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记言
卷三
作者:许穆
1689年
卷四

论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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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出于理。理行于气。其本无声无臭。不息不贰。往而复来。其著者。天地之化育。四时之代序。万物之终始。人事之盛衰。至栽培倾覆而兴灭系焉。此一往一来。消长之常也。无形者。气之本。有形者气之成。有形者。有时而生。有时而死。无形者。不死。神明变化。无终无始。不遗不穷。理外无气。气外无理。理不可见。推其著者而求其故则得矣。死生终始。兴灭盛衰。其故一也。

人死则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郁合鬯而灌。萧合黍稷而奠。腥肆焰腍。以致鬼神。皆气之感。而其相感者。理也。

答希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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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鲁钝。每读古人文字。必反复再三。犹未通晓。况于著述之事。尤不敢易言也。蒙示读书记数篇。多发越动人。非吾希仲。安得有此说话。爱诵三复。胸次爽然。恨所欠者。其见太高。其言太易。高爽有馀。而谦约不足。刚勇有馀。而谨厚不足。以希仲高明透彻。后来必有新见。何不来示也。无乃姑欲发余耶。愿毋惜数语。以发惛愦。幸甚穆顿首。

释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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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之言曰。谦亨。君子有终。天道下际。地道上交。化育万物。谦之义也。大而能卑。裒多益寡。以均其施。谦之德也。有其德而不居。让而不争。以达天德。有先屈而后伸。君子之亨也。尊而光大。卑而不逾至诚不变。君子之终也。谦顺积德。莫善于劳谦。故仲尼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其彖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之初六。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六二。鸣谦。中心得也。九三。劳谦君子。万民服也。六四。㧑谦。不违则也。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谦极之象也。圣人作易制变之义备矣。静而顺。上下吉利。谦又备矣。故君子亹亹。

答尧典,洪范,中庸考定之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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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示尧典,洪范,中庸考定诸书。博问之意甚善。既深思积虑。非一朝一夕之得而已。勤亦至矣。老人学浅。又专守经训。议论不敢到。读之使人大惊。六经之文。圣人继天立极。开物成务之文。为天地之至教。孔子作春秋。游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又圣人之文邃古。知者亦鲜矣。又况箕子之世。上孔子五百馀年。殷人尚质。其文极古奥难知。又况其上焉者乎。先儒以为二典者。尧舜之卷舒。书之二典。如易之乾坤。尤不可易言者也。秦时。焚灭诗书。坑杀学士。天下大乱。汉兴。招学士。求亡书。亦十不二三。伏生年九十馀。口授经文。才二十馀篇。舜典合于尧典。帝曰钦哉之下。有慎徽五典。缺文二十八。及孔氏壁经出。人始知有舜典。而皆科蚪古文。又磨灭不可知者亦多。藏之孔氏。不行于世。至萧齐时。姚方兴得缺文。然后舜典始备。濬哲文明。温恭允塞。非伪作者所能言也。今以为伪书而去之。又不信古文所改定。既非古文尚书。伏生口授。又失错谬如此。而自以为经文已正。孔壁古文出不出。为无益。程,朱氏从古文二典为误耶。天下百代之议。以为何如也。自舜典以下。本夏书。故春秋传多引为夏书。虞夏之书。不当合为一典。亦审矣。洪范九畴。虽曰禹之所叙。禹畴箕训。孔子编书。孔子不分。毁改经文。盖亦前古之未闻。圣人之言。可畏不可乱也。天下可诬也。圣人之言。不可乱也。与考定武成。其事不同。如此不已。则六经无全经。古文无全文。经文之害。焚灭一也。毁坏二也。岂不为大可惧也。又不独此也。既以六经古文。毁改无难。则其视曾子子思。固已浅鲜矣。然万万无此理。伊尹训太甲言十愆。其一侮圣人之言。孔子之戒有三畏。其一畏圣人之言。人有读圣人之书。学圣人之事。其自任。既以经术博览。人之待之。亦以经术博览。而其贬论则圣人之言。其毁坏则圣人之书。窃不知此侮圣人之言者乎。抑畏圣人之言者乎。此所谓三年学。返而名其母者也。人人自圣之弊。其害自东周以降。至明末之世皆是。此衰乱之事也。尤为经术士所宜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