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读书记 (四库全书本)/卷04

卷三 西山读书记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四
  宋 真德秀 撰
  
  书旅獒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志以道宁言以道接苏氏曰玩物则志以物移故丧志丧则中乱故志以道宁○愚按玩有戏狎意有耽着意凡人于物所不可无若耽玩不舍则丧志矣非独声色货利为然虽书史图画之清玩而着之其害亦然若谢氏记诵之博程子犹以此讥之惟以道养志则志不为物所移故曰志以道宁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侯氏曰三军之勇在人匹夫之志在已故帅可夺而志不可夺如可夺则不可谓之志矣○南轩曰此所谓志谓守其道而不渝如虞人非其招不往之类是也若守认私意而不知徙义则是失其所主谓之任意则可非志也○孟子士尚志别见
  右专言志
  志气
  公孙丑问曰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动心朱子曰丑盖设问孟子若得位而行道则虽由此而成霸王之业亦不足怪任大责重如此亦有所恐惧疑惑而动其心乎四十强仕君子道明德立之时孔子四十而不惑亦不动心之谓
  曰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曰是不难告子先我不动心
  孟贲勇士告子名不害孟贲血气之勇丑盖借之以赞孟子不动心之难孟子言告子未为知道乃能先我不动心此亦未足为难也
  曰不动心有道乎曰有
  程子曰心有主则能不动矣
  北宫黝之养勇也不肤挠不目逃思以一毫挫于人若挞之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
  黝盖刺客之流以必胜为主而能不动者也
  孟施舍之所养勇也曰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
  舍盖力战之士以无惧为主而能不动者也
  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贤然而孟施舍守约也
  黝务敌人舍专守己子夏笃信圣人曾子反求诸已故二子之与曽子子夏虽非等伦然论其气象则各有所似贤犹胜也约要也言论二子之勇则未知谁胜论其所守则舍比于黝为得其要也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言曾子之勇也子襄曾子弟子也夫子孔子也缩直也檀弓曰古者冠缩缝又曰棺束缩二衡三惴恐惧之也往往而敌之也
  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言孟施舍虽似曾子然其所守乃一身之气又不如曾子之反身循理所守尤得其要也孟子之不动心其原盖出于此守约云者言其所守之得其要尔非以约为一物而可守也盖黝舍皆守气以养勇然以黝比舍则舍之守为得其要至以舍而比曾子则曾子所守尤得其要也
  曰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𭧂其气
  此一节公孙丑之问孟子诵告子之言又断以己意而告之也告子谓于言有所不逹则当舍置其言而不必反求其理于心于心有所不安则当力制其心而不必更求其助于气此所以固守其心而不动之速也孟子既诵其言而断之曰彼谓不得于心而勿求于气者急于本而缓于末犹之可也谓不得于言而勿求于心则既失于外而遂遗其内其不可也必矣然凡曰可者亦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耳若论其极则志固心之所之而为气之将帅然气亦人之所以充满于身而为志之卒徒者也故志固为至极而气即次之人固当敬守其志然亦不可不致养其气盖其内外本末交相培养此则孟子之心所以未尝必其不动而自然不动之大略也○言虽发乎口而实出于心内有蔽陷离穷之病则外有诐淫邪遁之失不得于言而每求于心则其察理日益精矣孟子所以知言养气为不动心之本者用此道也而告子反之是徒知言之发于外而不知其出于中亦义外之意也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断然以为不可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𭧂其气者何也曰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
  孟子言志之所向专一则气固从之然气之所在专一则志亦反为之动所以既持其志又必无𭧂其气也程子曰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集义程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内外交相养也又曰气壹则动志非独蹶趋药也酒也亦是然志动气多气动志少虽气亦能动志然亦在持其志而已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知言者尽心知性凡天下之言无不有以究极其理而识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也浩然盛大流行之貌气郎所谓体之充者本自浩然失养故馁惟孟子为能善养以复其初也盖惟知言则有以明夫道义而于天下之事无所疑养气则有以配夫道义于天下之事无所惧此其所以当大任而不动心也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
  程子曰观此一言则孟子实有是气可知矣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至大初无限量至刚不可屈挠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以生者其体段本如是也惟其自反而缩则得其所养而又无所作为以害之则其本体不亏而充塞无间矣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意所蔽则歉然而馁知其小也谢氏曰浩然之气须于心得其正时识取又曰浩然是无亏欠时○集义程子曰内直则其气浩然养之至则为大人○又曰石曼卿诗云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此语形容得浩然之气又曰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
  配者合而有助之意义者人心之裁制道者天理之自然馁饥乏而气不充体也言人能养成此气则其气合乎道义而为之助使其行之勇决无所疑惮若无此气则其一时所为虽未必不出于道义然其体有所不充则亦不免于疑惧而不足以有为矣
  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集义犹言积善盖欲事事皆合于义也袭掩取也如齐侯袭莒之袭言气虽可配乎道义而其养之之始乃由事皆合义自反常直是以无所愧怍而此气自然发生于中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掩袭于外而得之也慊快也足也言所行一有不合于义而自反不直则不足于心而其体有所不充矣然则义岂在外哉告子不知此理乃曰仁内义外而不复以义为事则必不能集义以生浩然之气矣上文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即义外之意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稿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必有事焉而勿正赵氏程子以七字为句近世或并下文心字读之者亦通必有事焉有所事也如有事于颛臾之有事正预期也春秋传曰战不正胜是也如作正心义亦同此与大学之所谓正心者语意自不同也此言养气者必以集义为事而勿预期其效其或未充则但当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为以助其长乃集义养气之节度也揠㧞也芒芒无知之貌其人家人也病疲倦也舍之而不耘者㤀其所有事揠而助之长者正之不得而妄有作为者也然不耘则失养而已揠则反以害之无是二者则气得其养而无所害矣如告子不能集义而欲强制其心则必不能免于正助之病其于所谓浩然者盖不惟不善养而又反害之矣○孟子是义精理明天下之物不足以动其心不是把捉得定○北宫黝孟施舍所以不动者皆强制于外不是存养之致故又举曾子之言云自反缩与不缩所以动与不动只在方寸之间若仰不愧俯不怍看如何大利害皆不足以易之若有一毫不直则此心便索○告子不动心是硬把定○问气体之充与下面浩然之气两个气字大意似同而精微密察处略似有异前面气字若专主形于外者而言后面气字若专主发于外者而言先生曰气无二义但浩然之气乃指其本来体段而言谓体之充者泛言之耳然亦非外此而别有浩然之气也○持其志无暴其气是两边做工夫○古人在车则闻鸾和行则有佩玉凡此皆所以无暴其气今人既无此不知如何而为无暴曰凡人多动作多笑语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气学者要须事事节约莫教过当此便是养气之道○问遗书曰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外书曰志专一则动气气专一则动志二说孰是曰此必一日之语学者同听之而所记有浅深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此言志动气动又添入一动字了故不若后说所记得其本旨盖曰志专一则固可以动其气而气专一亦可以动其志也○知言养气虽是两事其实相关正如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之类○知言便是穷理不先穷理见得是非如何养得气○浩然之气清明不足以言之才说浩然便有个广大刚果意思如长江大河浩浩然而来也富贵贫贱威武不能淫移屈之类皆低不可以语此问浩然之气即是人所受于天地之正气否先生曰然又问与血气如何曰只是一气义理附于其中则为浩然之气若不由义而发则只是血气养成浩然之气则与天地为一更无限量○天下莫强于道义当然是义总名是道以道义为主有此浩然之气去助他方始勇敢果决以进如君有过臣諌之是义也然有冒死而不顾者便是有浩然之气去助此义如合说此话却恧缩不敢言便是气馁便是欿然之气问合而有助助字之训如何先生曰道义是虚底物本自孤单得这气贴起来便自张主无所不逹李先生曰配是衬贴起来○李复潏水集有一段说浩然之气只是要仰不愧俯不怍便自然无怯惧其言虽麄却尽此章之意○又曰浩然之气孔子有两句说尽了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乃自反而缩之意○集义只是事事皆直俯仰不愧便是浩然之气只将自家身体看到无私曲处自然有此气象所以上蔡说于心得其正时识取伊川将至大至刚以直与坤卦直方大同说不必如此且只将孟子自看便见孟子说得麄易却说得细○至大至刚者乃气之本体如此但人不能养之而反害之故其大者小刚者弱耳○志动气是源头浊下流亦浊气动志却是下流壅而不泄反浊了上面至大至刚以直赵台卿已如此解直养之说伊川嫌其以一物养一物故欲从赵注旧尝用之后来反复推究却是至大至刚作一句以直养而无害作一句者为得孟子之意盖圣贤立言首尾必相应如云自反而缩便有直养意思李端伯所记明道语未必不亲切但伊川又自主张得别故有此议论今欲从明道之说○集义是岁月之功袭取是一朝一夕之事从而掩取终非己有○至大至刚气之本体以直养而无害是用功处塞乎天地乃其效也○天地之气无处不到无处不透虽金石不能遏人便是禀得这个气无欠阙所以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云云○古人临之以死生祸福而不变敢去骂贼敢去殉国是他养得这气大了故无所惧○人之气当于平时存养有素故遇事之际以气助其道义而行之若于气上存养有所不足遇事之际便有十分道理亦畏怯而不敢为如朝廷欲去一小人我道理既直有甚怕他不敢动着知其为小人而不敢去只是这气衰其气如此便是合下无工夫○气只是一个气但从义理中出来者即浩然之气从血肉身中出来者为血气之气耳○道则是物我公共自然之理义则吾心之能断制者所用以处此理者也○世有理直而不能自明者正为无气耳譬如利物可以斩割须有力者乃能用之若自无力利物何为○孟子许多论气处只在集义所生一句上或问集义曰只是无事不求个是而已○集义只是件件事要合冝自然积得多○有人不因集义合下来便恁地刚勇如何曰此是麄气便是北宫黝孟施舍之勇底亦终有馁时○问贯之看浩然之气处如何曰见集义意思是要得安穏如讲究书中道理便也要见得安穏曰此又是穷理不是集义集义行底工夫穷理是做知言工夫能穷理然后能知言○配义与道者大抵以坤配干必以干为主以妻配夫必以夫为主以气配道义必竟以道义为主而气随之是气常随着道义○必有事焉而勿正却以鸢飞鱼跃言之此莫是顺天理自然之意否曰孟子之说只是就养气上说程子说得又高须是看孟子了又看程说便见得孟子只说勿忘勿助长程先生之言于其中自有一个自然底气象或问必有事焉而勿正曰正是等待之意如一边集义一边在此等待那气生今日等不见明日又等不见等来等去便却去助长○侯师圣说而勿正心伊川举禅语为说曰事则不无拟心则差当时于此言下便有省悟某甚疑此语引得不相似必有事是须有事于此勿正心是不须恁地等待今说拟心则差是如何言须拟之而后言行须拟之而后动方可中节不成不拟不议只恁地去此语似禅某不敢取○有事有事于集义也勿正谓勿预期等待他听其自充也○集义如药头必有事勿正心勿㤀勿助长如制度○必有事焉勿正心勿㤀勿助长是养气中一节目不要等待不要催促
  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此公孙丑复问而孟子答之也诐偏陂也淫放荡也邪邪僻也遁逃避也四者相因言之病也蔽遮隔也陷沉溺也离叛去也穷困屈也四者亦相因则心之失也人之有言皆本于心其心明乎正理而无蔽然后其言平正通逹而无病茍为不然则必有四者之病矣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又知其害于政事之决然而不可易者如此非心通于道而无疑于天下之理其孰能之彼告子者不得于言而不肯求之于心至为义外之说则自不免四者之病其何以知天下之言而无所疑哉程子曰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又曰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犹未免杂于堂下众人之中则不能辨决矣○集注四十彊仕君子道明德立之时孔子四十而不惑亦不动心之谓李贯之曰愚谓明则不疑立则不惧然未有不明而能立者故知言养气虽二者并进而其序必以知言为先孔子不惑亦不疑之谓不惑则自不动矣○又程子曰天人一也浩然之气即吾气也集注曰至大云云盖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以生者体段本如是李贯之谓程子又尝云气有不善性则无不善今诸先生之说止言人之禀气莫非天地之正气而不复言夫昏明强弱之不齐岂其说犹有未备邪黄勉斋答以为有天地之性有气质之性形而后有气质之性然天地之性亦未尝不存孟子言养性于气质之中养天地之性孟子言养气于气质之中养天地之气孟子言养吾浩然之气则是本来完足其曰集义所生亦犹火始然泉始逹扩而充之耳非昔也恶而今也善昔也无而今也有云云公晦答则谓孟子言性只谓天地之性而不及气质之性孟子言气止谓天地之气而不及气质之气盖极本穷源之论也自本源而论之性无有不善气无有不正能明乎是能养乎是而又力行以求至乎是则吾性即天地之性而气质之性有不善者亦化而为善矣吾气即天地之气而气质之气虽未正者亦转而为正矣此孟子之本指也○又贯之问石曼卿诗云云公晦答谓此与濓溪𥦗前草不除云与自家意思一般者非程子体道之深不能及此极可玩味也又程子曰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张子曰惟直内则浩然之气当处生李贯之疑其太快以为欠却集义工夫公晦答曰程张二说皆未及集义然茍能一日用力于此则心广体胖气象自别试自验之可见但孟子之意却主集义而言耳若一事合义亦当处便生如此积累以至于成集字可细味也贯之又疑谢氏说曰浩然之气须于心得其正时识取人于朝夕之间岂无心得其正之时然使其未有集义之功则充塞天地之气象岂可想像而识公晦答曰谢氏云云非谓众人昏荒放肆之中为能识而得之也学者自事其心一旦静定义理昭著从此体认见得分明遂持养而充广之则盛大流行之体可驯致矣以上数条颇有发明今附此
  右兼言志气
  气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朱子曰血气形之所恃以生者血阴而气阳也随时知戒以理胜之则不为血气所使也○范氏曰圣人同于人者血气也异于人者志气也血气有时而衰志气则无时而衰也少未定壮而刚老而衰者血气也戒于色戒于斗戒于得者志气也君子养其志气故不为血气所动是以年弥高而德弥邵也
  荀子治气养心之术血气刚强则柔之以调和智虑渐深则一之以易良勇胆猛戾则辅之以道顺齐给便利则节之以动止狭隘褊小则廓之以广大卑湿重迟贪利则抗之以高志庸众驽散则劫之以师友怠慢僄弃则照之以祸灾愚款端悫则合之以礼乐通之以思索按荀子之言不皆纯粹匡衡治性大意略同而其疵反少己见气质篇
  程子曰义理与血气常相胜只看消长分数多少为君子小人之别义理所得渐多自然知得血气消散得渐少消尽为大贤
  气有善不善性则无不善也人之所以不知善者气昏而塞之尔孟子所以养气者养之至则清明者全而昏塞之患去矣
  人患乎慑怯者盖气不充不素养故也
  骄气盈吝气歉
  解论语使骄且吝章朱子曰愚谓骄吝虽有盈歉之殊然其势常相因盖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根本故尝验之天下之人未有骄而不吝未有吝而不骄者也○南轩曰骄者气盈挟其有也吝者气歉怀不足也害德者固多端而二者其总目与盖役于血气者不失之盈则失之歉耳
  张子曰戏谑不惟害事志亦为气所流不戯谑亦持气之一端
  按韩子与张籍书曰昔者夫子犹有所戯诗曰善戯谑兮不为虐兮记曰张而不弛文武不能也恶害其为道哉而张子乃云尔何邪盖牛刀之言夫子特以发子游而非正言尔故曰戯卫武公之戯曰善曰不为虐则和而有节可知百日之蜡一日之泽盖是日也恣民之宴乐以休其劳非文武自为戯也若张子则持志养气之功严惟恐戯言戯动以害之故既为东铭又发此语学者试以身体之当戯谑时志能不为气所流否然后知张子真药石之言未可以夫子武公自诿也
  上蔡谢氏曰气动其心和其气所以和其心也
  五峯胡氏曰气感于物发如奔霆狂不可制惟明者能自反勇者能自断
  问谦卑自牧之义南轩张氏曰牧如牧羊使之驯服方可以言谦今人往往反以骄矜为养气此特客气非浩然之气也
  右专言气
  意
  论语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朱子曰绝无之尽者毋史记作无是也意私意也必期必也固执滞也我私己也四者相为终始起于意遂于必留于固而成于我也盖意必常在事前固我常在事后至于我又生意则物欲牵引循环不穷矣程子曰此毋字非禁止之辞圣人绝此四者何用禁止张子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杨氏曰非知足以知圣人详视而默识之不足以记此○或问圣人从容中道而有所绝有所毋何邪曰绝非屏绝之绝盖曰无之尽云尔毋无古通用故论语作毋而史记作无然经传多以无为有无之称毋为禁止之辞则当以史记为正曰四者之说其详奈何曰无意者浑然天理不任私意无必者随事顺理不先期必也无固者过而不留无所凝滞也无我者大同于物不私一身也○问云云先生曰须知四者之相因凡人作事必先起意不问理之是非必欲其成而后已事既成又复执滞不化是之谓固三者只成就得一个我及至我之根源愈大少间三者又从这里生出我生意意又生必必又生固又归宿于我正如元亨利贞元了亨亨了又利利了又贞循环不已但有善不善之分尔○问意必固我伊川以发而当者理也发而不当者私意也此语是否曰不是如此所谓毋意者是不任己意只看道理如何见道理当如此便顺理做将去自家无些子私心所以谓之毋意若才有些安排布置底心便是任私意纵使发而偶然当理也只是私意未说到当理在伊川之语想是被门人错记了不可知○南轩曰夫子之于四者非待有所禁止盖自无有耳绝云者所以见其无之甚也至于在学者而言于是四者必用工以克去之四者亡而后天理得
  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详见后诚意章○按前章言毋意此章言诚意正当参观龟山杨氏曰所谓毋意者毋私意而已若诚意则不可无○南轩曰伊川解毋意惟曰无私意释氏则和诚意亦无○按近世有宗江西之学者亦曰心如太空意如浮云故以大学诚意为非圣人之言正如释氏之失也
  程子曰意与志异志是所存处意是发动处如先意承志自不同也○或问横渠言志阳而意阴志刚而意柔南轩张氏曰外书云云寻常人多于发动处差且休论放僻邪侈一日间是多少闲思想此便是欲若圣人则意纯是理故无所不通而有感应之妙如今且静坐收拾身心然后可以为学不然虽讲诵何益又曰王介甫言志者心之所之伊川谓心之所存为志谓所之则有是有非存则主宰在我矣意乃心之所之也曰意曰欲曰思则有是有非矣○愚按朱子论志多从王氏之说南轩则从程子之说学者当详味之
  张子曰不得已当为而为之虽杀人皆义也有心而为之虽善皆意也正己而物正大人也正己而正物犹不免有意之累也有意为善利之也假之也无意为善性之也由之也有意在善且为未尽况有意于未善乎仲尼绝四自始学至成德竭两端之教也
  朱子曰横渠之意谓圣人以此四者禁止学者使勿为故云云
  志阳而意阴志刚而意柔志公而意私
  朱子曰志者心之所之是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经营往来底凡营为谋度皆意也所以横渠云志公而意私问情比意如何曰情又是意底骨子志与意皆属情情字较大
  志公而意私然则志果皆善而意果皆恶乎曰以志意对言则诚如横渠之说亦犹阴与阳对则阳为刚为善为君子阴为柔为恶为小人此其阴阳之大分也若析而言之则阳之中自有善有恶阴之中亦有善有恶周子所谓刚阳善恶中是也以志言之则孔子所谓不可夺志孟子所谓持志尚志固善也若论语所谓季孙之惑志左氏所谓崔子之大志公子围之异志南蒯之远志榖梁氏所谓鲁惠公之邪志孟子所谓其志将以求食也非恶乎以意言之若孔子之毋意固非善矣大学之所谓诚意则意独非善乎故学记离经辨志朱子谓辨其为义为利为君子为小人也以此言之则志非皆善而意非皆恶也灼然矣
  右专言意兼言志意附
  
  书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
  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
  观圣贤之以思为事如此学者其可废思哉
  说命高宗㳟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
  程子曰高宗至诚思得贤相寤寐不㤀故眹兆先见于梦此理之常问高宗往求说耶说来入梦邪曰譬如悬镜于此有物必照亦非镜往照物亦非物来入镜大抵人心虚明善则先知不善亦先知之○范太史曰中庸曰诚则形形则著扬雄曰人心其神矣乎高宗之梦盖诚之形而心之神也○愚谓㳟默思道一句最冝深玩非独人主宅忧之际当然学者平居求道亦所当然惟深味之乃有见尔○或谓高宗因思而梦说得无近怪矣乎曰积诚之极可与天通此感应之常理耳古之孝子固有得鲤于层冰得笋于深冬者人皆以为孝诚所格何独于梦说而疑之耶叔孙穆子之梦竖牛事亦类此但高宗诚其思故梦亦诚叔孙邪其思故梦亦邪尔
  洪范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思曰睿
  孔氏曰思通于微
  睿作圣
  于事无不通谓之圣○南丰曾氏曰思者所以充人之材以至于其极圣者人之极也孟子曰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不能尽其材者也弗思耳矣盖思之于人也如此然而或曰不思而得者何也盖自诚而明者不思而得尧舜性之者也自明而诚者思之弗得弗措也汤武身之者也○程子曰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若于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换一事思之不可专守着一事盖人之知识于这里蔽着虽强思亦不通也又曰思曰睿致思如掘井初有混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溷浊久自明快
  大传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朱子曰易指蓍卦无思无为言其无心也寂然者感之体感通者寂之用人心之妙其动静亦如此○寂感本是说易诸家后来就人上说亦通○问寂感曰寂然是体感是用当其寂然时理固在此必感而后发如仁感为恻隐未感时只是仁义感为羞恶未感时只是义问胡氏说此多指心作已发曰不然纵使已发感之体固在所谓动中未尝不静如此则流行发见而卓然不可移今只指作已发一齐无本了终日只得奔波急迫而已○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忠也敬也立大本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恕也义也行逹道也○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寂然者无时而不感其感通者无时而不寂是乃天命之全体人心之至正所谓体用一源流行而不息者也疑若不可以时处分矣然于其未发也见其感通之体于其已发也见其寂然之用亦各有当而实未尝分焉故程子曰中者言寂然不动者也和者言感而遂通者也然中和以性情言者也寂感以心言者也中和盖所以为寂感也
  咸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程子曰感者人之动也故皆就人身取象拇初六取在下而动之微腓六二取先动股九三取其随九四无所取且言感之道不言感其心感乃心也四在中而居上当心之位故为感之主而言感之道贞正则吉而悔亡感不以正则有悔也又四说体居阴而应初故戒于贞感之道无所不通有所私蔽则害于感通乃有悔也圣人感天下之心如寒暑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无不通无不应者亦贞而已矣贞者虚中无我之谓也夫贞一则无感而不通若往来憧憧然用其私心以感物则思之所及者有能感而动所不及者不能感也是其朋类则从其思也以有系之私心既主于一隅一事岂能无所不通乎
  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
  程子曰夫子因咸卦论感通之道夫以思虑之私心感物所感狭矣天下之理一也途虽殊而其归则同虑虽百而其致则一虽物有万殊事有万变统之以一则无能违也故贞其意则穷天下无不感通焉故曰天下何思何虑用其思虑之私心岂能无所不感也○杨氏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夫思能縁其类而已不能周也所谓朋从者以类而应故也故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夫感犹镜也居其所而物自以形来则所鉴者广若执镜随物以度其形其照几何或曰无思所以体道有思所以应世此为不能易之义也易所谓正思者以谓无所事乎思云尔故其于天下之故一诚通之而已今人不能诚是以有思又曰不能无思此何理哉○朱子曰此引咸九四爻辞而释之言理本无二而殊途百虑莫非自然何以思虑为哉必思而从则所从者亦狭矣
  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
  程子曰此以往来屈信明感应之理屈则有信信则有屈所谓感应也故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岁成功用由是而成故曰屈信相感而利生焉感动也有感必有应凡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所以不已也○朱子曰言往来屈信皆感应自然之常理如憧憧焉则入于私矣所以必思而后有从也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程子曰前云屈信之理矣复取物以明之尺蠖之行先屈而后信盖不屈则无信信而后有屈观尺蠖则知感应之理也龙蛇蛰藏所以存息其身而后能奋迅也不蛰则不能奋矣动息相感乃屈信也君子濳心精微之义所以致其用也濳心精微积也致用施也积与施乃屈信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承上文致用而言利其施用安处其身所以崇大其德业也所为合理则事正而身安圣人能事尽于此矣故云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朱子曰因言屈信往来之理而又推以言学亦有自然之机也精研其义至于入神屈之至也然乃所以为出而致用之本利其施用无适不安信之极也然乃所以为入而崇德之资内外交相养互相发也过此以往云云下学之事尽力于精义利用而交养互发之机自不能已自是以上则亦无所用其力矣至于穷神知化乃德盛仁熟而自致耳然不知者往而屈也自致者来而伸也是亦感应自然之理而已张子曰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谓神○天下何思何虑一句便先打破那个思字却说个同归殊途一致百虑又再说天下何思何虑谓何用如此憧憧往来而为此朋从之思也日月寒暑之往来尺蠖龙蛇之屈伸皆是自然底道理今之为学亦只是如此精义入神用力于内所以致用于外利用安身求利于外乃所以崇德于内只是如此做将去虽至于穷神知化地位亦只是德盛所致何思何虑之有○问思虑难一如何曰若见得道理分晓自无闲杂思虑人之所以思虑纷扰者只为未见得实理若实见得此理更何待思虑天下何思何虑不知有甚事可思虑也○按上蔡对程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子曰是则是有此理实却发得太早在说了却云恰好着工夫上蔡以为善锻錬人岂非何思何虑非学者所可遽及要必由思以入欤又张子曰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也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至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之或知也其论至矣学者当深味之
  艮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程子曰上下皆山故为兼山君子观艮止之象而思安所止不出其位也位者所处之分也万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则止而安若当行而止当速而久或过或不及皆出其位也况逾分非据乎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朱子曰此艮卦之象辞也曾子盖尝称之范氏曰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矣故君子所思不出其位而君臣上下大小各得其职也○南轩曰位非独职位之称大而君臣父子微而一事一物之间当其时与其地所思有所止无所越皆为不出其位也非有主于其中者能然乎
  诗鲁颂𬳶思无疆思马斯臧
  无疆言其思之深广无穷也臧善也
  思无期思马斯才
  无期言其思之久也才材力也
  思无斁思马斯作
  斁厌也作奋起也
  思无邪思马斯徂
  思无邪诚也徂行也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吕氏曰僖公修牧马之政以诚心行之故言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马之所以臧才作徂者其效也与卫风秉心塞渊騋牝三千之意同古之贤君诚心行善政皆若此不独牧马而已○朱子曰程子云云盖行无邪未是诚思无邪乃可为诚也又曰思无邪是表里皆无毫发之不正世人固有修饰于外而其中未必能纯一惟至于思亦无邪斯可谓之诚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朱子曰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程子曰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问云云曰学是学其事如读书便是学须缓缓精思其中义理方得且如做此事亦是学须思量此事道理是如何只恁下头做不思这事道理则昧而无得若只空思索又不倚所做事上体察则心终是不安穏须是事与思互相发明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朱子曰此为思而不学者言之盖劳心以必求不若逊志而自得○以其事与前章相关故附焉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程子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然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故夫子讥之朱子曰按季文子虑事如此可谓详审而冝无过举矣而宣公篡立文子乃不能讨反为之使齐而纳赂焉岂非程子所谓私意起而反惑之验欤是以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或问云云天下之事以义理断之则是非可否再思而已审以私意揣之则利害得丧万变而无穷思止于再者圣人之以义制事而不汨于利害之私也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
  朱子曰此逸诗也于六义属兴上两句无意义但以起下两句之辞耳其所谓尔亦不知其何所指也
  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夫子借其言而反之盖仁远乎哉之意○程子曰圣人未尝言易以骄人之志亦未尝言难以沮人之进但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此言极有涵蓄意味深远○南轩曰此夫子所删去之诗以诗语之未安也故删而不取详味夫子斯言辞则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意盖无穷也夫道以为易知乎则精微之际未易择也以为难知乎则其天然之理本自不隐也曰易则学者将忽而不之究曰难则学者将怠而不之进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而显微之义循求之序亦涵蓄而备尽矣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㳟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程子曰九思各专其一谢氏曰未至于从容中道无时而不省察也虽有不存焉寡矣此之谓思诚朱子曰视无所蔽则明听无所壅则聪色见于面者貌举身而言思问则疑不蓄思难则忿必惩思义则得不茍○或问九思曰公且道色与貌可以要得他温㳟若是视听如何要得聪明曰这只是诚了自会如此曰若如公说又却都没些事圣人教人意思不如此有物必有则一个物有一个道理况耳目聪明得之于天本来自合如此只为私意蔽惑而失其理圣人教人不是理会一件其馀自会好须是逐一做工夫内外夹持起来恁地积累成熟便会无些子渗漏且道如何视明听聪只是就视听上理会视远惟明听德惟聪如有一件可喜物在眼前便要看他便被他蔽了须是知得此物不当视便是见得远不蔽于眼前近底故曰视远惟明仁义忠信之言将耳常常听着不好说话莫教入耳故曰听德惟聪○南轩曰九思当乎此则思入乎此天理之所由扩人欲之所由遏也然而是九者要当养之于未发之前而持之于既发之后若但欲察之于流而收之于暂则多见其纷扰而无力矣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朱子曰四者立身之大节一有不至则馀无足观南轩曰见危则致命见得则思义能决择于义利之际也祭则思敬丧则思哀笃于本也○愚按见危致命独不言思盖临难而死士节之常有所不必思故也○切问近思见言仁篇○中庸不思而得思之弗得弗措孟子思诚并见言诚篇
  程子曰学原于思又曰思方有感悟处
  问张旭学草书见担夫与公主争道及公孙大娘舞剑而后悟笔法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发否曰然须是思方有感悟处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其留心于书若移此心于道何所不至
  问不深思则不能造于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然而学者有无思无虑而得者何也曰以无思无虑而得之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无思无虑为不思而自以为得者未之有也
  或问何以窒欲曰思
  问云云莫是言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否朱子曰然又问思与敬如何曰人于敬上未有用力处且自思入庶几有个把揽处思一字于学者煞有力○详见治情篇
  或问思虑虽多果出于正亦无害否曰且如宗庙主敬朝廷主庄军旅主严此是也如发不以时纷然无度虽正亦邪
  要息思虑便是不息思虑
  或问云云朱子曰思虑息不得只敬便自然无
  人有学未至而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管子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气之极也循此言可以及道管子初不及此杨氏曰思可以作圣而君子于貌言视听必有思焉谓有思皆邪可乎系辞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自至神而下盖未能无思也惟无思为足以感通天下之故而谓无思土木也可乎此非穷神知化未足与议也胡珵举苏氏说以问先生答之如此按苏氏语曰孔子曰思无邪凡有思皆邪也而无思则土木也孰能使有思而非邪无思而非土木乎夫无思之思端正庄栗如临君师未尝一念放逸然卒无所思详苏氏本意盖谓凡人有思则易入于邪无思则又如木土必也有思而非邪无思而非木土然后为善其语意未为差失非如龟山所云故朱子亦取焉○又荀子曰空石之中有人焉善射而好思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与孟子奕射意略同然其语近于庄列故不足取
  右专言思
  念虑
  书多方乃惟尔商后王逸厥逸图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时丧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诞作民主罔可念听
  吕氏曰言纣虽当亡天尚以先哲王之故未忍遽绝而待其改也纣固无能改之事而有可改之理圣狂罔克之机所谓可改之理也圣者通明之称虽曰通明不念则狂虽曰狂惑能念则通其机在念不念之间尔
  伊训曰弗虑胡获弗为胡成
  说命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论语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苏氏曰人之所履者容足之外皆为无用之地而不可废也故虑不在千里之外则患在几席之下朱子取之○南轩曰虑之不远其忧即至故曰近忧易于履霜即曰坚冰至以见其忧之近也虑患于履霜之初则有以弭其忧矣○大学虑而后能得见本篇
  右兼言念虑
  情
  记礼运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不学而能郑氏曰按昭二十五年左传天有六气在人为六情谓喜怒哀乐好恶此之喜怒哀恶与彼同也此云欲则彼云乐也此云爱则彼云好也谓六情之外增一惧而为七熊氏曰惧则怒中之小别以见怒而怖惧耳六气谓阴阳风雨晦明也按彼传云喜生于风怒生于雨哀生于晦乐生于明好生于阳恶生于阴其义可知也○问七情喜爱欲发于阳怒哀恶惧发于阴否朱子曰然问怒如何属阴曰怒毕竟属义义属阴怒与恶皆羞恶之发所以属阴爱与欲相似欲又较深问欲属水喜属火爱属木恶与怒属金哀与惧亦属水否曰然○问七情中爱与欲何以别曰爱是泛爱那物欲则有意于必得○哀与惧是从恻隐发盖惧亦是怵惕之甚者但七情不可分配四端七情自于四端便贯通了○问欲与欲字有何分别荅曰无心欲字虚有心欲字实
  春秋传子太叔曰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是故审则冝类以制六志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恊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
  杜氏曰为礼以制好恶喜怒哀乐六志使不过节按此云六志不云六情情者性之所发志者心之所之皆指动处而言故朱子曰志与意皆属情○孟子四端见后五常篇朱子曰四者情也又曰四端理之发七情气所发
  右专言情
  治情
  书太甲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德自底不类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
  愚谓德者得之于天者也不类犹不肖也天性本善人自昧之则反善而为恶与天不相似矣欲者嗜好也纵者放肆也奉身当有度嗜好无节则败度矣修身当有礼纵肆不㳟则败礼矣二字乃太甲前日受病之源故至此首以自责
  周武王杖铭曰恶乎危于忿㚄恶乎失道于嗜欲恶乎相忘于富贵
  愚谓此铭盖因杖以自警杖所以扶危者也忿㚄不戒亦能危身犹舍杖而倾跌也杖遵道而行者也嗜欲不戒违背正理犹行道而迷错也杖徒行所用富贵而车马则忘乎杖矣犹贫贱而戒惧富贵而骄肆则忘乎戒惧矣危字句断下同
  易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程子曰修己之道所当损者唯忿与欲○朱子曰观山之象以惩忿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问观山之象以惩忿如何曰人怒时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云令人气涌如山○又云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
  左昭二十五年宋公享昭子明日宴饮酒乐宋公使昭子右坐语相泣也乐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哀乐而乐哀皆丧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昭子叔孙婼也杜氏曰哀乐可乐而哀也乐哀可哀而乐也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程子曰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谢氏曰刚与欲正相反能胜物之谓刚故长伸于万物之上为物揜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颜回不迁怒宪问克伐怨欲不行并见后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朱子曰由其平日无愧于心故能内省不疚而自无忧惧○晁氏曰不忧不惧由乎德全而无疵故无入而不自得非实有忧惧而强排遣之也○南轩曰圣人之所谓不忧不惧者以夫内自省察无所愧病故得其乐而物莫之撄也能进于是非君子乎曾子之守约盖以此也使司马牛而知所从事则勉之于己不然徒胶扰于忧惧之域何益哉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又好仁恶不仁者并见言仁篇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
  朱子曰讪毁也窒不通也称人恶则无仁厚之意下讪上则无忠敬之心勇无礼则为乱果而窒则妄作故夫子恶之
  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恶徼以下子贡之言也徼伺察也讦谓攻发人之阴私○杨氏曰仁者无不爱则君子疑若无恶矣子贡之有是心也故问焉以质其是非○侯氏曰圣贤之所恶如此所谓唯仁人能恶人也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朱子曰朱正色紫间色雅正也利口捷给覆倾败也范氏曰天下之理正而胜者常少不正而胜者常多利口之人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人君茍悦而信之则国家之覆也不难矣
  曲礼曰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郑氏曰四者慢游之道桀纣所以自祸也
  乐记曰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
  孟子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李氏曰有所不为不欲人皆有是心也至于私意一萌而不能以礼义制之则为所不为欲所不欲者多矣能反是心则所谓扩充其羞恶之心者而义不胜用矣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朱子曰欲如口鼻耳目四肢之欲虽人之不能无然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所当深戒也程子曰所欲不必深溺只有所向便是欲○集义程子曰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欲寡则心自诚荀子言养心莫善于诚既诚矣又何养此已不识诚又不知所以养○致知在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吕氏曰欲者感物而动也治心之道莫善于少欲少欲则耳目之官不蔽于物而心常宁矣心常宁则定而不乱明而不暗道之所由生德之所自成也不存者梏亡之谓也寡欲之人则无梏亡之患矣其为人也多欲则好动而无节妄作而失常善端所由丧而天理亏焉故虽有存焉寡矣是故心者性之用也可以成性可以失性得其养则道进而德长所以成性失其养则反道败德所以失性云云又曰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南轩曰有所向则为欲多欲则百虑纷纭其心外驰尚何所存乎寡欲则思虑淡血气平其心虚宁而不存者寡矣虽然天资寡欲之人其不存焉者固寡然不知存其存则亦莫之能充也若学者以寡欲为要则当存养扩充由寡欲以至无欲则其清明高远者为无穷矣
  周子曰圣可学乎曰可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其庶矣乎
  朱子曰此章之旨最为要切然其辞义明白不烦训解学者能深玩而力行之则有以知无极之真两仪四象之本皆不外乎此心而日用间自无别用力处矣
  又尝为养心说曰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予谓养心者不止于寡而存耳盖寡焉以至于无无则诚立明通诚立贤也明通圣也
  朱子曰诚立谓实体安固明通则实用流行立如三十而立之立通则不惑知命而乡乎耳顺矣○一者无欲今试㸔无欲之时心岂不一人只为有欲此心便千头万绪○太极图说无欲故静己见前论语仁者静孔氏注曰无欲故静周子意亦有所本欤
  程子曰圣人未尝无喜也象喜亦喜圣人未尝无怒也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圣人未尝无哀也哀此惸独圣人未尝无惧也临事而惧圣人未尝无爱也仁民而爱物圣人未尝无欲也我欲仁斯仁至矣但其中节则谓之和治怒为难治惧亦难克己可以治怒明理可以治惧甚哉欲之害人也人之为不善欲诱之也诱之而弗知则至于灭天理而不反故目欲色耳欲声以至鼻之于香口之于味四肢之于安佚皆然此皆有以使之也然则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者莫过于思惟思乃能窒欲又曰曾子三省窒欲之道也
  周公至公无私进退以道无利欲之蔽故虽在危疑之地安步舒㤗赤舄几几然也
  此诗狼跋注也上文云狼兽之贪者猛于求欲故陷于机阱罗絷前跋后踬进退困险诗人取之以言夫狼之所以致祸如是者以其有贪欲故也云云○范氏曰神龙或潜或飞能大能小其变化不测然得而畜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凡有欲之类莫不可制焉圣人无欲故天地万物不能易也
  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而惟欲之从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以道制欲则能顺命又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
  全文已见前○问圣人恐无怒容否朱子曰当怒时亦必形于色如治人之罪却为笑容则不可曰如此则恐涉忿厉之气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但当怒而怒便中节事过便消了更不积
  人于天理昏者只为嗜欲乱著它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最是如舜之诛四凶怒在四凶舜何与焉盖因其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全文云问颜子不迁怒语录有怒甲不怒乙之说是否朱子曰是曰若此则甚易何待颜子而后能曰只被说得浅了诸君便道易此莫是最难须是理会得因何不迁怒云云譬如明镜好物来时便见是好恶物来时便见是恶镜何尝有好恶也世之人固有怒于室而色于市且如怒一人对那人说话能无怒色否有能怒一人而不怒别人者能忍得如此已是煞知义理若圣人因物而未尝有怒此莫是甚难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见人可喜可怒之事自己着一分陪奉他此亦劳矣圣人之心如止水
  程子传易履九二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履道在于安静其中恬正则所履安裕中若躁动岂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则能坚固而吉盖其中安静不以利欲自乱也
  豫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逸豫之道说则失正故豫之诸爻多不得正唯六二一爻处中正又无应为自守之象当豫之时独能以中正自守可谓特立之操是其节介如石之坚也人之于豫乐心说之故迟迟遂至于耽恋不能已也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终日故贞正而吉也处豫不可安且久也久则溺矣随出门交有功传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茍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出门而交则有功也
  遁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四与初为正应是所好爱者也君子虽有所好爱义茍当遁则去而不疑所谓克己复礼以道制欲是以吉也小人则不能以义处昵于所好牵于所私至于陷辱其身而不能已故在小人则否也否不善也
  頥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頥凶尔谓初也舍尔之灵龟乃观我而朵頥龟能咽息不食灵龟喻其明智而可以不求养于外也才虽如是然以阳居动体而在頥之时求頥人所欲也上应于四不能自守志在上行说所欲而求頥者也心既动则其自失必矣迷欲而失己以阳而从阴则何所不至是以凶也朵頥为朵动其頥颔人见食而欲之则动頥埀涎故以为象象曰观我朵頥亦不足贵也九动体朵頥谓其说阴而志动既为欲所动则虽有刚健明智之才终必自失故其才亦不足贵也人之贵乎刚者为其能立而不屈于欲也贵乎明者为其能照而不失于正也既惑所欲而失其正何刚明之有为可贱也
  损二簋可用享损者损过而就中损浮末而就本实也天下之害无不由末之胜也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淫酷残忍本于刑罚穷兵黩武本于征讨凡人欲之过者皆本于奉养其流之远则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流于末者人欲也损之义损人欲以复天理而已
  益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利者众人所同欲也专欲益已其害大矣欲之甚则昏蔽而忘义理求之极则侵夺而致怨仇故夫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孟子谓先利则不夺不餍圣贤之深戒也九以刚而求益之极众人所共恶故无益之者而或攻击之矣立心勿恒凶圣人戒人存心不可专利云勿恒如是凶之道也又曰理者天下之至公利者众人所同欲茍公其心不失其正理则与众同利无侵于人人亦欲与之若切于求利蔽于自私求自益以损于人则人亦与之力争矣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人之所以不能安其止者动于欲也欲牵于前而求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当艮其背所见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见也止于所不见则无欲以乱其心而止乃安不获其身不见其身也谓忘我也无我则止矣不能无我无可止之道行其庭不见其人庭除之间至近也在背则虽至近不见谓不交于物也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为无咎也
  朱子曰人之四肢皆能动惟背不动有止之象艮其背是止于其所当止之地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万物各止其所便都只是理也不见有己也不见有人都只见道理
  归妹无攸利柔乘刚也男女有尊卑之序夫妇有唱随之礼此常理也如恒是也茍不由常正之道徇情肆欲唯说是动则夫妇渎乱男牵欲而失其刚妇狃说而忘其顺如归妹之乘刚是也所以凶无所往而利也夫阴阳之配合男女之交媾理之常也然从欲而流放不由义理则淫邪无所不至伤身败德岂人理哉归妹之所以凶也又曰大率以说而动安有不失正者
  张子曰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鼻口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德者属餍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丧本焉尔
  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时湛然纯一此是气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声便是气之欲
  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与学正相背驰故学者要寡欲
  莫非天也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领恶而全好者其惟学乎
  朱子曰云云只将自家意思体验便见得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为物欲所蔽便阴阴地黒暗了此阴浊之所以胜也
  上逹反天理下逹徇人欲
  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连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奇货其始感人也亦不若是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圣人经历过但圣人能不为物所移耳
  上蔡谢氏曰任意喜怒都是人欲须察见天理涵养始得
  又曰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灭一分天理存一分天理即胜一分人欲
  其全文曰所谓格物穷理须是识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乃自然底道理无毫发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云云人欲才肆天理灭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也故庄子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若在圣人分上即说循字不得○或问谢子于势利如何曰打透此关十馀年矣当初大段做工夫拣难舍底弃却后来渐渐轻至今日于器用之类置之只为合用更无健羡底心又问公于外间一切放得下否曰实就上面做工夫来凡事须有根屋柱无根拆却便倒树木有根虽剪枝条相次又发如人要富贵要他做甚必须有用处寻讨要用处病根将来斩断便没事○按上蔡后二段语乃去人欲存天理切实工夫故附此
  武夷胡氏曰克己可以治怒顺理可以忘怒
  春秋文八年公孙敖奔莒传曰按左氏公孙敖奔莒从己氏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养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为难矣然欲生于色而纵于淫色出于性目之所视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于气不持其志则放辟趋蹶无不为矣夫以志徇气肆行人欲而不能为之帅至于弃其家国出奔而不顾此天下之大戒也春秋谨书其事于敖与何诛使后人为鉴必持其志修身窒欲之方也
  欲生于色淫出于气本上蔡语
  治心修身以饮食男女为切要从古圣贤于此用工其可忽乎
  又曰人于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贵相孟子谓堂高数仞食前方丈我得志不为学者须先除去此等常自激昂便不到得坠堕
  西山李氏曰欲为圣贤之事必须去世俗之欲
  致堂胡氏曰惟酒无量不及乱乱者内昏其心志外丧其威仪甚则班伯所谓淫乱之原皆在于酒是也圣人饮无定量亦无乱态盖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以如此学者未能然当知戒可也
  五峰胡氏曰物欲不行则志气清明而应变无失朱子曰凡徇人欲自是危险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
  愚按近世诗人有险心游万仞躁欲生五兵之句亦此意
  南轩张氏敬简堂记曰若何而能敬克其所以害敬者则敬立矣害敬者莫甚于人欲自容貌颜色词气之间而察之天理人欲丝毫之分耳遏止其欲而顺保其理则敬在其中引而逹之扩而充之则将有常惺惺法而服膺勿失矣
  南轩张氏曰人欲横流强止遏之未有不奔溃湍决者此鲧治水也水之性无有不下禹能顺而治之行其所无事也自然平治人之良心岂无发见之时引而伸之涵养而扩充之天理明人欲自消
  先生临终再三诵曰春融天理之妙蝉蜕人欲之私可以观所养矣
  右言治情之道













  西山读书记卷四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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