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三

卷第四十二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 卷第四十三
宋 真德秀 撰 景江南图书馆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四十四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第四十三

 墓志铭

  刘阁学墓志铭

孝宗皇帝践天位二十有八载寤寐食息不忘

求贤当是时魁垒竒杰之士布在朝廷既足以

栋明堂梁清庙而深培厚养彬彬相续又足以

为数世百年之储故虽光庙飨国日浅委政庙

堂而群贤挟维迄以无事今皇帝初嗣服耆俊

毕集有庆暦元祐之风历数其人无一非乾淳

间旧物者诗曰豊水有𦬊武王岂不仕诒厥孙

谋以燕翼子苏文忠轼亦云仁宗左位四十二

年畦而种之有得皆贤盖周之武王与我仁宗

孝宗皆以储蓄人材为保固基业之本是以国

家赖其利天下诵其功(⿱艹石)故华文阁学士通奉

大夫致仕阳安侯刘公其孝宗所擢以遗后人

者欤公以乾道五年对䇿廷中天子亲擢为第

四其后以签书枢密院事赵公推荐召寘班列

明年再对便殿议论伟然有契圣心谓辅臣曰

光祖人材端重全类杨辅盖自是以人主为知

巳今皇帝毓徳潜藩方议择傅孝宗首命辅而

以公⿰纟⿱𢆶匹 -- 继之属任之意盖有在矣既而諌官阙将

用公为右正言不幸适以忧去终淳熙世虽弗

果再用然留遗两朝出入中外清芬姱节耆徳

硕闻嶷然为当世名臣虽鄙夫嚚童亦知有𠩄

谓刘左史也呜呼此岂一日之积㢤公名光祖

字徳修其先润州句容人邺为唐宰相一子従

僖宗狩蜀为𩀱流令生三子仲子诲为平泉令

今刘氏居简者皆祖平泉侍御史赠正议大夫

讳孝孙者公之高王父也朝奉郎通判汉州讳

汉者大王父也讳松材者王父也父讳寔宴义

郎赠银青光禄大夫母贾氏赠和政郡夫人公

㓜出为外大父左中奉大夫贾公晖之孙后官

于朝乃乞归姓以贾公致仕恩补登仕郎主内

江簿居和政丧哀毁尽礼郷党仪之服除调什

邡尉遂登进士第时孝宗锐意于治发策数十

条公对大略以为陞下睿察太精宸㫁太严求

治太速喜功太甚又言陞下躬擐甲胄间御球

马一旦有警岂将亲董六师以督战乎夫人主

自将危道也臣恐介胄球马之事适以贻笑𭶑

虏而不足示武于敌人授劔南东川节度推官

辟潼川提刑司检法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

请一以太祖用人为法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

察其一不量可否劝陛下䡖出骤进则是即日

国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安则是久远误国

孝宗然之除大学正轮对举司马公光奏䟽八

事以献未㡬召试除正字兼吴益王府教授迁

校书郎面对取太祖太宗治要彚为十节名曰

两朝圣范上之公在王邸尝摭前代宗室贤否

𡠾悪随事开陈以为鉴戒至是孝宗益知其贤

命兼皇太子宫小学教授上时为眀州𮗚察使

国公年十有四矣公白东宫此又一重国

也时光宗在宫中无它嗜好暇则亲为国公讲

说上亦孜孜向学虽日昊不倦公请论孟史记

之外益以本朝典故庶知祖宗家法迨上加元

服既为颂以献又乞当讲之日従容数刻乃罢

公谓经吏可以知义理鉴兴亡凡渉名数者亦

不可略请以国朝仪制官名之属彚次成书讲

毕开说又谓国公年寖长正谨习之时愿因宫

僚劝讲俾侍坐隅必有禆益光宗皆然之盖是

时孝宗临御久明于群臣邪正所用以传圣子

神孙者皆天下第一流而公在英邸三年所以

讲明诱掖者甚至其后诸贤相踵辅导圣徳日

益显融然其闿端正用力蚤则公之功为多以

诵书终篇进秩时银青年七十公以貤恩请従

之迁秘书郎諌议大夫张公大经乞增置諌员

且荐公代巳命下而银青殁服除知果州赵忠

定公帅蜀请公参谋议以自助时同幕皆一时

选相与上下议论知无不言羁制诸蛮弭耳妥

伏其他建明甚众成都之政遂为天下最俄以

忠定荐召至则光宗践祚矣进对谓陛下承尭

舜之统当以尭舜之道为师任大禹之责当以

益皋陶之言为法又言陛下新服厥命必先明

君人之大体逹天下之大势深国家之大虑又

谓自古祸乱之萌有四疆臣擅兵外戚预政中

常侍用事朋党交争是也宗社之本有一谨选

左右严立师传是也愿陞下留神于其大者勿

以小事常度因循岁月又论蜀盐酒増科之害

大臣是其议遂诏四川合发湖广钱物百三十

六万存留三年对减民赋除军器少监面对言

四川盐酒之额近蒙蠲减此皆夀皇圣帝躬行

节俭不妄赐予内藏封桩皆有馀积故陛下𥘉

政得捐󠄂赋以予民窃闻寿皇退御重华贬损方

甚夀成皇后亦极省约愿陛下仰法两宫内庭

用度损之又损虏使来贺重明节诏公接送伴

时有献议改筑楚州城者光宗命公因行视之

公还具言不可由是赋工之省者过半兼𫞐侍

左郎官又兼礼部遂除殿中侍御史时台臣以

失职𬒳绌光宗方严其选谕宰相留正曰卿监

郎官中有其人正沈思久之曰得非欲用刘某

乎其人刚正有守愿出圣㫁光宗曰然久在朕

心矣公既就职光宗面谕曰以卿刚介不囘故

付以言责是时道学朋党之论浸兴凡𡝭疾善

𩔗者槩加以此名前后绌逐相⿰纟⿱𢆶匹 -- 继公极言其弊

曰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

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

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臣本踈庸

陛下过听使待罪言责凡赏刑僣滥号令乖违

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举劾随事以

奏陈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以深虑若夫是非

方殽而邪得以害正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

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扵此明是

非以别邪正立公论以抑私情方今之事孰先

扵此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退古其

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其

交际也以同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

实非党穷逹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

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穷而在下则以探

性命之奥为勲名享至道之味为钟鼎逹而在

上以责难为尊主忠諌为爱君本朝盛时初非

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

议论皆由扵此故也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

其际当斯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至于庆

暦嘉祐盛矣不幸而坏于熙豊之邪说踈弃正

亡招徕小人幸而元祐君子𧺫而救之末流太

分事故反复绍圣元符之际群㐫得志绝㓕纲

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𮗚而下嗟乎尚复何

言也臣従远方来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

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臣始至时虽间有议贬

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中更外艰去国

六载巳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之交攻逮臣

复来其事果见因恶道学力去朋党因去朋党

乃罪忠諌嗟乎至于以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

㡬何臣窃为人言岂可因疾其学而并弃其言

得无甚也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论既

巳交兴圣意岂无𠩄惑臣本蜀人为学自有源

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踈但以终岁之私忧

首为明主而别白凡今道学伊洛为宗然非程

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大学之教明德为

先其间举诗人之言扵是有道学之目曰如切

如瑳道学也如𤥨如磨自修也然则臣所谓以

居仁由义为道正心诚意为学者又在于切瑳

而𤥨磨之今之道学其得之有浅深其行之有

诚伪得之深者固合于大学之明徳矣得之浅

者又可不切瑳而𤥨磨之使益深而遽自矜以

召祸则无乃亦非欤行之诚者斯为君子矣行

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然是固其师友之𠩄不

予也而又何为乎臣毎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

之论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槩䡖讥

而痛疾之也何况其间率多善士善士所至人

必喜称因其喜称又以为党若俱㯽绝安得更

有好人必取凡才充塞朝路陛下履位之初端

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

以党偏为主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

固亦不少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

所以至斯良皆有故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视

太高而责人太苛自视太高则实将有𠩄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将忿且怨㦯者又唱为荐士之

举区别而封域之凡有𠩄取岂无𠩄遗凡有所

扬岂无所抑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

至公迹巳渉扵朋党议论先喧于群口用否岂

必于一言是以一时之虚名而贾后日之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况我于穷逹进退之间亦

未有充实㴠养之素彼加诋诮以修往怨必致

过甚而快私情往往推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

至于㓗身以退亦曰愤怼而然欲激怒于至尊

必加之以讦讪事𫝑至此循嘿乃冝循嘿成风

国家安赖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

伐㡬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

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田此而

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田此而泯和

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

之幸社稷之福也如其不然使相激相胜展转

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章既下士

大夫传诵有至流涕者戸部尚书叶翥太府卿

兼中书舎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公皆劾去之

既又言比年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

不尊名节而尊爵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

君子而敬庸人既安习以成风谓苟得为至计

良由前辈长老零落殆尽今之负物望恊公论

者不聚扵朝廷后生晚进议论无所据依学术

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风不竞幸诏大臣妙搜

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

参错立朝国势自壮臣虽终岁无所奏紏固亦

未至旷官臣于去年盖尝面奏今日之患在于

不务封殖人材台諌但有摧残庙堂𥘉无长养

臣今处当言之地岂以排击为能而顿忘前意

先是公以戎监对力陈人材衰少之弊及是复

貇貇言之大臣以公奏进呈而无𠩄议公对又

为上言人才者国家之基本之则养之有则用

之庆暦之所以盛者岂一日之积乎惟其非一

日之积是以非一日之用盖公素志常欲聚忠

贤于朝以壮根本而时论多相违者故谆复不

置如此又论前諌议大夫陈贾今右正言黄抡

皆得罪清议为圣世罪人诏贾予祠抡𥙷外巳

而宋之瑞召张彻提点坑冶公复言其不可二

人遂改命会吴端除带御器械谏官三论奏不

従孙珰转行观察使给事中封还诏旨复命书

读公极论之不报又言陛下既重于改命给諌

亦不复申执臣恐攀附使令之辈自以人主恩

我外廷其如何堤防自此荡矣光宗命大臣谕

公不为止遂夺言职改太府少卿公求去不巳

遂以直秘阁漕潼川路中书舎人罗公点拜䟽

乞留秘书监杨公万里与馆学之士亦上书力

请不报公至部首戒属州削互馈省虚文诹民

瘼讲宽恤叙资二州守暴暗亡善状公凾奏黜

而荐㳺仲鸿李恊于朝诏报施行如章仲鸿等

亦以次召用除江西提点刑狱改知夔州居数

月召先是翊善黄公裳论王府僚友因及公翼

日光宗谕大臣令召刘大臣拟除侍従光宗又

曰待刘来及公辞召命则有尼之者诏复予监

司矣公次公安闻孝宗𣹰笃而车驾省谒不

以时则致书于左相留公知枢密院赵公勉以

三事其一冝与群贤并心一力损文而务实若

上未过宫宰相以下皆不可归安于私第其二

谓林陈二寺自以𫉬罪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冝

用韩魏公去任守忠故事以释两宫疑谤其三

谓今国家阽危为大臣者不当徒忧闷自沮㦯

为明哲保身之计所当收緫兵柄密布腹心使

缓急有可倚仗⿰纟⿱𢆶匹 -- 继闻孝宗崩又詥书赵公勉以

国家定社稷之事赵公迄定大䇿如公言上

受禅六日即以为司农少卿入对献谨始五箴

曰陛下新服厥命人皆望谨始于庶政臣独愿

谨始于五事读至思箴上曰要当従原头用功

公对曰微臣千百言不如陛下原头一语陛下

诚致力于此则貌言视听俱治矣又论人王有

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安意欲易奢

政令易怠岁时易玩又有六难君子难进小人

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明取舎难决

暗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暗主之所难明主之

𠩄易思与不思故也六难者常生于六易又言

陛下以隆慈之命践祚于素幄盖有甚不得巳

有冝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𭞹然知释

位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上悚然嘉纳

除起居舎人时枢密罗公点礼部尚书黄公裳

⿰纟⿱𢆶匹 -- 继沦丧上痛惜之而思黄公尤深公言思其

人未若思其言思其言未若思其所以言臣每

问裳疾裳之忧未尝不在国也以为政令无细

大皆当出于中书陛下但审其可否而行之人

主操柄无要于此时知阁门事韩侂胄出禁中

浸盗𫞐为威福故公首及之既又以冬雷淫

命近臣指陈阙失公言号令不常群阴用事灾

异所为作也大臣进退太䡖台諌用舎无定非

号令不常之大者乎进退大臣用舎台諌事従

中出非群阴用事之大者乎然所以致号令不

常者繇群阴用事故也而陛下犹为之隐讳以

为大𫞐当自巳出威柄不可下移然则小人之

意将以阴制相臣而动摇之也陛下所冝蚤悟

母使大臣怀疑畏之心大臣怀疑畏之心则四

体不展群议易揺朝纲日𮥠政令错出而国

可为矣今陛下有独断之意乃是小人阴窃主

柄之谋而陛下未之思也俄兼侍讲迁𧺫居郎

时应诏言事者甚众命公择其善者条奏之公

以所论多同惧上意易厌则以告于上曰夫雷

同者乃古今同然之理天下同然之心愿陛下

取其有益而母病其同察其效忠而母嫌其直

及议孝宗攅宫众相顾未发公意独与侍讲朱

公熹同遂奉会稽之陵土薄水浅恐贻方来悔

乞议改卜又请遵绍兴淳熙故事命有司集议

上皇太后尊号俟阜陵升祔行之又谓自今夀

康宫之事陛下冝一一深留圣心必湏过自贬

损以厚其亲先其亲而后其身然后足以慰群

情而召和气未几朱公以中旨与祠公言汉武

帝之于汲黯唐太宗之扵魏证仁宗之于唐介

皆惭怒即悔熹明先圣之道为今𪧐儒又非三

臣比陛下初膺大宝招来耆儒此政之最善者

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且曰臣非助熹乃𦔳陛

下者也既而朱公除职与郡公又极言卒不听

车驾还南内公言陛下忧畏之心当如初践大

位时始终惟一则不得巳之意始暴白于天下

先是吏部侍郎彭公龟年与公素善毎相接必

慨然窃叹上新即位岂冝使外戚阁门用事欲

深论之小人觇知其意使出护使客又斥朱公

孤其党彭公使还密语公曰不㧞祸根无以

国公曰公争不胜必去朱公既去公又去国

空无人亦非𠩄以为国彭公怃然曰吾志决矣

既见上果力言侂胄巳阴为计遂挤彭公于外

未㡬台省之善士⿰纟⿱𢆶匹 -- 继坐绌群小益以得志御史

遂并劾公吏部侍郎孙公逄吉面诘言者曰君

任私意害忠良如此不畏天乎赵丞相遣金以

赆公辞焉且曰为我谢相君冝深念国事母恤

行人除湖南运判不就主管成都玉局观无何

而丞相罢政矣侂胄既擅朝𫞐群小争先附和

逐诸贤为奸伪禁锢之公偶记涪陵县学记盛

传天下又明年许自便主管玉局观知眉州复

直秘阁利路运判时侂胄将启兵端公以不习

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佑观开禧三年

吴曦挟虏以叛公谕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

帅守监司之素所知者仗大义率诸道连衡以

抗贼俄闻曦诛则以书勉宣抚使杨公辅讲行

营田凡前日利归吴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饷

军费奨名节褒死事以激忠义之心除潼川路

提刑𫞐泸州是年十一月侂胄诛尽𧺫天下名

士而公与焉嘉定二年二月至都门会㐮阳阙

守言者请择有徳望者镇临之乃除公右文殿

修撰以行至镇适大旱蝗梼于社郎雨蝗亦死

凡流民之欲复业者贷其赀溃兵散卒许自陈

除其罪使还隶军伍于是盗贼衰熄兵籍多滥

公核其虚实合为威胜军三千人择将佐肄习

之经理营田缮治城垒边备乃益完实虏谋迁

于汴矣奏谓远料敌情不忧其强盛而反虑其

衰弱万一中原亦子相携而来郤之不忍纳之

无策豪杰崛𧺫欲与我为连何以应之虏果徒

都卑词求助助之则招敌不助则失利于彼取

偿于我凡此皆当有以待之必先事而谋则事

至无患进集英殿修撰明年除宝谟阁待制知

遂宁府未行改荆襄制置使江陵城久圯请于

朝一新之复上中海以限戎马下海非敌冲则

以为陂田七千顷收其租实边有警复满水为

海诏従之诸军部分不一公请并忠勇亲效两

军于神劲合三千人颛听帅臣节制取马于川

秦买马于荆门军政遂以修立而民兵之在湖

北曰义勇畿西曰保捷合凡八万人公命诸州

以农𨻶教阅一月而请𦈏于朝赡给之公以𭛌

事可虞请令内而三衙外而戎师各条上方略

以观其能否并𩛙诸边帅臣为先事备明年复

条上边备之当急者请命荆鄂两军各𣵀五千

人两军故有营田冝委漕臣核实措置及令诸

郡括旷土为官田以助增兵费唐邓流民声言

归我公乞较利害䡖重先为区处朝论察公有

拊纳意遂因其请除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

因其民俗治以无事八年四月上以闵雨求言

公奏陛下知所以𫉬谴之由乎女真廼吾不共

戴天之雠天亡此虏送死汴都陛下为天之子

不思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有弃天

而天不我怒者也青郓兰会求通弗纳陛下为

中国衣冠之主人归我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

有弃人而人不我怨者也且列圣在天之灵岂

不眷其故都二帝蒙尘之耻岂不怀其曩愤今

虏舎其巢穴污我汴都尚复与之通使使吾臣

子拜虏于昔日朝会之廷可乎又请改正宪皇

后忌辰従之在潼二年六告老进显谟阁直

士提举玉隆万夀宫潼人绘像牛头山命之曰

全徳堂翊之守果州迁眉州皆奉公以行眉盖

公旧治翊之作会老堂招蜀耆英仿洛社故亊

时人钦慕焉改提学崇福宫景献太子薨公奏

举汉迎立代王曾孙及太宗与寇凖议立真宗

事谓圣主贤臣严重国本如此今陛下未有诸

子可择然亲王近属中岂无秉徳端亮亲师好

学可主大器者乎又言宣司根括之害甚悉谓

当罢无名之取以收民心散巳蓄之财以结军

心且诒书安公丙语尤切丙虽不乐然趣迫之

令自是为少纾云明年复上章告老时皇嗣犹

未立也公谓当今秀王之子孙则孝宗之天属

庄文惠宪王则光宗之天伦 陛下于其子孙

择长且贤者而立之孰不以为当乎若过于谨

重而不决或生觊心刖四海疑贰失望非国

福是冬翊之移守绵州竑之知龙安县相距不

百里公往来二子间意甚楽俄以疾薨于竑之

官舎享年八十有一寔嘉定十五年五月某日

赠光禄大夫夫人谢氏赠硕人李氏封硕人四

子端之靖之皆第进士端之终宣教郎知蒲江

县靖之出为伯父后终承议郎军器监兼枢密

院检详翊之今朝请郎竑之今宣议郎七女巳

嫁而卒者二人华阳县主薄李南进士谢汝能

其婿也馀蚤夭孙男四人仲言不及仕仲房今

修职郎嘉定府司戸𠫵军仲襄当以致仕恩入

官仲文将仕郎孙女四人曾孙男女三人初公

孤生𧺫西蜀朝廷之士共知其贤而四方㦯

未之知也及居言责正色直辞摧奸击彊不少

顾避于是海内想闻其风曰此鐡面御史矣至

觌其容接其辞则温乎惠风之龢蔼乎时雨之

⿰氵閠 -- 润四时之气虽备而生物之意尤多盖公天资

浑然充养有素故闻之者谓其风节之可畏即

之者乐其道义之可亲盖信乎其为全德矣少

従族父兄东溪先生伯熊学巳志乎古人之大

方及长博参诸老而融会其异同旁综百家而

蒐揽其精粹尝谓苏程二氏之学其源则一而

用之不同皆有得扵经术者也又道学之论方

哗人谓公师友眉山非为伊洛地者公独反复

貇叩为上言之盖将恊和朝廷调一议论培宗

社之脉厚荐绅之风推公此心使当元祐时必

能销洛蜀之争使𫉬用扵庆元必无党论排轧

之祸故具著本文以视后世其亦公之志也欤

公于文章不事雕缋而浑厚正大之气实似其

为人诗尤清婉南轩先生张公栻一见所赋大

竒之有后溪集百馀卷在襄有岘山集潼曰鹤

林集果曰金泉集眉曰眉山集合(⿱艹石)干卷诸经

讲义若干卷公在房谪居无事取东溪所传易

续之盖东溪传止暌公续之始蹇叹曰暌离也

蹇难也非数也耶闲与诸子讲论辑为一编曰

山堂疑问手抄通鉴评之士大夫相劳苦则答

曰予平生于处事则踈处祸福则勇毎见东坡

胸中未尝依倚一物心𥨸慕之自谓平日扵父

君师事之如一故其历事三朝始以忠直卒以

直入台之初即慨然自许曰惟初念纯直

以对上帝事君父是以遇事无难易不苟止而

妄随赵忠定尝称其諌激烈似苏文忠恳恻似

范大史人谓忠定为知言然以直道自持与世

多忤故在台端财六十九日而罢同记注凡十

有三旬而罢公方安然不为变也及大耋之年

身在阙庭万里之外国有大利害犹驿奏尽言

其乞建皇嗣尤貇笃深至视君实景仁尤有光

焉盖二公言之于居位之时而公言之扵退休

之日所处不同而其心一也公扵东溪执弟子

礼终其身存也买宅以居殁也为之制服始自

贾归刘既立嗣宗为之后凡𠩄以经纪其家者

虽老而不衰嗣宗死抚其子培之犹巳子也视

族姻党友戚欣如巳责其居房岁适大侵为糜

粥以食饿者所活不胜计张福叛声言引兵破

简趣成都公出家资助军饷移书大将趣其师

简赖以全两驾使轺六任守牧其为政纯用诗

书不杂他术所至修学校葺社稷以为常在眉

封张文纪李令伯之墓新孟拾遗之祠为老泉

先生请谥在襄修孔明故庐表羊杜遗迹凡可

以兴化正俗者无不为至蠲租挈救饥羸建长

利弭钜患殆不可称数建昌陈君刚尝纪其迹

谓未尝用不测之赏正容以悟之而自知所趋

未尝用巳甚之罚修令以示之而自知所避器

人以其所长而僚属得职察人以其所安而鳏

寡效情温陵储君用亦为某言惟有徳者能

宽服民刘公有焉然其帅荆之日盗起合榕则

捕而侵之不少贷昔公之辞潼川也某适视草

援赵清献以比公今观公行事非所谓学道清

心遇物而应者耶好乐人材奖拔善𩔗西州名

彦鲜不出公门东南之士赖公通显者亦众学

者称公不以爵氏而曰后溪先生云某自儿时

即愿为公用后与靖之同年又仕同朝居同巷

至相好也故于公道徳风节知之尤详今翊之

等将以癸未三月辛酉葬公于清溪之艮山使

来属某志其墓曰是先公之志也顾今海内名

能文词者不知其㡬某何人斯而敢铭公书来

万里义不得辞谨篡次其事如右而系以诗曰

君臣之𧨏首乎三纲维忠与直臣节之常维节

之常而罕自竭义以利逾志以气夺有伟刘公

金石厥心弗贰弗疑上帝实临蚤遇阜陵靡言

弗既更三朝终始一致事君如父忧囯如私

朝夕皇皇忘其渴饥谁欤不仁目士以党孔鵉

雝雝𦋐以一网谓忠曰讪斥正为邪往辙既颠

弗惩柰何鳯阁鵉台寔司出令曾是仆臣可𮄑

斯枋辨奸于早救祸扵微臣身可窜臣守弗移

晚卧坤维系念三室臣发虽华臣心逾赤巍巍

宗祏寄在元良可使前星久閟其光国本未安

死相憾百世相望维司马范忠不忘君直

徇时𠃔蹈其常匪嬴靡亏阜陵知公以遗后圣

道弗尽行则有义命惟其大节焯若日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亡穷不在斯铭

  宋通直范君墓志铭

始余为延平従事闻郡城之东凿滩之上有贤

寓士焉曰拙逸范君其学邃扵易其文长于歌

诗其为人意度㛠雅而介直以和其仕勇扵及

民而啬于营巳君时官湘中余弗获従之游独

得其所为开禧太平谲咏者读之为之慨然太

息以悲当是时𫞐臣骤开兵端三边大震扰而

根本内蹷识者廪焉有朝夕忧大官贵人沉酣

宠利曾亡出一言以救时病者君青衫老州县

廼独隐忧愤叹若巳任其戚休顾位下官薄不

得荐所闻于朝则放古者风人托物之𧨏为之

诗以讽其词明白痛切一倡而三叹焉冀在位

者闻而悟悟而改也未几𫞐臣诛天子躬亲听

㫁更大政令十数条往往与君言相合而君久

矣倦游巳无意扵仕矣呜呼惜㢤君名机字纯

之其先幽州人后徙毗建又徙延平曽大父某

某官赠某官大父某某官赠某官父某某官赠

某官君乾道初以父任为建宁府瓯宁主簿历

抚池二州司法参军福州怀安丞知秀州崇徳

县岳阳军节度推官知潭州宁郷县湖广緫领

所干办公事嘉定八年以通直郎致仕此其历

官之次第也在池州时江左大旱蝗流民襁负

相属郡诿君行赈恤事君为择僧庐闲矌者分

处之其第绐钱粟皆有法竟事民得无转徙沟

壑以死咸德君君盖未尝自尸其功也崇德今

畿内县使客经行亡虚日故例讼者有鬻𥿄钱

里正有展限钱以供厨𫝊若他冗费君曰朘穷

民以𧵍虚誉吾弗忍为悉罢之有盗牛杀人而

逸者尉逮其邻抑使诬伏君察其妄释之移尉

使求真盗尉大诟怒至白部使者以縦盗诋君

居亡何盗𫉬于他邑果前杀人而亡命者及为

宁郷适大兵屯汉上军用百需率分配诸邑期

会迫遽甚君调度有方略卒不使毫发病民是

冬虏犯襄阳围安陆声摇湖湘间父老举建炎

故事请徙邑大沩以避君曰制动当以静虏安

能遽及吾圉今仓皇委去是自扰也卒不为动

宣抚使撽君兼幕府有谓君盍㳂此自脱者君

曰吾宁横身以庇民不忍择利以便巳明年春

虏游骑薄江陵潭帅恐亟下属邑调民为乘城

拒守计君谓此秪以速乱乃为书具陈其必不

可之状帅悟而止虏亦自觧去既而饥疫并作

死者相枕藉君惫心疲精瘗其胔骸之暴露者

为粥以饲其饥且嬴者收育孩穉之无所归者

所活㡬不胜计此又其居官行事之可纪者也

然君之扵仕期亡负职守而巳前后所值大吏

亡虑数十人其不知君者未尝自贬以求其知

知君矣未尝幸其知而求进也其在建事梁文

靖公在三山事赵忠定公二公名知人吝许可

皆器重君称道其美弗置及二公当国君以调

选至都城率従吏部铨注阙而去丞相之门亡

一迹焉非知命其能之乎其令畿邑有中贵人

衘命过者致馈于君甚设或谓盍厚报以结其

欢君曰若主瘠环是无义命卒𨚫其馈弗报又

非知命者不能也世道日圯士大夫以苟得为

贤𫞐门势涂有一罅可乘虽乞墦由窦不复顾

人嗤𥬇观君所守独卓卓如此可不谓贤矣乎

君既致其事而归自谓超然释去柴栅遂益肆

其力于诗清新雅澹妙逹理趣有月华集及某

集若干卷蔵于家盖君之少也受诗律于従

父隐翁名漴尝従山谷黄太史游得其指授者

也自金紫公擢儒科五子⿰纟⿱𢆶匹 -- 继之里人目其居为

六桂至君之先大夫与其二昆复⿰纟⿱𢆶匹 -- 继之盖一门

三世而以名第进者九人焉衣冠之盛近世未

有君亦四上礼部虽卒不耦而力学工文蔚有

光烈士论韪之晚即六桂旧堂稍加完葺聚书

课子日呤哦其中山容溪光炤映几席其视世

人所谓宠辱忻戚泊如也归休五年无一日之

疾岁在巳𫑗年八十一以寿考终时二月六日

夫人柯氏有懿徳茂行先君四年殁葬于劔浦

县板桥冈之原赠孺人生二男曰煴蚤卒曰荀

龙以文行著于郷尝举进士未第也三女婿廸

功郎赵善还黄橐夏莹孙男四人女一人荀龙

既以某年某月某日合葬君于柯夫人之墓而

以建安江君畴之状来谒铭予盖闻君之风而

兴敬者也生虽不吾识死乐为之铭铭曰巧劳

拙逸先觉实云胡世之人巧者纷纷问奚以然

曰不知命命实在天而以力竞营营夏晆君子

所怜宁拙扵人以全其天君所自名允矣亡愧

我铭其 藏式示来裔

  祝删定墓志铭

乾道某年某月以真州教授祝櫰为敕令删定

官初金虏既畔盟孝宗皇帝锐意北讨故相张

忠献公出护诸将𢧐小不利在廷臣群起讧之

上意亦疑侍御史王公十朋力争不能得改吏

部侍郎不拜出守饶州明年又移守䕫州士论

喧然谓王公当世正人朝廷冝以自近奈何摈

之远方祝公时为天府⿰扌⿱彐𧰨 -- 掾则具以所闻告于殿

中侍御史章服右司谏陈叔逹且曰二公居天

子耳目地嘿嘿亡一语如天下清议何章怒谓

公阴党张王奏乞重加贬绌有旨勒停然公与

二公初未尝一觌面也既废五年汩然亡仕进

意会陈申公相始复公故秩分教仪真居亡何

虞雍公相又擢寘敕局人谓公久扼甫伸当深

惩前事务晦嘿为自全计时枢密副都承旨张

说签书本院事朝论𧒒𧺫皆归责扵虞公公又

具以所闻告且深陈前代戚里用事之祸虞公

怃然有悔色语𣹰传说大忿恨丞相亦疑公卖

巳取直名对客及之公不自安求𥙷外弗许再

乞祠又不许乞致仕又弗许遂请急省亲疾于

三衢说因机撼公坐褫两官勒停居数年说果

败夺节度使窜流以死上益知公命主管建昌

军仙都观明年赵卫公相首白公事上前又命

𧺫家为二千石乌虖若公者其可谓信道笃而

用志勇者与士方平居抗论孰不慕正直而耻

佞䛕一旦身履得丧之冲逡巡顾望失其素守

者有矣或虽黾勉一鸣坐斥以去迨其复用则

低囬泯嘿自同寒蝉者有矣公以区区一府僚

引大义以责宰相忤宠臣视追裭削夺之祸如

亡有非其取舎定于中而宠辱遗乎外其能

道弗悔如是耶虽然使公遇非其可则忠而𫉬

狂名直而取讦祸其能自明者鲜矣况求其能

自伸者乎而前后两贬官不旋踵辄复收用迅

霆激电曽未终晷庆云瑞日巳即盎然此孝宗

皇帝之心所以与天同其大也故因论次公事

窃有感扵乾道淳熙之盛云公字汝昭自晋九

江太守巡封国信安由兖徙食遂为西安人七

世祖乌家于郡南二十里沙步村曽祖某以文

名成均不幸早世祖某少孤自立急𧨏乐施为

郷党所称以孝义勤俭戒诸子曰守此四行可

以立身矣父某性友悌笃扵义方赠通议大夫

公其长子也㓜警悟不群少长肆力于学登绍

兴甲戌进士第调新建尉籍籍有能声捕盗如

律当更选辞不就再调临安府录事参军有刘

舍儿者聚群恶少日酣饮为狂不逊语逻者以

闻下府属吏法当悉坐诛公谓以醉饱语言杀

人非盛世事请坐其首馀以诖误决遣府尹惧

不敢従公径以白御史晁公武晁是之凾以公

语告上诏止僇其首一人馀皆従公请既坐前

事斥人有勉之进者公曰仕止久速命也吾复

奚求即城南广利僧舎修篁老木间诛茅结屋

日翻书其中时晦庵南轩东莱三先生倡道东

南公书问还往亡虚月所讲切皆学问大原与

经世切务既𧺫为敕局官旋特命改秩人谓公

且用矣寻复坐张说斥故事删定官起废为贰

不为守公之复𧺫也上特命知信阳军信阳益

孤垒地犬牙入虏境中兴后捐󠄂租絜予民赖

以苏息至是版曹欲𧺫输公不俟对先驰书庙

堂争其不可及造阙屡诣东阁门辄引郤改𣸸

差湖北安抚司参议官秩满丐闲上独识其姓

名曰是久弃者朕念之冝与近次郡遂知吉州

諌官陈贾以旧事诋公改荆门军辞主管仙都

观知汀州汀俗素慓悍有官黄三者屡杀人不

就执至是赘聚㡬千人公曰玩寇弗诛何以为

郡然官军素脆耎不足赖则易使豪民谕图之

有杨彬者愿自效因授以计画俄生𫉬官黄三

公闻于朝请诛之以警后而命杨彬以官帅怒

不先白巳诬公不受令且害彬功朝廷知汀事

本未察帅诬竟官彬承节郎公赖以免盗既平

悉蠲下三等逋赋出所积代其输除潼川府路

点刑狱公事入对言以正心术为修身之本

别贤佞为立国之本逐贪赃为爱民之本上嘉

纳至鄂以疾请祠改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祐

观明年起公提举江东常平未拜疾浸𣗥命诸

子前训以居官当先廉退处家务崇俭约绍熙

辛亥三月朔终于家年五十有九积官朝散郎

公为人坚正有大节遇事敢言与人交落落不

茍合以故知公者少𡝭疾者多赖遭值圣明屡

跲辄𡚒晚年付以蜀节盖将骎骎郷用而疾乘

之命也夫公之学以中庸大学为宗以㾾洛诸

先生之言为法居官玉雪自持终其身寄家浮

屠氏囊禇萧然唯图书充牣而巳娶赵氏赠安

⿰纟⿱𢆶匹 -- 继毛氏封安人三子某今为某官庆泽庆流

四女某官折思齐某官魏泌又某人其婿也孙

某某某年某月葬公于耿山之原某自儿时熟

公名宝庆初元孝颕来主浦城簿始得公弟吏

部郎所为行述读之吏部讳禹圭亦端直士其

言可信不诬孝颕属予志其墓辞弗𫉬廼为之

铭曰

 嶷嶷祝公允毅且仁直道而行孰识其真独

 知公者以为当今之古人有崇玆山寔维其

 墓清风如存过者必下

  提举吏部赵公墓志铭

公名崇度字履节丞相忠定公子也年十六谒

文公朱先生扵考亭先生器之授以大学一编

曰读是则知修巳治人之方矣其后忠定以䜛

去相位归卧里门又授之以通鉴曰古今兴坏

存亡之故尽在此书汝其熟复之方是时公之

齿少甚天材逸发不可羁读书过目辄成诵落

笔娓娓惊人遇事剨然𨦟颕捷出文公迪之以

经欲其知道以立本也忠定博之以史欲其知

变以致用也公衣𬒳父师之教繇少洎长不离

典训中𣷉而饫之日有所滋揉而化之月有𠩄

移故气虽劲发之公不发之𥝠也材虽锐用之

厚不用之薄也卒其所就有足称道者是岂非

学之力与然则世之言学不胜质者其又果然

与公初授承务郎监中岳庙忠定薨衡阳公泣

血痛愤如不欲生终丧坚苦自守文公先生殁

伯氏往哭之公疾不能偕独为诗以饯辞气激

烈弗少顾嘉泰𥘉忠定稍还故秩先友多贻书

勉之仕始谒选得佥书复州判官岁久旱有老

兵欲自焚以致雨公白守谓狂怪惑众不可従

开禧边衅动竟陵居兵冲公列三事以告其论

虏所従入与我之所以制虏者后多不能易𣸸

差通判信州会天子诛𫞐臣群憸以次绌恩书

恤典⿰纟⿱𢆶匹 -- 继下公与伯氏议请先直诬枉改谤史不

当徒𬒳龙光伯氏以闻果得请郡有狱久不决

公一讯得其情人大𭞹服知桂阳军陛辞请募

散卒𥙷虚籍以销盗贼之党赋比来人田以减

州郡之蠧会郴冦暴作桂阳其唇齿地公疾驱

至官民有𡨚许自直不以次第拘公谓郴桂诸

峒虽名傜人实与省民错处特赋性悍虣在位

者无以化服其心故易以乱奏请命郡教授选

士之有学行者二人以孝经论孟授峒子弟毎

三岁上其能通习者郡以礼延召旌异之如此

三十年诸峒皆将化为衣冠之俗谁肯自弃扵

贼俗多不举子公放忠定行扵闽者因其俗损

益之命举子条约复豊积仓旧储为石万民赖

其利至今先是公以本郡岁贡银二千两三岁

大礼亦如之公私困竭不能输奏损四之一不

报至是入对申言之又请罢湖南义丁禁立私

社以杜奸民鸠聚之渐知邵武军属县有以大

囚上者讯之则喑不能言公命县审鞫果得𡨚

状有吴元者殴人致毙前守以具狱奏得死报

公取旧牍审阅廼本縁醉饱忿争非谋与故比

则以谂于刑狱使者使者为谂于朝得减论提

举福建市舶兼泉州先是浮海之啇以死易货

至则使者郡太守而下惟所欲刮取之命曰和

买实不给一钱蠙珠象齿通犀翠羽沈脑薰陆

诸珍怪物太半落官吏手媚𫞐近餙妻妾视以

为常而贾胡之衘𡨚茹苦抚膺啜泣者弗恤也

以故舶之至者滋少供贡阙绝郡赤立不可为

及是公以选来余亦代公守郡相与刬磢前弊

罢和买镌重征期季至者再倍二年而三倍矣

故事岁以土物遗诸公贵人下洎三省六曹吏

皆餍满公曰吾不能朘民脂膏以市宠悉罢弗

遣知邵州驭诸蛮宽猛有则不肯用狙谲小数

卒以帖服知西外宗正事公谓治亲如治家不

可一绳以法其有不率者姑惟教之跌荡者责

以诵书必精习乃巳繇是知自重少犯法知吉

州入奏留为右曹郎中都官例不何问事吏以

成牍进辄渉笔为书公曰即若是安用我辈必

穷析本末剖决之𡚒笔如风观者皆駴服迁吏

部郎主尚书东铨进对力言𧷢吏之害以为财

者民之心夺其财则心伤心伤则怨结怨结则

思乱方其黩货之始为害若未遽形又其积贪

之馀贻患遂致莫救惟明诏申谕内自朝廷之

上曁于百司庶府苞苴赂遗一务屏绝以清其

源外而监司郡守必择风节必任廉平俾相紏

察以澄其流如是则上有节俭正直之风下无

剥蚀苛切之政上下之交征既息田野之生理

自蕃民力裕而邦本固矣又言州县以罪罔民

而没入之其害至惨愿一切禁戒若法当籍者

自铢两巳上悉输刑狱司以上于安边所使为

长吏者知贪黩无益而用法自平始忠定在淳

熙间尝辑国朝诸臣奏议为书以进孝宗嘉叹

谓可与通鉴并行至是公言扵上以为奏议一

书上自君道以逹庶事内自宫禁以及边防微

而性命道徳著而礼乐刑政𥺤然靡不备具愿

诏经筵官扵进讲之𨻶读一二篇或万㡬馀暇

特埀乙览上曰朕常日自观公喜且贺铨曹积

蠹久公一裁以法有尝令郷邑坐𧷢滥斥者适

诣选公䟽其𪧐负力沮之前从臣李沭乞奉𥙷

公谓沐在庆元为首祸之人而优老延赏与名

従不异非朝廷甄别淑慝意则具白寝其命

自以与世寡谐不当久在铨地援亲嫌力请

得提举湖南常平㝷改江西会邻冦数犯盱抚

公力疾之部请济师且遣人持币往谕贼既而

王师次第集群盗亦输款请降而公疾不可支

矣既乞祠又请休致时洪人告饥甚犹自力以

出振业之始至莩踣载𡍼公命发郡𢈔移邻粟

选官属之材者莅其事虽惫卧一榻矻矻区画

不少休家人有諌止者公曰吾岂以一身易万

人之命㦲未㡬主管建康府崇禧观又以朝散

大夫致仕疾再作绍定三年七月十有七日终

于家年五十有六公虽生长相门家世本儒生

守礼法又尝亲近有道故能摆落豪习平居自

励如玉雪不忍秋毫点污自笃行公以纯孝闻

忠定帅循唯谨公生四岁母秦国夫人徐氏没

巳孺慕如成人及遭忠定戚饮食居处一如忠

定居䘮时闻者嗟美忠定常书公廉勤恕四说

遗所亲公在邵为堂扁以四说书其后曰公则

无偏见廉则无利心勤则无遗事恕则无过举

吏道尽扵此矣宦淤所至有先世遗迹必表章

之扵上饶新一杯亭之祠扵三山复翠密旧亭

于西湖上皆忠定棠阴所在也平生尊慕正学

在昭武则建濂溪河南横渠晦庵五先生祠在

邵阳则别像濂溪扵堂而徙其不可并祠者顾

自以名在属籍惓惓宗国不少忘闻朝廷有善

政佳事辄欢快弗自胜否亦颦蹙终日尤恶邪

謟士言之即怒目切齿而贤者善𩔗则钦迟之

不衰自少为文率根本义理其诗于选体尤

趣参政温陵曽公尝叙其文谓无一点膏梁气

所与赓倡若章泉赵昌甫北山陈肤仲皆当世

名流有磬湖集十卷左氏常谈史髄节斋闻记

等藏于家夫人卢氏先公二十二年卒赠冝人

子必悌先公六月卒必恬廸功郎新江州德化

县主簿必性女必姜归承奉郎真志道孙良淳

世系见于忠定碑者今不著始公爱冕山之胜

葺亭榭蓺卉木将退而休焉弗果至是卜葬于

山之麓卒之明年正月二十有二日也铭曰

  昔在先朝文正范氏有子四人而各得公

  之一体堂堂忠定子多而贤若劲气与直

  节公寔似乎其先然而廉不至刿峭不至

  刻问奚以然曰学之力遗安有堂厐公是

  师咨尔后人勿替引之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第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