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传 (四部丛刊本)/卷八

卷七 诗集传 卷八
宋 朱熹 撰 中华学艺社借照东京静嘉堂文库藏宋本
卷九

诗卷第八   朱熹集传

  𡺳一之十五𡺳国名在禹贡雍州岐山之北厡隰之野

  虞夏之际弃为后稷而封于邰及夏之衰弃稷不务弃子不窋失其

  官守而自窜于戎狄之闲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刘能复修后稷之

  业民以富实乃相土地之冝而立国于𡺳之谷焉十丗而大王徙居

  岐山之阳十二丗而文王始受天命十三丗而武王遂为天子武王

  崩成王立年㓜不能莅阼周公旦冢宰摄政乃述后稷公刘之化

  作诗一篇以戒成王谓之𡺳风而后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为周公

  而作之诗以附焉𡺳在今邠州三水县邰在今京兆府武功县

七月流火叶虎委反九月授衣叶上一之日

叶方吠反二日之栗烈叶力制反无衣无

音曷叶许例反何以卒岁或曰发烈褐皆如字而岁读如雪

三之日于耜叶羊里反四之曰举趾同我妇

叶奖履反炎辄彼南畒叶满彼反田畯

赋也七月斗建申之月夏之七月也后凡言月者放此流下也火大火

也以六月之昏加于地之南方至七月之昏则下而流矣九月霜降始寒而蚕

绩之功亦成故授人以衣使御寒也一之日谓斗建子一阳之月二之日谓斗

建丑二阳之月也变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后凡言日者放此盖周之先公巳

用此以纪𠊱故周有天下遂以为一代之正朔也觱发风寒也栗烈气寒也褐

毛布也岁夏正之岁也于往也耜田器也于耜言往修田器也举趾举足而耕

也我家长自我也馌饷田也田畯田大夫劝农之官也○周公以成王未知稼

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蒙朝夕讽诵以教之此章首言七

月暑退将寒故九月而授衣以御之盖十一月以后风气日寒不如是则无以

卒岁也正月则往修田器二月则举趾而耕少者既皆岀而在田故老者率妇

子而饷之治田早而用力齐是以田畯至而喜之也此章前叚言衣之始后叚

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终前叚之意六章至八章终后叚之意○七月

流火九月授衣春曰载阳有鸣仓庚

女执懿筐遵彼微行叶户郎反爰求柔桑

春曰迟迟采蘩祁祁巨之女心伤悲殆

及公子同归赋也载始也阳温和也仓庚黄鹂也懿深美也遵循

也微行小迳也柔桑稺桑也迟迟日长而暄也蘩白蒿也所以生蚕今人犹用

之盖蚕生未齐未可食桑故以此啖之也祁祁众多也或曰徐也公子𡺳公之

子也○再言流火授衣者将言女功之始故又本于此遂言春日始和有鸣仓

庚之时而蚕始生而执深筐以求稺桑然又有生而未齐者则采蘩者众而此

治蚕之女感时而伤悲盖是时公子犹娶于国中而贵家大族连姻公室者亦

无不力于蚕桑之务故其许嫁之女预以将及公子同归而远其父母为悲也

其风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爱如此后章凡言公子者放此○七

月流火八月萑户官鬼蚕月条

桑取彼斧斨七羊以伐远扬猗于宜

彼女桑七月鸣鵙圭觅八月载绩载玄

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赋也萑苇即蒹葭也蚕

蚕之月条桑枝落之采其叶也斧隋銎斨方銎远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远枝扬起者也取叶存

条曰猗女桑小桑也小桑不可条取故取其叶而存其条猗猗然尔鵙伯劳也

绩缉也玄黒而有赤之色朱赤色阳明也○言七月暑退将寒而是岁御冬之

备亦庶几其成矣又当预拟来岁治蚕之用故于八月萑苇既成之际而収蓄

之将以为曲薄至来岁治蚕之月则采桑以供蚕食而大小毕取见蚕盛而人

力至也蚕事既备又于鸣鵙之后麻熟而可绩之时则绩其麻以为布而凡此

蚕绩之所成者皆染之或玄或黄而其朱者尤为鲜明皆以供上而为公子之

裳言劳于其事而不自爱以奉其上盖至诚惨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报

之也以上二章专言蚕绩之事以终首章前叚无衣之意○四月秀

于遥五月鸣蜩徒雕八月其获戸郭

十月陨于敏一之日于貉戸各

彼狐狸力之为公子裘叶渠之反二之日其

同载缵子管武功言私其豵子公献豜

古年于公赋也不荣而实曰秀葽草名蜩蝉也获禾之早者可获也

陨坠萚落也谓草木陨落也貉狐狸也干貉犹言于耜谓往取狐狸也同竭作

以狩也缵习而继之也豵一岁豕𧲨三岁豕也○言自四月纯阳而历一阴四

阴以至纯阴之月则大寒之候将至虽蚕桑之功无所不备犹恐其不足以御

寒故于貉而取狐狸之皮以为公子之裘也兽之小者私之以为已有而大者

则献之于上亦爱其上之无已也此章专言狩猎以终𩠐章前叚无褐之意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素和鸡振

羽七月在野叶上与反八月在宇九月在户

后五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叶后五反八字一句

起弓珍悉许云鼠塞向墐

嗟我妇子叶兹五反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斯螽莎鸡蟋蟀一物随时变化而异其名动股始跃而以股鸣也振羽能飞而

以翅鸣也宇檐下也暑则在野寒则依人穹空𨻶也窒塞也向北岀牖也墐涂

也庶人筚户冬则涂之东莱吕氏曰十月而曰改岁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

特举而迭用之耳○言睹蟋蟀之依人则知寒之将至矣于是室中空𨻶者塞

之熏鼠使不得穴于其中塞向以当北风墐户以御寒气而语其妇子曰岁将

改矣天既寒而事亦巳可以入此室处矣此见老者之爱也此章亦以终𩠐章

前叚御寒之意○六月食郁及薁于六七月亨

普庚葵及菽八月剥普⺊𬃷叶音

月获稻叶徒苟反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叶殖酉反

七月食瓜叶音八月断壶九月叔苴

采荼薪樗敕书我农夫赋也郁棣

属薁蘡薁也葵菜名菽豆也剥击也获稻以酿酒也介助也介眉寿者颂祷之

辞也壶瓠也食瓜断壶亦去圃为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渐也叔拾也苴麻子也荼苦菜也樗恶

木也○自此至卒章皆言农圃饮食祭祀燕乐以终𩠐章后叚之意而此章果

酒嘉𬞞以供老疾奉宾祭瓜瓠苴荼以为常食少长之义丰俭之节然也

九月筑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博故十月纳禾稼叶古护反𮮐

稷重直容音六叶六直反禾麻菽麦叶讫力反

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

茅筲尔索绹徒刀纪力其乘屋其始

播百榖赋也场圃同地物生之时则耕治以为圃而种菜茹物成之际

则筑坚之以为场而纳禾稼盖自田而纳之于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也禾者榖连稿秸之緫名禾

之秀实而在野者曰稼先种后熟曰重后种先熟曰穋再言禾者稻秫苽粱之

属皆禾也同聚也宫邑居之宅也古者民受五畒之宅二畒半为庐在田春夏

居之二畒半为宅在邑秋冬居之功葺治之事也或曰公室官府之役也古者

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是也索绞也绹索也乘升也○言纳于场者无所不备

则我稼同矣可以上入都邑而执治宫室之事矣故昼往取茅夜而绞索亟升

其屋而治之盖以来岁将复始播百榖而不暇于此故也不待督责而自相警

戒不敢休息如此吕氏曰此章终始农事以极忧勤艰难之意○二之

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力证

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音九叶已小反

月肃霜十月涤徒力场朋酒斯飨叶虚良反

曰杀羔芉 -- or 𦍋 ?子奚彼公堂称彼兕觥SKchar

反叶古黄反万寿无疆赋也凿冰谓取冰于山也冲冲凿冰之意

周礼正岁十二月令斩冰是也纳藏也藏冰所以备暑也凌阴冰室也𡺳土寒

多正月风未解冻故冰犹可藏也蚤蚤朝也韭菜名献羔祭韭而后启之月令

仲春献羔开冰先荐寝庙是也⿱⺾⿰𩵋禾 -- 苏氏曰古者藏冰发冰以节阳气之盛夫阳气

之在天地譬犹火之著于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阳气蕴伏锢而未发其

盛在下则纳冰于地中至于二月四阳作蛰虫起阳始用事则亦始启冰而庙

荐之至于四月阳气毕达阴气将绝则冰于是大发食肉之禄老病丧浴冰无

不及是以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岀不震无灾霜雹疠疾

不降民不夭札也胡氏曰藏冰开冰亦圣人辅相爕调之一事尔不专恃此以

为治也肃霜气肃而霜降也涤场者农事毕而扫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地也两尊曰朋乡饮酒之

礼两尊壶于房户闲是也跻升也公堂君之堂也称举也疆竟也○张子曰此

章见民忠爱其君之甚既劝趍其藏冰之役又相戒速毕场功杀芉 -- or 𦍋 ?以献于公

举酒而祝其寿也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周礼籥章中春昼击

   土鼔龡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即谓此诗也王氏曰

   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昆虫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

   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诚爱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

   夫夫妇妇养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时其燕飨也节

   此七月之义也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又叶入声无毁我室

恩斯勤斯鬻由六子之闵叶眉贫反

为鸟言以自比也鸱鸮鸺鹠恶鸟攫鸟子而食者也室鸟自名其巢也恩情爱

也勤笃厚也鬻养闵忧也○武王克商使弟管叔鲜蔡叔度监于纣子武庚之

国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而二叔以武庚叛且流言于国曰周公将不利于

孺子故周公东征二年乃得管叔武庚而诛之而成王犹未知公之意也公乃

作此诗以贻王托为鸟之爱巢者呼鸱鸮而谓之曰鸱鸮鸱鸮尔既取我之子

矣无更毁我之室也以我情爱之心笃厚之意鬻养此子诚可怜悯今既取之

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乎以比武庚既败管蔡不可更毁我王室也○迨

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音杜徒古反直留

莫矦牖户叶后五今女下民或敢侮

叶演女反○比也迨及彻取也绸缪SKchar2绵也牖巢之通气处户其

出入处也○亦为鸟言我及天未阴雨之时而往取桑根以纒绵巢之𨻶穴使

之坚固以备阴雨之患则此下土之民谁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己深爱王室而

预防其患难之意故孔子赞之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

○予手拮予所捋力活荼予所

蓄租子胡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叶古胡反○比也拮据手口共作之貌捋取也荼萑苕可藉巢者也蓄积租聚

卒尽瘏病也室家巢也○亦为鸟言作巢之始所以拮据以捋荼蓄租劳苦而

至于尽病者以巢之未成也以比己之前日所以勤劳如此者以王室之新造

而未集故也○予羽谯谯在消予尾翛翛

予室翘翘祈消风雨所漂匹遥摇予

维音哓哓呼尧反○比也谯谯杀也翛翛敝也翘翘危也哓喷急也

○亦为鸟言羽杀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定也风雨又从而飘摇之则我之哀鸣

安得而不急哉以比已既劳悴王室又未安而多难乘之则其作诗以喻王亦

不得而不汲汲也

   鸱鸮四章章五句事见书金縢篇

我徂东山慆慆吐刀不归无韵未详我来自

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

裳衣勿士行户郎叶谟悲反蜎蜎鸟玄

烝在桑野叶上与反都回彼独宿亦

在车下叶后五反○赋也东山所征之地也慆慆言久也零落也濛雨

貌裳衣平居之服也勿士行枚未详其义郑氏曰士事也行陈也枚如箸㗸之

有繣结项中以止语也蜎蜎动貌蠋桑虫似蚕者也烝发语声敦独处不移之

貌此则兴也○成王既得鸱鸮之诗又感雷风之变始悟而迎周公于是周公

东征已三年矣既归因作诗以劳归士盖为之述其意而言曰我之东征既久

而归涂又有遇雨之劳因追言其在东而言归之时心已西向而悲于是制其

平居之服而以为自今可以勿为行陈㗸枚之事矣及其在涂则又睹物起兴

而自叹曰彼蜎蜎者蠋其在彼桑野矣此敦然而独宿者则亦在此车下矣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

其濛果裸力果之实亦施芉 -- or 𦍋 ?于宇伊

威在室蟏所交在户后五他顶

他短鹿场熠以执以照宵行叶户郎反

不可畏叶于非反也伊可怀叶胡威反赋也果裸栝楼

也施延也蔓生延施于宇下也伊威鼠妇也室不扫则有之蟏蛸小蜘蛛也户

无人出入则结网当之町畽舎旁𨻶地也无人焉故鹿以为场也熠燿明不定

貌宵行虫名如蚕夜行喉下有光如萤也章𩠐四句言其往来之劳在外之久

故每章重言见其感念之深遂言巳东征而室庐荒废至于如此亦可畏矣然

岂可畏而不归哉亦可怀思而巳此则述其归未至而思家之情也○我

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古玩鸣于垤田节反叶地一反妇叹于室洒

埽穹窒我征聿至叶入有敦都回瓜苦

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叶尼因反○赋

也鹳水鸟似鹤者也垤蚁塜也穹窒见七月○将阴雨则穴处者先知故蚁岀

垤而鹳就食之遂鸣于其上也行者之妻亦思其夫之劳苦而叹息于家于是

洒扫穹窒以待其归而其夫之行忽巳至矣因见苦瓜系于栗薪之上而曰自

我之不见此亦巳三年矣栗周土所宜木与苦瓜皆微物也见之而喜则其行

久而感深可知矣○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

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

子于归皇驳邦其马叶满𥙷反亲结其缡

叶离罗二音九十其仪叶宜俄二音其新孔嘉

宜居何二反其旧如之何叶奚河二音○赋而兴也仓庚飞昏

姻时也熠燿鲜明也黄白曰皇駵白曰驳缡妇人之祎也母戒女而为之施衿

结帨也九其仪十其仪言其仪之多也○赋时物以起兴而言东征之归士未

有室家者及时而昏姻既甚美矣其旧有室家者相见而喜当如何邪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序曰一章言其完也

   二草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

   时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说也说以使民民忘

   其死其唯东山乎愚谓完谓全师而归无死伤之苦思谓未至

   而思有怆恨之怀至于室家望女男女及时亦皆其心之所愿

   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发而歌咏以劳苦之则其欢欣

   感激之情为如何哉盖古之劳诗皆如此其上下之际情志交

   孚虽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以过之此其所以维持巩固数十百

   年而无一旦土崩之患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周公东征四

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赋也隋銎曰斧方銎

曰斨征伐之用也四国四方之国也皇匡也将大也○从军之士以前篇周公

劳己之勤故言此以答其意曰东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劳甚矣然周

公之为此举盖将使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后巳其哀我人也岂不大哉然则

虽有破斧缺斨之劳而义有所不得辞矣夫管蔡流言以谤周公而公以六军

之众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岀于自私而不在于天下则抚之虽勤劳之虽至

而从役之士岂能不怨也哉今观此诗固足以见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

其无有一豪自爱之私抑又有以见当是之时虽𬒳坚执锐之人亦皆能以周

公之心为心而不自为一身一家之计盖亦莫非圣人之徒也学者于此熟玩

而有得焉则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真可见矣既破我斧又缺

我锜巨冝反叶巨何反周公东征四国是吪

哀我人斯亦孔之嘉叶居何反○赋也锜凿属吪化

嘉善○既破我斧又缺我𨱇周公东

征四国是遒在羞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赋也𨱇木属遒敛而固之也休美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范氏曰象日以杀舜为事

   舜为天子也则封之管蔡启商以叛周公之为相也则诛之迹

   虽不同其道则一也盖象之祸及于舜而巳故舜封之管蔡流

   言将危周公以闲王室得罪于天下故周公诛之非周公诛之

   天下之所当诛也周公岂得而私之哉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妻如何匪

媒不得比也柯斧柄也克能也媒通二姓之言者也○周公居东之时

东人言此以比平日欲见周公之难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我觏古豆之子笾豆有践贱浅反○比也则法也我

东人自我也之子指其妻而言也笾竹豆也豆木豆也践行列之貌○言伐柯

而有斧则不过即此旧斧之柯而得其新柯之法娶妻而有媒则亦不过即此

见之而成其同牢之礼矣东人言此以比今日得见周公之易深喜之之词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于逼之鱼鳟才损我觏之子

古本衣绣裳兴也九罭九囊之网也鳟似𩽼而鳞细眼赤鲂

巳见上皆鱼之美者也我东人自我也之子指周公也衮衣裳九章一曰龙二

曰山三曰华虫雉也四曰火五曰宗彝虎蜼也皆缋于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

曰黼九曰黻皆绣于裳天子之龙一升二降上公但 有降 龙以龙𩠐卷然故谓之衮

也○此亦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而言九罭之网则有鳟鲂之鱼矣我

觏之子则见其衮衣绣裳之服矣○鸿飞遵渚公归无

所于女音汝下同信处兴也遵循也渚小洲也女东人自相女也

再宿曰信○东人闻成王将迎周公又自相谓而言鸿飞则遵渚矣公归岂无

所乎今特于女信处而巳○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

女信宿兴也高平曰陆不复言将留相王室而不复来东也○是

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

悲兮赋也承上二章言周公信处信宿于此是以东方有此服衮衣之人

又愿其且留于此无遽迎公以归归则将不复来而使我心悲也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

   句

狼跋蒲末其胡载㚄丁四其尾公孙

硕肤赤舄几几兴也跋躐也胡颔下悬肉也载则㚄跲也

老狼有胡进而躐其胡则退而跲其尾公周公也孙让硕大肤美也赤舄冕服

之舄也几几安重貌○周公虽遭疑谤然所以处之不失其常故诗人美之言

狼跋其胡则㚄其尾矣公遭流言之变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盖其道隆德盛

而安土乐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变而不失其常也夫公之被毁以管蔡之

流言也而诗人以为此非四国之所为乃公自让其大美而不居耳盖不使谗

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圣此可见其爱公之深敬公之至而其立言亦有法

○狼㚄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

音不瑕叶洪孤反○兴也德音犹令闻也瑕疪病也○程子曰周公之

处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诚也荡荡然无顾虑之意所以不失其圣而

德音不瑕也

   狼跋二章章四句范氏曰神龙或濳或飞能

   大能小其变化不测然得而蓄(⿱艹石)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

   以蓄之是以亦得⿰酉𬐚 -- 醢而食之凡有欲之类莫不可制焉唯圣人

   无欲故天地万物不能易也富贵贫贱死生如寒暑昼夜相代

   乎前吾岂有二其心乎哉亦顺受之而巳矣舜受尧之天下不

   以为泰孔子厄于陈蔡而不以为戚周公远则四国流言近则

   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德音不瑕其致一也

   𡺳国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

   句程元问于文中子曰敢问𡺳风何风也曰变风也元

    曰周公之际亦有变风乎曰君臣相诮其能正乎成王终

    疑周公则风遂变矣非周公至诚其孰卒正之哉元曰居

    变风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变风不复正矣夫子盖伤之

    也故终之以𡺳风言变之可正也惟周公能之故系之以

    正变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终不失其本其惟周公乎系之

    𡺳远矣哉○籥章龡𡺳诗以逆暑迎寒巳见于七月之篇

    矣又曰祈年于田祖则龡𡺳雅以乐田畯祭蜡则龡𡺳颂

    以息老物则考之于诗未见其篇章之所在故郑氏三分

    七月之诗以当之其道情思者为风正礼节者为雅乐成

    功者为颂然一篇之诗首尾相应乃剟取其一节而偏用

    之恐无此理故王氏不取而但谓本有是诗而亡之其说

    近是或者又疑但以七月全篇随事而变其音节或以为

    风或以为雅或以为颂则于理为通而事亦可行如又不

    然则雅颂之中凡为农事而作者皆可冠以𡺳号其说具

    于大田良耜诸篇读者择焉可也




诗卷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