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言/卷三十七

卷三十六 记言
卷三十七
作者:许穆
1689年
卷三十八

陟州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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陟州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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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山海之隅。东界穷处。无文献。古事无征。舆志所载。亦多阙遗。国初。以穆祖皇妣外乡。以郡陞府。又有赐带藏之府司。今三百年。皇考皇妣坟墓所在及穆祖旧居遗址。古老相传。亦且三百有馀年。中间。为希冀妖妄言所欺。坟墓旧远。颓圮不修。礼节不举。今亦八十馀年。良为慨恨。以府中古事言之。一岁留防卒。五领海上。烟台候望各五所。今罢留防七十一年。当时军吏士皆老死。今无一人知者。况数百年以上者哉。余于元年十月。来守是府每以公事之暇。日访父老传说。又得老吏金允直,金荣鸾等私藏杂记。参以舆览地志。如建置沿革。古事古迹。山川道里。人物谣俗风气之变。土地五谷之宜。陂池灌漑。珍木芳草。盐铁海错。坟墓群祠礼式。台榭游观与官府之治。学校之养。孝子烈女。闾里寿考。以至佛宇淫祠。妖孽变故。各因详略。著为州志。共一百二十六事。皆不失典常。各有条理。其于博采古事。循俗问治。亦或有补云。

芦洞,东山二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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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览曰。穆祖皇考墓。在府西四十五里芦池洞。皇妣墓。在府西三十里东山。地理志亦云。又古吏金允直私藏古事。有曰。正统间我世宗时。监司李审承教问坟墓所在。古老人高凤生,曺兴保,崔山凤,欣万妻山德等所告。亦曰。皇考墓。在芦洞。皇妣墓。在东山。弘治初我成宗时。宗簿寺承传移本道。令亲审两墓颓圮形止以启。明年庚戌。礼曹承传。令本道封筑茔域。俄有命毋封筑。守护而已。嘉靖中我明宗时。因监司尹仁恕状启。令每年奉审。置良民四户。守护坟墓。万历初。监司郑澈图上坟墓。请修墓。时三公议一依成宗时古事。申明施行。时有正兵林𮒑,驿吏金戒守等。希望恩泽。造言以为两墓俱在黄池上。石物皆在。又有武人姜士龙者上疏。以实其言。士大夫已多信之者。至于经筵官李泼,金玏等启上。请搜访山中。事皆虚伪。竟不得其实。然自此芦,东二墓守护奉审之礼因废。今八十馀年。又有一说。皇妣郑氏墓。在平昌。此乡人传说误也。考之族图。孝妃李氏考千牛卫长史讳公肃。妣突山郡夫人郑氏两墓。皆在平昌。其祭式亦可见。又非所疑也。穆祖旧宅遗墟。在芦洞,东山之间。相去各五里六里。今其垣础尚存。又村老人相传宅基宅田。况坟墓所在乎。本府自太祖,太宗。以列郡陞府。加赐犀带于府司。藏之至今。传者以为穆祖外乡故也。海隅无一文献可征。三陟,平昌非但为后妃之乡。亦安知非坟墓之乡而为之加赐也。博采古事。询问父老。以附孙大夫实记。

修社稷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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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二年辛丑。有教令修列邑诸祀坛场。以肃祀事。府使钦奉上旨。卜日乃举坛成。坛方二丈五尺。高三尺。坛脚二丈九尺。一级杀一尺。坛三级。级尺。四出陛。各置石砌。作漫道。四门同一壝。门阔一丈。壝二十五步。瘗坎于坛。北南出陛。方深足以容物。置石主于坛上南陛之上。崇二尺五寸。方尺。剡其上。倍其下半。礼也。呜呼。二气之良能。流行不息。生育万物。其德甚盛。封其坛壝。用其时日。献其牲币。所以昭事鬼神。以祈福祥。其礼节仪式。藏之礼官。颁下四方。敬畏崇奉之意。实主于教民善俗之方也。行都护府使许穆。记。

北坪堤堰记壬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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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以为农者。生业之大本。驱民稼穑。令尽力沟洫。为政之先务。今无岁不旱。八路大无。救旱之方。莫切于潴泽开渠。广兴水利。版籍所载堤堰之处。多毁缺。为有力者冒占为田。当一一修筑如旧。其犯禁者摘发科罪事。行关到府。即考阅府籍。堤堰六。龙场,东池无缺。釜前无水。其他颓圮处三。即告谕父老。备知朝廷忧恤百姓之意。发民丁户一人。不足则计日开市。以役民修治废堰。池内四百八十五尺。池上二百三十四尺东五里百七十尺。役事既完。适大雨水满。当暮春之月。沟柳新青。蒲叶出水寸许。水鸟翔集。池下沟塍千顷。北坪自三花新兴以东。又开渠大小五。其二前年始开。其三皆旧渠。灌漑之利如此。北坪自古称沃野足食。盖以此云。

陟州大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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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秋七月。州大风。拔木环庐舍。仍大水。水川溢。府中耆老军吏皆曰。海滨。虽常多大风。此近古所未有云。东界去王化隔远。谣俗尚强斗。暴寡怯弱。弃廉义。自余受命为民。问高年。存孤弱。与父老修乡约。申法禁。禁土豪为民害者。数十辈以收束之。是日大风。窃疑之。民心既习于无教。一朝大骇。吾闻风土之气。而为号令之应。书曰。师尹省日。今吾以三尺之律。胜其俗。其气类之所感召。为暴风动物耶。书而记之。

头陁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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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入头陁山。三花寺者。头陁古伽蓝。今废不知年代。丛棘中。唯有古塔,铁佛败坏。入山中。川上皆深松巨石。石临修濑。相对为层台。谓之虎岩云。从台上西行。登石崖曰狮子项。川上小岭石崖下。水清石白。其盘石曰石场。岩洞开豁。水流石上。清浅可涉。日夕松影毵毵。石场。或曰山人弃匏岩云。北崖石台曰伴鹤台。过此则山皆石。危石如削。前有弥勒峯。尤奇。过石场。西北上中台。前年山火烧尽。山僧移作二花寺。三花最下。中台在山中川石之衢。最佳寺。其前溪曰武陵溪。山中川石之名。皆旧使君金侯孝元名之。金侯之化至今传之。府内有金使君祠。北瀑在中台后。石洞崭岩。其下则山石平。而渐下无乱石。人可跻而游山。水流泻。石上过百步过中台。攀傅岩壁。不得并足而行。憩鹤巢台。至此。山气益嵯峨。日高朝霞未敛。坐石苔。观瀑布。谓之溅珠岩。前峯旧有鹤巢。今不至六十年云。蹑云梯数层。游指祖。此山石穷处。傍有石窟。中有麻衣老人土床。南望古城。其北岭最高。路绝不可登。其东麓石峯。临渊水而止。其东北次峯。东而南下。为石麓。与黑岳北壁相对。其中川水出焉。又西三石峯。与渊上石峯并峙。而其最西者最极。上有石圩。苔老水清。有老松高尺许。峯各三。蹑足而上。危不可俯。亦不可并立。其中峯危石三重。蹑一足则摇。故名曰动石云。其下川水积焉。石如踣瓮。其广专壑。水积其中。水深黑。不可俯而窥。旱则祷雨于此。水穷源。有古上院废墟。或曰。此高丽李承休山居云。既下山。追记。故石场夕而鹤台朝。逆记之。眉叟。记。六月三日。

栽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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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川水。东流至邑城西石壁下。折而南流为修潭。潭渚皆白砾。其上平芜。上之三年正月。栽松。自潭上西尽平芜。至川上数里。适天旱。令促栽。一步数株。虽枯旱。犹千树松。余登西楼。指点曰。某稀某促。然数十年后。高木修林。寒影苍苍。湍濑皆碧。洲沙弥漫。增一倍川上佳趣。顷年。溟州李使君。为余言此事如此。今李君愠于时议。方得罪。良为可叹。幷记之。

笾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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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冬。余既上任。召父老群吏。问谣俗古事。明日。谒五圣庙。与诸生视祭器。簠簋,樽俎皆不中式。笾豆尤无制。不成器。慢褺不称礼式。退而考三礼图。先作笾豆。豆口圆径尺有二寸。腰四寸。高尺有二寸。漆赤。中受四升。笾如之。竹缘篚长三尺。广一尺。深六寸。足高三寸。盛币或盛勺。或盛苴茅。或代肵俎。既成。藏之乡校。又别藏粢盛之库。以供群祠祀享之器。穆。记。

立春祭先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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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提司辰。盛德在木。虔用粢盛。祈尔百谷。

坛在府东五里。初农山祀事既毕。播五谷。击鼓徇于道路。以发春气。右陟州风俗古事。

社稷衅礼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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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壝既成。衈用血牲。于社于稷。交尔神明。

其礼。先剔牲耳傍毛。以荐神。祭牲头。衅用犬牲。

祝立阶北南面。宰夫坛中刲牲流血。事毕乃退。

里社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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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之戊。殷月之序。修礼大神。后土田祖。粢盛既洁。锡用百福。人无疾疫。五谷穰熟。神明是庇。报以阴事。

穿六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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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疫为殃。或以溷秽未泄。或以死气郁发。或以官吏枉抑。怨讟召沴。沴气成温。鬼疠为祟。深省反己。感通神理。疏穿六合。以泄以压。

祭五孝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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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伦之则。惟孝为大。呜呼至性笃行。为教后世。百代之劝。举此偏祭。

祭四节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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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为妻纲。是惟经常。呜呼至行节妇。可表百代。谨用清酌商祭。追礼往行。以劝来世。

祭松萝烈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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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昔蛮夷猖獗。荡扰我疆理。驱掠我士女。为大夫之耻。而女子之皎皎。杀身不辱。成烈女行。呜呼百代之表。

社稷祈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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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魃为虐。焚如燎如。水泉涸。土山焦。赤地煿煿。秧苗煏煏。四方嗷嗷。民命已迫。后土先穑。司我百谷。旱干水溢。百谷不成。惟尔神之羞。雨旸时若。百谷穰穰。惟尔神之休。虔用粢盛。以祈以禜。

东海神祈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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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之为物。其大无穷。朝宗百川。呑吐嘘吸。与天盈虚。功用广博。故报祀之重。尊礼之严。号为大神。呜呼。妖火既旺。炽炽焰焰。烧绝生育。疾疫夭札。田苗枯旱。民命大穷。妖旺灭经。为灾为殃。至今三年。可谓天地之极灾矣。虽水德胜火。川泽涧溪之灵。不足以弭灭天之灾。今以克灾利物之德。斋祷海灵。实万民之望。非一人之私也。恭惟大神。歆我馨香。格我洁诚。能兴云致雨。泽弥区域。使枯者滋。焦者润。抑绝妖旺。惠赖我民。

太白山祈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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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之神。能御水旱之灾。其嵩高广深。能出云气。为风雨以滋养润泽。此山川之德也。今枯旱三年。如焚如燎。禾苗大无。喁喁嗷嗷。民命已迫。府使实主四境之内。山川属我。其神能与我相感。府使躬执牲币。巫恒号舞而祈雨。已积日矣。冀以诚心感其气。府使有诚。山川有神。歆我洁诚。惠我甘雨。滋我百谷。下民是依。永有馨香之报。

埋东都童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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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大饥。东界陟府南数郡为尤甚。而南方饥民至者且六百。有童子自庆州来者。憔悴寒乞。持父祖族图。自言非佣隶云。吾怜之。抚而留之食。赈济月馀死。问之。舌下生小舌。不能言而死云。怜哉怜哉。其饥可赈。而其死不可救。亦命也。为之具棺。埋之南山侧官道傍。立标其上。收其所持书与族图。授官直奴胜择。有求其标而问之者至与之。因为食。以慰其魂魄。嗟呼嗟呼。鬼无所归曰厉。府厉在北津海上。每清明中元冬上朔。用小祀以享。无祀者鬼。永有饮食。

童子死后。或曰。本陜川人云。初童子来时。从▣奴云。今死后。其从者自称同伴人。乃讳其为奴。而幷讳其乡耶。

谕乡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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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教典保息六。慈幼养老。赈穷恤贫。宽疾安富。施教十二。以敬则不苟。以让则不争。以亲则不怨。以和则不乖。以辨等则不越。以土俗则不偸。以刑中则不虣。以恤则不怠。以节则知足。以能则乐事。以贤则慎德。以庸则兴功。笃之以孝友睦姻任恤之行。纠之以不孝不友不睦不姻不任不恤。造言乱民之刑。正岁悬象读法。徇以木铎。以率其不服教者。故谣俗之美。称三代之盛。今吕氏乡约。朱子增损凡四十七事。殆古之遗教。朝廷忧闷百姓。播告中外。颁行乡约之法。以补成治教。甚盛举也。府使恭奉明旨。恐其怠惰废弛。谨条列乡约要领。表出国制禁典。共百有三事。又添入陶山约条。申告父老,约正。父老,约正等。皆思勉饬以率乡党子弟。令谣俗不乱。亦父老,约正之责也。

置里社谕父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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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特牲曰。立社。示本也。故礼运曰。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地不爱宝。而无遗利也。天子曰泰社。诸侯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皆置社。百家为群。于是有里社。社各植之以土之所宜木。故古者松社,柏社,栗社,栎社之名。以此凡社其礼用戊。总祭山林,泉泽,丘陵,坟衍,原湿。以祈百谷。周人以社之日。卜来岁之稼。问来岁之稼所宜也。凡水旱札瘥。皆有祷于社。事神明降祥锡福。非如佛氏妖妄淫昏之鬼也。今令乡约。各置里社。一如古制。每祀事既毕。里中毕集。以齿序饮。以讲信修睦。其于报本反始。事神为人之方。庶几得矣。愿父老勉之。

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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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俗相传。白头翁。谓之太白之灵。太白祠。远近祷祀以为吉凶立应。前有太守死者数人。皆曰。白头翁为祟。人心尤畏忌。或曰。梦见白头翁者。皆死。无此理。设有之。人心正则鬼神服。风俗事淫祠。多用血肉之祀。兴妖作怪。此借血肉生气为妖也。古人曰。人心聚则有神。人心正则其神亦正。妖孽不在神。在人。盖风俗信鬼神。

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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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争事太白之神。凡祈祷灾厄者。必献牛于祠下。祝言毕。即起不顾而走。顾则以为爱牛。鬼神不享。牛畜满祠下。山下人杀食无灾。谓之退牛。官府闻之。定监考。日纳于官。邑人厌牛。今有山僧冲学焚其祠。妖祠乃亡。因无献牛之事。监考亦废。

乌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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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簪旧远。盖不知其始。而每年五月五日。聚群巫。大祀三日。户长主之。必先祭大禁戒。行旅不宿。死者不哭。定掌祀者数人。争倾财以为受福。不敬则殃咎立至。莫不畏事之。官府莫禁。府使丁彦璜禁其祠。因闭簪于石室。

志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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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老朴艽,朴苓兄弟皆百岁。而苓百有五岁。友爱兄弟。同财而不分。苓有三子。皆至眉寿。三勿呑。有百岁妪。彦之百有四岁。今上二年。问九十以上者。赐䌷一匹,米二石,鱼腊十束。龙化海上。老媪年百有三岁。能行步无杖。问之。性好慈仁。与人不争云。

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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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坪孝子金谦母。得恶疾。烧指以进。母病遂愈。父丧。庐于冢下。每上冢悲号。戾虫为之哀鸣不去。乡里皆称孝子之感。

百姓金光润。年七十。其母九十有二。常有柔色。以悦其母。出遇甘旨。则怀而供母。若孺子之恋慈母也。

交柯驿吏金德龄者。年老无子。饥寒无所托。其奴石卜日为佣。取其直。供其衣食。至诚不怠。乡里义之。

乡吏金彭龄一族。争讼。有金重镒以诸父不争。问之。谢曰。羞耻多于所争。不为也。善乎。一言而喩人如此哉。

志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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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防有埋香岸。其志曰。天元至正二年高丽忠宣二年。埋香二百五十株。三陟县尉赵臣柱云。我庄宪时。海西出秬黍。命详定律度量衡。正统十二年十二月。铸铜尺。府有颁赐尺藏之。今布帛尺三分弱。

志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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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界风气绝殊。或冬日多温。夏日多寒。或白日昏雾闭塞。或一日之内。风阴异候。或东风有雨。则岭西无雨。禾谷东风则实。西风则枯。海上无子规。多鸺鹠。

东海。东南北无际。常多大风。波浪拍岸十丈。惟西风海静。然厉风则海动。或无风波浪。俱谓之海恶。

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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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头陁东。产异桑。宜弓材。不宜养蚕。叶大如掌。其实三寸。道家言东海三寸椹。此也。

太白绝顶。产异卉。叶如嘉草。根如葱大。而紫色。食之。令人不饥。

西楼岩石间。产韭。尔雅曰。藿也。或曰。草锺乳。益人。

五月食翠鸟。号曰。山鸠。五月下每。

真珠观西轩岩上。见秦椒。似椒而大。黄黑色。味有椒气。令人耐老通神。

三勿呑。出玛瑙。冰洞。出琉石,滑石。

太白山。产紫檀,蔓生柏,䓖芎。

苏瀚源石窦深入。得石锺乳。

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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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参,蜜。北津八梢。阳野海上。皆石岸。藿鳆鱼,广鱼,鲂鱼,黄鱼,赤鱼,紫蟹,红蛤。产阳野者佳。

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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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川。发源于虞甫山。东流入海。盘回为五十濑。至东山峡口。有双石剑。高各千寻。其下漆岩赤壁。皆山水奇处。虎溪北崖。山石峭绝。临深濑修潭。其上曰。凤凰台。东临大海。西俯邑居。层城雉堞间观楼台。又有高柳长堤。三月。烟花满城。楼观见州志

虞甫西黄池穿川。为洛东源。

德蕃召公台。有黄翼成公功业碑。海晴。望郁陵岛晴峯,白沙。风便一日可到云。

凌波台。在楸岩东海祠场南。海岸皆奇岩白石嵯峨。石上有车辙牛迹。万顷台。在楸岩北沙岸。十里青松。前有大川入海。其西远村郊墟。又其西。望头陁列岫。

府厉移坛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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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厉旧坛。在府北海上无人之地十馀里外。地势褊迫。坛壝不成。燎瘗无所。凡登降奠献之节。礼式乖仪。诚意随懈。不称齐敬祀神之意。比年多疾疫札瘥之灾。其咎未或不由于此。谋欲择地更置。既卜地于府北北亭山下。地势平坦。不洿不下。坛壝门陛。可准律令。行礼之际。亦不患仪式之乖违。然后降祥锡福。可望于神理。祀事礼重。不敢擅便。敢此具禀。

乞山田免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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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府。在穷海之隅。本无诸衙门屯田。处山谷岩险。流民入作之田。通一境盖亦不多。当查正未毕。适有出站事。道路闻见。勿论土民,流民。其山田所起。一一计日上册云。然则此事一行。令民失望。怨苦滋起。本府土地瘠薄。虽丰岁。犹不免木实草叶之食。而连值大无。今年旱灾。又甚于前年。稻田全不移秧者半。移秧后不穗者又半。节晩计穷之后。入山耕种。以资生利。山下之民。又不耕山则无田。虽深山之地。岁易之田。地势平易处。皆属见田。崖谷间。往往加耕。入作处不满元田千百之一。而八月霜降之后。黍稷,荞麦,菽向熟者。在穗皆枯。民间失望。实为遑遑。本府旧例。凡山田不见于田案者。税入大同。以补元结。为他邑所无之良规。而到此公私俱无所赖。今一如他邑。计耕收米。则其中尤可寒心者。崖谷多石之地。一日之耕。不比平野半日之耕。凶年所收。盈石为难。一石之粟。风霜所损。壳中半枯者。舂得五斗米诚难。纳官之数。尽其所出。犹且不足。而官家征督又无已。则其势必至于流离。土民,流民。其急一也。然土民不散。则迁徙之徒。犹得一分依赖。荒政所急。亦当先主而后客。一如事目中所谓无身役无田役者外。一切勿论。不然。被灾尤甚之邑。朝家已许陈灾者。令土民流民均被蠲免。以示子惠之意。状启施行。

凿舟漕粟不便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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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风涛险恶。舟楫之制。与西南海不同。凿连抱之木。刳其半。合为成舟。不用危樯大楫。乘波出入。以为渔采。东海常多大风。或无风波浪。俱谓之海恶。海恶则渔采不通。东海东南北无际。常风浪拍岸十丈。惟西风海静。然海动则西风亦厉。而北风尤可怕。往往渔采者卒然遇之。舟漂没不知所之者有之。若使西南舟舰当之。舟非不完且大矣。而其摧折破碎。舟愈大而倾败愈急。大海舟楫之用。东西绝异如此。实东海无舟楫也。所谓东海之舟。前昂后下。尖上状鱼首。挂席丈馀。与波出没。然合全木之完。大者长五六丈。次三四丈。重且坚。渔人七八月水潦既收。二三月雪消日暖。俱以农隙。积日裹粮。入山中鬻盐。雇人凿舟。下山挽牛。大者三十头。牵牛者。牛一人左右扶挽。以防坠下者。又不下数十人。山高绝险。远者上下五六十里。舟愈大而山益深。劳力旬月。拽下溪谷。又必待五六月霖雨。山溪水涨。乃始流下海滨。如遇天旱。溪潭水涸。则或经岁不下。渔采之舟大者。容载极不过五十石。次四十石。或三十石。小者不言。今当漕粟之急。粟至万石。渔舟百。漕运不过数千百石。今户曹所属营属诸郡县之属。东界舟数。未知几许。岭东九邑。邑有大小物力不齐。以期限排列九邑。令凿舟多少。或三四。或七八或十馀。以具百数。设令官凿十舟。其拽下劳役又十倍。挽牛三百头。丁壮五百人。既竭一邑旬月劳费之力。船虽具而不得霖雨水至。则又下海无计。春前漕粟。势不可及。而抑恐本府以南荒政日急。而大役又加。怨苦不堪。南方未赈。本民先散也。

两仓稷穄变通便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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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父老传说。万历中。大乱饥馑之馀。大小板荡。得数年大熟。收敛民间。乱后始有仓库蓄储。而山田所出十之八九。其中穄最为无用之谷。而稷尤无实。本府山海穷处。高地瘠确傅海。皆沙石不食之地。不宜于稷。岭西深山之处。霜陨常早。五谷半熟。穄最甚。岭西无穄而稷。通岭东西播种绝少。谓之无稷之乡。亦可也。水田稻苗之间。有野稷杂生。则芸不锄除。一顷之田。稷五之一。或六之二。九月稻未刈。稷壳坼则自落。不得刈获。又其实甚微。留壳一斗。舂凿一升。此实稊稗之类。非稷也。然滨海之俗。迨其未落。穗穗而收之。盈石则偿籴。稷贵可知。本府元数在会计者。穄三百四十八石零数。稷五百四十八石零数。此外常平仓。穄一百三十三石零数。稷二百二十一石零数。常平之谷本耗之外。元谷三分之耗。幷八岁增赢馀。将倍多于元谷之数。其无实而为民病者。莫此之甚。虽丰岁。变通最急。而方值大无。自二月分赈之后。土民,流民食者日以益多。今至五百八十三口。麦秋之前。为日尚远。饥民至者。又不止五百六百。则本府蓄储哀怆。而杆城移赈之粟。虽至五百。北运多船。皆在宁海。回泊无期。杆城移粟之事。须待多船回泊之后。则安势当在本谷已尽。饥民皆散之后。将饿莩遍野。坐视而不救。常平穄,稷一边移文。一边出赈。以救方急之命。不得少缓。而其在元会计者。亦因此启闻。便宜变通事。各别参商处置。

穄稷事申请粘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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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多石之处。耕地实少。五谷之生。苟非土宜。播种不饶。而穄稷尤为馀外之谷。通一境其种十不二三。况大岭之间。霜降常早。植谷半熟。穄稷尤甚不成。东海沙海海岸皆沙。无沮洳卑湿之气。土地不宜于稷。种亦不茂。水田稻苗之间。有野稷杂生。则耘不锄除。九月。稻未刈。穗穗而收之。盈石则偿籴。稷贵可知。昔者。大乱初定。拮据收聚。至今为仓库积储。其中穄稷。初不过些少之数。积六七十年。岁增嬴馀。今本府元会计外。常平穄,稷合至三百三十石馀。今虽连岁大饥。民情宁饿。不愿出受者。无他。所食无实。而收偿苦难故也。此实稊稗之类。粒米微细。留壳一斗。舂凿一升。无用如此。而既为仓谷。上于会计。流来已旧。非一朝一夕之弊。每春给秋纳。民情苦之。无以为计。或勤苦树艺。盈畴亦难。其性好生稻苗之间。播种则不茂。事情如此。而反咎稊稗收纳。则不敢多辨。而四境之地。远者三日而至。其间烟火之户千百。人人积稷于场。散取已锄之稊稗。以准纳仓之数。每岁为常。人情所及万无此理。土之所宜。生谷不同。如青,荆无稷。冀北无稻。必责其所无以均天下之积储。则周官职方。必不载九州五谷之所出。今此二谷无产。而为民病者莫此之甚。而年年元谷之外。费耗岁增。至于倍蓰。至于千万。粟愈多而弊愈甚。此不变通。则其弊令民必至于流离。以积储言之。谚曰。虚壳满万。不如实粒百十。与今日此事。正相类也。前日论报。实出于民瘼之所急。而不计出米之数。徒以为以麦易稷。则民情不但不从。又从而怨嗟。方此饥馑之极。恃以为命者麦也。一朝罄尽于食稷之偿数。则到此民生困急。反甚于麦前。此决不可为也。今麦熟之后。荒政少缓。此后更无白给之事。待秋成。从民所愿易之以他谷。一依其出米之数。则无怨于民。而亦无所损于仓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