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先生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五

卷第三十四 象山先生全集 卷第三十五
宋 陆九渊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三十六

象山先生语录三十五卷

 语录

暦家所谓朔虚气盈者盖以三十日为凖朔虚者自

前合朔至后合朔不满三十日其不满之分曰朔虚

气盈者一节一气共三十日有馀分为中分中即气

尧典所载惟命羲和一事盖人君代天理物不敢不

重后世乃委之星翁暦官至扵推步迎䇿又各执已

见以为定法其他未暇举如唐一行所造大衍暦亦

可取疑若可以久用无差然未十年而已变是知不

可不明其理也夫天左旋日月星纬右转日夜不止

岂可执一故汉唐之暦屡变本朝二百馀年暦亦十

二三变圣人作易扵革卦言治暦明时观革之义其

不可执一明矣

四岳举鲧九载绩用弗成而逊位之咨首及四岳尧

不以举鲧之非而疑其党奸也比之后世罪举主之

义甚异

后生㸔经书须着㸔注䟽及先儒解释不然执已见

议论恐入自是之域便轻视古人至汉唐间名臣议

论反之吾心有甚悖道处亦湏自家有徴诸庶民而

不谬底道理然后别白言之

尚书一部只是说德而知德者实难

逊志小心是两般

读书固不可不晓文义然只以晓文义为是只是儿

童之学湏㸔意旨所在

孝经十八章孔子扵曽子践履实地中说出来非虚

言也

惟天下之至一为能处天下之至变惟天下之至安

为能处天下之至危

大禹谟一篇要领只在克艰両字上

学者湏是有志读书只理会文义便是无志

善学者如关津不可胡乱放人过

圣人教人只是就人日用处开端如孟子言徐行后

长可为尧舜不成在长者后行便是尧舜怎生做得

尧舜様事湏是就上面着工夫圣人所谓吾无𨼆乎

尔谁能出不由户直截是如此

士不可不弘毅譬如一个担子尽力担去前面不柰

何𨚫住无怪今自不近前𨚫说道担不起岂有此理

故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读书之法湏是平平淡淡去㸔子细玩味不可草草

所谓优而柔之厌而饫之自然有涣然冰释怡然理

顺底道理

处家遇事湏着去做若是褪头便不是子弟之职已

缺何以谓学

燕昭王之扵乐毅汉高帝之扵萧何蜀先主之扵孔

明符秦之扵王猛相知之深相信之笃这般处所不

可不理会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

燕昭之封乐毅汉高之械系萧何当大利害处未免

摇动此心但有深浅

人品之说直截是有只如皋陶九德便有数等就中

即一徳论之如刚而塞者便自有几般

古今人物同处直截是同异处直截是异然论异处

极多同处𨚫约作德便心逸日休作伪便心劳日拙

作善便䧏之百祥作不善便䧏之百殃孟子言道二

仁与不仁而已同处甚约

人莫先扵自知不在大纲上湏是细腻求

学者不长进只是好已胜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

岂有此理古人惟贵知过则改见善则迁今各自执

已是𬒳点破便愕然所以不如古人

主扵道则欲消而艺亦可进主扵艺则欲炽而道亡

艺亦不进

仁自夫子发之

不可自𭧂自弃自屈

志小不可以语大人事

千古圣贤只是办一件事无両件事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宜自考察

退步思量不要𩥦外

共工方鸠僝功与如川之方至此方字不可作且字

尧之知共工丹朱不是扵形迹间见之直是见他心

吕正字馆职䇿直是失了眼目只是术然孟子亦激

作𨚫不离正道

杨子云好论中实不知中

大雅是纲小雅是目尚书纲目皆具

观书到文侯之命道已湮没春秋所以作

有所忿懥则不足以服人有所恐惧则不足以

志道据德依仁学者之大端

湏是信得及乃可

王文中中说与杨子云相若虽有不同其归一也

道在天下加之不可损之不可取之不可舎之不可

要人自理会

大纲提掇来细细圣会去如鱼龙游扵江海之中沛

然无碍

据要会以观方来

观春秋易诗书经圣人手则知编论语者亦有病

中庸言鬼神之为徳也其盛矣乎夫子发明判然甚

俗谚云心坚石穿既是一个人如何不打叠教灵利

学者譬如行路偶然撞着一好处便且止觉时

已不如前人所以乍出乍入乍明乍昏

学者不自着实理会只𬋩㸔人口头言语所以不能

进且如做一文字湏是反复穷究去不得又换思量

皆要穷到穷处项项分明他日或问人或听人言或

观一物自有触长底道理

失了头绪不是𦔳长便是忘了所以做主不得

记言后稷其辞㳟其欲俭只是说末论语言伯夷叔

齐求仁得仁㤗伯三以天下让殷有三仁𨚫从血脉

说

利害毁誉称讥苦乐能动摇人释氏谓之八风

七重鐡城私心也私心所隔虽思非正小儿亦有私

心官不可旷职

太阳当天太阴五纬犹自放光芒不得那有魑魅魍

魉来

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小德即大德大德即小德发强

刚毅齐荘中正皆川流也敦厚化变化

皇极之君敛时五福锡厥庶民福如何锡得只是此

理充塞乎宇宙

溺扵俗见则听正言不入

知道则末即是本枝即是叶又曰有根则自有枝叶

下逹即是喻义喻利○人情物理上做工夫

老子曰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辩便有进

湏是下及物工夫则随大随小有济

天下若无着实师友不是各执已见便是恣情纵欲

篇之诗有出扵妇人女子而后世老师宿儒且

不能注解得分明岂其智有所不若只为当时道行

道明

韩退之言轲死不得其传固不敢诬后世无贤者然

直是至伊洛诸公得千载不传之学但草创未为光

明到今日若不大叚光明更干当甚事

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

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扵扐以象閠五

岁再閠故再扐而后挂既分为二乃挂其一于前挂

别也非置之指间也既别其一𨚫以四揲之馀者谓

之奇然后归之扐扐指间也故一揲之馀不四则八

再揲三揲之馀亦不四则八四奇也八偶也故三揲

而皆奇则四四四有干之象三揲而皆偶则八八八

有坤之象三揲而得两偶一奇则四八八有艮之𧰼

八四八有坎之𧰼八八四有震之象三揲而得两奇

一偶则八四四有兊之象四八四有离之象四四八

有巽之象故三奇为老阳三隅为老阴两偶一奇为

少阳两奇一偶为少阴老阴老阳变少阴少阳不变

分挂揲归奇是四节故曰四营而成易卦有六爻毎

爻三揲三六十八故曰十有八变而成卦右揲蓍说

   右门人周清叟廉夫所录

先生语伯敏云近日向学者多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夫人勇扵为学岂不可喜然此道本日用常行近日

学者𨚫把作一事张大虚声名过扵实起人不平之

心是以为道学之说者必为人深排力诋此风一长

岂不可惧

某之取人喜其忠信诚悫言似不能出口者谈论风

生他人所取者某深恶之

因论𥙷试得失先生云今之人易为利害所动只为

利害之心重且如应举视得失为分定者能几人往

往得之则喜失之则悲惟曹立之万正淳郑学古庶

几可不为利害所动故学者湏当有所立免得临时

为利害所动朱季绎云如敬肆义利之说乃学者持

已处事所不可无者先生云不曾行得说这般闲言

长语则甚如此不已恐将来客胜主以辞为胜然使

至此非学者之过乃师承之过也朱云近日异端邪

说害道使人不知本先生云如何朱云如禅家之学

人皆以为不可无者又以谓形而上者所以害道使

人不知本先生云吾友且道甚底是本又害了吾友

甚㡳来自不知巳之害又乌知人之害包显道常云

人皆谓禅是人不可无者今吾友又云害道両个𨚫

好䌸作一束今之所以害道者却是这闲言语曹立

之天资甚高因读书用心之过成疾其后疾与学相

为消长𥘉来见某时亦是有许多闲言语某与之荡

涤则胸中快活明白病亦随减迨一闻人言语又复

昏蔽所以昏蔽者縁与某相聚日浅然其人能自知

毎昏蔽则复相过某又与之荡涤其心下又复明白

与讲解随听即解某问比或有疑否立之云无疑毎

常自读书亦见得到这般田地只是不能无疑往往

自变其说某云读书不可晓处何湏苦思力索如立

之天资思之至固有一个安排处但恐心下昏蔽不

得其正不若且放下时复𣷉泳似不去理会而理会

所谓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𧼈之若江

海之寖膏泽之⿰氵閠 -- 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

如此相聚一两旬而归其病顿减其后因秋试闻人

闲言语又复昏惑又适有告之以某乃释氏之学渠

平生恶释老如仇雠扵是尽叛某之说𨚫凑合得元

说话后不相见以至扵死因问伯敏云曽闻此等

语否伯敏云未也先生语朱云他却未有许多闲言

语且莫要坏了李敏求且听某与他说大凡为学湏

要有所立语云已欲立而立人卓然不为流俗所移

乃为有立湏思量天之所以与我者是甚底为复是

要做人否理会得这个明白然后方可谓之学问故

孟子云学问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如慱学审问明

辩谨思笃行亦谓此也此湏是有志方可孔子曰吾

十有五而志于学是这个志伯敏云伯敏扵此心䏻

刚制其非只是持之不久耳先生云只刚制扵外而

不内思其本𣷉飬之功不至若得心下明白正当何

湏刚制且如在此说话使忽有美色在前老兄必无

恱色之心若心常似如今何湏刚制

先生语缪文子云近日学者无师法往往𬒳说

惑异端䏻惑人自吾儒败绩故䏻入使在唐虞之时

道在天下愚夫愚妇亦皆有浑厚气象是时便使活

佛活老子庄列出来也开口不得惟陋儒不䏻行道

如人家子孙败坏父祖家风故释老却倒来点检你

如荘子云以智治国国之贼惟是陋儒不䏻行所无

事故𬒳他如此说若知者行其所无事如何是国之

贼今之攻异端者但以其名攻之𥘉不知自家自𬒳

点检在他下面如何得他服你湏是先理会了我

底是得有以使之服方可

学者先湏不可䧟溺其心又不当以学问夸人夸人

者必为人所攻只当如常人见人不是必推恻𨼆之

心委曲劝谕之不可则止若说道我底学问如此你

底不是必为人所攻兼且所谓学问者自承当不住

某见几个自主张学问某问他你了得也未他心下

不穏如此则是学乱说实无所知如此之人谓之痼

疾不可治宁是纵情肆欲之人犹容易与他说话最

是学一副乱说底没柰他何此只有两路利欲道义

不之此则之彼

人湏是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身立

扵其中湏大做一个人文子云某尝思量我是一个

人岂可不为人却为草木禽兽先生云如此便又细

了只要大纲思且如天命之谓性天之所以命我者

不殊乎天湏是放教规模广大若寻常思量得临事

时自省力不到得𬒳䧟溺了文子云某始𥘉来见先

生若发𮐃然再见先生觉心下快活凡事亦自持只

恐到昏时自理会不得先生云见得明时何持之有

人之扵耳要听即听不要听则否扵目亦然何独扵

心而不由我乎

先生语伯敏云人惟患无志有志无有不成者然资

禀厚者必竟有志吾友毎听某之言如何伯敏曰毎

闻先生之言茫然不知所入㓜者听而弗问又不敢

躐等先生云若果有志且湏分别势利道义两途某

之所言皆吾友所固有且如圣贤垂教亦是人固有

岂是外面把一件物事来赠吾友但䏻悉为发明天

之所以予我者如此其厚如此其贵不失其所以为

人者耳伯敏问云日用常行去甚处下工夫先生云

䏻知天之所以予我者至贵至厚自然远非僻惟正

是守且要知我之所固有者伯敏云非僻未尝敢为

先生云不过是硬制在这里其间有不可制者如此

将来亦费力所以要得知天之予我者㸔吾友似可

进縁未曾𬒳人闲言语所惑从头理会故易入盖先

入者为主如一噐皿虚则䏻受物若垢污先入后虽

欲加以好水亦费力如季绎之学驳杂自主张学问

却无柰何

伯敏问云以今年校之去年殊无寸进先生云如何

要长进若当为者有时而不能为不当为者有时乎

为之这个却是不长进不恁地理会泛然求长进不

过欲以已先人此是胜心伯敏云无个下手处先生

云古之欲明明德扵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

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

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格物是下手处伯敏云如何様格物先

生云研究物理伯敏云天下万物不胜其繁如何尽

研究得先生云万物皆备扵我只要明理然理不解

自明湏是𨺚师亲友伯敏云此间赖有季绎时相勉

励先生云季绎与显道一般所至皆勉励人但无根

者多其意似欲私立门户其学为外不为已世之人

所以攻道学者亦未可全责他盖自家骄其声色立

门户与之为敌哓哓胜口实有所未孚自然起人不

平之心某平日未尝为流俗所攻攻者却是读语录

精义者程士南最攻道学人或语之以某程云道学

如陆某无可攻者又如学中诸公义均骨肉盖某𥘉

无胜心日用常行自有使他一个敬信处某旧日伊

洛文字不曽㸔近日方㸔见其间多有不是今人读

书平易处不理会有可以起人羡慕者则着力研究

古先圣人何尝有起人羡慕者只是此道不行见有

奇特处便生羡慕自周末文弊便有此风如唐虞之

时人人如此又何羡慕所以庄周云臧与糓共牧羊

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曰慱塞以游问糓奚事曰挟

䇿读书其为亡羊一也某读书只㸔古注圣人之言

自明白且如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是分明说与你入

便孝出便弟何湏得传注学者疲精神扵此是以檐

子越重到某这里只是与他减檐只此便是格物伯

敏云毎读书始者心甚专三五遍后往往心不在此

知其如此必欲使心在书上则又别生一心卒之方

寸扰扰先生云此是听某言不入若听得入自无此

患某之言打做一处吾友二三其心了如今读书且

平平读未晓处且放过不必太殢

缪文子资质亦费力慕外尤殢毎见他退去一似不

能脱罗网者天之所以予我者至大至刚至直至平

至公如此私小做甚底人湏是放教此心公平正直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

王道正直某今日作包显道书云古人之学不求声

名不较胜负不恃才智不矜功䏻今人之学正坐反

此耳

读介甫书见其凡事归之法度此是介甫败坏天下

处尧舜三代虽有法度亦何尝专恃此又未知户马

青苗等法果合尧舜三代否当时辟介甫者无一人

就介甫法度中言其失但云喜人同已祖宗之法不

可变夫尧之法舜尝变之舜之法禹尝变之祖宗法

自有当变者使其所变果善何嫌扵同古者道徳一

风俗同至当归一精义无二同古者适所以为美惜

乎无以此辟之但云祖宗法不可变介甫才高如何

便伏惟韩魏公论青苗法云将欲利民反以害民甚

切当或言介甫不当言利夫周官一书理财者居半

冡宰制国用理财正辞古人何尝不理会利但恐三

司等事非古人所谓利耳不论此而以言利遏之彼

岂无辞所以率至扵无柰他何处或问介甫比商鞅

何如先生云商鞅是脚踏实地他亦不问王霸只要

事成𨚫是先定规模介甫慕尧舜三代之名不曾踏

得实处故所成就者王不成霸不就本原皆因不䏻

格物模索形似便以为尧舜三代如此而巳所以学

者先要穷理

后生自立最难一人力抵当流俗不去湏是高着眼

㸔破流俗方可要之此岂小廉曲谨所䏻为哉必也

豪杰之士胡丈因举䀲翁语云豪杰而不圣人者有

之未有圣人而不豪杰者也先生云是

问作文法先生云读汉史韩柳欧苏尹师鲁李淇水

文不误后生惟读书一路所谓读书湏当明物理揣

事情论事势且如读史湏㸔他所以成所以败所以

是所以非处优游㴠泳久自得力若如此读得三五

卷胜㸔三万卷

问伯敏云作文如何伯敏云近日读得原道等书犹

未成诵但茫然无入处先生云左传深扵韩柳未易

入且读苏文可也此外别有进否吾友之志要如何

伯敏云所望成人目今未尝敢废防闲先生云如何

様防闲伯敏云为其所当为先生云虽圣人不过如

是但吾友近来精神都死𨚫无向来亹亹之意不是

⿰忄觧 -- 懈怠便是𬒳说坏了夫人学问当有日新之功死

𨚫便不是邵尧夫诗云当鍜錬时分劲挺到磨礲处

发光辉磨礲鍜錬方得此理明如川之増如木之茂

自然日进无已今吾友死守定如何会为所当为慱

学审问谨思明辨笃行慱学在先力行在后吾友学

未慱焉知所行者是当为是不当为防闲古人亦有

之但他底防闲与吾友别吾友是硬把捉告子硬把

捉直到不动心处岂非难事只是依旧不是某平日

与兄说话从天而下从肝肺中流出是自家有底物

事何常硬把捉吾兄中间亦云有快活时如今何故

如此伯敏云固有适意时亦知自家固有根本元不

待把捉只是不能久防闲稍宽便为物欲所害先生

云此则罪在不常久上𨚫如何硬把捉种种费力便

是有时得意亦是偶然伯敏云却常思量不把捉无

下手处先生云何不早问只此一事是当为不当为

当为底一件大事不肯做更说甚底某平日与老兄

说底话想都忘了伯敏云先生常语以求放心立志

皆历历可记先生云如今正是放其心而不知求也

若果能立如何到这般田地伯敏云如何立先生云

立是你立却问我如何立若立得住何湏把捉吾友

分明是先曾知此理来后更异端坏了异端非佛老

之谓异乎此理如季绎之徒便是异端孔门惟颜曾

传道他未有闻盖颜曾从里面出来他人外面入去

今所传者乃子夏子张之徒外入之学曾子所传至

孟子不复传矣吾友却不理会根本只理会文字实

大声宏若根本壮怕不会做文字今吾友文字自文

字学问自学问若此不已岂止两叚将百碎问近日

日用常行觉精徤否胸中快活否伯敏云近日别事

不𬋩只理会我亦有适意时先生云此便是学问根

源也若能无懈怠暗室屋漏亦如此造次必扵是颠

沛必扵是何患不成故云君子以自昭明徳古之欲

明明德扵天下者在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古之学者

为巳所以自昭其明德已之德已明然后推其明以

及天下鼓锺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在我者既尽亦自不䏻掩今之学者只用心扵枝叶

不求实处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

矣心只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

贤之心下而千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

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会

此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何尝腾口说伯敏云如

何是尽心性才心情如何分别先生云如吾友此言

又是枝叶虽然此非吾友之过盖举世之弊今之学

者读书只是解字更不求血脉且如情性心才都只

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伯敏云莫是同出而异名

否先生曰不湏得说说着便不是将来只是腾口说

为人不为已若理会得自家实处他日自明若必欲

说时则在天者为性在人者为心此盖随吾友而言

其实不湏如此只是要尽去为心之累者如吾友⿺辶商

意时即今便是牛山之木一叚血脉只在仁义上以

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此岂人之情也哉

是偶然说及𥘉不湏分别所以令吾友读此者盖欲

吾友知斧斤之害其材有以警戒其心日夜之所息

息者歇也又曰生息盖人之良心为斧斤所害夜间

方得歇息若夜间得息时则平旦好恶与常人甚相

远惟旦昼所为梏亡不止到后来夜间亦不能得息

梦𥧌颠倒思虑纷乱以致沦为禽兽人见其如此以

为未尝有才焉此岂人之情也哉只与理会实处就

心上理会俗谚云痴人面前不得说梦又曰狮子咬

人狂狗逐块以土打狮子便径来咬人若打狗狗狂

只去理会土圣贤急扵教人故以情以性以心以才

说与人如何泥得若老兄与别人说定是说如何様

是心如何様是性情与才如此分明说得好刬地不

干我事湏是血脉骨髓理会实处始得凡读书皆如

此又问飬气一叚先生云此尤当求血脉只要理会

我善飬吾浩然之气当吾友适意时别事不理会时

便是浩然飬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是集义所生

者非义袭而取之也盖孟子当时与告子说告子之

意不得扵言勿求扵心是外面硬把捉的要之亦是

孔门别派将来也会成只是终不自然孟子出扵子

思则是㴠飬成就者故曰是集义所生者集义只是

积善行有不慊扵心则馁矣若行事不当扵心如何

得浩然此言皆所以辟告子又问飬勇异同先生云

此只是比并北宫用心在外正如告子不得扵言勿

求扵心施舎用心在内正如孟子行有不慊扵心则

馁矣而施舎又似曾子北宫又似子夏谓之似者盖

用心内外相似非真可及也孟子之言大抵皆因当

时之人处已太卑而视圣人太高不惟处已太卑而

亦以此处人如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之语可见不知

天之予我者其𥘉未尝不同如未尝有才焉之𩔗皆

以谓才乃圣贤所有我之所无不敢承当着故孟子

说此乃人人都有自为斧斤所害所以沦胥为禽兽

能㴠飬此心便是圣贤读孟子湏当理会他所以

立言之意血脉不明沉溺章句何益

伯敏尝有诗云纷纷枝叶谩推寻到底根株只此心

莫𥬇无弦陶靖节个中三叹有遗音先生首肯之呈

所编语录先生云编得也是但言语微有病不可以

示人自存之可也兼一时说话有不必录者盖急扵

晓人或未䏻一一无病时朱季绎杨子直程敦𮐃先

在坐先生问子直学问何所据云信圣人之言先生

云且如一部礼记凡子曰皆圣人言也子直将尽信

乎抑其间有拣择子直无语先生云若使其都信如

何都信得若使其拣择却非信圣人之言也人谓某

不教人读书如敏求前日来问某下手处某教他读

⿱敖大 -- 獒太甲告子牛山之木以下何尝不读书来只是

比他人读得别些子

   右门人李伯敏敏求所录

学者湏是弘毅小家相底得人憎小者他起你亦起

他㸔你亦㸔安得宽弘沉静者一切包容因论争名

之流皆不济事

因论傅圣谟无志甘与草木俱腐曰他甘得如此你

能否因言居士极不喜狂者云最败风俗只喜狷

者故自号又次居士先生云此言亦有味

因论子才不才事曰居移气飬移体今之学者出世

俗笼络亦不得况能居天下之广居

寻常懈怠起时或读书史或诵诗歌或理会一事或

整肃几案笔砚借此以𦔳精彩然此是凭物湏要识

破因问去懈怠曰要湏知道不可湏㬰离乃可

此是大丈夫事么么小家相者不足以承当

问杨云多时有退步之说不知曾果退否若不退丝

毫许牵得住前軰大量的人㸔有甚大小大事他见

如不见闻如不闻今人略有些气𦦨者多只是附物

元非自立也若某则不识一个字亦湏还我堂堂地

做个人

诸处论学者次第只是责人不䏻行去

老夫无所䏻只是识病

天民如伊尹之𩔗

问作书攻王顺伯也不是言释也不是言儒惟理是

从否曰然

杨敬仲不可说他有禅只是尚有气习未尽

说薛象先不可令扵外面观人䏻知其底里了外

面略可观验

唐虞之间不如洙泗此语不是

轮对第一札读太宗起头处上曰君臣之间湏当如

此答陛下云云天下幸甚读不存形迹处上曰赖得

有所悔连说不患无过贵改过之意甚多答此为尧

为舜为禹汤为文武血脉骨髓仰见圣学读入本日

处先乞奏云臣愚蠢如此便读疆土未复生聚教训

处上曰此有时辞色甚壮答如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此有甚时今日天下贫甚州贫县贫民贫其说甚详

上无说读第二札论道上曰自秦汉而下无人主知

道甚有自负之意其说甚多说禅答臣不敢奉诏臣

之道不如此生聚教训处便是道读第三札论知人

上曰人才用后见答要见之扵前意思志其上又曰

人才用后见后又说此中有人云云答天下未知

天下无人才执政大臣未称陛下使令上默然读

第四札上赞叹甚多第五札所陈甚多下殿五六步

上曰朕不在详处做工夫只在要处秉笏立听不容

更转对后王谦仲云渠毎常转对恐小官不比渠侍

从也

事有难易定夫𥘉来恐难说话后却听得入觉得显

道昆仲说话难予力辩之先生曰显道隐藏在然予

扵此一路亦时起疑以为人在一处理在一处后又

解云只是未相合然终是疑𦆵闻先生说即悟得大

意曰道遍满天下无些小空𨶕四端万善皆天之所

予不劳人妆点但是人自有病与他间隔了又云只

一些子重便是病又云只一些轻亦是病予扵此深

有省

见道后湏见得前时小陋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说

道字好动容貌出辞气正颜色其道如此湏是𭧂慢

自远鄙倍自远

人之所以病道者一资禀二渐习

道大人自小之道公人自私之道广人自狭之

予因说道难学今人𦆵来理会此便是也不是何故

以其便以此在胸中作病了予却能知得这些子见

识议论作病亦能说先生曰又添得一场闲说

一实了万虚皆碎

尚追惟论量前此所见便是此见未去

予举荀子解蔽远为蔽近为蔽轻为蔽重为蔽之𩔗

说好先生曰是好只是他无主人有主人时近亦不

蔽远亦不蔽轻重皆然

其他体尽有形惟心无形然何故䏻摄制人如此之

若是圣人亦逞一些子精彩不得

平生所说未尝有一说

廓然昭然坦然广居正位大道安宅正路是甚次第

却反旷而弗居舎而弗由哀哉

旧罪不妨诛责愈见得不好新得不妨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愈见得

牢固

说定夫旧习未易消若一处消了百处尽可消予

谓晦庵逐事为他消不得先生曰不可将此相比他

是添

大世界不享却要占个小蹊小径子大人不做却要

为小儿态可惜

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战战兢兢

那有闲管时候

典常也宪法也皆天也

要常践道践道则精明一不践道便不精明便失枝

落节

如何容人力做乐循理谓之君子

小心翼翼心小而道大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徳与日

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㓙

吾有知乎哉晦庵言谦辞又来这里做个道理

今一切去了许多缪妄劳攘磨礲去圭角寖⿰氵閠 -- 润著光

精与天地合其徳云云岂不乐哉

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存飬是主人检敛是奴仆家兄所闻考索是奴仆

如今人只是去些子凡情不得相识还如不相识云

云始是道人心

详道书好文字亦好纯人专不中不远

汲黯秉𢑱厚黄老学不能

上是天下是地人居其间湏是做得人方不枉

道大岂是浅丈夫所能胜任敏道言资禀因举君子

不谓命也一叚

今且未湏去理会其他且分别小大轻重

行状贬剥赞叹人湏要有道班固不如马迁

人为学甚难天覆地载春生夏长秋敛冬肃俱此理

人居其间要灵识此理如何解得

人不辨个小大轻重无鉴识些小事便引得动心至

扵天来大事却放下着

不爱教小人以艺常教君子以艺盖君子得之不以

为骄不得不以为歉小人得以为吝败常乱教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今千百年无一人有志也是怪

他不得志个甚底湏是有智识然后有志愿

人要有大志常人汩没扵声色富贵间良心善性都

𮐃蔽了今人如何便解有志湏先有智识始得

有一叚血气便有一叚精神有此精神却不䏻用反

以害之非是精神䏻害之但以此精神居广居立正

位行大道

见一文字未可轻易问是如何何患不晓

守规矩孜孜持守规行矩步不妄言语

鐡劔利则倡优拙

有理会不得处沉思痛省一时间如此后来思得明

时便有亨㤗处

今人欠个精专不得

人精神千种万般夫道一而巳矣

有懒病也是其道有以致之我治其大而不治其小

一正则百正恰如坐得不是我不责他坐得不是便

是心不在道若心在道时颠沛必扵是造次必扵是

岂解坐得不是只在勤与惰为与不为之间

人之资质不同有沉滞者有轻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古人有𮧯弦之

义固当自觉不待人言但有恣纵而不䏻自克者有

䏻自克而用功不深者

人当先理会所以为人深思痛省枉自汩没虗过日

月朋友讲学未说到这里若不知人之所以为人而

与之讲学遗其大而言其细便是放饭流歠而问无

齿决若䏻知其大虽轻自然反轻归厚因举一人恣

情纵欲一知尊徳乐道便明㓗白直

商君所说帝王皆是破说

因循亦好因其事循其理

见理未明宁是放过去不要起炉作灶

正言正论要使长明扵天下

古之君子知固贵扵慱然知尽天下事只是此理所

以慱览者但是贵精熟知与不知元无加损扵此理

若以不知为慊便是鄙陋以不知为歉则以知为㤗

今日之歉乃他日之㤗

君子虽多闻慱识不以此自负

要当轩昻奋发莫恁他沉埋在卑陋凡下处

此理在宇宙间何常有所碍是你自沉埋自𮐃蔽阴

阴地在个䧟阱中更不知所谓高远底要决裂破䧟

阱窥测破个罗网

诛锄荡涤慨然兴发

激厉奋迅决破罗网焚烧荆𣗥荡夷污泽

世不辨个小大䡖重既是埋没在小处扵大处如何

理会得

志扵声色利逹者固是小剿摸人言语的与他一般

是小

若䏻自立后论汲黯便是如此论论董仲舒便是如

此论

自得自成自道不倚师友载籍

理只在眼前只是𬒳人自蔽了因一向悮证他日逐

只是教他做工夫云不得只如此见在无事湏是事

事物物不放过磨考其理且天下事事物物只有一

理无有二理湏要到其至一处

傅圣谟说一人启事有云见室而高下异共天而寒

暑殊先生称意思好圣谟言文字体面大不小家先

生云某只是见此好圣谟有许多说

问子路死之非只合责当时不合事辄曰此是去册

子上㸔得来底乱道之书成屋今都𣻉在其间后云

子路死是甚次第

你既乱道了如何更为你解说泥里洗土块湏是江

汉以濯之

居移气飬移体今其气一切不好云云

这里是刀锯鼎镬底学问

人湏是力量宽洪作主宰

习气  识见凡下  奔名逐利  造次

尽欢  乐在其中  咏归    履

问颜鲁公又不曾学如何死节如此好曰便是今人

将学将道㸔得太过了人皆有秉𢑱

包犠氏至黄帝方有人文以至尧舜三代今自秦一

切坏了至今吾軰盍当整理

先生与李尉曼卿言今人多𬒳科举之习坏又举与

汤监言风俗成败系君子小人穷逹亦系幸不幸皆

天也然亦由在上之人

人无不知爱亲敬兄及为利欲所昏便不然欲发明

其事止就彼利欲昏处指出便爱敬自在此是唐虞

三代实学与后世异处在此

人精神在外至死也劳攘湏𭣣拾作主宰𭣣得精神

在内时当恻𨼆即恻𨼆当羞恶即羞恶谁欺得你谁

瞒得你见得端的后常𣷉飬是甚次第

勿无事生事

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至哉真圣

人学也

把捉二字不佳不如说固执

克已三年克之颜子又不是如今人之病要克只是

一些子未释然处

要知尊德乐道若某不知尊德乐道亦𬒳驱将去

诸子百家说得世人之病好只是他立处未是佛老

亦然

邑中讲说闻者无不感发独朱益伯鹘突来问答曰

益伯过求以利心听故所求在新奇玄妙

积思勉之功旧习自除

择善固执人旧习多少如何不固执得

知非则本心即复

人心只爱去泊着事教他弃事时如鹘孙失了树更

无住处

既知自立此心无事时湏要㴠飬不可便去理会事

如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圣人谓贼夫人之子学而优

则仕盖未可也𥘉学者䏻完聚得几多精神𦆵一霍

便散了某平日如何様完飬故有许多精神难散

予因随众略说些子闲话先生少顷曰显道今知非

否某答曰略知先生曰湏要深知略知不得显道毎

常爱说闲话

学者要知所好此道甚淡人多不知好之只爱事骨

董君子之道淡而不厌朋友之相资湏𦔳其知所好

者若引其逐外即非也

人皆可以为尧舜此性此道与尧舜元不异若其才

则有不同学者当量力度徳

𥘉教董元息自立収拾精神不得闲说话渐渐好后

𬒳教授教解论语𨚫反坏了

人不肯心闲无事居天下之广居湏要去逐外着一

事印一说方有精神

惟精惟一湏要如此㴠飬

无事时不可忘小心翼翼昭事上帝

老子为学为道之说非是如某说只云著是而去非

舍邪而适正

有道无道之人有才无才与才之高下为道之幸不

幸皆天也

我无事时只似一个全无知无能底人及事至方出

来又却似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之人

朱济道说前尚勇决无迟疑做得事后因见先生了

临事即疑恐不是做事不得今日中只管悔过惩艾

皆无好处先生曰请尊兄即今自立正坐拱手𭣣拾

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扵我有何欠𨶕当恻𨼆时

自然恻𨼆当羞恶时自然羞恶当宽𥙿温柔时自然

宽𥙿温柔当发强刚毅时自然发强刚毅

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恶䏻害心善亦䏻害心如济道是为善所害

心不可汩一事只自立心人心本来无事胡乱𬒳

物牵将去若是有精神即时便出便好若一向去便

坏了

人不肯只如此湏要有个说话今时朋友尽湏要个

说话去讲

后生有甚事但遇读书不晓便问遇事物理会不得

时便问并与人商量其他有甚事

自家表里内外如一

说金谿苏知县资质好亦甚知尊敬然只是与他

说得大纲话大𦂳要处说不得何故盖为他三四十

年父兄师友之教履历之事几多今胸中自有主张

了如何掇动得他湏是一切掇动刬除了方得如格

君亦湏如此然如吏部格法如何动得他

朱济道说临川从学之盛亦可喜先生曰某岂不爱

人人䏻自立人人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立

乎其大者而小者弗能夺然岂能保任得朝日许多

人在此相处一日新教授堂试许多人皆往只是𬒳

势驱得如此若如今去了科举用乡举里选法便不

如此如某却爱人试也好不试也好得也好不得也

好今如何得人尽如此某所以忧之过扵济道所悯

小民𬒳官吏苦者以彼所病者在形某之所忧人之

所病者在心

与济道言风俗驱人之甚如人心不明如何作得主

宰吾人正当障百川而东之

先生曰某闲说话皆有落着处若无谓闲说话是谓

不敬

某与济道同事济道亦有不喜某处以某见众人说

好某说不好众人说不好某解取之

某与人理会事便是格君心之非事

举徐子宜云与晦庵月馀说话都不讨落着与先生

说话一句即讨落着

说济道滞形泥迹不䏻识人𬒳人瞒

济道问智者术之原是否曰不是伏羲画卦文王重

之孔子系之天下之理无一违者圣人无不照烛此

智也岂是术因说旧曾与一人处事后皆效彼云察

见渊鱼不祥如何曰我这里制扵未乱保扵未危反

祸为福而彼为之者不知如何为不祥

因举许昌朝集朱吕学规在金谿教学一册月令人

一观固好然亦未是某平时未尝立学规但常就本

上理会有本自然有末若全去末上理会非惟无益

今既扵本上有所知可略略地顺风吹火随时建立

但莫去起炉作灶

做得工夫实则所说即实事不话闲话所指人病即

实病因举午间一人问虏使善两国讲和先生因赞

叹不用兵全得几多生灵是好然吾人皆士人曾读

春秋知中国夷狄之辨二圣之雠岂可不复所欲有

甚扵生所恶有甚扵死今吾人高居无事优㳺以食

亦可为耻乃怀安非怀义也此皆是实理实说

事外无道道外无事皋陶求禹言禹只举治水所行

之事外此无事禹优入圣域不是不能言然湏以归

之皋陶如疑知人之𩔗必假皋陶言之

显仲问云某何故多昏先生曰人气禀清浊不同只

自完飬不逐物即随清明𦆵一逐物便昏眩了显仲

好悬㫁都是妄意人心有病湏是剥落剥落得一畨

即一畨清明后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湏是剥落得

净尽方是

人心有消杀不得处便是私意便去引文牵义牵枝

引蔓牵今引古为证为靠

既无病时好读书但莫去引起来

慥侄问乍宽乍𦂳乍明乍昏如何曰不要𦂳但莫懈

怠𦂳便不是宽便是昏便不是明便是今日十件昏

明日九件后日又只八件便是进

语显仲云风恬浪静中滋味深长人资性长短虽不

同然同进一步则皆失同退一步则皆得问傅季鲁

如何而通如何而塞因曰某明时直是明只是懈怠

时即塞若长鞭䇿不⿰忄觧 -- 懈怠岂解有塞然某𦆵遇塞时

即不少安即求出若更藉朋友切磋求出亦钝甚矣

所以淹没人只说闲话之𩔗亦能淹人某适𬒳

仲说闲话某亦随流不长进亦甚然通时说事亦通

塞时皆塞

写字湏一点是一点一画是一画不可苟

⿱彐⿰垁凡 -- 彘鸡终日萦萦无超然之意湏是一刀两㫁何故萦

萦如此萦萦底讨个甚么

仰首攀南斗翻身倚北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

今有难说处不近前来底又有病近前来底又有病

世俗情欲底人病却不妨只指教他去彼就此最是

扵道理中鹘突不分明人难理会某平生怕此等人

世俗之过却不怕

旧横截人太甚如截周成之后当不得无成今皆不

然以次第进之有大力量者然后足以当其横截即

有出路

教小儿湏发其自重之意

予问䏻辨朱事曰如何辨予曰不得受用曰如此说

便不得彼亦可受用只是信此心未及又曰只今明

白时便不湏更推如何如何又曰凡事只过了更不

湏滞滞泥泥子渊却不如此过了便了无凝滞

区处得多少事并应对人手中亦读得书

问二兄恐不知先生学问旨脉曰固是前日亦尝与

朱济道说湏是自克却方见得自家旧相信时亦只

是虚信不是实得见

我只是不说一若说一公便爱平常㸔人说甚事只

是随他说却只似个东说西说底人我不说一杨敬

仲说一尝与敬仲说箴它

凡事莫如此滞滞泥泥某平生扵此有长都不去着

他事凡事累自家一毫不得毎理会一事时血脉骨

髓都在自家手中然我此中𨚫似个闲闲散散全不

理会事底人不䧟事中

详道如昨日言定夫时宏大磊落常常如此时好但

𬒳枝叶累倒了湏是工夫孜孜不懈乃得若稍懈

旧习又来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淡味长有滋味便是欲人不爱

淡𨚫只爱闹𤍠人湏要用不肯不用湏要为不肯不

为盖噐有大小有大大噐底人自别

筭穏底人好然又无病生病勇往底人好然又一㮣

去了然勇往底人较好𥮅稳底人有难救者

定夫举禅说正人说邪说邪说亦是正邪人说正说

正说亦是邪先生曰此邪说也正则皆正邪则皆邪

正人岂有邪说邪人岂有正说此儒释之分也

古人朴实头明播种者主播种明乐者主乐欲学者

𨚫学他然长者为主又其为主者自为主其为副者

自为副一切皆有一定不易不争

𪧐无灵骨在师友处有所闻又不践履去是谓无灵

骨又云人皆可以为尧舜谓无灵骨是谓厚诬

后生随身规矩不可失

道可谓尊可谓重可谓明可谓高可谓大人却不自

重𦆵有毫发恣纵便是私欲与此全不相似

法语正如雷阳巽语正如风阴人能扵法语有省时

好扵巽语有省未得其正湏思绎诗雅正变风便是

巽意离骚又其次也变风无骚意此又是屈原立此

出扵有所碍不得已后世作诗雅不得只学骚

兵书邪说道塞乎天地以正伐邪何用此湏别

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此理塞宇

宙如何由人杜撰得文王敬忌若不知此敬忌个甚

见季尉因说大率人多为举业所坏渠建宁人尤溺扵此取人

当先行义考试当先理致毋以举业之靡者为上

大丈夫事岂当儿戏

自立自重不可随人脚跟学人言语

四端皆我固有全无增添

说本朝官制蔡元通所论乱道

江㤗之问某毎惩忿窒欲求其放心然䏻暂而不䏻

久请教答曰但惩忿窒欲未是学问事便惩窒得全

无后也未是学学者湏是明理湏是知学然后说得

惩窒知学后惩窒与常人惩窒不同常人惩窒只是

就事就末

孟子言学问之道求放心是发明当时人当时未有

此说便说得孟子既说了下面更注脚便不得

今上重明节九月四日早先生就精舎庭前朱衣象笏向

北四拜归精舎坐四拜问之答曰必有所尊非有已

也太守上任拜𠫊

学者大率有四様一虽知学路而恣情纵欲不肯为

一畏其事大且难而不为一求而不得其路一未知

路而自谓䏻知

学䏻变化气质

大人凝然不动不如此小家相

先生云某毎见人一见即知其是不是后又疑其恐

不然最后终不出𥘉一见

道塞天地人以自私之身与道不相入人䏻退步自

省自然相入唐虞三代教化行习俗美人无由自私

得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今

都相背了说不得

高底人不取物下人取物粘扵物

资禀好底人阔大不小家相不造作闲引惹他都不

起不动自然与道相近资禀好底人湏见一面自然

识取资禀与道相近资禀不好底人自与道相远却

去鍜炼

东坡论嗣征甚好自五子之⿰⿱亚⿰口亅欠 -- 𰙔推来顾命陈设是因

成王即位流言所致此召公之非不任道流俗之情

也周之道微此其一也又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

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此

二也

旧尝通张于湖书扵建康误解了中庸谓魏公䏻致

广大而不䏻尽精微极高明而不䏻道中庸乃成两

截去了又尝作高祖无可无不可论误解了书谓人

心人伪也道心天理也非是人心只是说大凡人之

心惟微是精微𦆵粗便不精微谓人欲天理非是人

亦有善有恶天亦有善有恶日月蚀恶星之𩔗岂可以善皆

归之天恶皆归之人此说出扵乐记此说不是圣人

之言

与小后生说话虽极高极微无不听得与一軰老成

说便不然以此见道无巧只是那心不平底人揣度

便失了

学者湏是打叠田地净㓗然后令他𡚒发植立若田

地不净㓗则𡚒发植立不得古人为学即读书然后

为学可见然田地不净㓗亦读书不得若读书则是

假冦兵资盗粮

凡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晏然太平殊无一事然

却有说擒搦人不下不䏻立事却要有理会处某扵

显道恐不䏻久处此间且令㴠飬大处如此様处未

敢发然某皆是逐事逐物考究练磨积日累月以至

如今不是自会亦不是别有一窍子亦不是等闲理

会一理会便会但是理会与他人别某从来勤理会

长兄毎四更一点起时只见某在㸔书或检书或默

坐常说与子侄以为勤他人莫及今人却言某懒不

曽去理会好𥬇

侍登鬼谷山先生行泥涂二三十里云平日极惜精

力不轻用以留有用处所以如今如是徤诸人皆困

不堪

观山云佳处草木皆异无俗物观此亦可知学

天地人之才等耳人岂可䡖人字又岂可䡖有中说

无无中说有之𩔗非儒说

因提宫昨晚所论事只是胜心风平浪静时都不如

先生说数说揲蓍蓍法后人皆悮了吾得之矣

一行数妙甚聦明之极吾甚服之却自僧中出僧持

世有暦法八卷

君子役物小人役扵物夫权皆在我若在物即为物

役矣

举柳文乎欤邪之𩔗说乎欤是疑又是赞叹不亦说

乎是赞叹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是赞叹孟子杞柳

章一欤一也皆疑

说一贯彼亦说一贯只是不然天秩天叙天命天

讨皆是实理彼岂有此

后生全无所知底似全无知一与说却透得为他中

虚无事彼有这般意思底一切𬒳这些子隔了全透

不得此虗妄最害人

过不及有两种人胸中无他只一味⿰忄觧 -- 懈怠沉埋底人

一向昏俗去若起得他却好只是难起此属不及若

好妄作人一切隔了此校不好此属过人凝重阔大

底好䡖薄小相底不好

槐云着意重便惊疑答有所重便不得举孟子勿忘

勿𦔳长

优裕宽平即所存多思虑亦正求索太过即存少思

虑亦不正

重滞者难得䡖清刊了又重湏是久在师侧久久教

他䡖清去若自重滞如何䡖清得人

黄百七哥今甚平夷闲雅无营求无造作甚好其资

与其所习似不然今却如此非学力而何

人之精爽负扵血气其发露扵五官者安得皆正不

得明师良友剖剥如何得去其浮伪而归扵真实又

如何得䏻自省自𮗜自剥落

数即理也人不明理如何明数

神以知来智以藏往神蓍也智卦也此是人一身之

蓍

某自来非由乎学自然与一种人气相忤𦆵见一造

作营求底人便不喜有一种冲然淡然底人便使人

喜以至一様衰底人心亦喜之年来为不了事底方

习得稍不喜见退淡底人只一向起发他

某从来不尚人起炉作灶多尚平

因见众人所为亦多因他然亦有心知其为非不以

为是有二三年不说破者如此不为则已一为必中

此虽非中然与彼好生事不中底人相去悬绝扵事

则如此多不为至扵文章必某自为之文章岂有太

过人只是得个恰好他人未有伦叙便做得好只是

偶然又云文章要煆炼

诗小序解诗者所为天下荡荡乃因荡荡上帝序此

尤谬可见者

曾参高柴漆雕开之徒是不及之好者曾晢是过之

好者师过商不及是过不及之不好者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学者第一

义古之欲明明徳扵天下者此是第二孔子志学便

是志此然湏要有入处周南召南便是入处后生无

志难说此与秦誓其心休休一章相应周南召南好

善不厌关雎鹊巢皆然人无好善之心便皆自私有

好善之心便无私便人之有技若巳有之今人未必

有他心只是无志便不好善乐正子好善孟子喜而

不𥧌又不是私扵乐正子

因曽见一大鸡凝然自重不与小鸡同因得关雎之意

雎鸠在河之洲幽闲自重以比兴君子美人如此

文以理为主荀子扵理有蔽所以文不雅驯

风以动之教以化之风是血脉教是条目

夫子曰由知徳者鲜矣要知徳皋陶言亦行有九徳

然后乃言曰载采采事固不可不观然毕竟是末自

飬者亦湏飬徳飬人亦然自知者亦湏知德知人亦

然不扵其徳而徒䋲检扵其外行与事之间将使人

作伪

韩文有作文蹊径尚书亦成篇不如此

后生精读古书文

汉书食货志后生可先读又着读周官考工记又云

后生好㸔繋辞皆赞叹圣人作易

后生好㸔子虗上林赋皆以字数多后来好工夫不

及此

文𦆵上二字一句便要有出处使六经句不谓之偷

使

学者不可翻然即改是私意此不长进

五日𦘕一水十日𦘕一松石不如此胡乱做

某观人不在言行上不在功过上直截是雕出

人生天地间如何不植立

穷究磨炼一朝自省

因问𥠖师侯诗不是理明义精只是揩磨得之所以

不䏻言与人曰此便是平生爱图度様子只是他不

䏻言你又岂知得他是如此

定夫挟一物不放胡做

荆公求必他人不必求

佛老高一世人只是道偏不是

周康叔来问学先生曰公且说扶渡子讼事来曾充

之来问学先生曰公且说为谁打关节来只此

又无事尚解忘今当机对境乃不䏻明

小人儒为善之小人士诚小人哉

谨致念大凡多随资禀一致思便能

说详道旧问云心都起了不知如何在求道徳成

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今人之性命只

在事艺末上彭世昌云只是不识䡖重大小先生𥬇

曰打入廖家牛队里去了因吴显道与诸公说

禅家话头不说破之𩔗后世之谬

⿰纟⿱𢆶匹 -- 继之者善也谓一阴一阳相⿰纟⿱𢆶匹 -- 继

精读书著精采警语处凡事皆然

某今亦教人做时文亦教人去试亦爱好人发解之

𩔗要晓此意是为公不是私

凡事只㸔其理如何不要㸔其人是谁

说晦翁云莫教心病最难医

内无所累外无所累自然自在𦆵有一些子意便沉

重了彻骨彻髓见得超然扵一身自然䡖清自

大凡文字才高超然底多湏要逐字逐句检点他才

稳文整底议论见识低却以古人高文㧞之

本分事熟后日用中事全不离此后生只管令就本

分事用工犹自救不暇难难教他只就本分事便就

日用中事又一切忘了本分事难难精神全要在内

不要在外若在外一生无是处但如奨一小人亦不

可谓今要将些子意思奨他怒一小人亦不可谓今

要将些子意思怒他都无事此只要当奨即奨当怒

即怒吾亦不自知若有意为之便是私感畏人都不

我这里有扶持有保飬有摧抑有摈挫

韩文章多见扵墓志𥙊文洞庭汗漫粘天无壁柳𥙊

吕化光文章妙

古人精神不闲用不做则已一做便不徒然所以做

得事成湏要一切荡涤莫留一些方得

某平生有一节过人他人要会某不会他人要做某

不做

莫厌辛苦此学脉也

不是见理明信得及便安不得

因阴晴不常言人之开塞若无事时有塞亦未害忽

有故而塞湏理会方得

不可戯谑不可作乡谈人欲起不肖破败意必先借

此二者发之某七八岁时常得乡誉只是荘敬自持

心不爱戏故小年时皆无侣袜不破指爪长后年十

五六觉与人无徒遂稍放开及读三国六朝史见夷

狄乱华乃一切剪了指爪学弓马然胸中与人异未

尝失了后见人収拾者又一切古执去了又不免教

他稍放开此处难不𭣣拾又不得収拾又执这般要

处要人自理会得

截然无议论词说蹊径一说又一就说节不是此事

极分明若迟疑则犹未

大凡文字宁得人恶得人怒不可得人羞得人耻与

晦庵书不是湏是直凑

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只就近易处着

着就实无尚虗见无贪高务远

随身规矩是后生切要莫㸔先生长者他老练但只

他人㸔你莫㸔他人𥬇你莫𥬇所谓非礼勿视非礼

勿听

管仲学老子亦然

老衰而后佛入

不专论事论末专就心上说

论严㤗伯云只是一个好胜见一好事做近前便做

得亦不是事好心却不好

老氏见周衰名胜故专攻此处而申其说亡羊

一是即皆是一明即皆明

指显仲剰语多曰湏斩钉截鐡

因㸔诸人下象棋曰凡事不得胡乱䡖易了又不得

与低底下后遇敌手便惯了即败狮子捉象捉兔皆

用全力

其发若机括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

之谓也荘子势阻则谋计得则㫁先生旧尝作小经

云意似荘子

王遇子合问学问之道何先曰亲师友去已之不美

也人资质有美恶得师友𤥨磨知已之不美而改之

子合曰是请益不答先生曰子合要某说性善性恶

伊洛释老此等话不副其求故曰是而已吾欲其理

会此说所以不答

   右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显道所录

阜民癸𫑗十二月𥘉见先生不䏻尽记所言大旨云

凡欲为学当先识义利公私之辨今所学果为何亊

人生天地间为人自当尽人道学者所以为学学为

人而已非有为也又云孔门弟子如子夏子㳺宰我

子贡虽不遇圣人亦足号名学者为万世师然卒得

圣人之传者柴之愚参之鲁盖病后世学者溺扵文

义知见缴绕蔽惑愈甚不可入道耳阜民既还邸遂

尽屏诸书及后来疑其不可又问先生曰某何尝不

教人读书不知此后煞有甚事

某方侍坐先生遽起某亦起先生曰还用安排否

先生举公都子问钧是人也一章云人有五官官有

其职某因思是便𭣣此心然惟有照物而已他日侍

坐无所问先生谓曰学者䏻常闭目亦佳某因此无

事则安坐⿰目𡨋目用力操存夜以⿰纟⿱𢆶匹 -- 继日如此者半月一

日下楼忽觉此心巳复澄莹中立𥨸异之遂见先生

先生目逆而视之曰此理已显也某问先生何以知

之曰占之眸子而巳因谓某道果在迩乎某曰然昔

者尝以南轩张先生所𩔗洙泗言仁书考察之终不

知仁今始解矣先生曰是即知也勇也某因言而通

对曰不惟知勇万善皆是物也先生曰然更当为说

存飬一节

先生曰读书不必穷索平易读之识其可识者久将

自明母耻不知子亦见今之读书谈经者乎历叙数

十家之旨而以巳见终之开辟反复自谓究竟精微

然试探其实固未之得也则何益哉

乙巳十二月再入都见先生坐定曰子何以束䌸如

此因自吟曰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

壑岂不快哉既而以所记管窥诸语请益一二日再

造先生曰夜来与朋友同㸔来却不是无根据说

出来自此幸勿辍录他日亦可自验

某尝问先生之学亦有所受乎曰因读孟子而自得

   右门人詹阜民子南所录

昔者先生来自金邑率僚友讲道扵白鹿洞发明君

子喻扵义小人喻扵利一章之旨且喻人之所喻由

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甚中学者之病义利之说

明君子小人相去一间岂不严乎苟不切巳观省与

圣贤之书背驰则虽有此文特纸上之陈言耳括苍

高先生有言曰先生之文如黄锺大吕发逹九地真

启洙泗邹鲁之秘其可不传𫆀

   黄元吉荆州日录

为学患无疑疑则有进孔门如子贡即无所疑所以

不至扵道孔子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子贡

曰然往往孔子未然之孔子复有非与之问颜子仰

之弥高末由也已其疑非细甚不自安所以其殆庶

几乎

学问湏论是非不论效验如告子先孟子不动心其

效先扵孟子然毕竟告子不是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俱是

一义皆主不忘而言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

之智之义

人道敏政言果能尽人道则政必敏矣

洪范有猷是知道者有为是力行者有守是守而不

去者曰予攸好徳是大有感发者

三徳六徳九徳是通计其徳多少三徳可以为大夫

六徳可以为诸侯九徳可以王天下翕受即是九徳

咸事敷施乃大施扵天下

履徳之基是人心贪欲恣纵履卦之君子以辩上下

定民志其志既定则各安其分方得尊徳乐道谦徳

之柄谓染习深重则物我之心炽然谦始能受人以

虗而有入徳之道矣

九畴之数一六在北水得其正三八在东木得其正

惟金火易位谓金在火乡火在金乡而木生火自三

上生至九自二会生扵九正得二数故火在南自四

至七亦得四数故金在西

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谓一与一为二一与二为

三一与三为四一与四为五一与五为六五者数之

祖既见五则变矣二与五为七三与五为八四与五

为九九复变而为一卦阴蓍阳八八六十四七七四

十九终万物始万物而不与乃是阴事将终阳事复

始艮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道何尝有忧既是人

则必有忧乐矣精神不运则愚血气不运则病

孟氏没吾道不得其传而老氏之学始扵周末盛扵

汉迨晋而衰矣老氏衰而佛氏之学出焉佛氏始扵

梁逹磨盛扵唐至今而衰矣有大贤者出吾道其兴

矣夫

独汉武帝不用黄老扵用人尚可与

汤放桀武王伐纣丘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义

孔子作春秋之言亦如此

王沂公曾论丁谓似出私意然志在退小人其脉则

正矣迹虽如此扵心何愧焉

学问不得其纲则是二君一民等是恭敬若不得其

纲则恭敬是君此心是民若得其纲则恭敬者乃保

飬此心也

蓍用七七少阳也卦用八八少阴也少阳少阴变而

用之

棋所以长吾之精神瑟所以飬吾之徳性艺即是道

道即是艺岂惟二物扵此可见矣

有已则忘理明理则忘已艮其背不见其身行其庭

不见其人则是任理而不以已与人参也

亊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是学已到田地

自然如此非是欲去明此而察此也明扵庶物察扵

人伦亦然

复小而辨扵物小谓心不觕也

在明明徳在亲民皆主扵在止扵至善

皋陶谟洪范吕刑乃传道之书

四岳举丹朱举鲧等扵知人之明虽有不足毕竟有

徳故尧欲逊位之时必首曰汝䏻庸命逊朕位

皋陶明道故历述知人之事孟子曰我知言夫子曰

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诚则明明则诚此非有次第也其理自如此可欲之

谓善知至而意诚亦同有志扵道者当造次必扵是

颠沛必扵是凡动容周旋应事接物读书考古或动

或静莫不在时此理塞宇宙所谓道外无事事外无

道舍此而别有商量别有趋向别有规模别有形迹

别有行业别有事功则与道不相干则是异端则是

利欲为之䧟溺为之窠旧说即是邪说见即是

君子之道费而𨼆费散也

释氏谓此一物非他物故也然与吾儒不同吾儒无

不该备无不管摄释氏了此一身皆无馀事公私义

利扵此而分矣

繋辞卦有大小阴小阳大

言天下之至𧷤而不可恶也虽诡怪阖辟然实有此

理且亦不可恶也

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天下有不可易之理故

也吉凶者正胜者也易使人趋吉避凶人之所为当

正而胜凶也

必也使无讼乎至明然后知人情物理使民无讼之

义如此

天理人欲之分论极有病自礼记有此言而后人袭

之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扵物而动性之欲也

若是则动亦是静亦是岂有天理物欲之分若不是

则静亦不是岂有动静之间哉

矶钓矶也不可矶谓无所措足之地也无所措手足

之义

可坐而致也是疑辞与邪字同义

人各有所长就其所长而成就之亦是一事此非拘

儒曲士之所能知惟明道君子无所䧟溺者能逹此

斵之𩔗如学为士者必能作文随其才虽有工拙然

亦各极其至而已

与朋友切磋贵乎中的不贵泛说亦湏有手势必使

其人去灾病解大病洒然豁然若沉痾之去体而濯

清风也若我泛而言之彼泛而听之其犹前所谓杜

撰名目使之持循是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只縁理明义精

所以扵天地之间一事一物无不著察仰以观象扵

天及万物之宜惟圣者然后察之如此其精也

孔门高弟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曾参之外惟南

宫适宓子贱漆雕开近之以敏逹捷给才智慧巧论

之安能望宰我子贡冉有季路子㳺子夏也哉惟其

质实诚朴所以去道不远如南宫适问禹稷躬稼而

有天下最是朴实孔子不答以其默当扵此心可外

无言耳所以括出赞之云

语大天下莫能载焉道大无外若能载则有分限矣

语小天下莫能破焉一事一物纎悉微末未尝与道

相离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盖天之不能尽地所

以为地不䏻尽天之所职

自形而上者言之谓之道自形而下者言之谓之噐

天地亦是噐其生覆形载必有理

六十而耳顺知见到矣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践

行到矣颜子未见其止乃未䏻臻此也

生知盖谓有生以来浑无䧟溺无伤害良知具存非

天降之才尔殊也

汉唐近道者赵充国黄宪杨绾叚秀实颜真卿

王肃郑康成谓论语乃子贡子㳺所编亦有可考者

如学而篇子曰次章便载有若一章又子曰而下载

曽子一章皆不名而以子称之盖子夏軰平昔所尊

者此二人耳

不践迹谓已知血脉之人不拘形着迹然亦未造阃

奥乐正子在此地位人䏻明矣然乍纵乍警骤明忽

暗必至扵有诸己然后为得也

孔子十五而志于学是已知道时矣虽有所知未免

乍出乍入乍明乍晦或警或纵或作或辍至三十而

立则无出入明晦警纵作辍之分矣然扵事物之间

未䏻灼然分明见得至四十始不惑不惑矣未必䏻

洞然融通乎天理矣然未必纯熟至六十而所知已

到七十而所行已到事不师古率由旧章学于古训

古训是式所法者皆此理也非徇其迹仿其事

慱学审问谨思明辩始条理也如金声而高下隆杀

疾徐䟽数自有许多节奏到力行处则无说矣如玉

振然纯一而巳知至知终皆必由学然后能至之终

之所以孔子学不厌发愤忘食易与天地凖至神无

方而易无体皆是赞易之妙用如此一阴一阳之谓

道乃泛言天地万物皆具此阴阳也⿰纟⿱𢆶匹 -- 继之者善也乃

独归之扵人成之者性也又复归之扵天天命之谓

性也

切磋之道有受得尽言者有受不得者彼有显过大

恶苟非能受尽言之人不必件件指摘他反无

王道荡荡平平无偏无倚伯夷伊尹柳下惠圣则圣

矣终未底扵荡荡平平之域

重卦而为六十四分三才𥘉二地也𥘉地下二地上

三四人也三人下四人上五六天也五天下六天上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先儒谓屯之𥘉九如高贵乡公得之矣

𮐃再三渎渎则不告非发之人不以告扵𮐃者也为

𮐃者未能专意相向乃至再三以相试探如禅家云

盗法之人终不成噐一有此意则志不相应是自渎

乱虽与之言终不通解与不告同也

八卦之中惟乾坤坎离不变倒而观之亦是此卦外

四卦则不然

学问若有一毫夹带便属私小而不正大与道不相

似矣仁之扵父子固也然以舜而有𥌒叟命安在哉

故舜不委之扵命必使底豫𠃔若则有性焉岂不扵

此而验

元吉自谓智昧而心觕先生曰病固在此本是骨凡

学问不实与朋友切磋不䏻中的毎发一论无非泛

说内无益扵已外无益扵人此皆已之不实不知要

领所在遇一精识便𬒳他胡言汉语压倒皆是不实

吾人可不自勉哉

格物者格此者也伏羲仰象俯法亦先扵此尽力焉

耳不然所谓格物末而已矣

颜子仰高钻坚之时乃知枝叶之坚高者也毕竟只

是枝叶学问扵大本既正而万微不可不察

䂓矩严整为𦔳不少


象山先生全集卷三十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