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修堂全稿/册十三

册十二 警修堂全稿
册十三
作者:申纬
册十四

红蚕集五丙戌八月。至十二月。

编辑

秋宵霁月。独醉放言。

编辑

绛河澄洁雨痕过。四壁秋光一夜多。风定自倾荷上露。月明如积槛前波。贵之赵孟能人贱。独也居州奈汝何。寂寂抚醪孤笑发。形神影对共婆娑。

次韵答星伯书怀见忆二百言

编辑

学诗类种树。害养宜自警。力薄根不茂。浊浪排桃梗。读罢书万卷。寸晷窗冏冏。此日足可惜。前修梦寐耿。始若苦回邅。稍深得沿径。今古一性情。犂然讵径庭。老人问津初。师法纷无定。勉勉窥堂奥。时时阻门屏。天余昏悱愤。汗发忽自省。貌聋与心得。斯分圣魔境。入山求真面。横侧眩峯岭。汲古匪在远。寸心是修绠。爱汝美姿性。外粹内专静。求我提且挈。网纲与衣领。妙质是难得。风斤敢辞郢。此事至枯淡。硏深味隽永。发轫在远壑。会当凌绝顶。法乳如飮水。自知了暖冷。杜苏各尽性。异代同天挺。原诗有由苏入杜语故云。妙不具言诠。绛霄孤云迥。

再用前韵。赠星伯。

编辑

秋士例悲秋。百虫鸣相警。人生寄宇宙。飘忽如萍梗。暂借文字娱。矻矻孤灯冏。百世后瞿瞿。万古前耿耿。楸梧望离披。露光腾草径。物化与志愿。相迈若径庭。感此盍孟晋。驱驾何时定。遗篇有膏馥。亲若窥墙屏。沿流以溯源。得失吾自省。了无著一字。诗境参禅境。标霞望赤城。登峯造翠岭。鸣澜无千尺。长啸得古绠。兀然吾丧我。神闭百脉静。欠伸一木榻。翘首更引领。秋吟响易激。源自哀湘郢。读君怀人什。减眠清夜永。盥我蔷薇手。灌我醍醐顶。潺潺石溜泻。潇潇山竹冷。青荧纸上字。孤撑复奇挺。期君在远业。千载不为迥。

冷泉亭三绝句○亭在毓祥宫

编辑

外家恩泽比昭灵。隆奉祠宫迈汉廷。长是像生不离侧。晬容俨在冷泉亭。亭中安奉英庙御帧。

其二

编辑

神宫寓慕想缠绵。气协融和此地偏。不信今年霜信早。冷泉亭畔热秋蝉。大享日闻蝉。

其三

编辑

㪺来金碧点茶馨。汤品添修陆羽经。天意降祥征圣孝。冷泉亭是醴泉亭。

自题碧芦舫图

编辑

无多容膝小子舟。芦叶芦花作意秋。一自凉棚添设后。更堪风雨打篷愁。

碧芦舫月下。与绫山飮。绫山先有诗。次韵。

编辑

诗人抱月寝。借我舫斋凉。繁露光难定。丛芦影许长。硏床馀酒气。尊俎杂书香。莫顾鸡鸣起。更筹未讵央。

往在甲申夏四月。鹤山过余言。三十年前。梦见坡仙冠危冠。衣黄䌷袍。据天然几。几上空诸。所有只有一小帖子。少顷。坡起身出户。顾语鹤山曰。君且坐阅是帖。对曰。是公词翰否。曰是。展视之。第一幅红笺上。有塡词一首。当时颇了然。觉来惟记首句。曰月痕西堕。众江东流。又记中腔曰绿杨阴中红叱拨。末尾曰须寄书扇干儿来。不省干儿是何语。后阅公集及志林。王朝云生子曰干儿。未期而夭。然则梦中所遇。殆真是坡仙。恨不能记其全曲也。时儿子准。即用嵩阳帖韵以记之。后三年丙戌秋八月。偶阅准诗卷。次韵柬寄鹤山承旨。追补梦境。

编辑

鹤翁三十年前梦。三十年来记不明。又后三年吾欲证。微茫显圣老仙情。

其二

编辑

艳曲争传淮海句。张三影又竞新尖。红笺特发诗家梦。唱入铜弦铁板添。

其三

编辑

帅霅神光户牖惊。来时轻蹑凤凰翎。危冠广袖无迎接。棐几空堂不转经。

其四

编辑

杨柳青青叱拨红。西湖绝景与谁同。二家提接称苏白。分占琉璃百顷风。

其五

编辑

大江东去又杨尘。换却仙家八百春。惟有黄泥坂上月。至今留照梦苏人。

其六

编辑

六如亭起万缘歇。忘返馀生海外船。一点心情宽不得。干儿雪白玉娟娟。

其七

编辑

似曾相识梦仙翁。赤壁空江水月风。恍惚移时无所见。青山影落六篷中。仆有赤壁梦幻图。

其八

编辑

侥幸招回故国魂。奇缘过海梦中论。虚襟不谓船无蒂。端坐平看月堕痕。鹤山去年漂海时。舟中人皆昡掉疾作。惟鹤山端坐不改色云。

其九

编辑

刊落名心气自华。逢人何意逸词夸。佛家半偈无多义。演到恒河沙复沙。

次韵米山进士驹儿行

编辑

长薄带修林。夕景何离离。黄陂翠霭间。倦马客行遅。前有仆夫牵。后有童驹随。山店隐平烟。意促一鞭驰。驹步苦力弱。老蹄视为移。隈隩暂相隔。跼颀鸣声悲。游子久辞家。见此心不怡。解鞍坐草间。纵马一乳之。长途母亦饥。乳尽槖空垂。掉尾口相就。爱昵情可知。天性所同得。罔间禽与夷。奈彼人无良。反是伤孝慈。问君何当归。禄养以为期。乌生八九子。反哺能及时。

斗室相公六十一初度七绝句

编辑

奎运天开值圣明。地灵际会起人英。文章大手持匀轴。付与今王佐太平。

其二

编辑

影堂日拜涕汍澜。兴孝纯衷一国看。公家居。每晨谒先像。未当或废。到老天伦知可乐。有人来问伯康寒。公有弟瑞兴君叔度。

其三

编辑

制屋深檐覆异书。治生不问赐金馀。淡于俗尚浓于古。第二人无相国如。

其四

编辑

诗人例得秋冬气。萧瑟泓峥不可言。是月黄花真不偶。偏香晩节入觥尊。公岳降之辰。在九月十二日。贱庚在八月十一日。

其五

编辑

贞元朝士旧时感。触迕耆英酒盏中。谁识龙钟一遗老。姓名同上御屏风。先朝时于所御殿壁。䟽记四儒生姓名。其三郞公与思颖相公,徐准平也。贱名忝居其一故云。

其六

编辑

伤心草宿故人阡。犹记分符接壤年。公弟平康君与不佞同时狼贝。知己平生如有负。几回汗发相公前。不佞寿春之行。即公居铨时注拟也。而罣议狼狈。为平生愧负耳。

其七

编辑

今朝伏枕思何堪。香办人人拜佛龛。玉版遥呈七字偈。红萸当得一枝篸。

葺治小斋。戯二首

编辑

痛扫书斋置木床。明窗粉壁上秋光。夕阳一半蚕头黑。国南山最高顶曰蚕头。霜叶三分鸭脚黄。隔垣翠翁故宅。有大银杏树一本。夹室宽于藏卷轴。添栏恰为对壶觞。细思十九年间事。薄俸辛勤有此堂。

其二

编辑

薄俸辛勤有此堂。傍人莫笑窄门墙。戒如昨日高明室。身是当年太祝郞。纬年四十。以馆职始析产。先妣戒之曰。吾见前辈学士宅。直过千金。识者鄙之。多见其不终。小子识之。纬拜受训。即用九百五十。买屋贤坊既一年。乃换有此屋。呜呼。何敢妄也。花药岁深森就列。儿孙齿大俨成行。经邦我欲于家用。痛埽书斋置木床。

寄谢吴兰雪

编辑

神交邈邈缔鸿鳞。东海东乡引领频。宿望苏斋诗弟子。清门架阁宋遗民。分身鹤影追前梦。兰雪旧游武夷。至白云洞。见白玉蟾像。自悟化身。并蒂兰盟结净因。兰雪夫人如夫人。皆有翰绘。名播海外。不比世间官职贱。莲花仍是补衔人。

其二

编辑

北平执业遴才俊。首及延陵季子贤。石墨楼中缘浅矣。鸭江过后意茫然。诗成莫问无双价。论定何须待百年。惭愧遗材搜海外。齿牙遥借汝南筵。兰雪寄诗云纤浓扫净出清新。曾向苏斋一问津。收敛才华归朴学。海东真见有传人绝句云。

其三

编辑

年深草径紫霞庄。渔弟樵兄笑我忙。遁卦筮逢初六象。秦风人在第三章。经声树影环邻寺。岚翠谿光锁石房。恰似先生梅有约。画中书屋梦中香。兰雪有富春梅隐图。而尚有嘅乎买山之未就也故云。

其四

编辑

吾庐潇洒隐王城。庑下南山紫翠横。伴石墨池含雨气。当窗芦叶助秋声。客来茶屋孤烟起。公退苔庭二鹤迎。莫笑软红尘送老。冷卿居止似诸生。兰雪求拙画。故写寄紫霞山庄,碧芦吟舫二图。各题以诗。

谢答周菊人

编辑

霁月东来印碧芦。闲鸥纱帽对江湖。菊人斋名印月舫。敝斋名碧芦舫。菊人诗。有两家结屋共名舟之句。琴中曲有周郞顾。弦外音如栗里无。爱画两情同人髓。披书万里共拈须。一年然后诗酬去。真似硏京复炼都。菊人以余金刚山图经年遅成。有硏京炼都之谑故云。

其二

编辑

锦拾芳街第几巷。觉罗官学是君居。唐花放后初题句。塞雁飞时且寄书。悬购岂真无骏骨。思归未必为鲈鱼。去留南北难凭准。叮嘱行人一问诸。菊人书来云。仆学舍捿遅已三载。秋冬间。或思归里。此时亦未定。读至此。为之黯然。

今年春间。蒋秋吟寄示论唐宋人诗绝句三十首全本。以此为谢。

编辑

论诗寄到为揩青。四杰沿洄迄四灵。两宋垒新千古帜。三唐纬密六朝经。风骚并驾怀工部。神韵拈花忆阮亭。论诗绝句。昉自老杜。近至新城故云。和者无人争好处。恰如初本写黄庭。借用陈伯玑,许渔洋秋柳诗语。

送贯翁使相年贡之行

编辑

诵诗自是君家事。专对恩光萃一门。先丈耳谿公,公弟巽斋公及巽斋公子梧轩尚书。皆膺使相之命。今君又有是命。谿老书香传哲嗣。岚翁兰臭访名孙。先丈文章。大为纪晓岚激赏。至比欧阳公。今君行箧。载公集一本。拟博访晓岚子孙而赠之云。隆嘉物色依然在。鸿博风流半不存。逝水华年频枨触。行人到此几停轩。乾隆关丑。君以槐院正字陪使。距今为三十四年。

送翠微副使

编辑

吾宗质朴古人风。端坐车驰马骤中。儿侄执经悬绛帐。海山托契抚丝桐。出门勇就长途往。载贽游因上国雄。潘庭筠即今如有后。凭君应话湛轩翁。翠微今行。携去湛轩翁孙故云。

次韵海道人吟诗处自吟

编辑

大有高人竹素园。耽吟不许客敲门。梅花伴宿香凝帐。山色飞来翠扑尊。画里参禅如北苑。诗中结屋共南村。先生得句酸醎外。独立苍茫定几番。

海道人用拙题紫霞山庄韵。寄题碧芦舫。次韵。

编辑

吾庐别是一山庄。岁月耗磨翰墨忙。不合时如苏学士。自知颠似米元章。虽言紫阁峯前住。宛在芦花深处房。有客到门容剥啄。共商金石炷名香。

次韵朴绫州雪夜见怀二首

编辑

尺雪覆诗屋。苦吟寒不知。高才终偃蹇。别业久栖遅。江路冻云合。野祠枯柳垂。暮鸦飞尽处。觅句寄相思。

其二

编辑

冉冉人将老。骎骎岁亦寒。孤原独树下。小屋一灯残。官梦饥鹰絷。诗情俊鹘盘。穷愁有时豁。何日笑相看。

为海道人题宫湖渔者敦宁李判官鼎民二首

编辑

梅花

编辑

昨夜所闻风雪响。掀翻舫阁海涛喧。先生梦与梅花冷。朝日烘窗不启门。

竹鹧鹄

编辑

绝境贪看渔者画。推篷湘㟁鹧鸪啼。依俙记得唐人句。苦竹丛深春日西。

涟水宰柳问庵书来云。公馀拓窗见古木寒鸦。平冈走兔。此一句却善说峡中冬景。又云催科废吟。真所谓不复唱渭城也。仍录示旧作一首。辄次韵回寄。皆演述其书中语耳。

编辑

平冈未有猎人期。独咏茕茕白兔驰。古木衙斋微雪后。寒鸦墟里夕阳时。深冬境峭书难尽。快笔神来画却迟。谁道渭城不复唱。犹堪旧曲寄乌丝。

腊前。得鹤山骑省见忆诗。次韵谢答。

编辑

即闻骑省寓潘安。鹤山悼亡不再娶。小柬题诗缔古欢。芳草梦回初夏嫩。甲申初夏。招同鹤山诗会。自后有约未践。遂至今也。梅花讯到腊朝寒。命悭肉食终才累。老借绯衣尚冷官。愧杀屏风留误点。揩青邀得故人看。省中草书屏风。即拙迹也。来诗及之故云。

腊八雪后。用苏韵二首

编辑

诗回老境扫秾纤。一味如僧戒律严。往事少眠那入梦。全冬淡食欲无盐。今冬病齿。妨食五味荤肉食。辄不成寐故云。不因折竹风惊砌。似为看书雪映檐。画意谁家山半屋。未随埋没出亭尖。

其二

编辑

啄争饼饵集林鸦。碾过琉璃响陌车。本质无坚元淡水。一痕不着是空花。昏阴未破千甍屋。返照先开独树家。悟入凭虚非二致。诗添砚北画添叉。

金酉堂尚书六十一初度诗二首○酉堂即金鲁敬

编辑

福禄寿星态宛然。貂裘犀带发垂肩。戚联家里鸿儒起。春桂坊中骥子贤。历尽品阶跻一品。编回年谱映初年。丙生非独同坡老。腊十九争二日先。酉堂以腊十七日生。

其二

编辑

不枉人间以寿闻。浮荣于我直浮云。性情诗是君家事。风气书追晋法门。四海知名三父子。孤亭投老一乾坤。酉堂近筑郊亭故云。相期世味酸醎外。文格交欢淡处存。

龙宫守李仲善。寄赠诗笺柿饼。各题一诗。

编辑

青丝阑纸新罗出。乞与碧芦吟榻傍。楷体曰橅王大令。洛神原自十三行。此纸阑界。恰为十三行故云。

其二

编辑

吾乡柿饼说豊基。比品糖霜直压之。日上雕盘三百颗。不须更作荔支诗。

脚气集丙戌十二月

编辑

余自乙酉秋。至丙戌之夏。久苦脚气。药饵外。顾无以自娱。取阅袁简斋所编新齐谐。往往游心骇目。随所感蘸药汁。书为绝句。擿事至三十有七。得诗凡四十首。啽呓中戯笔。本不足录。而弃之亦可惜也。遂取原文䟽系各篇下。另为一集。昔人有以脚气名其集者。故余亦取为名。

有子庙讲书

编辑

字义后儒不究源。私心穿凿圣门言。拈来孝弟为仁句。刊落诸家节叶繁。西江周驾轩太史。新举孝廉。赴北闱会试。路过邹鲁间。梦入有子庙。命之旁坐曰。汝西江名士。可知论语第二章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作何解。周曰。仁为五德之首。孝弟又为仁德之首。有子曰。非也。古字人与仁通用。首句其为人也孝弟。末句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欤。其义一也。汉宋诸儒不识仁字即人字。将个孝弟放在仁外。反添枝节。汝到世间。为我晓示诸生也。

陈寿

编辑

陈志仍称鼎峙名。原无帝魏黜刘情。何消汉晋春秋力。不待编年记事成。孝廉王介眉名延年。少尝梦至一室。秘书古器。盎然横陈。榻坐一叟。短身白须。见客不起。亦不言。又有一人颀而黑。揖介眉而语曰。余汉之陈寿也。作三国志。黜刘帝魏。宲出无心。不料后人以为口宲。指榻上人曰。赖此彦威先生。以汉晋春秋正之。汝乃先生之后身。闻方撰历代编年记事。夙根在此。须勉而成之。言讫。手授一卷书。俾题六绝句。而寤寐后。仅记二句。曰惭无汉晋春秋笔。敢道前身是彦威。后介眉年八十馀。进呈所撰编年记事。得赐翰林侍读。○按介眉同简斋荐博学鸿词。习凿齿字彦威。

嵇先生

编辑

秽笔青编尽信哉。谁当万古罪之魁。深凭驳削唐书力。嬴得量才玉秤来。无锡嵇侍读受之在史局时。派修唐鉴。将旧唐书所载武后淫秽事。太半删除。亡何。夜卧书舍。有小黄门来称则天皇太后请嵇先生。望前面宫殿上。书天枢二字。一宫女出。引向殿西角。云先生小坐。便去殿上。少顷出谓曰。今天已暮。太后不及相见。所以奉屈者。谢先生驳删唐书之功。语毕。袖中出一玉秤曰。此我在长安。以之称量天下才者。先生将往长安。敢以奉赠。嵇心知是上官婉儿。逡巡揖谢而醒。其年果有督学陕西之差。○按嵇承谦字受之。文恭公璜长子。使轺集云余以校士至凤翔。匝月竣事。太守田公。邀游湖上。为竟曰欢。诗曰闭门校艺春如梦。微雨生凉夜似秋。绿遍东湖堤畔柳。清歌落日快初游。即其督学陕西时诗也。又按袁简斋云嵇受之。余授业弟子云尔。

蒋静存翰林

编辑

鬼胆仙才僧性情。才留半偈偿多生。羊灯无焰三更碧。萤火乱飞沙自惊。蒋麟昌字静存。袁子才同馆翰林也。诗好李昌谷。有惊沙不定乱萤飞。羊灯无焰三更碧之句。生时。其祖梦异僧担十三经掷其门。俄而长孙生。故小字僧寿。及长。名昌寿。以避国讳。又自梦。僧画猉獜一幅与之。遂名獜昌。十七岁举孝廉。十九岁入词林。二十五岁卒。性傲兀不羁。过目成诵。常曰文章之事。吾畏袁子才而爱裘叔度。他名宿如沈归愚易与耳。卒后三日。其遗孤三岁。披帐号叫曰。阿爷僧衣冠坐帐中。家人争来。遂不见。静存始终以僧为鸿爪之露。然与人谈。辄痛诋佛法。深恶和尚。

刘羽冲

编辑

董天士笔补秋树。按天士不娶。以画自给而死。厚斋诗所谓一生唯得秋冬气。到死不知罗绮香者也。纪厚斋诗证井田。按厚斋名坤。晓岚高祖也。有集曰花王阁賸稿。仍是步庭心语口。风清月白夜如年。刘羽冲沧洲人。性孤僻。好讲古制。宲迂阔不可行。尝倩董天士。画秋林读书图。纪厚斋题云。兀坐秋树根。块然无与伍。不知读何书。但见须眉古。秪愁手所持。或是井田谱。盖规之也。偶得古兵书。伏读经年。自谓可将十万。曾有土冦。自练乡兵。与之角。大败。又得古水利书。伏读经年。自谓可使千里成沃壤。绘图列说于州官。州官使试于一村。沟洫甫成。大水至。顺渠灌人。人几为鱼。由是抑郁不自得。恒独步庭阶。摇首自语曰。古人岂欺我哉。如是日千百遍惟此六字。不久发病死。后风清月白之夕。每见其魂在墓前松柏下。摇首独步。侧耳听之。所谓仍此六字。

随园琐记

编辑

笔头五色花交放。天付文人结筏来。若使圣门征此梦。不应浮海叹无材。随园琐记。余幼时梦。束数百万笔为大桴。身坐其上。浮于江。至今无验。○按西河毛氏论语无所取材解曰。郑康成曰材桴材也。夫子乘桴是微言。而子路不解。故复以微言讽之。若曰由也乘桴之急。过于我。但大海荡荡。桴材极难。第欲觅取佳材而无所云尔。

𣍘石仓

编辑

仙霞岭下堕吟鞭。水色山光认夙缘。竹树数竿南向屋。宛然文稿未终篇。曺能始登进士后。过仙霞岭。山光水色。恍如前世所游。暮宿旅店。闻邻妇哭甚哀。问之。曰为其亡夫作。三十周年矣。询其死年月日。即曺生年月日也。遂入其家。某屋某径。毫发不爽。曺凄然涕下曰。某书屋南向。竹树数十株。我尚有文稿未终篇者。未知犹存否。其家曰。至今犹关锁也。曺命开之。则尘凝数寸。遗稿乱书。宛然具在。前妻白发。不可复认云耳。

天厨星

编辑

飮食何人不老饕。文人岂尽降仙曺。半生三百黄虀瓮。不信天厨是董桃。曺能始飮馔极精。厨人董桃媚善烹调。曺同年某督学蜀中。乞董偕行。曺许之。董不往。曺怒之。董跪而言曰。桃媚天厨星也。因公本仙官。故来奉侍督学。凡人岂能享天厨之福乎。公禄将尽。某亦行矣。言毕。升空西去。不逾年。曺竟不禄云。

裘文达公

编辑

燕子矶边揖水神。香烟消篆酒生鳞。夕阳津阔春帆正。微飐灵旗送故人。裘文达公临卒。语家人曰。我是燕子矶水神。今将复位。汝等送灵柩还江西。必过此矶。有关帝庙。可往求签。如系第三签。我仍为水神。家人疑信参半。苍头某信之独坚曰。太夫人曾求子于燕子矶水神庙。夜梦袍笏者来曰。与汝一好儿。果逾年生公。公妻熊夫人。挈柩归至燕子矶。如其言卜于关帝庙。果得第三签。遂举家大哭。烧纸钱蔽江。立木主庙旁。旁有尹文端公诗碣。袁简斋阻风于此。乃揖其主而题壁曰。燕子矶边泊。黄公垆下过。摩挲旧碑碣。惆怅此山河。短发皤皤雪。长江渺渺波。江神如识我。应送好风多。次日果大顺风。○按裘曰修子叔度。乾隆四年进士。官至工部尚书太子少傅。谥文达。蒲褐山房诗话。公殁后为燕子矶水神。故顾晴。沙光旭诗曰。炉香独影晓犹红。稽首陈情语未终。试看灵旗微飏处。春江已借一帆风。

天府书家姓名

编辑

浪得书名未足珍。临池聊慰眼前身。书家甲乙刊天府。侥幸羲之第十人。苏州杨大瓢名宾。工书法。年六十。病死而苏曰。天上书府唤我。或问天府书家姓名。曰索靖一等第一人。右军一等第十人。

米元章显圣

编辑

纸一千年绢五百。有谁坚坐阅流传。贫儿贩卖吾何预。多见元章未脱然。芜湖鲍某工画。专学米元章。竟得其大槪。又能烘染纸作旧色。识者莫办。南北骨董家购者甚多。因之致富。一日作画倦矣。坐而假寐。忽见一人唐巾宋服。登其庭骂曰。我米元章也。汝学我画。仅得皮毛。而欺世取财。将来千百世后。道元章之画不过如此。则我之身分姓名。俱为汝糟塌矣。

恽南田,沈情恪

编辑

儒染关闽濂洛气。画超文沈唐仇蹊。此言莫作争心看。优劣停当入品题。石揆,谛晖二僧。皆南能教也。石揆参禅。谛晖持戒。两人各不相下。谛晖住杭州灵隐寺。香火极盛。石揆谋夺之。谛晖闻知即避去。石揆为长老垂三十年。身本万历孝廉。口若悬河。灵隐兰若之会。震动一时。有沈氏儿丧父母。为人佣工。随施主入寺。石揆见之大惊。愿乞此儿为弟子。施主许之。儿方七岁。即为延师教读。儿亦聦颖。通举子业。年将冠矣。督学某考杭州。令儿应考。取名近思。遂中府学第三名。石揆曰。近思余小沙弥。何得瞒我入学。为生员耶。命剃其发。改名逃佛。同学诸生。闻之大怒。上控巡抚学院。奸僧敢剃生员发。援儒入墨不法。大府惟生所控。许近思蓄发为儒。诸生犹汹汹。大府不得已取石揆两侍者。各笞十五。群忿始息。石揆召集合寺僧。礼佛毕。并曰。此予负谛晖之报也。灵隐本谛晖所住地。而予以争胜之心夺之。此念延绵不已。念己身灭度后。非有大福分人。不能掌持此地。沈氏儿风骨严整。在人间为一品官。在佛家为罗汉身。故余见而倾心。欲以此坐与之。又一念争胜。故先使入学。以继我孝廉出身之衣钵。此皆贪嗔未灭之客气也。今侍儿受杖。为辱已甚。尚何面目坐方丈乎。诸弟子往迎谛晖。为我补过。言毕。跌坐而逝。沈后中进士。官左都御史。立朝有声。谥清恪。谛晖有友恽某。常州武进人。逃难外出。有儿年七岁。卖杭州都统家。谛晖欲求出之。会二月十九日观音生日。士女咸往天笁进香。过灵隐。必拜方丈。谛晖道行高。贵官男女来拜者以万数。从无答礼。都统夫人集从婢仆数十人。来拜谛晖。谛晖探知瘦而纤者。恽氏儿也。矍然起跪儿前。膜拜不止。夫人大惊问故。曰此地藏王菩萨。托生人间。夫人奴畜之无礼。夫人皇急求救。曰无可救。夫人愈恐告都统。都统亲来。长跪不起。谛晖曰。请以香花清水。供养地藏王。入寺缓缓。为公夫妇忏悔。都统大喜。布施百万。以儿与谛晖。谛晖教之读书学画。取名寿平。后即纵之还家曰。吾不学石揆痴也。后寿平画名日噪。诗文清妙。人或问恽沈优劣。谛晖曰。沈近思学儒。不能脱周程张朱窠臼。恽寿平学画。能出文沈唐仇范围。以吾观之。恽为优。

铸文局

编辑

文昌殿里铸文局。锻改光腾字字金。近作渐无炉鞴气。桂官然否惜薪心。句容杨琼芳。康煕某科解元也。出场后觉通篇得意。而中二股有未惬。夜梦至文昌殿。帝居上座。旁列炉甚多。火光赫然。杨问何为。判官曰。向例场屋文章或不甚佳者。必加炭火煆炼之。杨急向炉中观。则己所作不惬意处。已改铸好矣。字字皆有金光。乃苦记之。一惊而醒。贡院火起烧试卷。命举子入场重录原文。杨照依梦中改铸文录之。遂中第一。

织登科记

编辑

夜月机丝绣篆红。登科记织奏天宫。回头一笑平生事。千佛名经到底空。昔有设入星渚。见一女织缣。缣上多古篆。不识问之。曰此今年登科记也。以呈上帝。夫登科记必织。登科文必铸。天天上之重科目如此。千佛名经。岂虚语哉。

闵玉苍语

编辑

春蚕衣被普天下。功比耕牛更较多。唯意豢烹无少惜。按陆龟蒙蚕赋。既豢而烹。独牛立禁奈蚕何。

云何牛肉禁刀砧。字纸还同敬憯心。重穑重文充类义。圣虽无戒戒宜深。杭州闵玉苍。一生清正。有人问牛肉可食乎。玉苍曰。在可食不可食之间。人问故。曰此事与敬惜字纸相同。圣所未戒。然不过推重农重文之心。充类至义之尽。故禁食之者慈也。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语久被老子说破。试想春蚕作丝。衣被天子。以至于庶人。其功比牛更大。其性命比牛更多。而何以烹之煮之。抽其腹肠而炙食之。竟无一人为之鸣冤立禁者何耶。盖天地之性。人为贵。贵人贱畜。理所当然。故食牛肉者达也云。

清凉老人

编辑

咄汝清凉老导师。如何活佛这修持。大千欢爱无遮碍。俗士无知怪骂之。五㙜山僧号清凉老人。以禅理受知鄂相国。雍正四年。老人卒。西藏产一儿。八岁不言。一日剃发呼曰。我清凉老人也。为我通知鄂相国。乃召小儿入。所应对。皆老人前世事。鄂公异之。命往五㙜山坐方丈。小儿渐长。纤妍如美女。狎妓喜淫。被人劾奏。䟽章未上。老人已知叹曰。无曲躬树而生色界。天误也。即端坐跏跌而逝。年二十四。李竹蹊与其前世有旧。往访之。大怒骂曰。活佛当如是乎。老人夷然应声作偈曰。男欢女爱。无遮无碍。一点生机。成此世界。俗士无知。大惊小怪。

花儿市孝女

编辑

念念心心孝感神。意行无迹觇无因。四更一点披仙帐。惭愧拈香第二人。京师崇文门外花儿市居民。皆以制通草花为业。有幼女奉老父居。亦以制花生活。父久病不起。女忘啜废寝。明慰暗忧。适有邻媪纠众妇女。往丫䯻山进香。女因问进香。可能疗父病否。媪曰。诚心祈祷。灵应如响。女曰此间去山道里几何。曰百馀里。曰一里几何。曰二百五十步。女谨记之。每夜静。持香一炷。自计步数里数。绕院叩头燃祀。如是者半月有馀。向例丫髻奉碧霞元君祀。凡王公缙绅。每至四月。无不进香。以鸡鸣时即上殿拈香者为头香。头香必待大富贵家。庶人无敢僭越。时有太监张某往进头香。甫开殿门。已有香在炉中。张怒责庙主。庙主曰。殿不曾开。不识此香何由得上。张曰。明目当来上头香。汝可无许别人先入。庙主唯唯。次日始四更。张已至。至则炉中香已宛然。一女子方礼拜伏地。倏不见。张曰此必因。坐二山门外。聚香客而告之。并详述所见容态服餙。一媪良久曰。据君所见。乃吾邻女某也。因说其在家救父礼拜之事。张叹曰。此孝女神感也。进香毕。即策马至女家。厚赐之。认为义女。父病旋愈。因太监周恤。故家渐温饱。女嫁大兴张氏。为富商妻云尔。

谢琼娘

编辑

屠家娼女佛心成。立地回头是岸生。客到茅庵无履迹。松针数尺与阶平。

昨夜星辰昨夜风。义山句灵官呵道盛过从。竦然不觉闲邪念。室白猿啼乕啸中。苏州西碛山。有云隘峯。相传多仙迹。有王生者屡试不第及。抗志。与家人别。褁粮登焉。云树蓊郁中。隐隐见一女子衣装如世人。心异之迫视。乃前所狎名妓谢琼娘也。女亦喜甚。携生至茅庵。庵无门地。铺松针厚数尺。履之绵软可爱。女云为太守访拿。裭衣受杖。因决计舍身。以进香为词。至悬崖。奋身掷下。为萝蔓纠缠。得不死。有老妪食以松花。教以服气。遂不知饥寒。初犹苦风。一再岁后。霜露风雨。都觉无怖。生曰我闻仙流清洁。卿落平康久矣。能成道乎。女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比人间他罪难忏悔也。生求宿庵中。女曰君宿何妨。因为生解衣置枕。但心稍动则女色益庄。门外猿啼虎啸。或探首于窦。或进爪于门。若相窥者。生不觉息邪心端卧而已。夜半。闻门外呵咜声。贵官显者。往来不绝。生怪之。女曰此各山神灵酬酢。每夕多有。慎勿触犯。及天明。女曰仙缘有待。再来未晩。遂至崖一推而堕。生回望见女立云雾中。情殊依依。逾时影才灭。

李香君荐卷

编辑

知否相思入骨深。扬尘沧海到如今。桂花香卷桃花扇。一㨾侯公子苦心。乾隆壬申河南乡试。无锡杨潮观为同考官。将发榜矣。搜落卷。惓而假寐。梦有女子揭帐低语曰。拜托使君桂花香一卷。千万留心相助。杨惊醒。偶阅一卷。有杏花时节桂花香之句。大惊加意翻阅。适正主试钱少司农东麓命各房搜索。杨即以桂花香卷荐上。折卷塡塝。乃商邱贡生侯元标。其祖侯朝宗也。方疑女子来托者。即李香君。○按杨潮观字阅度号笠湖。金匮人。官至泸州刺史。有吟风阁诗钞,蒲褐山房诗话。笠湖性情倜傥。工画卄。诗亦多杰句。尤工度曲。钱汝诚字立之号东麓。官侍郞。文端公陈群之子也。

琵琶词

编辑

嘈嘈青幕响琵琶。未返香魂天一涯。掩抑凝弦断肠句。三更风雨五更鸦。素简斋之弟香亭。乾隆四十年。通判徽州。前通判某妾哈什氏。为大妻所苦。自缢桃树下。一夕降神州署之后墙。司马署中老妪弹琵琶自歌云。三更风雨五更鸦。落尽夭桃一树花。月下望乡㙜上立。断魂何处不天涯。音调凄惋。因掷琵琶。众再叩之。语言笑貌。依然蠢老妪。

三姑娘

编辑

金鱼巷里夜如海。提督门前曙色开。恰正红帷车转处。半途飞骑赦书回。钱侍郞琦巡视南城。有梁守备能超距腾空。所擒获大盗以百计。公奇之。问以平素擒贼立功事状。梁曰。擒盗未足奇也。至今心悸叹绝者。擒妓女三姑娘耳。雍正三年。九门提督某召入面谕曰。汝知金鱼胡同。有妓三姑娘势力绝大乎。曰知。汝能擒以来乎。曰能。需役若干。曰三十。提督与如数曰。不擒来。抬棺见我。三姑娘者。深堂广厦。不易篡取也。梁命三十人环门外伏。己缘墙而上。时已暮秋。暑小凉高。篷荫屋。梁伏篷上伺之。漏初下。见二女鬟持朱灯。引一少年入曰郞君至矣。少年中堂坐。上茶者三。四女鬟拥丽人出。少顷。两席横陈。六女鬟行酒。绕梁之音。与笙箫间作。女目少年曰郞倦乎。引身起。从东窗入。满堂灯烛尽灭。惟楼西风竿上。纱灯双红。梁意此是探乕穴时也。自篷下足蹋寝户入。女惊起跃床下。趍前低声曰。何衙门使来。曰九门提督。女曰。孽矣。安有提督拘人而能免者乎。虽然裸妇女见责人。非礼也。请著衣。一谢明珠双。梁许之。掷与一裩一裙一衫一领袄。女开箱取明珠四双。掷某手中。女衣毕。乃从容问公带若干人来。曰三十。曰在何处。曰环门伏。曰连呼之进。夜深矣。为妾故。累若饥渴。妾心不安。顾左右治具。诸婢烹羊炮兔。咄嗟立办。三十人席地大嚼。欢声如雷。天黎明。女坐红帷车。与梁偕行。离公署未半里。提督飞马朱书谕梁曰。本衙门所拿三姑娘。访闻不确。作速释放。毋累良民致千里。梁惕息下车。持珠还女。女笑而不受。前婢十二人。骑马来迎。拥护驰去。○按钱琦字相人号玙沙。仁和人。官福建布政使。有澄碧斋集。

红衣娘

编辑

十三楼爱十三时。楼是楼非且莫疑。日自如年添八刻。仙娘司漏为谁遅。刘介石太守少事乩仙。自言任泰州分司时。署后藕花洲上有楼。相传为秦少游故迹。一夕登楼书符。乩忽判红衣娘三字。问以事。不答。但书云。眼如鱼目彻宵悬。心似酒旗终日挂。月光照破十三楼。独自上来独自下。太字问仙属何籍。诗以有㤪。且十三楼非此地有也。何以见咏。又书曰。十三楼爱十三时。楼是楼非那得知。寄语藕花洲上客。今宵灯下是佳期。

湘谿紫姑神

编辑

槿篱茅舍老尤郞。孤鹤不眠风露凉。后十五年犹在否。隔帘遥索紫丝囊。尤琛者长沙人。偶过湘溪野庙。塑紫姑神甚美。爱之而题壁云。藐姑仙子落烟沙。玉作阑干冰作车。若畏夜深风露冷。槿篱茅舍是郞家。是夜三鼓。闻有叩门者曰。紫姑神也。妾本上清仙女。偶谪人间。蒙郞见爱。故来相就。手一物与尤曰。此名紫丝囊。佩之能助人文思。生自佩后。即入泮举于乡。成进士选。四川成都知县。女与同行。助其为政。有神明之称。忽一日谓尤曰。今日置酒。与郞为别。妾将行矣。十五年后。可以重续爱缘矣。未知君能勿娶。专相待否。尤唯唯。不觉涕下。女亦凄然大恸而去。自此尤作官。不能如前时之明。因罣误草职。人有求婚者。毅然拒之。年四旬犹只身也。如是者十五年。房师某学士。愍其鱞居。为议婚。生又坚拒。幷道所以。学士大骇曰。若果则吾堂兄女是矣。吾堂兄女生十五年。不能言。但能举笔作字。每闻人议婚。必书待尤郞三字。得毋即汝乎。拉尤至兄家。请其女出见。女隔帘书紫丝囊在否。尤解囊呈验。女点首三。合巹之夕。女一笑。即便能言。然从此绝不记前生原委。如寻常夫妇。

李后主

编辑

妇人缠足昉何时。报与南唐后主知。误戯窈娘新月㨾。者重公案了无期。杭州陆梯霞梦。杨椒山继盛主城隍。谓梯霞云南唐李后主褁足案难判。后主本嵩山净明和尚。转身为江南国主。宫中行乐。以帛褁其妃窈娘足。为新月形。不过一时偶戯。不料相沿成风。世上争为弓鞋小脚。不但小女儿受无量苦。且有妇人为此事悬梁服卤者。上帝恶后主作俑。故令其生前。受宋太宗牵机药之毒。近已七百年。忏悔满。将还嵩山修道矣。不料又有数十万无足妇人。奔走喊冤云。张献忠破四川时。截我等足。堆为一山。以足之至小者为山尖。虽我等劫运该死。然岂非李后主褁足作俑之罪。求上帝严罚后主。上帝恻然传谕四海城隍议罪。文到我处。我判孽由献忠。李后主不能预知。难引重典。请罚后主织履一百万。偿诸无足妇人。数满才许还嵩山。梯霞常笑谓妇人曰。毋为吾女儿褁足。恐害李后主又多织一双履云尔。

郭六

编辑

不愧苍天不作人。千秋郭六卖花身。俚语妇人倚问曰卖花。剖心一著红颜死。重诺双全白发亲。郭六者淮镇农家妇也。不知其夫姓氏。雍正甲辰乙巳间。岁大饥。其夫乞食于四方。濒行。对之稽颡曰。父母皆病。吾以累汝矣。妇故有姿。里少年瞰其乏食。以金钱挑之。皆不应。惟以女工养翁姑。既以必不能赡。则集邻里叩首曰。夫以父母托我。今力竭矣。不别作计。当俱死。邻里能助我则助我。不能助我则我且卖花。毋笑我。乃恸哭白翁姑。与诸荡子游。阴蓄夜合之资。又置一女子。防闲甚严。不使外人睹其面。越三载馀。其夫归。即与见翁姑曰。父母都在。今付汝。又引所置女见夫曰。我身已污。不能其伴汝作夫妇。有一妇今亦付汝。夫骇愕未答。则曰且为汝办餐。已往厨下自刭矣。县令来聆。目炯炯不瞑。县令判葬于祖茔。而不祔夫墓曰。不祔墓。宜绝于夫也。葬于祖茔。明其不绝于翁姑也。目仍不瞑。翁姑哀号曰。是本贞妇。以我二人故至此也。我儿引为男子。不能养我二人。而委一少妇。途人知其心矣。是谁之过而绝之耶。此我家事。官不必与闻也。语讫而目瞑云尔。

吕晩村

编辑

圣学不明诋佛深。晩村枉用一生心。时文讲义休传习。无补先生祸色临。淮安程风衣好道术。有萧道士琬号韶阳。年九十馀。游神地府。雍正三年。风衣宴客于晩甘园。萧在席间醉睡。少顷唶曰。吕晩村死久矣。乃有祸大奇。人惊问。曰吾适见夜叉牵一书生过。铁锁银铛褾曰时文鬼吕留良。圣学不明。谤佛太过。异哉。时坐间诸客。皆诵时文。习四书讲义。素服吕者。闻之不信。且有不平之色。未几曾静事发。吕果剖棺戮尸云尔。

王谦光

编辑

寓公天遣叶舟来。授简初筵敬爱才。若准袖中东海例。宫帘暖翠扑温台。王谦光者。温州府诸生也。客于通洋经纪之家。习见从洋者利不赀。谦光同往。初至日本。获利数十倍。继又往。飓风骤作。飘忽不知所之。见有山处。趍往泊之。触石沈舟。溺死过半。缘岸而登者三十馀人。山无生产。人迹绝至。死者又十之七八。一日见有石窟如室。可蔽风雨。傍有草甚香。掘其根食之。饥渴顿已。神气精爽。识者曰此人参也。如是三月馀。诸人相视各见颜色。光彩如孩童时。常登山望海。忽有小艇数十。见人在山。泊舟问知是中国人。遂载以往。皆朝鲜徼外之巡栏也。闻之国王。蒙召见。问及履历。谦光云系生员。王笑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耶。因以浮海为题。命谦光赋之。谦光援笔而就曰。久困经生业。乘桴学使星。不因风浪险。那得到王庭。王善之。馆待如礼。常得召见。屡启王欲归之意。又三年始具舟资送。谦光幷及诸人回家。王赐甚厚。谦光在朝鲜。见诸臣僚赋诗高会。无不招致。临行赆饯颇多。及至家计。五年馀矣。

人虾

编辑

醇酒妇人以乐死。信陵公子故无双。诸君莫笑人虾拙。多少军前自诣降。前明逸老某欲殉难。而不肯死于刀绳水火。念乐死莫如信陵君醇酒妇人自戕。仿而为之。多娶姬妾。终日荒淫。如是数年。卒不得死。但督脉断矣。头弯背驼。伛偻如熟虾。匍匐而行。人戯呼曰人虾。如是者二十馀年。八十四岁方死。王子坚言幼时犹见此翁。○明季。关神下乩坛。批某士人终身云。官止都堂。寿至六十。后士人登第。官果至中丞。国朝定鼎后。其人乞降官不加迁。而寿已八十矣。偶至坛所。适关帝复降。其人自以为必有阴德。故能延寿。跪而请曰。弟子官爵验矣。今寿乃过之。岂修寿在人。虽神明亦有所不知耶。关帝大书曰。某平生以忠厚待人。甲申之变。汝自不死。与我何与。屈指计崇祯殉难时。正此公年至八十岁云尔。

史阁部

编辑

一代兴亡归气数。千秋庙貌傍江山。欲将慷慨灰盘句。补入南都史传看。杨州谢启昆太守扶乩灰盘。书正气歌数句。太守疑为文山先生。整冠肃拜。问神姓名。曰亡国庸臣史可法。时太守正修葺史。公祠墓。环植梅松。因问为公修祠墓。公知之乎。曰知之。此守土者之责也。然亦非俗吏所能为。问自己官阶。批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谢无子。问将来得有子否。批曰与其有子而名灭。不如无子而名存。太守勉旃。书毕。索长纸一幅。问何用。曰吾欲自题对联。与之纸。题曰一代兴亡归气数。千秋庙貌傍江山。笔力苍劲。谢公为双钩之。悬于庙中。○按谢启昆字蕴山号苏潭。南康人。官广西巡抚。有树经堂诗集,蒲褐山房诗话。蕴山为翁覃谿入室弟子。笃信师说。故官辙所至。留心著撰。至桂林。作粤西金石志。与覃谿粤东金石志并行。为诗不名一家。而详于咏史。

来端文公相马

编辑

静听蹄声万匹过。彻皮彻骨一无差。谁知玩象乾坤卦。相马经原在易家。来文端公自言伯乐转世。眸子炯炯有光。相马独具神解。兼管兵部及驷院。每值挑马。百十为群。瞥眼一过。其毛病纤悉。无不一一指出。贩马者惊以为神。年七十后。常闭目静摄。每有马过。静听蹄声。不但知其良否。即毛色疾病。皆能知之。有内侍卫数人。精选三马。将献上。公时已老。眼皮下垂。以两指撑眼视之曰。其一可用。其二不可用。再试之。果蹶矣。一日坐内阁。史太靖公乘马至门外下。偶言所乘枣骝马甚嘉。公曰。嘉则嘉矣。但公所乘。乃黄騼马。何得相诳。文靖公适所言诚误。但公何以知之。公笑而不言。又一日。梁文庄公入阁少遅。自言所乘马伤水。艰于行步。公曰。非伤水。乃误呑水蛭耳。文庄乃请兽医针治。果下水蛭数升而愈。公常语侍读严道甫云。三十年。日玩索易象。乾坤二卦。得相马之道。其神解所到。未能以口授人也。○按严长明字道甫。江宁人也。有归永草堂集云。

寒门

编辑

惨冽玄霜玳瑁天。寒门铜刻验尧年。南人到此回车叹。水不能流火不燃。四海本一海也。南方见之为南海。北方见之为北海。证之经传。皆然。严道甫向客秦中。晤城毅伯伍公云。雍正间。奉使鄂勒。素闻有海在北界。欲往视。国人难之。固请。乃派西洋人二十名。持罗盘火器。以重毡褁车。从者皆乘槖驼随行。北行六七日。见有冰山如城郭。其高人天光。气不可逼。视下有洞穴。从人以火照罗盘。蜿蜒而入。行三日乃出。出则天色黯淡如玳瑁。间有黑烟吹来着人如砂砾。洋人云此黑霜也。每行数里得岩穴则避入。以硝矿发火。盖其地不生草木。无煤炭也。逾时复行。如是又五六日。有铜人对峙。高数十丈。一乘龟一握蛇。前有铜柱。虫篆不可辨。洋人云此唐尧皇帝所立。柱上乃寒门二字。因请回车云。前去海约三百里。不见星月。寒气切肌。中之即死。海水黑色。至是水亦不流。火亦不热。公以因火箸貂裘上试之。果不燃。因太息而回。入城点检从者五十人。冻死者二十有一人。公面黑如漆。半载始复故。随从人有终身不再白者云。

白虹精

编辑

商飚吹夕舣烟波。斗柄西时月渡河。岂是好趍风气者。转移无奈七郞何。

世间缘亦何常有。唤渡侬缘渡汝缘。黄帽郞今缘结处。绛宫明灭在西天。浙江丁水桥篙工马南箴。撑小舟夜行。有老妇携女唤渡。舟中客拒之。篙工曰。黑夜妇女无归。渡之亦阴德事。老妇携女应声上。坐舱中。时当孟秋。斗柄西指。老妇指而顾其女。笑曰猪郞。又手指西方。矣好趍风气若是乎。女曰非也。七郞君有所不得已也。若不随时转移。虑世间人不识春秋耳。舟客怪其语。瞪愕相顾。妇与女夷然。绝不介意。舟近北关门。天已明。老妇出囊中黄豆升许。谢篙工。并解麻布一方。与之包豆曰。我姓白。住西天门。汝他日欲见我。但以足踏麻布上。便至我家矣。言讫不见。篙工以为诞。撒豆于野。归至家。卷其袖。犹存数豆。皆黄金也。悔曰。得毋仙乎。急奔至弃豆处迹之。豆不见。而麻布犹存。以足蹑之。冉冉云生。便觉轻举。至一处。琼宫绛宇。小青衣待户外曰。郞果至矣。老妇人出曰。吾与汝有宿缘。小女欲待君子。篙工谦让非耦。妇人曰。耦亦何常之有。缘之所在即耦也。我呼渡时。缘从我生。汝肯渡时。缘从汝起。言未毕。笙歌酒肴。婚礼已备。篙工居月馀。未免思家。谋之女。女教仍以足蹑布。可乘云归。篙工如其言。竟归丁水桥。嗣后屡往屡还。俱以一布为车马。篙工之父母恶之。私焚其布。异香累月不散。或曰。姓白者白虹精也。

滇绵谷秀才

编辑

靥靥雌星照命宫。得雄宜作女妆红。绣针词绝人韶秀。谁辨迷离扑朔中。蜀人滇谦六富而无子。屡得屡亡。有星家教以靥胜之法云。足下两世命中所照临者。多是雌宿。虽获䧺无益也。惟获䧺而以雌蓄之。庶可补救。已而绵谷生谦六。教以穿耳。梳头褁足。呼为小七娘。娶不梳头不褁足不穿耳之女以妻之。果长大入泮。生二孙。偶以郞名孙。即死。于是每孙生。亦以女蓄之。绵谷韶秀无须。颇以女自居。有绣针铜行世。杨刺史潮观与之交好。为序云。

石崇金谷园

编辑

杀士三千何太忍。簪花邀客灌金卮。名园不在铜驼陌。重剔青苔巩县碑。康煕间。任雨林进士有诗名。宰河南巩县。画卧书室。见簪花女郞持名纸。称石大夫招飮。任不觉身随之行。良久至一府。主人戴晋巾绵襜褕。叉手出迎。谈论风发。设水陆奇珍。女乐二八舞傪傪然。酒醒。主人起握任手。行至后园。极亭㙜花木之胜。园后有井水绿色。主人手黄金勺。呼左右酌水。为任公解醒。任初沾唇。觉有辛恶之味。唇为之焦。因辞谢不举其勺。主人强之。众美人伏地劝请。任不得已为尽之。俄而腹痛欲裂。呼号求归。主人拱手曰。客果醉矣。且暂别再会。任仓黄登车。痛愈甚。归过城隍庙。城隍神唶曰。石秀伦老奴才又毒人乎。昨作主飮君子。晋石崇也。崇生时取精。多用物宏。诛死时。受孙秀屠割。强魂不散。为罗刹神。誓杀名士三千。以泄生平好名之忿。吾第十九人。君第二十九人也。吾以生平正直。上帝封为城隍神。赐药丸曰。有真名士被害者。以此救之。君有文行。故在此相救。言毕。取药塞任口中。痛遽止。顷刻汗出而寤。家人环泣。已迷懵三日矣。后修巩县故城。掘地得碑。镌金谷两大字。类索幼安笔法。始知石氏金谷。不在今洛阳也。

裘南湖

编辑

店翁粉壁鸦涂字。不问诗名问职名。入粟朱郞中拜爵。尊神何至出门迎。裘南湖者。沧晓先生从子也。性狂傲。三中副车。不第登怒。焚黄于伍相国祠。自诉不平。越三日病。病三日死。魂出杭州清波门。行水草上。沙沙有声。天淡黄色。不见日光。前有短红墙。宛然庐舍。就之。乃老妪数人。拥大锅烹物。启之皆小儿也。裘惊曰。妪是鬼耶。妪笑曰。汝自视以为尚是人耶。若人也。何能到此。裘大哭。妪笑曰。汝焚黄裘死。何哭之为。须知伍相国。吴之忠臣。血食吴越。不管人间禄命事。今来唤汝者伍公。将汝状转牒地藏王。故王来唤汝。裘曰。地藏王可得见乎。曰汝可自书名纸。往西角佛殿投递。见不见未可定。指前街曰。此卖纸帖所也。裘往买帖。见街上喧嚷扰扰。如人间唱㙜戯初散光景。亦有生时相识者。招之绝不相顾。约略皆亡过之人。心愈悲。向前果有纸店。坐一翁以纸付裘。裘乞笔硏。翁与之。裘书儒生裘某拜。翁笑曰。儒字难居汝。当书某科副榜。转不惹地藏王呵责。裘不以为然。睨壁上有诗笺。题郑鸿撰书。裘素轻郑。乃谓翁曰。郑君素无诗名。胡为挂彼诗笺。翁曰。郑虽举人。将来名位必显。阴司最势利。故吾挂之。以为光荣。裘又不以为然。径至西角佛殿。勇字军人。持帖进闻。东角门闯然开矣。唤裘久跪阶下。高堂峩峩。望不见王。纱窗内有人声曰。狂生裘某。汝焚牒伍公庙曰能文。不过作烂八股时文。看高头讲章。全不知古往今来多少事业学问。而自以为能文。何无耻之甚也。帖上自称儒士。儒当若是耶。汝三中副车。以汝祖父阴德荫庇。并非仗汝之文才也。言未毕。军人报大人到。王下阁出迎。裘窃视。乃刑部郞中朱履忠。亦裘戚也。裘愈不平骂曰。果然阴间势利。我虽读烂时文章。竟是副榜。朱乃入粟得官。亦不过郞中。何至地藏王亲出迎接哉。军人大怒。以杖击其口。一痛而甦。见妻子环哭于前。此后南湖自知命薄。不复场。

鹤静先生

编辑

樊榭诸人兴不孤。吟缘异代缔江湖。分明放鹤亭前见。纱帽红袍伟丈夫。厉樊榭未第时。与周穆门诸人。好请乩仙。一日有仙人降盘书曰。我鹤静先生也。平生好吟。故来作吟社之欢。诸君小事问我。我有知必告。大事不必问。我虽知之。亦不敢告。嗣后兄杭城。祈晴祷雨。止疟断痢等事问之。必书日期开药方。皆验。其他休咎则笔卧不动。有所唱和。诗尤清丽。和雁字至六十首。如是一年。樊榭,穆门请与相见。拒而不许。诸人再四恳求。曰明日下午。在孤山放鹤亭相侯。诸公临期放舟伺之。至日昃无所见。疑其相诳。客欲起行。忽空中长啸一声。见伟丈夫须长数尺。纱帽红袍。以长帛挂于石碑楼上。一闪而逝。疑是前朝忠臣殉节者也。自此乩盘再请。亦不至矣。惜未问其姓名。○按厉鹗字太鸿。号樊榭。周京字穆门。

石言

编辑

先秦两汉古文亡。谈萟何人不面墙。片石想当堪共语。奇书最忆吕家藏。吕著建宁人。读书武夷山北麓古寺中。方昼晦阴。见堦砌上石尽人立。寒风一过。窗纸树叶飞脱著石。粘挂不下。檐瓦亦飞著石上。石皆旋转化为人。窗纸树叶化为衣服。瓦化为冠帻。颀然丈夫十馀人。坐踞佛殿间。清谈雅论。娓娓可听。吕怖骇掩窗而睡。明日起视。毫无踪迹。午后石又立如作。数日以后。竟成泛常。了不为害。吕遂出与接谈。问其姓氏。多复姓。自言皆汉魏人。有二老者则秦时人也。所谈事。与汉魏史书所载。颇有异同。吕甚以为乐。一日告吕曰。我辈与君周旋日久。情不忍别。今夕我辈皆托生海外。完前生未了之事。当与君别矣。吕送出户。从此閴寂。吕凄然如丧良久。取所谈古事。笔之于石。号曰石言。欲梓以传世。贫不能办。至今犹藏其子大延处云。

仓鼠存稿丁亥正月。至六月。

编辑

余自乙酉秋得脚疾。凡三岁间。效骏奔之劳者仅一。参起居之班者才四。郊外迎銮者再。遇庆礼而趋拜舞之列者三。外此除拜。辄以疾解。顾军衔受禄则自如也。深有愧乎欧阳公归田录序所谓徒久费大农之钱。为太仓之鼠语耳。录近作古今体诗为集。爰取仓鼠字以名之。用自儆焉。

上元夜客来。值余睡熟而径归。追闻有作二首

编辑

昨宵岂我十分醺。睡息齁齁不自闻。君到阶前还独去。相随有月送重门。

其二

编辑

残夜犹堪重剪烛。独来独去底匆忙。所嗟人不如明月。无碍清光直入房。

李对山尚书。入耆社日索诗。为赋六首

编辑

绛人亥字今年是。玉殿欣添海屋筹。同日三尚书入社。恰成二百十春秋。李玉壶,郑大农与对山三尚书。同戊寅。同入社。

其二

编辑

一子专城骥步始。一孙胜冠凤毛长。肩舆拥出天街缓。奉舃扶筇一路光。

其三

编辑

问底太平荣庆辰。白须红颊泪沾巾。须知画阁图形叟。入社人。例摹像西楼。曾是霜闺在腹人。

其四

编辑

五十科名八座登。若人才德岂难能。如论寿命君家世。耆社文忠到未曾。先白沙先生寿仅六十三。

其五

编辑

修短亨屯毕竟悬。两家羊酒戊寅年。不知寿域春光暖。酣适青山厚夜眠。亡兄讷庵公与对山同戊寅。

其六

编辑

瀛选参差论未定。通宵几被口宣催。自知不枉争闲气。觅一耆英冢宰来。馆录旧规。科前郡守者停一选。又或不拘。对山以郡守登科。戊辰录副学。拘以格。余则援不拘力争一昼夜。竟至入选。

嬉春诗

编辑

春气日以上。人老渐就下。一身似阅邮。四时送兴霸。花海浩无畔。风雨为堰坝。有生往不返。那禁甁水泻。逢时且暂嬉。苏蛰荷造化。光景似去年。吟哢罪不赦。蓝舆出无伴。岂必携陶谢。目极春城小。谁能计间架。细浪吹万瓦。诗舲一叶驾。莺燕为之媵。风月为之借。忧喜未同科。所发争一罅。繁华得几时。迨此遨游暇。诗成不复删。落墨篆光砑。

杏花

编辑

带涧依山一百园。春来都是杏花村。岭松郁郁蒸青气。篱雪昏昏涨白痕。人影朦胧隐深树。酒香依约散芳原。我时自倚南廊柱。两处相看合断魂。

惜春

编辑

刻意惜春春老矣。客归甁卧夕阳明。晩风不为残花计。夜雨何干绿叶成。蛱蝶过邻真浪迹。蜗牛粘壁太痴情。喃喃尔汝何恩怨。丁字帘前莺燕声。

吴兰雪信回。得琴香阁山水立轴。题此为谢。

编辑

九里梅花天下稀。渔翁渔妇憺忘归。兰雪有石溪渔隐印。琴香阁又有石溪渔隐印。唾绒窗里丹青湿。结网灯前暖翠飞。过海罡风吹素壁。令人终日在清晖。好携管仲姬偕隐。千顷鸥波一板扉。

兰雪又寄故姓岳绿春画兰有诗。故即用原韵。

编辑

绿梅花谢影沉沉。潘鬓凭谁话旧襟。兰雪来诗。有绿梅催谢之句。月上销魂馀栗主。箧中霑臆见兰心。厉樊榭故姬月上栗主事。见王述庵蒲褐山房语话。国香澹泊无多在。禅榻风情一往深。賸墨发函今视昔。泪弹红豆更难禁。岳氏画兰。前从红豆得一本。今又得此幅。

四月初四日。闻醒叟过贞碧园。余往赴之。仍与移樽碧芦吟舫共赋。是日米山亦来。

编辑

人生一见尽前缘。最恨蹉跎在暮年。夏景清和芳艸院。春阴韫籍牧丹天。田间笠影狵随吠。湖上挐音鹤罢眠。改席匆匆申后约。夕阳帘押泛觥船。

其二

编辑

松石园曾悭墨缘。桑楡景践赐环年。争看玉貌初惊俗。始信金官不在天。宅卖善和梁燕返。里名通德石羊眠。明朝郤向幷州去。恰少张融㟁上船。

送经山阁学观察关东二首

编辑

告我东行玉节前。飞鸿留爪感离筵。郑松江关东别曲。有玉节前之句。海衙酒绿趋庭日。湾馆灯青奉使年。先丈守载宁。余守象山。君以直阁假省。恰趁寿辰。邀同飮席。壬申。余使燕还渡鸭江时。有敕行。君以问礼官留湾馆。共射韵咏灯。齿发参差共老矣。悲欢阅历两茫然。湖南不去关东去。为与名山了宿缘。月前。君为湖南伯。三䟽乞递。

其二

编辑

金刚秀色翠无垠。沧海东临浴日津。一路褰帷皆佛国。十洲弭节捴仙人。文章试手名山记。经济酬心瘠土民。我向此中曾有意。而今衰懒渐无因。

朴绫州见索白眉佥枢君宗学志庆之诗。为题短律。

编辑

尽见书生贵。绯衫换角巾。推恩援国典。称寿乐天伦。大被雄州牧。斑衣法从臣。俊游泉石盛。惭愧锁松筠。闻昆仲频游紫霞敝庄水石。

谢答醒叟途中见寄诗

编辑

夕阳帘阁试灯天。犹是轰谈倚酒船。绿树满京人去矣。黄梅过𡽹雨凄然。因循异地为家累。蹭蹬初心返墓田。应在道中思我苦。寄诗字字瘦花笺。

哭崔山甫三首

编辑

韩乡贡失照心镜。崔茂才收爨尾琴。得句晴川芳草秀。移家蓝水玉山深。贫无药物医难责。死在书堆涕不禁。从此掩门谁载酒。自收玄草一沉吟。

其二

编辑

了尽人间一味凄。牛衣对泣卧鸡栖。锦心西土还生乐。粉面南宫进士题。旧典。发解人会闱前死者。例赐礼曹进士。君是新解元故云。书至梅因怀我瘦。计来莺似哭君啼。昨腊得君病中书。绝笔也。今君以四月十五目逝也。碧崧永负重携手。兵部桥阑转处堤。

其三

编辑

已矣中郞血嗣凭。风流未绝惠连能。君从弟有崔埙者。能文艺。笠园书册交谁付。芦舫觥船唤不应。君号笠园。药汁倾看妻泣碗。敛衣裁送母啼灯。追思一段伤心画。赋罢芜城共拄藤。

内弟李宗林哲配尹孺人六十一初度次韵

编辑

松茂谓尹八松先生。兰滋谓我外先祖九晼公。讲世芬。自从花烛两家欣。齐眉与子如宾老。藏酒良辰有客醺。听佩珩璜皆雅奏。盈阶芝玉捴嘉闻。何修得到人间寿。王母仙班迥出群。

老杏树接梅枝得活。戯吟长句。

编辑

老杏树老已无肠。年例徐妃半面妆。顽皮犹许气条达。绿玉抽出玄铜傍。春来插梅与杏接。嫩芽新叶看旗枪。气感何如类蜾蠃。神苏合有稊枯杨。同干异枝各遂性。杏主梅客夸联芳。传闻奇事客来集。定开明岁花前觞。划回春雨林亭景。幷入黄昏院落香。

紫藤花补题

编辑

紫藤移自貊人墟。粉墙补此诗翁庐。村妆野餙愁远嫁。不与娣姒欢相于。悒悒翠袖倚修竹。腰肢细小肌羸虚。三年不花秘颜色。岂有深恨思乡欤。今春吐穗一尺许。渐习水土香心舒。斋名不合芦舫唤。道衔欲署藤花居。现此佛颈璎珞相。荫我床头梵夹书。

李杞园统帅在营。新起千尺楼。归来夸胜。补题此诗。

编辑

画栋珠帘出翠巓。水天万里更无边。军容拥此山河美。兵气消为日月妍。十二金钗征舞队。三千组练点戈船。鱼龙不敢呑楼影。怕近银钩铁索悬。楼扁楹联。皆杞园手书。余得拓本。

崧阳有紫霞洞。李留守锺运因地见忆。有诗相寄。次韵谢答二首

编辑

何物龙钟老紫霞。得公因地见怀多。谢家墩与苏家渡。名实相悬奈我何。

其二

编辑

我亦记曾寻紫霞。墨香消尽屐痕多。十年未觉崧阳梦。无奈泉声石色何。

小园绝句

编辑

桃实青青杏子黄。莺雏恰恰燕儿狂。支筇夏景阴森下。得句篱云历落傍。

其二

编辑

石榴红与海棠红。猩血燕脂染不同。衬出一庭官绿色。苍苔雨湿夕阳中。

树轩秘书见和杏接梅诗。再叠斗险。欲以窘我。戯复趁韵数加倍焉。

编辑

梅酸杏酢有苦肠。不逐狼籍时世妆。数株黯淡酒旗外。一枝横斜水驿傍。分外老干合两美。绿沉况出双条枪。主人不堪名花对。久合斋前种白杨。斜街赁屋积十稔。隙地量笏盈群芳。树轩掀髯赋嘉树。此事已足飞金觞。莫以拥肿讥不用。半是梅香半杏香。

其二

编辑

广平虽有铁石肠。赋咏含章檐下妆。徐煕初落野逸笔。杀粉红襟燕子傍。我觅花颠伴蝶叟。春来酒旗斗茶枪。即看颠木有㽕蘖。不许闰厄随黄杨。会古象形呆杏意。结此同心兰蕙芳。孤山晓景篱边水。徐州夜色月下觞。拟矾东绢五尺阔。合写春风万斛香。

其三

编辑

有媒真幸联锦肠。嫁与东风俨对妆。花事类编。赵清献公帅蜀。有妓戴杏花清献。戯曰。头上杏花真有幸。妓应声曰。枝间梅子岂无媒。移来伴梦残灯月。忽到论英煮酒傍。从此杨梅不一姓。岂独梨花谥单枪。枝指立现千手佛。法乳如借一滴杨。同胞孪生初异瑞。落谱衰宗几群芳。缟袂斜倚却月榭。绛蜡摇入临风觞。驿使来日应添折。箫鼓声中共作香。郑樵通志略。牧丹晩出。遂使芍药为落谱衰宗。

奉和枫皋公双岭草花俯示之什

编辑

山𪨗湿青草。草花来远香。偶然闻异气。未必禀殊常。风至如无隐。林深自激芳。楡扬得夫子。萎谷叹何伤。

冠第三男命蕅作

编辑

四子序居叔。五礼冠为首。筮吉痛扫漑。治酒速亲友。峩冠一侍郞。雨蕉。华发三牧守。英仲,子山,稚行。鸣佩自银㙜。卯翁。拄笏来秋部。篠斋。姻契有郞潜。锡汝。世好及武赳。李稳城宽奎。会不逾近局。事无烦掣肘。茂林花结子。浓阴鸠唤妇。橘趣助为欢。是日。子山与英仲棋。兰言款以厚。沽可继十千。菜莫讥三九。共鲙思归鲈。代烹迎阳狗。竟吾必在霞。命汝名曰蕅。荷衣赋遂初。稻乡占大有。揖谢夔龙群。俛就沮溺耦。想初添一豚。正值驱四牡。火发家人书。觥飞战墟酒。壬申使燕还。至定原用兵处。夜得家书。命蕅生。故小名曰原言。已见儿胜冠。忽嗟年偸负。第谨怀简矣。能践息壤否。

杞园久别馀。携妓过碧芦舫。鬯怀一夕。拈韵喜赋。

编辑

忽遌凝眸送艳波。当歌又唤奈如何。芦凉淅淅经弦柱。荷气娟娟上绮罗。槛思苔恩怀远积。灯光花为助欢多。知君竞病工音学。顾误元来不是苛。杞园妙解曲谱。每纠弹太苛。故讴者畏服。

悼亡六绝句

编辑

乐令风流堕杳冥。中郞一女閟仪形。毫端尚有青蓝得。金字玄棺忍泪铭。

其二

编辑

我自支离且小留。夫人厌世百无忧。痴情白发轿前婢。上食移时哭未休。婚时婢子。俗称轿前婢。

其三

编辑

纵复荣观日日新。思量判作踽凉身。非无眷属堪娱老。不见当年结发人。

其四

编辑

新妇初来恰十三。从衰得老老鸾骖。归程莫以参差恨。栗主终同住一龛。

其五

编辑

夕哭灯光冷旧房。阴虫喞喞向秋凉。生时节物今犹在。萱草花含凤嘴黄。

其六

编辑

泉石烟云未了缘。紫霞山下有闲田。此中已卸行装半。先送夫人启左阡。

悼亡后五绝

编辑

我初婚宦拟云云。世味蹉跎又哭君。至竟两皆无是处。好教踪迹染尘氛。

其二

编辑

敛形絮帛满棺归。事事虽新预则非。发箧敝裙而已矣。不堪拈作补空衣。

其三

编辑

渔农夫妇何修得。饱死羹鱼饭稻身。华诰累封无所补。贞夫人又淑夫人。

其四

编辑

风雨鸰原久断肠。眼中松柏已森行。九泉倘续人间乐。娣姒从游隔一冈。

其五

编辑

制泪而今也不难。此生阅历几悲欢。中腔有似青梅子。怪底长常一味酸。

水鉴先生歌赠术士李殷宜

编辑

水鉴先生古至人。禅家风味道家真。一生与人意无忤。屠贩倡女平等身。短衣怒马西出塞。古麟州城觇要害。山灵夜告水鉴来。路左迎谒青衿辈。水鉴道号秘自私。神以告之天下知。阴阳数理立谈顷。钦天监人起拜之。有弟狂酗阚如虎。先生抚爱如慈父。暑月忽来横索钱。折屋与之身借庑。雨霖地湿卧榻偏。蚊蝇势壮如雷眠。先生道术尚馀事。人伦有是焉。往岁定原兵未罢。老卒梦神西林夜。六字神言闻之朝。先生峻斥神言诉。何不显圣至尊前。不然巡抚营中权。区区宵发守堞梦。神之灵矣何疲然。手掷神言唾不顾。朝廷大人舌为吐。先生自是正直人。肯与术士争驰骛。不虞仙舃涉吾门。拄杖熟视了无言。时来索酒吃大碗。又或清坐忘日曛。问我何修守静默。人间畏途岂偪侧。误疑闻道宲未能。直是愚拙不爱职。看我葬霞山阴。竹兜子轻冲热霖。筮日奇格证蝴蝶。占穴秘妙征缝针。霞山纵是吾先垅。告以吉者崔参奉。尚伦义州人。水鉴先生又叶谋。万年幽宅吾无恐。忽忆丙午重九悲秋墟。意乐斯邱埋碗书。四十二年今迺验。人事岂非前定欤。呜呼人事岂非前定欤。余年十六。读书紫霞山庄。一日于高丽冢下埋碗为记。伊后年久。茫然不记。今年葬地开基之日。碗书出。于犂头书曰。岁在乾隆丙午九秋。紫霞洞主申汉叟登国士峯。吊高丽冢。遂至此邱意乐之。埋怨为记。宋圣𨑖同来。

次韵雨蕉侍郞象山闲步亭二诗

编辑

莫以荒邱陋小亭。俨然别是一山扃。六时泉人军持白。半壁阴欹笠子青。禅味不堪分薄供。苦心应复忆曾经。四年多少忧民事。到此烦襟略一停。

其二

编辑

插柳亭前苦不多。闻今浓绿拂修柯。浴池甃石仍抽闸。刳木分泉作小波。大底烟岚时梦见。中间岁月尽人磨。杏花村巷牛羊笛。惭愧遗民尚入歌。往岁甲戌。蠲荡军民钱粮准请。拙诗有杏花村巷牛羊笛。宛见朱陈嫁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