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湖南蛮贼可招不可杀札子
臣风闻杨畋近与蛮贼斗敌,杀得七八十人首级。仍闻入彼巢穴,夺其粮储,挫贼之锋,增我士气。畋之勇略,固亦可嘉,然朝廷谋虑事机,宜思久远。窃恐上下之心,急于平贼,闻此小捷,便形虚喜,不能镇静,外示轻脱。其间二事,尤合深思:一曰不待成功,便行厚赏。二曰谓其可杀,更不肯招。苟或如此,则计之大失,而事之深害也。
今湖南捕贼者,杀一人头赏钱十千,官军利赏,见平人尽杀。平人惊惧,尽起为盗,除邓和尚、李花脚等数十头项外,其馀随大小成火者不可胜数。今畋所击只一洞,所聚已二千馀人,于二千人中杀七八十人,是二十分之一,其馀时暂鸟散,必须复集。臣见自古蛮蜒为害者,不闻尽杀,须是招降。昨缘邵饰等失信于黄捉鬼,遂恐更难招诱。今若因畋小胜,示以恩威,正是天与招服之机,不可失也。若令畋自作意度招取大头项者,因此小胜,传布捷声,其馀诸处结集者分行招诱,借此声势,必可尽降,旬日之间,湖南定矣。若失此时,渐向夏热,以我所病暑之兵,当彼惯习水土之贼,小有败衄,则彼势复坚,不惟为害湖南,必虑自此贻朝廷忧患。今于未了之间,便行厚赏,则诸处巡检、捕贼官等见畋获赏,争杀平人,而畋等自恃因战得功,坚执不招之议,朝廷亦恃畋小胜,更无招辑之心,上下失谋,必成大患。其杨畋等,伏乞且降敕书奖谕,授与事宜,俟彼招安,便行厚赏。
今湖南贼数虽多,然首恶与本贼绝少,其馀尽是枉遭杀戮、逼胁为盗之徒,在于人情,岂忍尽杀?惟能全活人命多者,则其功更大。仍乞明说此意,谕与杨畋。其赏典,乞少迟留,庶合事体。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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