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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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第九十
礼五十沿革五十凶礼十二 五服年月降杀之三 齐缞不杖周齐缞三月 齐缞不杖周 周制,为祖父母周,至尊也。郑玄曰:“此言其异于杖周耳。”王肃云:“言与杖周同制,唯杖屦异。”为伯父母、叔父母周,与尊者一体也。马融曰:“与父一体,故不降而服周。”陈铨曰:“尊者,父也。所谓昆弟一体也。”为兄弟之子亦周,旁尊,不足以加尊焉,故报之也。父子一体也,夫妇一体也,昆弟一体也,故父子首足,夫妇判合,昆弟四体。故昆弟之义无分,然而有分者,则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馀则归之于宗,不足则资之于宗。郑玄云:“宗者,代父为小宗典宗事者。资,取也。为姑在室亦如之。”贾公彦曰:“ 昆弟之义无分者,言凡昆弟如人身之手足,不可分离。”为伯母、叔母亦周,以名服也。贾公彦云“以其配父而有母名,故服之如父。”大夫之嫡子为妻周,父之所不降,子亦不敢降也。父在则为妻不杖,以父为之主也。郑玄曰:“大夫不以尊降嫡妇者,重嫡也。凡不降者,谓如其亲服服之也。降有四品,君大夫以尊降,公子、大夫之子以厌降,公之昆弟以旁尊降,为人后者、女子子许嫁者以出降。”马融曰:“大夫重嫡,不降大功。子从父,不敢降其妻,故服周也。”为昆弟。郑玄曰:“昆,兄也。为姑姊妹在室亦然。”雷次宗曰:“经于伯叔父下无姑文,于昆弟下无姊妹文,于众子下无女子子文者,以未成人则为殇,已成人则当出,故皆不见于此。”士为众子。众子者,长子之弟及妾子、女子子也。士谓之众子,未能远别也。大夫则谓之庶子,又降之为大功,天子国君则不服。为昆弟之子周,报之也。郑玄曰:“按檀弓曰:‘丧服,兄弟之子犹子也,盖引而进之。’”陈铨曰:“男女同耳。”大夫之庶子为嫡昆弟周,郑玄曰:“两言之者,嫡子或为兄,或为弟。”陈铨曰:“大夫为众子大功,嫡子周。”父之所不降,子亦不敢降。大夫虽尊,不敢降其嫡。嫡子为庶昆弟,庶昆弟相为,亦如大夫之为。为嫡孙周,不敢降其嫡。有嫡子者无嫡孙,孙妇亦如之。周之道,嫡子死则立嫡孙,是嫡孙将上为祖后者。长子在则皆为庶孙。孙妇亦如之,嫡妇在,亦为庶孙之妇。凡父于将为后者,非长子,皆周也。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何以周?不贰斩也。马融曰:“为大宗后,当为大宗斩,还为小宗周,故曰不贰斩也。”王肃曰:“凡服不报,以嫡尊降也。既出为大宗后,其父母不得服以加也,故不以出降而报之。”陈铨曰:“大宗为尊者之正宗,故后之也。”雷次宗曰:“据无所厌屈则周为轻。言报者,明子于彼则名判于此,故推之于无尊,远之以报服。女虽受族于人,犹在父子之名,故得加尊而降之。”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昆弟之为父后者周,马融曰:“妇人以适人降,故服父母周,为昆弟之为父后者,亦为之周也。”妇人不贰斩也。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故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妇人不贰斩,犹曰不贰天也,妇人不能贰尊也。为昆弟之为父后者周,妇人虽在外,必有归宗;曰小宗,故服周。马融曰:“归宗者,归父母之宗也。昆弟之为父后者曰小宗。”王肃曰:“嫌所宗者唯大宗,故曰小宗,明各自宗其为父后者也。”郑玄曰:“从者,从其教令。归宗者,父虽卒,犹自归,宗其为父后持重者,不自绝其族类也。曰小宗者,言是乃小宗也。小宗者明非一也,小宗有四。丈夫妇人之为小宗,各如其亲之服服之,避大宗也。”继父同居者周,夫死妻稚子幼,子无大功之亲,与之俱适人,马融曰:“稚,少。幼,小也。无大功之亲以收养之,故母与之俱行适人。”郑玄曰:“妻稚,未五十也。子幼,十五以下也。大功之亲,谓同财者。”而所适者亦无大功之亲,所适者以其货财为之筑宫庙,岁时使之祀焉,妻不敢与焉。若是,则继父之道也。同居则服齐缞周,异居则服齐缞三月。必尝同居,然后为异居;未尝同居,则不为异居也。郑玄曰:“筑宫庙于家之门外,神不歆非族也。妻不敢与焉,恩虽至亲,族已绝矣,夫不可二焉。此以恩服耳。未尝同居则不服也。”马融曰:“不敢与知之也。谓己自有宗庙,不随母适人,初不同居,何异居之有也。”陈铨曰:“异居者,昔尝同,今不同也。夫有大功之亲,同财者也。子有大功,不可以随母。彼有大功,不可以专财也。”为夫之君周,从服也。马融曰:“夫为君服三年,妻从夫降一等,故服周。”为姑姊妹女子子适人无主者,姑姊妹报。无主者,谓其无祭主,故周也。郑玄曰:“无主后者,人之所哀怜,不忍降之也。”雷次宗曰:“按檀弓曰:‘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今无祭主者,是无子无夫,则无受我而厚之者也。既无受我之厚,则我不得降其本情,故哀发于无主而服于天伦也。今之不降,既缘亡者之独,又因报身之无屈,二途俱伸,彼此兼遂,故父母兄弟,在室姊妹,咸得反服也。唯出适者,自以义结他族,事杀本宗,受我之厚,夺己亦深,至乃爱敬兼极者,犹抑斩以为周,况馀人乎?虽则家庭莫主,兄弟绝嗣,无后之痛,路人所悲,而深心徒结,至服无反,良由既曰外志成,事无两降故也。降由己身之出,不计前人应降与不应也。所谓反服者,反于昆弟伯叔耳。若无主服周,昆弟大功,则是过于昆弟也,岂所谓反服哉!问者曰:‘女子云出适者,不得为无主服周,斯则然矣。敢问两无主,得交相反服不?’答曰:‘经云姑姊妹报,明反服不由己身,人今哀己,不可无报,若两俱无主,义无先服,则无服,安得交相为周。’”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周,马融曰:“父母长子,君服斩,故臣从降服一等周也。妻则小君,服母之义,故周也。”从服也。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也。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此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之君也。继体则其父若祖有废疾不立也。父卒者,父为君之子孙,宜嗣位而早卒也。妾为女君周,妾事女君与妇之事舅姑等也。郑玄曰:“女君,君嫡妻也。女君于妾无服,报之则重,降之则嫌。”雷次宗曰:“今抑妾使同妇,尊女君使同姑。女君于妾,不得同姑之降妇。不降则应报,所以不报者,欲伸圣人抑妾之旨。若复报之,则并后之诫,竟无所征。故报之则违抑妾之义,降之则有舅姑之嫌,故使都无服,无重嫌之责。”妇为舅姑周,从服也。马融曰:“从夫而为之服也。从服降一等,故夫服三年,妻服周也。”刘系之问:“子妇为姑既周,彩衣邪?”荀讷答曰:“子妇为姑既周除服,时人以夫家有丧,犹白衣。”为夫之昆弟之子周,报之也。马融曰:“伯母叔母报之。”郑玄曰:“男女皆是也。”陈铨曰:“从于夫者宜服大功,今乃周者,报之也。”公妾,大夫之妾为其子周,雷次宗曰:“嫌二妾从于君尊以降其子,故明之。所嫌者尊,故降。不言士妾也。”马融曰:“公,诸侯也。”妾不得体君,为其子得遂也。郑玄曰:“此言二妾不得从于女君尊降其子也。女君与君一体也,唯为长子三年,其馀以尊降之,与为妾子同矣。”雷次宗曰:“夫人与君同体,以尊降其子也。公子与君同体,以厌其亲也。妾无夫人之尊,故不降其子;无公子之厌,故得遂其亲也。而事邻于体君,迹几于不遂,故每以‘不体’‘得遂’为言也。”女子子为祖父母周,不敢降其祖也。郑玄曰:“经似在室,传似已嫁,明虽有出道,犹不降也。”马融曰:“不言女孙言女子子者,妇质者亲亲,故系父言之。出入服同,故不言在室适人也。”陈铨曰:“言虽已嫁,犹不敢降也。”駮郑玄曰:“‘经似在室’,失其旨也。在室之女则与男同,已见章首,何为重出?言不敢降者,明其已嫁,传义详之。”孔伦曰:“妇人归宗,故不敢降其祖。”大夫之子为伯父母、叔父母、子、昆弟、昆弟之子、姑姊妹女子子适人无主者为大夫命妇者,唯子不报。郑玄曰:“命者,加爵服之名也,自士至上公,凡九等。君命其夫,则后夫人命其妇也。此所为者凡六大夫、六命妇。无主,无祭主者,为姑姊妹女子子也。其有主,如众人。唯子不报,男女同耳。传以为主谓女子子,似失之矣。”王肃曰:“姑姊妹本大功,今以无主为之周,故亦报己以周。女子子亦大功,今以无主为之周,女子子今为父母周,今虽具报,自其本服,故曰唯子不报。”雷次宗曰:“以报之为言二服如一,父母为女子子适人无主者周,女子子适人亦为父母周,与报相乱,故经别其非报也。”大夫者,其男子之为大夫者也。命妇者,其妇人之为大夫妻者也。无主者,命妇之无祭主也。何以言唯子不报?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周,故言不报也,言其馀皆报也。何以周也?父之所不降,子亦不敢降也。大夫曷为不降命妇也?夫尊于朝,妻贵于室也。大夫曷为不降命妇,据大夫于姑姊妹女子子既以出降在大功,其适于士者,又以尊降在小功。夫尊于朝,与己同也。妻贵于室,从夫爵也。大夫为祖父母、嫡孙为士者周,大夫不敢降其祖与嫡也。马融曰:“尊祖重嫡,自尊者始也,故不敢降。”郑玄曰:“不降其祖与嫡,则可降其旁亲也。”公妾以及士妾为其父母周,妾不得体君,得为其父母遂也。郑玄曰:“然则女君有以尊降其父母者欤?春秋之义,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是言子尊不加于父母也。此传似误矣。礼,妾从女君而服其党服,是嫌不自服其父母,故以明之。”马融曰:“公谓诸侯也。其间有卿大夫妾,故言以及士妾也,皆为其父母得服周也。”陈铨曰:“以妾卑贱不得体君,又嫌君之尊不得服其父母,故传明之卑贱不得体君。”雷次宗曰:“今明妾以卑贱不得体君,厌所不及,故得为其父母遂也。” 齐缞三月 周制,寄公失地之君也。为所寓服齐缞三月,言与众人同也。郑玄曰:“寓亦寄也,为所寄之国君服也。诸侯五月而葬而服三月者,三月而藏其服,至葬又反服之,既葬除之。”雷次宗曰:“既来受其惠,宜敬于所托,故与众人同。”丈夫妇人为宗子、宗子之母妻齐缞三月,尊祖也。尊祖故敬宗,敬宗者,尊祖之义也。宗子之母在,则不为宗子之妻服。郑玄曰:“妇人,女子子在室及归宗者。宗子,继别之后,百代不迁,所谓大宗也。”马融曰:“丈夫妇人,谓一族男女,皆为宗子母与妻。”王肃曰:“此谓族人无复五属者,反为其宗子服也。”雷次宗曰:“言尊祖故敬宗,明祖已殁也,无由施于尊,当因敬宗以致尊祖之心。”为旧君,旧君之母、妻。旧君者,仕焉而已者也。服齐缞三月者,言与人同也。君之母、妻,则小君也。郑玄曰:“仕焉而已者,谓老若有废疾而致仕者也。为小君服者,恩深于民也。”陈铨曰:“仕焉,凡仕者。而已者,致仕也。”雷次宗曰:“身既反昔,服亦同人,盖谦远之情,居身之道也。然恩纪内结,实异馀人,故爰及母妻也。” 晋虞喜议云:“或问曰:‘丧服经传为旧君谓仕焉而已者,郑注曰:“仕焉而已谓老若废疾而致仕者也。”今致仕与废疾,理得同不?’喜正之曰:‘废疾沉沦,罔同人伍,不沦臣道,齐缞三月可也。老而致仕,臣礼既全,恩既无替,自应三年,不得三月。传言仕焉而已者,谓既仕而去,义同人伍耳。’”
咸康末,殷泉源问天子诸侯臣致仕,服有同异。范宣答云:“夫礼制残缺,天子之典,多不全具,唯国君之礼,往往有之。臣之致仕,则为旧君齐缞三月;天子之臣,则亦然矣。天子之与国君,虽名号差异,至于臣子奉之,与王者无殊矣。何以明之?公羊传曰:‘以诸侯逾年称即位,亦知天子之逾年称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后称王,亦知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比例如此,则臣服之制同矣。”
穆帝崩,前尚书郎曹等奔赴,皆服齐缞。诏书侍御史喻希表弹其失礼。博士孔恢等议云:“礼无解职厌降之文,令有去官从本官之品,典律并愆,轨训有违。按等并以凡才,著蒙荣饰,或濯缨清波,不能仰遵王度,自同隶人,愆义违则,亏黩王猷。请以见事免等所覆除官。”曹上表自理曰:“臣闻君丧之礼,贵贱不同。礼,臣为君斩缞,仕焉而已,为旧君齐缞。爵禄既绝,朝见既替,盖以疏贱于亲贵,故降其制也。又国丧仪注,居职者朝夕临,去职者朔望临。礼,哭泣之节,各称其服,哭轻则服不得重。据令,去职之臣朔望哭,宜为旧君服齐缞。是以臣前率而行之,不敢有加。臣服齐缞,哭临殿庭,逾月历旬,外内监司,莫之或讥。及至梓宫将幸山陵,诸官来赴,服斩者多。此皆意存于重,而不原于制,遂使亲疏贵贱,无有等差。曾参欲勿除父母之丧,仲尼患其过制。今去官者服在官者之服,固为过制,非圣哲所许,而不推古今正礼难臣。若难者有证,臣对无据,甘受违制。”
周制,庶人为国君。郑玄曰:“不言人而言庶人者,或有自在官者,谓工匠之属也。天子畿内人服天子亦如之。”马融曰:“众人为国君服齐缞三月也。”大夫在外,其妻、长子为旧国君齐缞三月。妻言与人同也,长子言未去也。郑玄曰:“在外,待放已去者。妻虽从夫而出,古者大夫不外娶,妇人归宗往来犹人也。春秋传曰:‘大夫越境逆女,非礼。’君臣有合离之义,长子去,可以无服。”
汉石渠礼议:“戴圣曰:‘大夫在外者,三谏不从而去,君不绝其禄位,使其嫡子奉其宗庙。言长子者,重长子也,承宗庙宜以长子为文。’嫡妻之长子也。萧太傅曰:‘长子者,先祖之遗体也。大夫在外,不得亲祭,故以重者为文。’宣帝制曰:‘以在故言长子。’”吴徐整问曰:“妇人为君之服周,则诸侯夫人亦为天子服此也。其闻丧之仪,衣麻之数,哭泣之位,变除之节,如周制将复有异耶?”射慈答曰:“其畿内诸侯夫人,有助祭之礼,则始丧之时,悉当到京师,复当还耳。其畿外诸侯闻丧,则当于路寝庭发丧,夫人当堂上也。变除之节,皆如周服之制也。”
晋贺循按:“郑注丧服云:‘凡妻从夫降一等。夫合三月,则妻宜无服,而犹三月者,古者大夫不外娶,其妻则本国之女也,虽从夫而出,妇人归宗,往来犹人,故从人服也。长子有服,谓未去者也。’循以为以道去君,非罪之重,其子尚可以留,值君薨则服也。”
戴逵谓:“郑玄注丧服不通。何者?妇人义无二尊,故出嫁则降父而服夫,何至为人去国乃兼服二君乎?若果宜两服,夫经记应见。将谓大夫于君之母妻,本有齐斩之殊,乃仕焉而已,则俱在三月,盖其义也。”郑昕答曰:“按礼,妻为周而长子三月。今夫虽在外,妻尚未去,恐或者嫌犹宜周,故言与人同,则出国无服可知也。所以别言之者,明夫既去位,妻便同于人耳。”
崇氏问曰:“齐缞三月,大夫在外,其妻长子为旧君。大夫去适他国,便为其所适国君服,于本国绝矣。妻从夫,当为后君服,旧宁以为人乎?以为宜与长子未去者同耳。”淳于睿答:“若妻未去,自若人也,不为旧君也。”
周制,继父不同居者。尝同居,今不同居也。
大唐圣历元年,太子左庶子王方庆尝书问太子文学徐坚曰:“女子年幼小而早孤,其母贫窭,不能守志,携以适人,为后夫之所鞠养,及长出嫁,不复同居。今母后夫亡,欲制继父服,不知可不?人间此例甚众。至于服纪,有何等差?前代通儒,若为议论?”坚答曰:“仪礼丧服经:‘继父同居齐缞周,谓子无大功之亲,与之适人,所适亦无大功之亲,而所适者以货财为之筑宫庙,岁时使之祀焉者也。’郑玄曰:‘大功之亲,同财者也。筑宫庙于家之外,神不歆非族也。以恩服耳,未尝同居即不服也。’小戴礼记继父服,并有明文,斯礼经之正说也。至于马融、王肃、贺循等,并称大儒达礼,更无异文。唯傅玄著书,以为父无可继之理,不当制服,此礼,焚书之后俗儒妄造也。袁准作论,亦以为此则自制父也,乱名之大者。窃以父犹天也,爱敬斯极,岂宜䩄貌继以他人哉!然而藐尔穷孤,不能自立,既随其母,托命他宗,本族无养之人,因托得存其继嗣。在生也实赖其长育,及其死也顿同之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笃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岂应如是?故袁、傅之駮,不可为同居者施焉。昔朋友之死,同爨之丧,并制缌麻,详诸经典。比之于此,盖亦何嫌?继父之服,宜依正礼。今女子母携重适,寄养他门,所适慈流,情均膝下,长而出嫁,始不同居。此则笄总之仪,无不毕备,与筑宫立庙无异焉,盖有继父之道也。戴德丧服记曰‘女子子适人者,为继父服齐缞三月’,不分别同居异居。梁氏集说亦云:‘女子子适人者,服继父与不同居者服同。’今为服齐缞三月,窃为折衷。”方庆深善此答。
周制,曾祖父母。何以齐缞三月?小功者兄弟之服也,不敢以兄弟之服服至尊也。郑玄曰:“正言小功者,服之数尽于五,高祖宜缌麻,曾祖小功也。据祖周,则曾祖宜大功,高祖宜小功也。曾祖高祖皆有小功之差,则曾孙玄孙为之服同也。重其缞麻,则尊尊之义也。减其日月,恩杀也。”王肃曰:“祖父周则曾祖大功,而传以小功为说者,服本以周为正,父则倍之故再周,祖亦如焉故服周,曾祖恩轻,加所不及,正当小功,故传曰以小功言之耳。传言小功者兄弟之服,是据祖父而言也。从祖祖父、从祖父、从祖昆弟,此三者其亲皆从祖父而来也,而己皆为之小功。从祖昆弟同与己为兄弟之族,而从祖父与己父为从父兄弟者也,从祖祖父则与己祖父为兄弟,故曰小功者兄弟之服也。不敢以祖父兄弟小功之服服祖父之尊者,故曰不敢以兄弟之服服至尊。”
晋袁准正论:“按礼丧服云‘为曾祖父母齐缞三月’,自天子至于士,一也。祖周则曾祖大功,高祖小功,而云三月者,此通远祖之言也。今有彭祖之寿,无名之祖存焉。尔雅有来孙、云孙、仍孙、昆孙,有相及者故也。十代之祖在堂,则不可以无服也。郯子曰‘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非五代祖也。蒯聩祷康叔,自称曾孙,非四代之曾孙。然则高远也无名之祖,希及之矣,故不复分别而重言之也。故三月以著远祖之祖,故齐缞以见高祖以上之服。远祖尊,故以重服服之;恩杀,故减其月数。故举三月,则知其远祖;称曾高,其服同也。儒者或以为高祖无服五属之文,而云无服乎?族祖祖父缌麻而曾祖三月乎?”
大唐贞观十四年,侍中魏徵奏:“谨按曾祖高祖父母旧服齐缞三月,请加为齐缞五月。”
周制,大夫为宗子,不敢降其宗也。马融曰:“五属孙虽为大夫,不敢降宗子者,故服齐缞三月。”大夫为旧君。大夫去,君扫其宗庙,故服齐缞三月,言与人同也。何大夫之谓也?言以道去其君而犹未绝。郑玄曰:“以道去君,谓三谏不从待放也。未绝者,言爵禄尚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妻子自若人也。”马融曰:“大夫为旧君,据不在列位,不敢自比于留臣,故自同于庶人也。”雷次宗曰:“ 经前已有为旧君,今复有此旧君,传所以知前经是仕焉而已,后经是待放未去者,盖以兼服小君,知恩有深浅也。仕焉而退,君臣道足,恩义既施,恩及母妻。今被放而去,名义尽矣,若君不能扫其宗庙,则但不为戎首而已。以其犹复未绝,故得同于人庶,适足以反服于君,不获及其亲也。”
晋崇氏问淳于睿曰:“凡大夫待放于郊三月,君赐环则还,赐玦则去,不知此服已赐环玦未?”答曰:“其待放已三月,未得环玦,未适异国,而君扫其宗庙,故服齐缞三月。”
或难曰:“今去官从故官之品,则同在官之制也,故应为其君服斩。王肃、贺循皆言老疾三谏去者为旧君服齐,则明今以老疾三谏去者不得从故官之品可知矣。今论者欲使解职归者从老疾三谏去者例,为君服齐,失之远矣。”释曰:“按令,诸去官者从故官之品,其除名不得从例。令但言诸去从故官之品,不分别老疾三谏去者,则三谏去得从故官之例。王贺要记犹自使老疾三谏去者为旧君服齐,然则去官从故官之例,敢见臣服斩,皆应服齐明矣。夫除名伏罪不得从故官之例,以有罪故耳。老疾三谏去者,岂同除名者乎?又解职者尝仕于朝,今归家门,与老疾三谏去者岂异,而难者殊其服例哉!”
又难曰:“按礼及先儒说,为君服齐,唯年老废疾与待放之臣而已。老归者无复为臣之道,放退者终身不复入君之朝,臣之义绝,宜降而服齐缞。解职者后将复仕,无离绝之事,固应服斩。二者各异,岂得相准?”释曰:“古者年老废疾,乃得致仕。闵子骞曰‘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善之。此非老而致仕之例。礼亦当为旧君服齐缞,不唯年老废疾待放而已也。夫君退臣,苟非坠诸渊之虐,臣虽去此仕彼,亦无绝道,况以老疾归家不出国内而可绝乎?礼,臣三谏不从,不得已而去;若君能悔过纳谏,闻命骏奔,何为终身不入君朝乎?君为人父母,人于君有子道,尊君之义,臣人一耳。而礼臣为君服斩,云为君服齐者,别亲疏、明贵贱也。老疾待放之臣与人同服者,亦以疏贱故也。而难者不察疏贱厌降,乃云‘绝其旧君’,悖于礼矣。解职者既已疏贱,与老疾去者无异,宁可必己后可还仕与自同于见臣为其君服斩乎?如令后可还仕,便得同见臣之制,三谏去者,一时罢退,后可还仕,方于解职,未始有殊。二臣之服,例皆应齐,而难者偏许三谏去者服齐,使去职者行斩,难以言通论矣。”
又难曰:“王者无外,天子之臣虽致仕归家,与在朝无异,不得称君为旧而服齐缞也。”释曰:“京师方千里之地谓之畿,其馀以封诸侯。畿内之人服天子齐缞,畿外之人则不能以为天子有内外之差。王者以天下为家,夷狄之士,亦莫不统,故曰无外之义,非所以论服也。书曰‘臣为朕股肱耳目,宣力四方’,言君臣相与共政事,有一体之义。亲而贵,故君臣之名生焉。致仕者疏贱,不得复托体至尊,故谓之旧君。凡在职称君而俱服斩,去职亦宜称旧而俱服齐。”
左丞郑袭曰:“君非天子之称。”博士答曰:“天生蒸人而树之君,天子非君,君将焉在?”
周制,诸侯大夫之臣为旧君服。记云:“违诸侯,之大夫,不反服;违大夫,之诸侯,不反服。”郑玄曰:“君、大夫,尊卑异也。违,去也。去诸侯仕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为旧君反服。”王肃曰:“所适尊卑同,反服旧君。”
晋武帝泰始中,尚书令史恂本文姓阙等是故少府鲍融故吏,假诣丧所行服,散骑常侍何遵驳以为:“礼云‘违大夫,之诸侯,不反服’,则之天子亦不反服矣。恂等已登天朝,反服旧主,典礼相违。”荀𫖮表云:“礼,臣为君斩缞三年,与子为父同。以进登天朝,绝无旧君之心,废反服之礼,非所以敦风崇教。今使仕者反服旧君,于义为弘。”诏曰:“可重下礼官评考。”尚书吴奋议以为皆不应服。尚书何桢议以为:“礼为贵臣贵妾缌服三月。夫贵之施贱,犹论恩纪以制服,况尝为臣吏,礼遇恩纪,优劣不同,焉可同之一例。今以为辟举正职之吏,宜依古为旧君服,不论违适之异,皆齐缞三月。其馀郡吏,闻丧尽哀而已。”衡阳内史曾瑰议以为:“古者失地之君,托身造次,感一时之惠,犹齐缞以为报;尝为臣吏,礼待优备,故依礼托情而弘教训矣。”国子祭酒孔愉议:“应从弟子服师之制。昔夫子既丧,门人若丧父而无服,吊服加麻。今纵不能尔,自宜三月,加以环绖。未闻深衣之制。白帢布衣是今之吉服。君吊其臣犹锡缞,况临故君而可夺情服乎!”范汪议:“当今刺史郡守幕府,事任皆重,与古诸侯不异也。按汉魏名臣为州郡吏者,虽违适不同,多为旧君齐缞三月。”范甯议云:“吊服加麻,轻末之服。臣为君服斩缞,旧君齐缞三月,此古今所以得异。甯谓臣有贵贱,礼有降杀。州郡纲纪,察举辟命之吏,闻旧君丧,应即奔赴。在官之人,亦宜弃职而去。虽不皆与礼合,称情立文也。或曰:‘州郡守牧丧,官吏为之齐缞以终葬,故服旧君缌麻,所以为轻重之杀也。’臣为君服斩,三代之达礼。秦罢侯置守,虽不继位,皆有吏臣,不得准古诸侯也?”
虞道恭问曰:“旧君齐缞三月。今见为人吏,旧君丧,今同在此,未知礼犹得服不?”徐邈答曰:“若更仕一君,便绝前君,足下疑于今为人吏是也。吾谓仕者岂以后绝前邪?正使仕于此君之朝,而追前君,亦何不可,况为前君服旧君之服也。”
周制,曾祖父母为士者,如众人,服齐缞三月,大夫不敢降其祖也。马融曰:“尊祖故不降也。”陈铨曰:“大夫不敢降其曾祖为众者,如众人也。”女子子嫁者未嫁者为曾祖父母。嫁者,其嫁于大夫者也。未嫁者,其成人而未嫁者也。服齐缞三月者,不敢降其祖也。郑玄曰:“言嫁于大夫,明虽尊犹不敢降也。成人谓年二十已笄醴者也。此著不降,明有所降也。”马融曰:“嫁者未嫁者为曾祖父母服。嫁者,嫁为大夫妻也。成人谓十五已上许嫁未行者也。以祖名曾,明妇人虽为天王后,不降其祖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