宋与齐齐怀不测生其忮心而公頺然与彭生同车故齐襄之言复雠为宋之战也不然齐僖之时一十五载翩然角弓何为而有猗嗟之诗乎故安忍而好兵轻敌而入人之国两者桓公所以败也而卒以文姜蒙其大诟故公子彭生者锺巫之借手也
  庄公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
  甲午治兵
  是亦卜日也次于郎则不卜日而治兵卜日何也次于郎晦者也治兵曜者也晦以冀助耀以侵郕郕既降齐而已无与焉故信失于舆国而仁失于同姓是齐与陈蔡之所鄙笑也然则庄公学桓公而有所不逮也桓公喜兵战于宋而败绩归齐荘公喜兵战于干时而败绩归鲁春秋之书败绩则自二公始也故道之无胜心亦无败绩者莫礼义若也日月鬼神亦安能以羽籥而化干戚乎然则大阅治兵犹皆卜日而作三军舍中军皆不卜日何也曰用祭器之义至于三桓而衰矣窃兵柄者犹之穿窬也其道不足以事君长和上下苟然而为之苟然而已之则亦存其大砭而足矣然则大阅治兵亦不足以事君长和上下而日之何也曰桓庄无霸也而又无王桓公之会诸侯败齐师庄公之败宋师纳卫朔皆有雄长之心焉后礼义而先甲兵五霸之始鲁其先鸣者也春秋以大阅治兵防五霸之始以作三军舍中军黜五霸之终故以天治鲁以王治天下正鲁之三桓以治晋之六卿要以事君长和上下使震虩之傍不失祭器其义一也
  襄公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眧公五年春王正月舍中军
  是皆卜月也而不卜日不卜日者是非一日也卜月者则在是月矣是岂有龟筮乎强者为之而鬼神无所与其谋则虽圣人不能为谋也
  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
  定公八年冬从祀先公
  逆祀则纪日从祀不纪日何也阳虎欲去三桓而顺祀于先公卜月辛卯禘于僖公之庙明日壬辰将杀季氏于蒲圃则是以乱祀也乱事不卜不卜则不纪日月谓是鬼神日月之所不与也不与之则谓之从祀何也曰虽不卜曰其义已正矣正其义不大其事存其事不侈其功曰是宗庙之常典虽不纪日可也不纪日而并不纪月何也曰是烝祭也问而知其为十月矣然则锡命归脤用祭器之大者也而皆不举月日何也曰其来者远矣纪受者则不尊纪赐者则不亲为之纪时焉从天之道春秋之义也
  然则考仲子之宫立炀(“旦”改为“𠀇”)宫丹桓宫楹刻桓宫桷皆不卜日与曰有其卜之而皆不当则犹之不卜也考仲子之宫而曰不当何也曰以嫡则有孟子以继则有声子且其母在而为父立继无以为母也故卜者人鬼之所合谋也人鬼不合谋天地不成能则犹之不卜也辛巳立武宫卜者也然则立君即位祭器之大者也书元年而不书元日何也曰是不卜者也然则不卜者之皆元日与曰有之若秋七月禘于太庙是也禘非元日则卜之若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是也故春秋之法有日有不日有日不如不日之质也有日不如不日之决也于以谨始䖍终识大审微则日月筮龟参证其端矣
  隐公四年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是立君也春秋特书而不著日何也曰外国之立君犹它君之反国也举一焉以为杀立而弑不立之例也杀立而弑不立则蔡人杀陈佗不书立跃何也曰郑人立之不与蔡之立出也然则是与卫人与罪卫人与曰卫人杀一君立一君春秋何与焉卫人以王命杀州吁必以王命立晋春秋何罪焉夫犹是卫人也以国废置则亦以国治之义分于弑不弑则名正于立不立然则陈桓公之卒有两日卫宣公之终再见丙戊何也曰是皆有子祸焉不日则疑于凶终者也日则有疑日焉故疑而质存之是春秋之慎也春秋之慎终甚于慎始慎始则百姓不害慎终则鬼神无怨
  定公元年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是立君也春秋特书而著口为癸亥而著戊辰为昭公而著定公也五月之间盖有不胜书者焉举其可书者变正月为夏六月变元日为戊辰十二公之中此其大变也大变卜日小变不卜日
  宣公八年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定公十有五年九月滕子来会葬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
  此所谓小变不卜日也自十公二十葬未有用刚日者而敬嬴定公用之或曰敬嬴定公盖有隐慝焉春秋之义则谓其不僃也僃者谨始䖍终识大审微四者皆僃也然则四僃表日亦有表日而不四僃四僃而不表日者与曰有之天治者表日人治者不表日天人争胜者表日天人不争胜者不表日天治之表日若三十六食五震九灾之类天方治之虽圣人不得而治也人治之不表日人自治之若一十九城八筑之类圣人所不治天亦不得而治也天人争胜者若郑公孙舍之入陈虽细而犹表日天人不争胜者若宋公执曹伯阳虽大而犹不表日故以四者定月日之义虽不卜筮可也
  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五月乙巳西宫灾
  定公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
  此两者天人之所分治也人治者举时至于月而可矣天治者举晷至于日而可矣君子不以积时之人犯举日之天不以积月之时犯举晷之日故俭而易富恭而寡怨敬而无悔也自非然者鬼神与圣人分治之虽卜筮亦无如之何也
  然则圣人尊神与尊礼与尊命与曰尊命也命出于天以为神而神之以为礼而礼之春秋十四败绩皆表日唯王师败绩于贸戎则不表日二十三战皆著成败唯我师战于井陉则不著成败八以君归皆表日而荆执蔡侯之始宋执伯阳之终皆不表日故春秋之尊王尊君尊中夏而亲同姓此四者春秋之所为命也春秋尊其所尊而亲其所亲日月卜筮两者尊亲之间也日月体尊而用亲卜筮体亲而用尊圣人兼用之神者以神礼者以礼命者以命所以洗心成能酬酢变化弥纶天地之道也然则史墨梓慎禆灶之谈阴阳臧辰南蒯阳虎之谈卜筮亦可以进于春秋与曰春秋尊命命者神礼之合也神率鬼而从天礼率义而从人人天不合性命不行而曰进于春秋则鲜矣邵雍曰天地之本其起于中乎是以乾坤交变而不离乎中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日中则盛月中则盈故君子贵中言夫消息进退之始也又曰天变时而地应物时者阴变而阳应物者阳变而阴应故时可逆知物必顺成是以阳迎而阴随阴逆而阳顺语其体则天分而为地地分而为万物而道不可分究其终则万物归地地归天天归道是以君子贵道也不知道而言日月卜筮皆蔽矣又况于春秋乎春秋者天地日月鬼神礼乐所为纲纪也












  表记集传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表记问业附录
  明 黄道周 撰
  灾异不书月食
  商应椿问春秋书公夫人王及王后明阴阳合徳内外分治也夫人出入变故皆书而月食独不书何也诗曰彼月而微则维其常月见体而掩日阴蔽也故以为怪日见煇而冲月阳射也故不以为怪然则石陨鹢飞已微矣而亦书之何也曰是犹大于有麋蜮蜚也蜮蜚鸜鹆而犹书之又况其大于此者乎然则圣人语怪乎曰已书之何怪之有
  里克荀息
  又问晋里克弑其君卓子及其大夫荀息里克从申生者也申生死于䜛里克欲立重耳正也荀息从奚齐者也奚齐死于难荀息又立卓子非正也正者被以贼不正者表其官虽里克有加功之恶荀息有不食言之美而后世之去传视经者皆贼里克而君齐卓且己贼之又书其官则里克之与荀息皆死其官者也死官不如死道里克之与荀息皆近于官而远于道欤曰固也二子者皆未知道也然高哀之远托宗国子鱄之去于木门二子可以分行欤曰哀鱄无官里荀有守是焉可同也然则何以为道曰道之为言也豫而正濳而达留侯豫而正曲逆濳而逹
  胡逢甲曰曲逆足为知道欤綘侯曲逆亦犹之中立也幸则为狄梁不幸则为里克狄梁陈周之视里克但无加功之恶耳以蹈道则未也然则周昌禇遂良得为守官乎曰周昌亦庶乎知道也
  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商应椿曰诸侯而执人则人之见执而有罪则召之晋文公之执卫侯亦称曰人陈佗之篡太子直书曰蔡人杀陈佗今晋厉公之义不及文公而曹负刍弑太子同于陈佗乃变文称人去名称爵者何也曰既在会而执之不得不称晋侯既同盟而执之又归之不得不称曹伯如晋文公亲入曹执曹伯不称晋侯则曲无所归曹伯襄货筮史复归于曹不称曹伯襄则罪无所丽斟酌曹卫之间以定爵名之义则伸绌自见矣商应椿曰观状之比弑夺其罪县殊货筮史亦何罪之有曹伯襄既称名而负刍直称伯则是弑夺之罪轻于观状逸贼之义轻于贿免也且云已列于会义不再讨则是诸侯为政而罪贿相寻也公羊子曰执而归者名曹伯何以不名又不言复归于曹为公子喜时也公子喜时内平其国外治诸京师还是无难矣榖梁子曰出入不名以为不失其国也夫使弑君之贼可以贤公子而免出入不名则公子遂季孙行父不见恶于春秋矣不知晋文公之于曹卫晋厉公之于负刍同讨异文其义何居曰于是见霸主之有盛衰与京师之有隆替也霸主盛则奉权以与京师诸侯复归其国致觳而称名霸主衰则分权以与卿士诸侯归自京师无所别其罪否也曰以勤始以懈终以讨罪始以逸罚终与世共为升降焉耳公子喜时何与之有
  商应椿曰石碏之讨州吁外请于王内使右宰莅焉负刍弑太子而喜时为主于内又为治于外使宴然归国拘拘守节不能复申大义于天下终春秋之世母弟见于春秋者多有而喜时不录意谓是乎曰春秋所录无甚盛者孔门不道管晏即季友叔肸以内大夫例书非为达节也石碏之权施于父子子臧之谊等于君臣左氏以曹伯之恶不及其民当时之事存乎微显权恕之耳记曰恭近礼俭近仁信近情近礼者寡过近情者可信近仁者易容其子臧之谓也
  胡逄甲曰记云君子以义度人则难为人以人望人则贤者可知一部春秋皆以义度人于管仲乃曰人也如执春秋之义以管仲子产望人则世尽彼哉人无足算圣人何以自存于天下譬如韩公不以胆许人卷帘一事郑公怨之终身靖安欲以中丞许赞皇杜悰一言赞皇亦以为徳凡人之情可望而知惟有一种小人若李训郑注章惇蔡确之流切不可以人情望之若遇此等人不深恶痛绝则危及国家深恶痛绝之则彼必以才自进先杀其所忌而后及于宗社则是如何曰春秋不非其大夫如羽父庆父公子遂圣人只平平待之宣布事实先后俱见善下手者何必以刀笔为能
  鲁桓称霸
  戴造口前记称五霸不始于齐桓但齐桓为盛耳宋败秦远筵夷冝无足称自晋厉晋悼而上惟鲁桓公谥法以辟土服远为桓桓公二十会诸侯再败宋郑之师八国来朝天子三聘其为始霸无疑也不知在宋齐之会鲁得以宗国为其班首欤抑犹在宋齐之后欤曰既为霸则主齐盟不主齐盟何霸之有自纪郑会战齐宋败绩于郎绝欢十年不亲袤曹之后鲁实长宋齐犹未霸也何为齐役之有然则北戎之饩鲁为之班何也曰鲁秉礼者也鲁为班爵而郑实处后郑以是怨而鲁未有失也桓主齐盟又何疑乎荀息公子地乐大心
  陈有度曰记云君有责于其臣臣有死于其言故其受禄不诬受罪益寡人云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若荀息之不食言公子地公子辰之去国春秋亦许之乎曰春秋何许之有君子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不尚辞非其人不白苟息之传奚齐非其人矣有霣无贰何利之有古者贵戚之臣不轻去其国公子地卑向魋一日而去国公子辰又出其国人以胁其君春秋何取焉然则乐大心不犹贤于华向欤曰事君慎始敬终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公子辰既叛于箫乐大心自曹入而从之则是同乱矣故乐大心则犹之仲佗石𫸩也然则赵鞅入晋实叛也而书曰归于晋公子辰自萧来奔实未尝叛也而书曰入于萧以叛春秋之权衡固若此欤曰赵鞅入晋阳则曰叛讨荀士而归则不曰叛公子地挟三卿以去其君虽不称兵有诛祁向之心焉萧犹宋竟也三违而不出竟虽曰不要吾不信也然则公子辰居萧三年不见复于君奔于宗国不犹礼之正者欤曰是则宋公之罪也礼三年不反収其田里而公子辰曰子为君礼不过出竟君必止子以是而亡其兄以是而没四卿公子辰则何足以知礼乎然则公子辰不知礼不犹贤于孙林父欤曰孙林父逐君者也公子辰弃君者也地则君之地也戚之与萧其争几何以地要君不知其它
  卫侯衎郑伯突卫侯朔
  陈允元曰郑伯突之夺嫡卫侯朔之构兄此过之大者也故郑伯之出奔蔡入于栎皆书突卫侯之出奔齐入于卫皆书朔所以正名定罪告万世以为口实也卫侯衎舍其大臣蔑其师保虐使定姜不为无罪矣而春秋皆不名之于其亡也曰卫侯出奔齐于其归也曰卫侯入于夷仪既君矣乃书曰卫侯衎复归于衡均之有罪而笔罚异等何也曰突朔自为罪者也衎与其臣分罪者也臣过重于君则宽其君君过重于臣则宽其臣是时天下无霸诸侯出入不知有王卫侯衎之复归不请于王其出入繋于臣下繋于臣下者因其故爵不请于王者诛于春秋观其轻重先后而与夺之义僃见矣
  楚灭江黄
  商应椿曰江黄远齐而近楚贯之盟管仲欲辞江黄桓公不听及后㓕黄齐不能救乃悔其言考左传㓕黄在僖公十二年夏其秋管仲平戎于王史记管仲卒于桓公四十一年当僖公十五年则灭黄之时管仲未死而榖梁乃谓已死固谬然管仲在时何以不谏且以管仲之才十倍于阳处父处父能伐楚以救江管仲不能伐楚以救黄何也曰小国祸难无常不能自立大国安得勤师且当阳榖之前桓公未荒狄已灭温侵卫晋执虞公狄又伐晋齐皆不能讨也何独与楚为难乎温在王城之内虞为太王之昭霸主方兴不能尽恤楚人灭弦弦子奔黄黄有取灭之道管仲安得遽为之谋乎如使圣人处此辍山戎之役以讨北狄问晋人之罪以及虞公召晋秦以救周讨子带而清伊雒大器之才必有为之者矣齐晋相去不三千里高梁之役中道而还五公子之祸亦肇于此也
  薄宋
  戴造曰僖公亲从齐桓匡合天下齐桓既没天下无霸盂之会实释宋公春秋谨其日月书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后六年楚又围宋实解宋围春秋又谨其日月书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虽不言解宋围而宋围实自此解癸未之岁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己丑之岁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四条书法相等明不以霸与宋楚而以霸与鲁僖閟𬳶之颂又极称僖功则齐桓之后当有鲁僖明矣而公榖诸儒犹侈宋襄何也曰僖公无失徳然犹因桓成事者桓歾见侵于齐遂使公子遂如楚乞师二十六年冬公以楚师伐齐取榖公至自伐齐皆不书日月是春秋所深不许也然则桓公弑兄而以称霸可乎曰霸非王者之道也鲁桓之时前未有霸故以宗国而长夏盟鲁僖之时桓文继起故以霸主而绌宗国理宜然也
  龙见绛郊
  张鼎臣曰石鶂见于宋春秋书之眧公二十九年秋七月龙见綘郊而春秋不书空书秋七月何也曰石鶂在宋鸜鹆在鲁皆宗国也龙见綘郊龙闘洧渊皆非宗国也在宗国而有事应不得不书不在宗国而无事应则亦可已矣然则龙见不时又无事应龙愚于鸜鹆矣天子之沴见于列国周室之东晋郑焉依何为其无事应也曰圣人之于天道敬其迩而远其远者使列国之灾异皆书则春秋几为志怪矣乙酉之年王室初定三晋分争尚后二十年若郑则固无事也龙犹有欲前人固常谈之矣
  王猛王子朝
  陈允元曰春秋尊王而亲公公生没不名外国则名之矣王犹天也记曰择日月以见君恐民之不敬也而春秋生名王曰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又曰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及冬乃书王子猛卒称王猛则疑于王称王子猛乃知其未逾年也春秋固生名王欤曰以别于王子朝也是时王室始乱两书子猛子朝则是愈乱也繋猛于王以明其当立卒仍称子以明其未定王也然则左氏以王子猛卒为不成丧公羊以为不与当孰得之欤曰胡氏得之胡氏之意以太子寿已卒猛丐朝皆未为嗣诸大臣争立以正则有猛以宠则有朝刘单之于猛犹尹氏之于朝春秋不与臣立君而与天立君敬王虽未逾年得称天王王猛虽已立不得称天王然则敬王丐孰立之欤曰亦刘单立之也亦刘单立之而前不称王后称天何也曰前乱而后不乱也治乱之生皆天也籍谈荀跞帅九州之戎四邑之师以纳猛于王城春秋不称荀籍而独称刘单刘单之立王猛再败再克不得称天王而独归之敬王丐是皆天也然则春秋以成败论王欤曰王而成之天也成而王之人也天人相成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然则君前臣名王称猛而刘单称爵何也曰刘单之爵受于王王之爵未受于天春秋以天治王以王治天下故自王而下春秋皆得以天治之也然则王猛之䘮不以王礼欤曰礼犹是礼也谥悼称王而乱犹未殄则犹之王子也曰景王十五年太子夀卒王立猛为世子猛立己七月谥为悼王既以礼丧而又以非礼治之不目为乱欤且首止之会以王世子不名而猛以立王书名子般之卒以三月未成君书卒而王猛以七月成君书卒则天王诸侯大夫之礼皆乱矣曰春秋以三年治丧以立国成君其丧未逾年君不立国春秋皆变文以治之所以垂诚后世毖于丧乱成王之所为成则亦为此也诗曰将予就之继犹泮涣於乎小子未堪家多难然则春秋之意亦许中子欤曰兄弟互争则许其不争者丐以不争直书天王猛朝之争曲直相半是虽天道亦有人事焉
  陈有度曰春秋言居言即位言立义各不同出居于郑居于郓居于狄泉犹之一义而狄泉之居犹在初年始溃于蒯非有播速羁旅之事也至如立者古今以为近正而卫人立晋尹氏立王子朝皆理所不应下擅其上犹石立柳生世所经怪也古今只明自立之乱而不明立之为乱又如入于栎入于夷仪入于曲沃入于咸则其文同乱矣王猛入于王城天王入于成周皆入也而有罪其以不罪其以者何也曰入而书以苦乱之词入而不书以厌乱之词也卫人立晋不告之王尹氏立子朝不承之天造乱之词也居于狄泉闵乱之词也故同之即位而桓宣书意诸公书事其文虽同而义亦殊起矣至如敬王之入成周则犹有幸治之心焉曰幸矣周室之未毁也以常棣急难而犹安且宁则周公之遗也
  黄父城周
  胡梦錥曰眧公二十五年黄父之会范献子徴会于诸侯十国之大夫同为王事具戍合饩以捍王室而春秋不书其事如城杞宋灾之例康侯以为臣子之常軄然欤曰春秋列国亦何常軄之有恶夫诸侯不会而使诸大夫图之也王城之难晋已使籍谈荀跞贾辛司马乌箕遗乐徴石行跪七大夫济师所少者诸侯不至如首止河阳之事耳故为散会以微之使见者不知以是为与于单刘者欤与于尹召者欤抑叔诣之自图其君与群大夫之自有事者欤至于狄泉之请群工就役而后人知其为城周也故昭公三十二年十一国之城成周不书魏舒士景伯恶其从范鞅之诲以为戍周不如共城之也然则魏子不书不谓其南面欤成周之城固天子自请之也范魏何咎之有曰天子之守守四夷诸侯之守守四邻春秋无有义城者戍之与城均之无当故赵魏所图又桓文之所不道也然则叔诣之自图其君何也曰鸜鹆来巢祸难将作叔诣不以时白李氏之恶约与国之信使鄟扈适栎汎然无成一旦奄然与曲棘同病是亦君子之所叹也
  祖祢昭穆
  商应椿曰眧穆之义父子异义兄弟同则故文出为昭武出为穆天子七庙诸侯五庙亲尽而祧继世之有眧穆犹继体之有祖祢父子君臣共义一也僖公父视闵公故新鬼为眧旧鬼为穆然自夏殷及列国兄弟相继甚多春秋列国齐有孝昭懿惠四世相继卫有懿戴文楚有康灵平吴有诸樊馀祭夷昧使以继世为昭穆则子未尽而大父已祧使以继体为昭穆则父子君臣不得方于祖祢矣故论昭穆于父子易论昭穆于兄弟难不知古人立庙祧𫮃之说何以处之曰论庙则当以一世为一庙论世亦当以一主为一世至于世满庙定固有一庙而妥数世之主一世而藏数主之祏者见于民庶则曰君臣见于鬼神依然祖祢安得以继绕之义紊继序之实乎太庙之有夹室宗杞之有分祏亦皆并行而不悖綮世而无僭也然则君臣为眧穆称皇兄弟礼欤曰亦皆礼也不以昭穆之义紊兄弟之实不以臣庶所称乱鬼神之听虽七庙进之至十一庙未为大失也
  入郢入吴
  张鼎臣曰凡言用师者必称上㳺如楚为吴之上㳺吴为越之上㳺然楚不能破吴而见破于吴吴不能破越而见破于越事固在人而不在地也中行说言汉与匈奴饮食衣服不同不能相并伍子胥言越与吴饮食衣服相同越终为吴害然中国风土率皆相同未闻终日吞争北敌自晋宋以来侵凌日起岂亦繇风土相似欤曰此何须道有道以驭诸侯虽吴越同风无故以御诸侯虽枯木朽株尽为难可也不废日月不违龟筮
  胡逢甲曰日月龟筮众人所道而圣人亦道之何也曰众人有其器而无其威敬圣人用其威敬以济其道故道贯器者也然则日月龟筮为一为二欤曰不疑之用日月疑之用卜筮卜筮与日月同道也然则卜筮之道得用日月日月不得用卜筮月离于毕乘木有功圣门共取之则犹与众人同道也将亦用众人之道欤曰众人安知道必取其威敬与鬼神与谋则鬼神百姓同是祭器耳然则王相孤虚生克福殛圣人亦犹是趋避欤曰圣人亦人也其于天道则非犹人也圣人有决择而无趋避三徳五纪庶徴五事以敬将之无适而非用也然则其用之如何曰日月之所离各于垣野中外之正应各于爻序屈指可数也易曰易故易知简故易从易知故可亲易从故有功其日月卜筮威敬之谓乎
  春秋前后
  朱垣曰春秋前有平王四十八年犹未入元也至僖公二十四年乙酉冬天王出居于郑凡一百二十五年易象过交坎离之际而东周始变又一百二十年易象正交乾坤之端为眧公乙酉天王入于成周王子朝奔楚其先四年壬午秋天王居于狄泉为春秋之前部馀下三十八年至秦王政乙卯元年为二百七十三年为春秋之后部更益二世元年汉兵起沛破秦监军于胡陵方与之岁三十九年入于诗部故诗与春秋两部兼行若自获麟而后至汉乙未子婴降汉夏五星聚于东井之岁亦二百七十三年为春秋之后部故诗与春秋上下相起周秦汉之间两代一闰其较著者欤陈允元曰平王辛未犹未入元以较明历不能尽合不如春秋用己未元或用桓王壬戌上下千岁犂于指掌朱垣曰鲁惠公弗皇元年即周平王之三年以惠公元除之亦可简定明历何独平王之元若不用平王辛未元则周室前后无所稽承并失诗春秋之意矣允元曰春秋十一元五千三百四十六年已在义农之前文献少征诗五元一千五百五十五年则断自尧典而下隐公而上若用辛未元则须五十二元一万六千一百七十二年世远莫稽所以不用不知仲尼之意如何先生曰天人互用仲尼未作春秋以前全是用天平王之有辛未桓王之有壬戌隐公之有己未纯定于天圣人采择以己未立元使诗春秋各有纲领其上下进退于三元之际裁酌于两乙酉之间以得诗春秋之用是则人也天人相从决择取舍是在诸贤耳










  春秋表记问业附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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