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斋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六十九

卷第六十八 诚斋集 卷第六十九
宋 杨万里 撰 景江阴缪氏艺风堂藏景宋钞本
卷第七十

诚斋集卷第六十九

       庐陵杨 万里  廷秀

 奏对札子

   壬辰轮对第一札子

臣闻国之命如人之命人之命在元气国之命在

民心故君之爱养斯民如人之爱飬元气也然爱

民者君也推君之惠而致之民者吏也

陛下身居乎九重而心周乎比屋储神于蠖濩而

见民情于耕桑陇畒之间顷尝捐󠄂半赋以与民古

者艰难之时所未尝有也近尝出官帑以赈饥古

者匮乏之时所不能为也有爱民之君如此为监

司守令者其忍负之顾乃不然或郡境实旱而不

受民之诉或县无上供而预借民间来年之租甚

者攘肌而及骨剥民以进身两税自有省限也或

先限而责其至足常赋自有定数也或厚敛而献

其羡馀甚不称 陛下忧恤恻怛之意也泽不下

流感召旱暵江湖之上旱遍数州天意若曰远民

有不被 陛下之泽者也吏之壅阏上泽如此可

不昭然远寤哉臣闻令不自行不有所劝则令不

行𢙣不自止不有所沮则𢙣不止唐代宗之时秋

霖损稼渭南令刘澡称县境苗独不损代宗命御

史朱敖视之损三千馀顷代宗叹曰县令字人之

官不损犹应言损乃贬澡南浦尉若代宗者可谓

知劝沮矣唐宣宗之时补阙张潜上䟽以为藩府

每以羡馀甄奖窃惟藩府财赋所出有常苟非赋

㰸过差及减刻将士衣粮则羡馀何从而致宣宗

嘉纳之若宣宗者可谓知劝沮矣臣谓当今监司

守令有如刘澡之所为张潜之所论者愿

陛下有以深沮之仍诏台谏以论列之劝沮一明

则圣主之泽如流水之源沛然而下无敢壅阏矣

取进止

   壬辰轮对第二札子

臣闻人主之要道有一而所以为要道者有二何

谓一曰用人是也何谓二曰任贤曰使能是也有

正直中和之徳者谓之贤有聪明果敢之才者谓

之能贤者有所必不为故可任而不疑能者无所

不为故可使而难御汉高帝之于萧何张良托之

以国托之以子托之以心腹至于韩信黥布使之

将兵使之杀敌而高帝之心腹未尝敢以托之也

此任贤使能之效也至于东晋所谓贤者不善任

之而乃使之故使商浩将兵则无成功所谓能者

不善使之而反任之故任亘温以国秉则几僭窃

此失于资贤使能之效也 陛下以英明之任当艰

难之极广览豪杰博延俊乂盖将绍开中兴坐致

太平任贤使能之道兼举而并得之视周宣有光

焉汉高之事不足进也然任贤非难知贤为难使

能非难知能为难故知人则哲帝尧犹难之人不

易知侯嬴亦叹之如臣之愚何敢措其说抑尝参

稽古先斟酌圣贤而得其至精至粹之要矣敢以

为 陛下献臣闻观贤者必观其所主观能者必

观其所试主司城正子所以为孔子主痈疽瘠环

则不足为孔子然则人君欲知其臣之贤徳欤主

于司城正子则其贤徳无疑矣欲知其臣之奸邪

欤主于痈疽瘠环则其奸邪无疑矣贤者任之奸

邪者不任之则任贤之道尽矣臣故曰观贤者必

观其所主啬夫之利口而无补于汉周勃之讷而

能安刘氏然则人君欲知其臣之才能欤似不能

言而能立功立事者其才能无疑矣欲知其臣之

诞谩欤敢为大言而不能成事者其诞谩无疑矣

能者使之谩诞者废之则使能之道尽矣臣故曰

观能者必观其所试臣区区千虑之一得惟

陛下裁择取进止

   癸巳轮对第一札子

臣恭遇 陛下亲郊底于休成而臣得骏奔其间

国之大度臣之至荣也然臣窃观其初微雨既降

而 陛下惕然寅畏忧形天颜既而天表之应步

自太室而瑞雪纷至燎熏紫坛而云物开除肆眚

丹凤而日光清照此盖 陛下一念之诚天应之

速也且夫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天也变雨而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 陛下之一

念也然则灾祥虽在乎天而变灾为祥者实在乎

陛下矣然臣窃怪比年以来江湖之间水旱间作

陛下敕监司谕守臣损内帑之钱发大仓之粟所

以畏天忧民者尽矣而嘉气未应丰年未屡此岂

天道之远有所难格欤臣闻之易曰君子以自强

不息记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昔者唐

太宗即位之初元年饥二年蝗三年水宜其治之

难也然太宗听魏证仁义之言黜封伦刑名之论

导人使谏勤而抚民未几大稔米斗三钱盖太宗

不以天之未应而少怠亦不以天之既应而自足

此其所以致正观之隆也今以

陛下畏天之诚忧民之切以念郊祀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心为

念斯民水旱之心以郊祀三数日寅畏之心为纯

亦不已之心圣心不息天意自格变水旱为丰穰

销氛祲为泰和岂特致正观之治而已臣不胜愚

忠取进止

   癸巳轮对第二札子

臣恭惟 太祖创业 大宗继之 真宗仁宗守

之四圣相承所以酌百王之制立一代之法虽尧

舜复起不能易也自王安石变法而天下始弊自

章悙蔡卞和之而天下始乱 光尧中兴尽复旧

贯 陛下绍统一遵家法社稷之福然臣窃闻干

道新书犹有抵牾 陛下有命再修饰之臣尝思

抵牾之说大槩有二有因一人之请而改法者如

利害札子是也有徇一人之欲而改法者如援例

陈请是也且夫陈利害者志在于对扬之塞责而

已或闻之道涂或假之他人岂可轻信其请哉援

旧例者志在于恩纪之侥幸而已或不应得而得

或不应贷而贷岂可轻徇其欲哉臣愿

陛下深诏有司于修法之际凡有此类乞如范仲

淹之论凡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会议必可经久

方得施行如事干刑名更令大理寺官参详之如

此则 祖 宗之法庶尽复其旧矣臣又闻之立

法不如守法今新法再修之后臣愿 陛下与大

臣力持之于上凡法之所无者一皆执而不行又

诏给舍台谏之臣力纠之于下凡法之所无者一

皆议而不阿有害吾法罪在必罚此又非特有司

之事而已也取 进止

   得临漳陛辞第一札子

臣仰惟 陛下圣心恻怛视民如伤知为民之蠧

者莫大于贪吏有抵罪者必寘典宪甚盛徳也然

臣犹有愚见欲上禆 朝廷之末议臣闻将欲闭

不善之门必先开为善之路示以所畏者所以闭

不善之门也表以所慕者所以开为善之路也今

夫某贪吏某贪吏上之人从而刑之则贪者将惧

而曰贪不可为此所以闭不善之门也今夫某廉

吏某廉吏上之人从而举之则廉者将劝而曰廉

不可不为此所以开为善之路也为善之路一开

不惟廉吏有所劝贪吏亦知所慕矣廉吏知所劝

则廉者众贪吏知所慕则贪者革而为廉风俗一

变贪汗自戢臣愿 陛下内委宰相侍从台谏外

委监司太守岁举廉吏一人必有实状勿为虚美

无其人则阙之 陛下亲择甚尤者而旌异之或

増其秩或赐之金亦庶乎廉吏之俗盛贪吏之俗

衰矣惟 陛下财择取进止

   得临漳陛辞第二札子

臣窃闻比年大农廪食岁计每患诸路纲船不以

时至及其既至又多折阅二者之弊其咎安在臣

闻 国朝之法纲船不许住滞一时所过场务不

得捡税盖以舟不住则漕运之至者甚速税不检

则商贩之微者可附虽无明条许其商贩而法意

则稍许之矣大抵小人之情啖以利则喜而易使

夺其利则怨而难役有以利之则其用足无以利

之则其用窘利其私乃所以利于公也今则不然

纲运所过税场类多苛留以检税为名冥搜细索

秋豪必征小人既无所利又无以为用不有以足

其私则不得不取于官于是饮食衣服之用资粮

屝屦之用不盗舟中之米将焉取之纲运之至多

不以时既至而又多折阅其原盖出于此臣闻苏

轼在杨州日陈纲运弊请罢縁路随船捡税臣愚

欲望  朝廷行下诸路纲运所过税场不得苛

留以検税为名如有违戾去处必议其罪庶几千

艘衘尾日至中都无住滞折阅之弊取 进止

   甲辰以尚左郎官召还上殿第一札子

臣闻安民莫如弭盗弭盗莫如素备臣窃见天下

郡邑有外砦巡検或以镇荒林或以扼险要者所

以为弭盗之素备也今则不然名为外砦而将士

实居城中者若潮州之外砦惠州之外砦是也潮

之外砦其地大氐茂林千里大木石囲在潮梅之

两间人行其中终日不逄居民不见天日盗蔵其

山而人莫之觉 朝廷于此设一砦者所以镇其

荒林使盗不得而发也惠之外砦其地右皆崇山

前左大海其间仅通一路自循梅及潮三州来者

必由此涂 朝廷于此设一砦者所以扼其险要

使盗不得而过也臣前任广东提刑尝因求盗经

从恵之外砦问其巡检公廨则化为瓦砾之场矣

问其兵之屋庐则鞠为樲棘之墟矣问其将士所

在则皆居城中矣盗贼每起于山林而将士乃居

扵城市此盗之所以无所畏忌也潮之外砦臣虽

未尝至而见其将士亦皆居于城中臣尝符下两

州委守臣兴修各砦廨舍营屋起发将士移屯复

㱕旧处不得依前安居城中未㡬而臣去官其复

旧与否臣不得而知也臣愚欲望从 朝廷行下

广东宪司催督潮惠守臣照臣淳熙九年内措置

两砦移屯事理施行仍差官核实保明以闻及行

下诸路宪司稽考郡邑外砦有侨居城中事躰相

类潮惠二砦者并令盖造𪠘舍営房移屯复旧使

荒林之处有所镇而盗不敢发険要之地有所扼

而盗不敢过庶㡬山林之远枹鼓不鸣田里之间

民甿安业取进止

   上殿第二札子

臣仰惟 仁圣在御一意加惠百姓每发徳音下

明诏为民而下者十九而州郡不能宣布徳意取

民无制其害尚存其尤害民者改钞一事是也何

谓改钞县以新钞而输之州必改为旧钞以受之

夫一岁止有一岁之财赋一政止有一政之财赋

今也不然今岁所输往往改钞以补去岁之⿰虗亏 -- 亏

者或以补数岁之⿰虗亏 -- 亏后改前输往往改钞以偿前

政之欠甚者或以偿累政之欠是以岁岁有负任

任有逋广石已有此弊矣江浙又甚焉至有一县

必令偿十余万缗之逋者掲浩穰之数以为督责

之符又岂容酌中制而免害民之患哉夫所谓积

欠者或以凶荒而减免或以恩霈而蠲除或穷民

逋负而不可偿或贪吏奄有而不可校是特其名

存耳以其名而责其实从何出哉不过驱县令以

虐取于民尔臣愚以为莫若截然自今日始今岁

所输止为今岁之数后政所输止为后政之数取

其累政旧欠之虚数而与之蠲除核其任内逋负

之多少而为之殿最庶几县令自此可为而民力

不至重囲臣之愚言傥可仰禆 圣主恤民之徳

意愿下其事推而行之以禁戢州郡改钞之币仍

令监司觉察母致违戾取进止

   上殿第三札子

臣闻箕子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

之道无有作𢙣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

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此言王者

之平心称物法当如是也盖偏陂也好𢙣也偏党

也反侧也皆人欲也非天理也皆人心之私也非

道心之公也然是数者之私皆一言之而偏党党

偏独再言之反复言之岂不以是二者尤害心之

大者乎盖执己之见之谓偏好己之同之谓党执

己之见则必舍人之长好己之同则必𢙣人之异

以此处事皆昏昏矣而用人者尤不可有此心也

后之用人者不然某人进则某人之所引其类者

皆进某人退则某人之所引其类者皆退如其所

引之不善也皆随某人而退也不亦善乎如其所

引之皆善也亦皆随某人而退也是可惜也人才

之所以难得其或在此欤此偏党之一也古人云

非尧舜安能毎事尽善后世则不然天地四时尚

有易也法令三年尚有赦也人有百善而不幸有

一过或以一过而废其终身之百善锢人没世已

可惜矣其人岂无片善一能可以济国家缓急之

湏乎此偏党之一也人之才有短长己之心有好

𢙣当其𢙣之也或以有功能而废当其好之也或

以无功能而迁有功能而见废则人自此惰于赴

功无功能而迁则人自此躁于幸进此偏党之一

也人主之心天之心也何谓天心无亲无踈无近

无远是谓天心后世不然亲且近者则举信之踈

且远者则举疑之信之则欺者皆以为忠疑之则

忠者皆以为欺此偏党之一也臣生当

圣世览观 圣主之设施固未必有此虑然臣蒙

陛下之收用受  陛下之教育君父之于臣子

非止责其效一官勤一职而已也必将以古人圣

贤之学责望臣子之报上然则三代圣贤之心后

世偏党之失臣岂敢不以闻于 君父乎唐太宗

云以古为鉴可知兴替惟 陛下留神省察取进

   乙已轮对第一札子

臣闻惟天爱君惟圣畏天天之于君厌之者则骄

之以嘉祥爱之者则谴之以变异绝之者则误之

以强盛爱之者则惧之以灾害故夫灾异者天之

所以爱君也圣人以己占天而不以天占天太戊

修徳而枽木即枯成王怛然而偃禾尽起故夫警

惧者圣人所以畏天也仰惟 陛下圣神之资与

天同徳宽大之政与天同仁上天眷之享国久长

固无适而不得乎天意矣然廼者上天见异时则

有星变地震之灾频年无秋时则有水旱相仍之

患外夷多诈时则有边防危疑之虑 陛下法尧

之兢兢体舜之业业恐惧修省夙夜靡遑是以一

念祷于此而妖星退于彼前日之灾异一变而为

清宁前日之水旱一变而为丰穰前日之危疑一

变而为安靖至于告庙郊天前期而雪既雪而霁

既霁而欲雨𣣔雨而复霁顷刻之间感召转移汔

成熙事孰谓天道之远乎此惟圣畏天之明效也

然臣闻之圣人不畏多难而畏无难非畏无难也

实自畏骄心之易生也臣愿  陛下移前日之

恐惧为今日之恐惧移前日之修省为今日之修

省属任大臣非不推诚也得无犹有远嫌顾身而

不敢任事者乎延纳台谏非不听言也得无犹有

避怨畏祸而不敢深言者乎中外臣子不间小大

无不赐对许以尽言此固善矣岂无闻见轻信得

失相半或犯严忤势而以言为讳者乎权贵近习

无所亲踈苟有弄权即从退斥此固肃矣岂无上

畏圣明下惮物议或阳退阴进而害政无形者乎

朝政修明矣必思或举其小者近者而远者大者

未有讲也边备整辑矣必思或先其虚名末节而

实务宿弊有未察也惩赃吏以惠民非不严也必

恩以惩踈远小吏之法为惩贵近权要之法也禁

军债以惠军非不峻也必禁军债剥割之意为禁

债帅交结之意也以此推之其类非一惟

陛下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戒之戒之又重戒之则

圣徳日新 天命永保实  宗社无疆之休取

进止

   轮对第二札子

臣闻事君者必严进退之节用人者必飬其进退

之节古之事君者三揖而进言其难进而缓也一

辞而退言其易退而速也古之用人者进人以礼

言其不诱之以爵禄之利也退人以礼言其不毁

其廉耻之操也在下者以进退之节而严诸身凛

凛然如执玉而忧其坠在上者以进退之节而养

其下恤恤然如艺苗而望其成进退严然后廉耻

立廉耻立然后名节全名节全然后国家重故以

西汉之盛治至于单于来朝而王莽以一孺子而

取其国以东汉之衰微至于献帝不能自存而曹

操终身不敢去臣位何也名节之立与不立而已

然则名节之关人国家岂细事哉臣窃观近世之

俗骎骎乎向于名节之不立矣公卿大夫以靖㳟

为大躰有将顺而无弼违百官有司以柔伏为厚

徳有依阿而无奋发政事之得失卷舌而不敢议

人物之忠邪闭目而不敢分以守正为拙以敢为

为狂以中立不倚为后时以处秽田经为速化古

人进退之节往往视为迂阔无用之具矣此风一

成岂国之福哉臣请试言其一二州县之吏有以

满秩而去者有以成资而去者官期及代而不求

去则士皆贱而笑之今 朝廷之百官未闻有以

秩满而去者亦未闻有以成资而者幸而其间有

知廉耻者谒 朝廷而求去然其意未必诚也有

以去为留者有以退为进者 朝廷未必信也幸

而有诚欲去者 朝廷亦并以前之不诚者视之

亦未必信也怀禄顾位惟恐失之此风一成岂国

之福哉臣愚欲望 陛下明告大臣凡在朝之百

官或以三年为满秩或以二年为成资其及代者


朝廷以其贤而欲留之则𢌿之以再任不然

朝廷随其才力困其资格而畀之以外任何必以

爵禄羁縻之使之裴回傍徨欲留不可欲去不能

进不以礼退不以义以坏其进退之节而纳之于


苟贱之地哉此亦长养名节之一端也取进止


   轮对第三札子

臣闻法不难于立而难于守立法而能守虽非良


法法无不行立法而不能守虽有良法法无不坏

未必下之人敢坏法也或者上之人自立其法自

坏其法也故贾谊曰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

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使金石有时

而渝四时有时而反天地有时而私亦何足取信

于天下哉臣窃见 陛下自临御以来尤严铨试

之法上至于公卿下及于大夫士近至于权贵远

至于寒畯其子弟以门䕃补官者非中铨试不许

出官此非特为国选才也乃所以为公卿士大夫

教养其子弟之才也此非特为国惜名噐也乃所

以使权贵寒畯之子弟得之之难而爱惜其官也

人惟教而成才然后可以使之临民人惟爱惜其

官然后可以责之律己此近世之至良法也然臣

窃怪有以国戚而与宫观差遣者如张似续有以

勲臣之后而特差帅司干官差遣者如杨文昌有

特令吏部差充宪司干官差遣者如刘球此三人

者问其尝中铨试乎则皆曰未也臣闻古之行法

者必自贵近始舍贵近而行于踈远则天下不服

法行而天下不服则法废矣今有未尝中铨试之

人而得出官是铨试之法为虚噐也上之人自立

其法而自坏其法欲法之必行得乎臣恐铨法自

此而坏幸门自此而启不学无能贪鄙不自爱之

人自此而进他日虽欲塞之乌得而塞之哉臣愿

陛下深诏执事自今以始有出于一时之除授而

未察其尝中铨试与否者令吏部勘当申尚书省

及给舍䑓谏如系未经中铨试之人许宰执得以

执奏给舍得以缴駮台谏得以弹罢虽岳庙宫观

帯贴职者亦在所不与盖贴职者天子之优恩也

非可假此而免试也岳庙宫观者虽非临民也然

已经出官则临民之渐也非中铨试不以贴职而

出官不以岳庙宫观而出官则幸门塞矣夫然后

铨试之良法可以经久而不坏出官而临民可以

得人而不滥不胜天下国家之福取进止

   论吏部恩泽之敝札子

臣闻为国者以法从人不若以人从法以人从法

则公道行而私欲止以法从人则公道止而私欲

行私欲一行士夫争夺之门所以四辟而不可禁

胥吏受赇之渊所以百孔而不可窒也法之敝莫

不然而铨法为甚士大夫之有任子此 本朝之

仁恩至深至渥也为人祖父者宜体  朝廷之

意均雨露之恩可也盖鸤鸠之哺子也旦则自上

而下莫则自下而上故其均也今则不然有所谓

父祖遗嘱者亦听其奏补且夫奏补自有成法又

焉用遗嘱乎爱憎之或偏则有遗嘱死生之或乱

则有遗嘱故有夺嫡以与庶者有舍子而与孙者

其敝至众也使其任偏爱出乱命犹不当从也况

有假托而伪为之者乎此以法从人者一也又有

诸子已补官而奏孙者甲房之孙补官者二而乙

房之孙补官者一犹有余泽之一而甲孙之三者

又欲得之问之则曰甲长孙之官者生前之奏也

此不当理为轮房之次数也甲次孙之官者身后

之奏也乙孙之官者亦身后之奏也谓生前之奏

不当理为轮房之次数身后之泽甲乙二孙既各

得其一则其馀泽复当㱕于我矣不知夫身前后

身之所奏皆君恩也岂有身前者不理为次数而

身后者乃理为次数乎岂有甲孙之得者三人而

乙孙之得者止一人乎此以法从人者二也又奏

孙之法有轮奏诸房已足尚有余数恩泽却依长

子房分奏补者此亦不均之说也且如甲房之孙

其数一乙房之孙其数五而祖之恩泽其数六必

也甲与乙各得其三斯均矣今也甲房之孙奏一

人焉乙房之孙奏一人焉其三则谁得之甲房之

曾孙曰我当得之乙房之孙争之曰不有法乎法

之说不曰轮奏诸房已足然后及长房乎今我本

房孙之未官者尚四人焉奏未足也何得舍孙而

奏曾孙乎争之不决讼之不己盖由不均之故也

此以法从人者三也又被䕃补人已命未受者听

改授馀亲未有期限之说也既而申严之曰未受

而身亡者方一年别奏此法善矣既而又申严之

曰持服人不应受命而寄纳未服阕而身亡者方

许改奏其馀巧说縁故经隔年岁等事不合改奏

此法益善矣而近时议者乃请曰如实有事故者

乞与改奏且夫所谓事故者自知其出一年之期

限必巧为多方之縁故皆挟情以破法者也安得

所谓实者哉此以法从人者四也臣愚欲乞痛革

其敝凡奏补恩泽有引祖父遗嘱者不与有称生

前所奏不理为次数者不与有一房之孙独多而

引轮奏未足之说者不与有被䕃人未受身亡而

出违一年之限者不与如此则争者息而讼者服

矣不惟长仕族逊悌之风亦以宏 圣朝均一之

泽又以塞胥吏受赇之一孔如有秋豪可采欲乞

裁自 圣断诏有司推而行之取进止

   论吏部酬赏之敝札子

臣闻春雨秋霜同夕而降上天不能以宰万物赏

庆刑威同日而施圣人不能以驭群臣昔尧之斥

共工不以其方命之罪为可恕而复行僝功之赏

舜之殛鲧不以其汨陈之罪为可略而复旌其治

水之勤何也赏罚固不可同日而施也

本朝之铨法若监司若守贰若令录而下在官之

日有某労者赏集其事者赏皆报其一任之勤而

不以罪行也赏典之说曰诸任满应赏而本任犯

赃及私罪重若公罪降官或本职旷阙者不赏此

法善矣至于有以台谏弹罢者以监司守臣劾罢

者亦请于吏部曰我在任有某赏今当与我也又

我虽非善罢而未尝经取勘躰究也又曰我之赏

以某事我之罢不以某事也且夫或䑓谏之所弹

或监司守臣之所劾 朝廷从而罢之必以为有

罪而罢也或未尝经躰究或未尝经取勘

朝廷所以保全且不以一吏而兴大狱也其在铨

法以言罢者监司守贰则逾年而后得祠禄其馀

则久而后得谒吏部或赦而后谒吏部某所践历

考不理为考任不理为任也何也有罪故也夫考

任且不理而独欲理酬赏乎有罪之未几而论其

功行罚之方新而畀其赏是春雨秋霜同夕而降

也何以示劝惩于群臣乎臣愚欲乞自今以始凡

监司守贰令录而下凡以台谏之所弹监司守臣

之所劾而罢者在任之赏不以何等色目令吏部

并不得推行以革滥赏之敝取进止

   论吏部差注之敝札子

臣闻铨法之要在于使通者塞塞者通如臣前之

二说欲革恩泽之敝革酬赏之敝使法不出于二

而出于一吏守其一而不得卖其二是使通者塞

也然则何为使塞者通乎尚书左铨差注之阙来

者以格而得注者以格而授既流通无滞而不塞

矣然犹有小塞而未通者京朝官授诸司干官是

也干官之格有以通判资序而授者有以第二任

知县资序而授者啬其与所以重其官也然挟通

判之资者可以入破格之太守挟第二任知县之

资者可以入破格之郡丞彼岂肯折而入于干官

乎是故尚左之干官高者不肯入卑者不得入于

是掲阙于墙壁有九年而不授者若广东提刑司

干辨公事是也有七年而不授者若广西提举司

干辨公事是也有六年而不授者若广东经略安

抚司干辨公事是也此所谓塞而不通者也臣愚

欲乞用吏部通差之法如诸路帅宪漕盐茶常平

之司除参议机宜主管宫等阙差注无滞之外有

所谓干辨公事一阙如或在近地而出阙半年不

授者在远地如川广而出阙一季不授者许令尚

书左选权发下侍郎左选差注经任有举主关陞

职令者一次庶几尚左不至于有阙而无员侍左

不至于有员而无阙是则臣之所谓塞者使之通

也臣所领尚左铨综之职其事有三曰差注曰酬

赏曰恩泽三者之敝去则铨曹之法清矣取进止

   己酉自筠州赴 行在奏事十月初三日

   上殿第一札子

臣闻天下有无形之祸僣非权臣而僣于权臣扰

非盗贼而扰于盗贼强非夷狄而强于夷狄其惟

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党论欲尽逐

天下之君子莫如党论欲尽空天下之人才莫如

党论族亲党也交游党也荐引党也欲陷一士止

扵一士而已矣至举而名之以党则族亲也交㳺

也所荐引也可一网而尽矣汉之党锢唐之牛李

是也本朝 仁宗之世始于宰臣吕夷简与谏官

范仲淹交论上前遂黜仲淹而谏官高若讷尽指

欧阳修尹洙之徒为仲淹之党一切贬逐未几

仁宗感悟大用仲淹而召用修与洙不惟党祸遂

息而已至于与 仁宗同致庆历之治者乃前日

所谓党人者也其后绍圣崇观之间宰臣章子厚

蔡京尽指司马光苏轼之徒凡元祐之忠臣义士

三百余人目为奸党斥逐禁锢死徒殆尽君子尽

逐小人满朝驯致靖康之变党人则一空矣国家

之祸何如哉臣窃观近日以来朋党之论何其纷

如也有所谓甲宰相之党有所谓乙宰相之党有

所谓甲州之党有所谓乙州之党有所谓道学之

党有所谓非道学之党是何朋党之多欤且天下

士大夫孰不由宰相而进者进以甲宰相一日甲

罢则尽指甲之人以为甲之党而尽逐之进以乙

宰相一日乙罢则又尽指乙之人以为乙之党而

尽逐之若夫甲州之士乙州之士道学之士非道

学之士好𢙣殊而向皆异则相攻相摈莫不皆然

党论一兴臣恐其端发于士大夫而其祸及于天

下国家前事已然矣可不惧哉臣愿 陛下建皇

极于圣心酌大公于天下公听并𮗚坏植散群曰

贤者曰才者曰忠正者曰君子者从而用之勿问

其某党某党也曰不肖者曰不才者曰邪佞者曰

小人者从而废之勿问其某党某党也在廷之臣

有复陈党论于前者取其尤者而斥之声其罪于

天下则党论不攻而自破矣复二帝三王之中道

以消汉康靖康之显祸惟 陛下留神取进止

   第二札子

臣窃𮗚 陛下临御以来圣徳日新圣政日美一

赏一罚春生秋杀一号一令雷动风散緫𭣄天下

之大柄而㱕之于独断凛凛乎汉宣帝唐大宗之

上矣然古之帝王固有知以一已揽其权而不然

臣下窃其权者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大将窃之

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窃之则

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盖近习

之在君侧何起居之不侍何言语之不闻君喜知

喜君怒知怒未命而唯唯未语而诺诺此其所以

能测人主几微之指而遂至于窃其废置予夺之

权也非敢公窃之也能测之斯能窃之矣甚者至

于政事之罢行出于此軰之议论人才之进退出

于此軰之抑扬外廷之章奏此軰得以去取群臣

之献纳此軰与之表𥚃事至于此岂惟私测之而

已也人主威福之大权彼皆得而公窃之矣周之

棸子内史秦之景监赵高汉之洪恭石显唐之郑

注王叔文仇士良田令孜皆是物也今

陛下始初清之日福威玉食莫不惟辟礼乐征伐

莫不自天岂容有此而近者乃有以招权用事自

抵谴黜  陛下赫然震怒屏之外服此天下所

以咏歌奋激仰服 圣断而不能自己也大抵近

习者便嬖使令之臣也宰执者辅赞弥缝之臣也

侍从者论思献纳之臣也台谏箴规君徳纠逖官

邪之臣也是数人者各尽其公互防其私而不相

附丽则 朝廷正而天下治在 哲宗时范祖禹

为谏官其东邻官官陈衍园亭在焉衍至园中不

敢高声谓同列曰范谏议一言到上前吾軰不知

死所矣此近习之臣与台谏之臣两不相通所以

致元祐之治在 徽宗时王黼为宰相与官官梁

师成邻居一日帝幸黼私第徘徊观览适见其后

戸与师成后戸相通帝大不乐此近习之臣与宰

执之臣合而为一所以致靖康之变若使内廷之

近习与外朝之群臣合而为一则人主之燕私人

主之嚬笑下皆得而知矣群臣之奸邪天下之情

伪上皆不得而闻矣唐庚曰奴婢同则家道危臣

下同则人主孤可不惧哉可不惧哉 陛下察之

察之又重察之防之防之又重防之不胜天下国

家之福取进止

   第三札子

臣于当世之利病既略陈一二矣请复陈帝王治

道之要其大槩有五一曰勤二曰俭三曰断四曰

亲君子五曰奖直言惟能勤则一日之中亲学问

机务之时常多亲燕游逸乐之时自少矣惟能俭

则浮费尽省而用自足国用既足而民可宽矣惟

能断则依违牵制之情皆不得而夺险诐私谒之

事皆不得而至矣惟能亲君子则正言日闻正行

日见而小人自踈君徳自进矣惟能奖直言则不

讳之门开敢言之风振下情日通奸邪日消矣虽

然治道有五而行之者一曰诚而已必也自信之

心先立于内自文之行不著于外以圣人之道为

必可行以帝王之治为必可致力行之而不息固

执之而不移此之谓诚不然迹试之心翫之初行

之终违之或先之以勤俭而继之以骄奢或言之

以宽恤而行之以刻剥或外示亲贤而内惮其正

或阳为好直而阴𢙣其犯皆非所谓诚也其去五

者之治道愈远矣故记曰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

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

天下平此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心法之至要

也 陛下圣质天纵圣学自得亦何待愚臣之言

臣愿  陛下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先立一诚于

圣心以力行五者之治道则二帝三王可一举足

而至矣惟 陛下加之意取进止

   轮对札子

臣闻保国之大计在结民心结民心在薄赋㰸薄

赋㰸在节财用臣伏见 陛下深诏执事会计邦

财出入国用盈虚之数臣仰测 圣意将有以节

财用薄赋㰸以结斯民之心此宗社生灵万世之

盛福也然臣尝为 陛下深思其说以为

陛下虽有薄赋㰸之心恐未得薄赋㰸之道虽有

节财用之心恐未得节财用之䇿也何以言未得

薄赋㰸之道且今之财赋有地基茗课之征有商

贾关市之征有鼓铸榷酤之入有鬻爵度僧之入

犹曰非取于农民也而取于农民者其目亦不少

矣民之输粟于官者谓之苗旧以一斛输一斛也

今则以二斛输一斛矣民之输帛于官者谓之税

旧以正绢为税绢也今则正绢之外又有和买矣

民之鬻帛于官者谓之和买旧之所谓和买者官

给其直或以钱或以塩今则无钱与塩矣无钱尚

可也无塩尚可也今又以绢估直倍其直而折输

其钱矣民之不役于官而输其僦直者谓之免役

旧以税为钱也税畒一钱者输免役一钱也今则

岁增其额而不知所止矣民之以军兴而暂佐师

旅征行之费者因其除军帅谓之经制使也于是

有经制之钱既而经制使之军已罢而经制钱之

名遂为常赋矣因其除军帅谓之緫制使也于是

有緫制之钱既而緫制之军已罢而緫制钱又为

常赋矣彼其初也吾民之赋止于粟之若干斛帛

之若干匹而已今既一倍其粟数倍其帛矣粟帛

之外又数倍其钱之名矣而又有月椿之钱又有

板帐之钱不知㡬倍于 祖 宗之旧又㡬倍于

汉唐之制乎此犹东南之赋臣所知者也至于蜀

民之赋其额外无名者臣不得而知也

陛下今欲薄赋㰸有司且曰无以供经常之费也

臣故曰 陛下虽有薄赋㰸之心恐未得薄赋㰸

之道也何以言未得节财用之策盖国家之用有

可得而节者有不可得而节者如宫室车服之用

如祠祀之用如交聘之用如饷师之用此不可得

而节者也然古者国贫则君服大布之衣年饥则

路马不食榖君不祭肺八蜡不通然则宫室衣服

祠祀之用亦有可节者矣而况今之祠祀又非古

之祠祀也车服之饰兵卫之众锡赉之恩㡬倍于

古耶虽然犹曰事天地也事宗庙也事百神也是

不可节也至百官之冗百吏之冗师旅之冗是独

不可求所以节之乎 高宗南渡以来如节度使

不畀真俸矣虽然犹曰某有某战之功不可减也

至于将相积官而除者王族戚里近习官寺积恩

而除者是独不可减乎如国家之官帑有左帑矣

天子之私蔵有内帑矣且天下之财孰非天子之

有今也有私蔵焉已非先王之制矣而又有曰封

桩者焉又有曰南帑者焉南帑今为西上帑矣左

帑之用西上帑之用则 朝廷之经费也所谓封

桩何为者也不过浚所入之赢以入封桩又浚封

桩之赢以入内帑而已天下之财入于内帑则岂

复可得而稽亦岂复得而节哉内帑所在人有觎

心至使人主不敢一颦一笑也一颦一笑则宫闱

左右望赐矣人主不敢一游一豫也一游一豫则

宫闱左右望赐矣人主不敢一饮一食也一饮一

食则宫闱左右望赐矣人主之奉几何而浮费或

相什伯或相千万矣此独不可节耶而臣见其费

之增也未见其费之节也臣故曰 陛下虽有节

财用之心恐未得节财用之䇿也今竭东南之财

而支天下之全费见内帑之富而忘斯民之日贫

而议者乃曰有司不能为 陛下节财也不知有

司安能节财节财在 陛下而己臣愿

陛下明诏大臣立为法制凡内帑出入皆令领于

版曹而经于中书制之以印劵而覆之以给舍其

大过之恩幸无功之锡予皆得执奏而缴駮之

太祖皇帝尝令后苑造一薰笼数日不至帝责怒

左右对以事下尚书省尚书省下本部本部下本

寺本寺下本局覆奏又得旨依方下制造乃进御

以经历诸处故也帝怒问宰相赵普曰我在民间

时用数十钱可买一薫笼今为 天子乃数日不

得何也普曰此是自来条贯不为 陛下设乃为

陛下子孙设使后代子孙若非理制造奢侈之物

破坏钱物以经诸处行遗湏有台谏理会此条贯

深意也 太祖大喜曰此条贯极好 仁宗皇帝

宝元庆历四岁之间两命群臣议行减省韩琦言

欲省浮费莫如自宫掖始于是内庭不急之用悉

行裁减惟 陛下推广 太祖  仁宗之徳意

而立经久一定之法度此亦节用之大端也至于

宫室车服祠祀之过制百官百吏三军之冗食中

外官吏赐予之滥费亦皆议所以裁节之者

陛下驭幸以示恩有司执法以任怨下之人亦曰

非上之不与也有司之法也又何怨之有浮费既

节帑蔵自充则不惟不取外帑以入内帑而已亦

可如 祖 宗之时间出内帑以佐外帑矣不惟

内帑可出以佐外帑而已如封桩亦可并省而㱕

于左帑矣不惟封桩可并而已如印造楮劵之数

亦可少减鬻爵度僧之政亦可暂罢以待军兴不

时之湏矣盖用节而后财可积财积而后国可足

国足而后赋可减赋减而后民可富民富而后邦

可宁不然日复一日岁复一岁臣未知其所终也

惟 陛下夙夜忧思而速图之臣不胜愚忠

    贴黄云


 臣近因接送虏使往来盱眙闻新酋用其宰臣

 之策蠲民间房园地基钱又罢乡村官酒坊又

 减塩价又除田租一年窃仁义假王政以诳诱

 中原之民又使虚誉达于吾境此其用意不可


 不察



   嘉定元年春三月男  长孺 编定

   端平元年夏五月门人罗 茂良 校正






诚斋集卷第六十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