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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还元》卷一

脉理奥旨解

鸿蒙未判,一气混元。

吕真人曰:鸿蒙未判者,何也?太荒以前,未有天地之先,所谓无极之主宰。在人则未生之初,无有而无不有,一点灵气而已。气者何?一点灵光,混混沌沌,无所作用而冥然寂然。无天地之形,自有天地之理,所谓元也。无极生太极,基于元始。在人则未胎时一点灵,此灵万劫不改。所谓有形有质皆有坏,无形无影才是真,即此义也。

太极初分,五行列位。

吕真人曰:太极初分者,既有天地之后,则天主覆,而地主载。在人则自婴儿(口+力)地一声,而后有形有质,内蕴无穷,亦居然一太极也。天地开而阴阳判,阴阳判则有五行;位镇八方,相生相克,而成造化。所以万物之化生,无非五行之鼓铸。在人在内之五脏,自有五行,亦相生相克,分镇八方,而成变化。此所以推原乎脉络之根本也。

阴阳贯乎万象,水火运乎两间。

吕真人曰:阴阳者,天地二气。阳刚而阴柔。阳主动,阴主静,实统乎五行者也。通五行而鼓铸,凡在覆载内,无不为所主持。生生化化,自有万象之昭垂。在人则有身中之流动化生,谷道与水道不相紊乱。五脏中或主魂,或主神,或载意,种种迭运,亦是万象之垂也,而无不统于阴阳水火者,乃天地间生化之妙用。无水不生,无火不化,水火交济而成。两间即天地也。在人身中居然一天地,而水升火降,所谓运也。

天气轻清,常充盈而流转;地气重浊,实凝固而安贞。

吕真人曰:天气轻清者何?气即灵阳之活泼流动,无微不入,无时间断,谓之充盈流转。在人亦不过一点灵阳之气,充溢于周身耳。地气重浊者何?乃阴气也。柔气下凝,必得阳气之交而发育。所以孤阴不生,天地交而为泰。凝固安贞者,阴之气主乎静,而独凝于下。观水之润下,便明‘贞’者‘正’也。与邪杂之气不同也。在人则阴海主静,而发生亦与邪杂不同焉。

人禀三才之末,身具百脉之关。上则符天,下则符地。

吕真人曰:人禀三才之末者,浅言之,则天地人为三才,人居其末也;深言之,则人禀受乎精气神末者,自始至终之意,即作一全字解。身具百脉之关者,乃人身中内具三关,即三焦也。而百窍之脉,推本乎此。上则符天者,浅言之,则头圆象天;深言之,则头有九宫,犹之乎九天。精气神三者发而上冲头顶,所以有百会一穴,犹之乎宗动之处于极高也。下则符地者,浅言之,则足方象地;深言之,则下部幽阙、命门、尾闾等窍皆下凝,阴气往来之所。天气原下降,地气则上升。阴中有真阳,阳发则带水上朝,所以津液灌于上部,而遂散步于四肢百骸。合天地之妙用,谓之符不亦宜乎?

天有晷度,人之脉窍同其源;地有山河,人之脉络合其妙。

吕真人曰:天之晷度者,乃周天度数。左旋右转,日夜不息,缠度次舍,无所乖违,此动机实妙机,人之脉亦合乎周天旋转而不滞。窍者,即天之缠度次舍也。谓之同源,同乎不同。地有山河,则止蓄流通,高下起伏,此地之脉也。人之脉,亦有起于何处,止于何处,起伏根源,充周无碍,实契于地脉。谓之合妙,合乎不合。

三百六十,无非脉之贯通;八万四千,尽是脉之穿透。

吕真人曰:三百六十者,何也?此乃人周身之骨节。一人如是,人人皆如是,无多无少。而脉之周流不滞,脉动即气行,节节相通,初无隔碍,其贯通何如也。八万四千者,何也?乃人通身毛窍也。人之气脉,既有其发源,即有其布散。脉从气生,气随脉行,从肉里而透毛窍。试观人劳动则谷气生,谷气带津液布,从毛窍出而为汗,即此便可明。而八万四千,亦合天之小会次。所以人禀乎天,人人如此也。

同源异用,合一分三。

吕真人曰:同源异用者何?即上文所谓,与天同晷度之迁移,与地同山河之起伏也。异用者何?人之气脉,虽符天地,而天地冥然,无情欲之干,常安贞而不病。人为七情所耗,百忧所扰,久之五气不和,而生疾有疾,则用医此一说也。深言之,天地不自生,人则生生不已。有生则有老,而疾与死亦因之,此又一说也,所谓同源异用也。合一分三者何?脉皆一气之流贯,从内三关发,而注于左右手,亦分上中下三部,即与天地之道,一分为二,二变为三,三即生万物,契其妙也。

内景和谐,诸灾不作;本真耗散,百病俱生。

吕真人曰:内景和谐者何?乃上膈、中膈、下膈之关津要会,谓之内景;和谐者,察其上中下之脉,不迟不疾;无独大,无独小,无独弦;有底有面,不沉不浮,神圆气足,便知下膈之不枯,中膈之不碍,上膈之不燋;阴阳交济,灾可作耶?本真者,乃人之元精、元气、元神也。三者亦相为倚伏,循环相生。气亏则精竭,精竭则气也不生,而神与之俱衰。神怡而气自畅,气畅而精自足,精足而气与神日旺。所以本如下文论之弊端,不能毕述于此。三元坏而百病有不生乎?

时手庸医,习古书而未化;强猜误认,视人命若无关。悉由脉源不分,脉理所以多错也。

吕真人曰:吾自成道后,以所得之医术,云游天下,救济人间,见有善根,而或者偶染奇症者,不辞辛苦,每体上天好生之德,广行救济。今奉上帝命,传之于世,以启来学。因时手粗读古人几句医书,不知变通,自以为是,执著古方,殊不知病有不齐,方亦不可尽泥。所以时手医术,终归于庸而不化也。惟其食古不化,所以胸无独见之明,遇著奇症及脉之疑似,强不知以为知,遂致误人不浅。以人命为儿戏,深可惜也。然其中非无聪明之士可以深造,但不肯虚心访学,又不肯信心参详。岂知脉之理奥,其道甚微,殊不易解,皆由自作聪明,所以终不能分别其疑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亦安得不错?医道岂易易哉!

吾试言之:北坎命根,活五黄而通九紫;南离神室,宰白璧而守青松。

吕真人曰:此推论脉之发源。脉皆发源于五脏之真气。北坎者何?在天则坎为水,居北;在人则至阴之所,肾是也。肾属水,故取象于北坎。何以谓之命根?盖先天阴孕乎阳,为发生之始。人之肾水,乃生身源头,两肾中间一穴有真火在焉,所以作生化之本,故谓之命根。活五黄者何?五黄乃中宫之土,其色黄,土数五,故曰五黄,在人则脾土是也。曰活五黄者何?土无水则燥,而不生物;无火则土亦冷而不生。所以水中寓有真火,合而润暖乎脾胃,谓之活五黄。通九紫者何?九紫即南方离位,属火。火本赤,但赤与北方之水相映;水色黑,赤黑成紫。在人则为心,故心属火。曰通九紫者,火得水之上升以交济,则火不烈,而心不焦燥而宁。心下有小肠相附丽,特言心者,省文耳。南离即心。心位神明之区,神不宁则谓之火烈,火烈则火烹而溢,水溢而固,则不能活乎金,其金必至于燥。白者,西方之金,其色白。璧字莫泥。在人则肺是也。肺金燥,多因心火盛,而逼肾水之漏。水漏不能上朝,而肺故燥。所以心为肺之源头,谓之宰白璧。举肺而大肠可推矣。守青松者何?东方属木,其色青,在人则肝是也,肝藏魂。若心火盛,逼肾水泄而至于干,水干则木无所灌溉,而木亦枯矣。松字勿泥。心神怡则水生,水生则木茂,谓之守青松。肝中有胆。特言肝者,省文耳。

其动也,若换宿移星;其生也,如长虹闪电。清清淑淑,洋洋悠悠。

吕真人曰:动者,脉之流动也。脉之动,气为之,不外一阴一阳,摩荡而使之然。若换宿移星者,即上所谓晷度,人身脉窍同之。其转动,若星辰之周行次舍黄道、赤道,绝不紊乱。星宿随气味旋转,人之脉亦因气而周行,所谓若换宿移星也。生者,乃脉动而透达。如长虹闪电者,何也?此言脉之神气。自其来而论,试看虹之上透,神采奕奕;电之发施,身材烂然,实无异于此。其中意味,在人领会。清清淑淑者,乃脉之不刚不柔,好似春风之来一般。洋洋悠悠者,乃脉之无过迟,亦无过疾。如下文所譬是也。能知此者,其心领神会,而脉之意味晓矣。

十二辰动数有常,上下关周行不滞。略言其概,大象如斯。

吕真人曰:十二辰者,即昼夜之时辰,自子至亥也。天之度数,每按十二辰,其转动无过差。人之脉络,亦按十二辰,动发不悖。所谓数有常者,乃一日之间,息息相通,无止时也。即以一息而论,亦是四至为常。上下关者,即人之三关,举上下以括中间耳。气脉之周行于上中下三关,原无隔碍,一有碍则病生矣。碍即滞也。略言其概,即上文所谓度数运转之机也。象者,天之垂象,其运旋可推,亦可见。人之内象,如天地之化育,亦可推测。常人以为不可见,然既可推测,则不见实而不啻见之矣。所谓如斯,指人合乎天地而言也。

至若究乎命之源本,必审乎脉之根苗。土釜润温,息息之来不暴;金钟鸣响,点点之报有神。

吕真人曰:命者何?即三宝也。人无此三者,岂不立毙。然三者,皆禀于天而为人之命宝,所以谓之命。命何以有源本?精藏下宫,为生身之本;气藏中宫,为运行周身血脉之本;神藏上宫,为宰乎精气流行之本,三者互为其根。欲究其本之盈亏,何以知之?则有脉可测,所以必须审。审者,悉心静气以察之也。脉何以有根苗?盖脉之寸关尺,皆伏根与内五脏。审乎脉苗者,审脉即以知其伏根之所,或美或恶,或盈或歉,无不恍然如见。苟能审脉而知根苗,则命之立与不立可知矣。土釜者,胃是也。人之胃如釜载物,下有真水以润之,真火以温之。既有真火以润,则釜不燥烈;有真水以温,则釜中之物长而无刚急暴戾之气,不然釜中之物不化矣。所以下部之水火,其关系于中宫之土釜不小也。金钟者,肺是也。肺属金,其形之悬于内,有如钟,故曰金钟。钟实而不鸣,钟破亦不鸣。即如人之肺金,为火逼金,成痰蔽塞,谓之实。而人之声音重浊,而不主气故也。古书所谓‘金实不鸣’,‘金破不响’。钟苟鸣浏亮之神,以其下有土以生之也。

火得水而不飙,象如燕飞下土;水得火而可治,形若鹅行往来。

吕真人曰:火得水者,乃人阴海中之真火,得水以制其烈性也。假火则遇水而灭,真火则得水而不灭,但伏藏耳。不飙者,其火不上冲,安其位,而暖周八方。故其发于脉也,轻清流利,活泼异常。常其状,则如燕之飞。试观燕之翔风,颉颃有度,或上或下,皆有自然之概。人之脉,何以谓之下上,非以寸关尺分上下也。此言下上,乃脉之自下而来时,方来是下也,既到是上也。其神情实似于此。此中神味,细参自能领会。水得火而可治者,浅言之,人身中之津液皆水也,得火则水火,动而不凝,乃无水停、水泛之弊。世有土不能止水,而至于泛滥,或蓄于关膈者,其原亦由于火之不能生土。所以火又运化乎水。深言,其发于脉也,若鹅之行,疾徐有节。人亦知脉之不可过疾与过徐,究竟疾徐之节,其情状不能说出,何以使人领悟?往来者何?脉之去,既往也;脉之至,即来也。其来去之申请,实如鹅之行耳。学者静参之。

藏魂宫安,那有钝刀刮竹;载意垣稳,岂见竟弩张弦。

吕真人曰:藏魂宫安者何?肝乃藏魂之区,故曰藏魂宫。《秘经》所谓‘七情打破林中鬼’,即言此宫也。曰安者,乃人之魂,安稳于肝经。然此宫何以能安?即肝木得所培植,犹之乎宫室之不坏,而可居也。盖人之肝木,多被七情所伤,伤之日久,一遇灌溉不足,而木为之衰,魂从何而安耶?所以肝木无损,谓之藏魂宫安。肝又主乎血,肝不耗,则血无伤而流行。其发于脉也,来去顺利,自无钝刀刮竹之弊。试观钝刀之刮竹,其跳跃神情,乃不顺利之状。然又有一种似木盛而实非盛者,因情动肝,肝木郁结;或有假火在其中,至木克乎土。不知者妄用伐木之功,急求捷效,不知再加调理,厥弊维均。时人言木盛,非真盛也,大率类此耳。真盛之木不动,岂有作弊之理?何为载意垣?乃中宫之土是也。人之意,发于中宫,即古经所谓‘土载意’。垣者,中空而四面有如墙垣。谓之稳者,中垣之土不败也。人之意,虽载于土,而意乱则摇动肝木以克之。克之盛,则中垣亦不稳而破败。惟中宫稳固,不受大林之伤,故其发于脉也,自无竟弩张弦之弊。竟弩者,强弓也;弦即弓绳也。强弓之绳,其梗硬之概,不甚按指,所以如竟弩之张弦。弦张极而知土垣之崩坏。但又当细究其因,何而张弦?或起于坎宫,或始于震宫,皆能致垣之坏,治者详参之。所以凡事有来因,不究来因是拙人,即此故也。

其至如宾,知五脏之完固;其去似客,识六腑之平和。

吕真人曰:其知如宾者,乃脉之从下而来,既无刮竹张弦,故其来也,俨若宾之进见,举步不能驻足,亦不敢謲行,神气有节有度。然辩其如处,须在‘至’字玩其神情。若以迹象求之,则胶柱鼓瑟矣。知五脏之完固者,察其脉之节度雍容,乃知内五行之相生,不害不悖,镇八方而安固。察脉者,察其来,又须察其去。若来有雍容之态,而去无舒缓之情,则内景犹有乖违。试看客之去也,去不遂去,去而尚有回顾之神,即此便见去之不疾。脉之去有如此气象,便可知六腑之平而不偏,和而不戾。六腑者,腑之类是也。言六腑者,对举耳。

兴衰虽按四时,端的实凭三指。此乃以平等而论之,先知无病所流露也。

吕真人曰:兴衰者,强弱之概。何以谓之按四时?四时者,春夏秋冬也。方书云:春弦,夏洪,秋毛,冬蚀。此四时之名号,不过借而言之,即木火金水之义。春者,木也,肝也。弦者,非弦硬之弦,乃脉之清利明显,两旁不散也。夏者,火也,即心也。洪者,非燥暴之谓,乃神气旺盛,不流于弱小。秋者,金也,即肺也。毛者,非细也,乃凝结上浮,不横梗,不沉陷。冬者,水也,即肾也。蚀者,非如月缺之谓,乃其脉之沉静而不发扬,好似剥蚀一般。此所谓按四时,乃最要之论也。至于一岁之四时,脉亦各分兴衰,则其浅者耳。端的凭三指者,端即究其端倪之流露;的即得其内景之准的。然非三指之灵,与心相合,则脉之神情难测,而五行之盈虚莫辩。三指有轻重之别,所以究其底面之有无强弱,至于各指所按之位,自不待述。所以诊法在心领神会,首贵养心,亦不可不养指也。以上皆言无病之脉。平等者,平和也。察其脉如上数节所云,便知其中藏之无病。谓之流露者,五气发而见于脉,所以古仙云‘欲学回春手,先向平地窥’,即此意也。

来长去短,阴海泉涸何疑。去疾来迟,阳关气亏莫错。

吕真人曰:此种脉人最易昧。来长去短者,乃因脾土假实,有萤惑之火挟入其中,而气未至于亏,所以其来也,自下而上,神情亦似长,殊不知一察其去而病根自见。去短者,乃脉之应指时,神情一到,即伏如蜻蜓点水,此中微妙,世人罕知。所以然者,皆因阴海中精损,故有去短之象。吾今发明于此,学者静参之,勿因其来之长,遂以为全无所歉也。去疾者,乃脉之一到而即不见,绝无神情可玩,较之去短更速。来迟者,乃脉之自下而来,其神情有欲来不遽来气象,非特减至数,乃谓迟也。减至数,何人不晓,若减至数,则病大发矣。迟字之义。必究到其来之神情方尽。其神情似病鹤飞一般,皆由阳气亏损。学者既知部位之分,实不可不细究乎此也。吾篇内参伍错综,学者亦当参伍错综以会其全体之妙,乃得远流贯通。世人有几粗知一二,便以为天下莫敌矣,安肯虚心详究,以尽其微耶。

察来撒豆抛珠,知命基之不立。按去转绳扭索,有暴客之相侵。

吕真人曰:撒豆抛珠者,一短促极而碎点之情状。试观珠豆之抛洒,何其琐碎耶。人之脉如此,来之无踪,去之无迹,到手只见碎点,如抛珠散豆,有急者,有迟者。假火内动则急,邪气内攻亦急。若迟而抛散,则寒沍为之。总之此种脉出,不拘何症,其根本已等败荷,阴阳无通复之机,命基不立,可一按而知矣。未极者可治,已极者难救。治此者须按症,而亦不得徒治其症而不顾本。所谓‘贼未破,将先催’,与不治无以异也。他脉皆可以塞流取胜,此种脉不可徒塞其流,必兼清其源,方觉有济。一味贪胜,则贻误靡浅也。转绳扭索者,乃脉之动而左冲右突,不清不明,如绳索之转扭一般,其两旁最易辩。此种气象,或邪攻,或寒逼,或毒攻,症亦不一,不论虚与实,统名为暴客相侵。暴客者,即如盗贼之入室,室内不安,遂有不谐之声音达于外。脉之转扭,即不谐之音也。粗心者,多有以转扭之脉而袛认为数,盖转扭必兼数故也。转扭最忌其甚,甚则易于误命。各方书亦辨之详矣,学者不可不留心。

铁尺横空水土败,灯笼悬象火德非。

吕真人曰:铁尺横空者何?乃人之脉,如铁尺之硬。此种脉有数样;有五劳七伤,甚而脉或铁尺者;有因病而为时医所误,认虚为实,抑或假实真虚,妄投攻伐之药,不知根本,致斫丧其元,而脉成铁尺者;有年迈而外体素无其弱,一旦微恙而成铁尺;或身全无恙,而铁尺已著者,谓之真脏见。总之,将成铁尺者或可治,已成铁尺者难。老年而突成铁尺,与上二类有别,以其一见而难以措手也。所谓枯木朽株,逢春不生,逢秋速坏,所以然者,皆有内之水干,而土受其病。土不安其位,而水益受制其源;以土不生金,金难受水故也。灯笼悬象者何?乃人之脉如灯笼,外之形质似甚强壮,其中实空虚之极,此种脉多属下关之亏。何以谓之火德非?试看灯笼内之火炎光发,亦有张侈之象,其实虚中之火;且其火乃暴然挟来,非其本体之火也,故谓之火德非。曰火德者,真火为生生之火,其性至和而不害,所以有德,非若邪飙狂灾,乱冲辞突,扰害中原者。火德而曰非,即邪飙狂灾。时人往往认假作真,妄加攻治,又或粗加其概,好治标而取捷效,殊不知效未见而大患作矣。患者何?即有如上文之所云,可不慎哉!

纯阴自有本相,张举则难速生。纯阳宜守旧规,消沮而期将至。

吕真人曰:纯阴者何?乃脉之六部皆阴象之脉也。纯阴之旅,其平时之本相,细极微极,细按则有,粗看则无,所谓纯阳本相。按此等脉,须极静细方可测其内景,如稍浮躁,则如入暗室耳。纯阴脉所以难测者,为此之故,然此特自其平时言之。张举者何?脉之发动也,真阴而变假阳也。张有张侈之象,举有发动之象,此是假阳与真阴相剥,至纯阴之本体驳杂,而有张举之象流露出来。见纯阴之张举,则知病之起,所以谓之难速生。难者,患也。然必按部位,乃知患何所耳。纯阳者,六位皆阳脉也。凡人纯阴脉者少,多系阳脉。纯阳之脉,时时洪举,其小大强弱,则随各人之所禀受,此中不无差异,然皆以纯阳统而名之。守旧规者,常安其纯阳之本体,纵或有疾中于内,而各经之脉失常变动,亦仍是纯阳体态。不守之守,亦谓之守旧规。消沮者何?乃脉之日减一日。以大小言,则自其本体而逐渐小去;以强弱言,则自其本体而继续弱去。须看‘本体’二字,方明其义。若突然于脉之本体再加强大,此又病之中,须服药以求其消沮矣。岂防之乎?读者辩之,未可同此论也。消沮,即退脉。退非病退,乃神气之退也。日期将至者,非佳期,乃不吉之期。因其内景三元如水之退,故其发于脉亦然,所以知其期之将至也。

频频到手,辨实与虚;间间通音,问寒与热。

吕真人曰:何为频频到手?即至数之多,方书所谓‘数’是也。亦有数端:有邪气侵者,有中毒者,有真阴不足者,有阳火逼者。但邪与毒一盛,则数而兼于转绳;真阴不足者,数而多兼灯笼之悬象,阳火逼者,则数而多兼象乎油车,如下所云是也。然皆当辨其虚实。间间通音者,乃脉之有所间歇。或间一至之时刻而始来,或间二三至之时刻而始应,谓之间间通音。然其中亦有别:有数而间者,有迟而间者。数而间系假火蔽塞滞络,按其原由治之,可无虑也。迟而间者,乃根本之欲朽时也,多不可治。间有可治者未甚耳,所以必问寒与热。问者,准则之谓,非徒口问之谓。按数迟而寒热可知,即虚实可悟。此节寒热虚实,互相发明,不过分以对举耳。《宝藏经》云:‘钟声频打入将睡,鼓响间停客起愁。’即此节之意也。

江中竹筏,须按部位以究其端;池底莲藕,亦依方所以原其疾。

吕真人曰:江中竹筏者,乃浮于水面,浮而兼乎中空。上则有张侈之气象,愈下而觉其无所依著。人之脉,苟如竹筏之浮于江,稍按下而渐减,皆因本根有亏所致。然其中亦自有别。上部之脉,原不忌浮,惟中下则忌之,所以必需按部位。曰部位者,即寸关尺也。上部虽不忌浮,亦不可如竹之浮江。部位中亦有许多分别也。有同一浮,而或一处如竹筏,即知此处之无本。即知此处之无本,即知本土之本,如五行之祖宗来历是也。倘全体皆如竹筏,则亏之已极矣。其始终本未之来,因谓之端。端者,端绪也。端绪不究则不明,究而不按部位,亦懵然耳。池底莲藕者何?盖莲之藕,不特在水底,且在水底之下,乃沉极也。沉极而更有不实之气象。人之脉苟如莲藕在池底,其中亦各有别:有平素如是者,有误服破耗而致者,其气之损,不问而可知。然亦有实而等池底莲藕者,伏极也。但实者虽沉极,必有坚实而带数滑之神情。实觉不同,不过相近耳。虚者之沉极,必有迟涩不坚实之气象,然下部不忌沉,不过沉而非同池底莲藕耳。其中亦要依方所,始能原其疾之以自何乡,流到何地。倘见池底藕,更有月蚀之概,业医者,当速行收手矣。学者记之。

猛虎下山,当知攻法;微羊宿草,间宜施威。

吕真人曰:何谓猛虎下山?虎之势,素属强雄,虎而曰猛,则更加烈矣。猛虎当其下山,气象有莫当之概。人之脉洪滑沉实,其气象似之。乃下部无甚亏损,中部凝结,上部亦无所歉。何以竟至病生?此乃多因口腹重浊,积久生热,蕴聚于中,遂至谷水二道蔽塞。愈蔽而火愈盛,十二经皆为所炽,火烈而水不能济。此时必用大力以攻之。即《宝藏经》所谓‘大贼必兴大兵’之谓也,亦即‘打贼不破贼愈兴’之意。所以攻必有法。法者,量贼势而用兵也。医道何以异是?微羊而云宿草者,乃微弱中有若隐若见之情形。人脉如微羊之宿草,多属气血损亏。又曰间宜施威者,盖有一种阳极生阴之脉,甚而至于如此,即上猛虎之再变,而成此脉也。然其中亦可细辨,究其坚实之气,与血气亏损者不同,所以必当用威。威者,即上文攻字之义。曰间宜,非一概可用,须细测其底之神情,果有坚实之象,乃可施之,否则误人性命不浅也。学者慎之。

葱里试问有否,石内那见空焉。

吕真人曰:此节统言脉之虚实。葱者,即人间之秋葱。葱,其质四旁皆有而内空,空则无有。即俗语‘烹’字之去声是也。惟其中空而不有,故曰试问有否?人脉如葱,皆由真阴之不足,假阳之发见,往往似邪非邪,似火非火。以其阳为假阳,由真阴不能包孕乎阳,至阳不安其位,而乱性燥发,遂成为假阳。故发为此种脉,不论何症,皆似实非实之病。与上之灯笼悬象相近,但彼则更甚耳。石内那见空者,石本无内,内亦犹之外,然不言内,则不见其实。人之脉,底位如是,中位如是,面位如是,谓之实而不空。实何以有病?盖一宫有郁结则病生,或感四时之正而病起。其发于脉,必有如上文所云猛虎转绳等类之形状,所以辨虚实为察脉之根本也。

滑等油车之转,男妇作用当分;涩如石路之行,阴阳损亏宜辨。

吕真人曰:何为滑?乃人之脉来得有一种滑利气象,如转之无窒碍一般,故直譬之油车之转。车者,轮也。轮得脂膏之润,故其转动滑利而无碍。此等滑脉,有洪而滑者,有数而滑者,有不洪不数而滑者。洪而滑多系实症,然亦当按其下位以定轻重。如果按下去真实力量,则实症无疑。数滑者,有虚有实。不洪不数而滑者,多系痰涎所致。总之,须按虚实。何为男女作用?盖男人脉滑,则如上所云之类。若女人脉滑,实有时而不同。以女人若有胎婴在腹,此际血敛藏于内,血足而其脉必滑,此又不可以不辨。倘不细辨而误腹损胎之药,则为患不浅。所以男女作用当分也。何谓涩?乃人之脉来得不流利,便是涩。欲踯足而有一种艰难,不敢放步气象。此脉又与上‘刮竹’相似,皆前不遽前之象也。若有阴阳耗散,阴不能生,阳不能长,精血干竭,焉得不涩如石路乎?病多在水木二宫,然皆推原于阴阳,故曰阴阳损亏宜辨。此涩脉,女人最忌,水木二宫为孕育之本故也。

络不通流,定是两端首鼠;关苟蔽塞,好比一个惊鸿。

吕真人曰:络者,乃人周身气脉之驿舍,运行之度数也。不流通者,气脉运行之度,有所间隔,谓之不流通,有一不流通,则病见矣。或因七情之郁积,或由五行之积塞,而生痰涎。至流布于八方,而气脉运度,所以有窒碍。故其发于脉也,有首鼠两端之象。试观鼠之畏人,欲前欲却,便是两端,即此意概。故见有两端首鼠之脉,即知络之不流通也。关者何?即上中下三关膈是也。三关膈以中膈为要地,下升上降所必历之区。而上下之关膈与中膈,亦俱不可蔽塞。上膈一蔽塞,则水升上而蕴聚不散;下关蔽塞,则水不升而津液为之竭,气降于下而不散,必有瘕结之疾;若中膈蔽塞,则水不能升火,气不能下降,所以有土克水之患;亦即有土不生金之患。膏梁之家,大率患此。关若有一蔽塞,则其发于脉也,如鸿之惊,有一种凄楚不平顺之气象。惊鸿之脉,亦带几分首鼠,但更有一种变态神情,走闪停留,无所不齐,谓之惊鸿也。学者静参之。

三阴贼劫敲到,密而且微;三阳敌攻打来,重亦兼疾。

吕真人曰:三阴者,太少之统会,实阴腑之乡。贼者何?四时不正之气,触冒从毛窍入。如贼之攻城,破一关入一关,由浅而入深,遂入于阴腑之乡。然亦有一入而即至于三阴者,皆因体虚所致。犹之乎兵不胜贼,兵愈退而贼愈进,进而到此地,则势急矣。直抵三阴者,其本益虚。犹之乎城无兵守,贼一入而遂到尽头之地也。惟其本虚,虽有贼内攻,亦低头而受制,不能大声告急,所以脉有微之气象。微,即其本虚之见端。然有贼在其中,虽不能大声告急,亦频频呼救,所以微中密。此外贼也。更有内贼焉,阴中或夹有邪火,犹之乎不归化之民,亦谓之贼。因真水不能制他,遂不归化而作乱,特来抢掠于四方,犹在本宫作慝,故动于脉亦依然密且微。若作乱四方,则非此等脉矣。三阳者,亦太少阳关之统会。此中有三驿。敌攻者,即上所云贼也。四时不正之气,冒袭而入。初被他破关,犹之乎贼初入室。人见惊恐异常,必大声叫喊。因主人未受贼制伏,虽不能独立攻打,犹能大叫。故曰重重者,即大声之意也。重而疾疾者,急也。有贼安得不急叫喊,即脉之躁数是也。三阳症,其本未甚亏,所以重疾。若到三阴,则贼盛兵衰,必无不微者也。攻贼之方,不载于此。

鱼戏波难逃十日,鸟啄木莫度三朝。

吕真人曰:鱼戏波者何?乃人之脉,将致散时候,无起无止,如鱼之戏于波中,****时,而又加之以跳跃,此乃五脏真炁将散,水火金土木不能相生而成治。颠倒乱行,即如兵败散走,故有鱼戏波之脉。按其节候,春则土先崩,夏则金先坏,秋则木先摧,冬则火先死。一散而无一不败,约其期不能逃乎十日。十日者,天数五,地数五,合而为成数也。何谓鸟啄木?乃人之脉乱,或辄而不来,于不来中突然又如鸟啄木,刚极突极无常,期亦无定数。试观鸟之啄木,好则乱啄几嘴,即此意态也。此等脉,较之鱼之戏波,更暴戾失常。其期更速矣,故云莫度三期。言三期者上中下三关之气尽灭之数也。此皆不治之脉。业医者见此,敢恃其术乎?

暴然半刻不来,将作行尸之体;倏尔几声乱应,急求保命之丹。

吕真人曰:暴然半刻不来者,乃人之气脉欲绝,无生生之机,故内经脉将息,致于络道不通,故或半刻不来。然其外体无恙,起居如故,饮食如常,此将作行尸也。尸者,有形而无气脉。人之气脉绝,而病未见,行动如常,谓之行尸。曰将作者,脉未尽绝而将绝,将然未然之意也。此中行尸,最为人所不觉,以其病未见,及病一见,而已无救矣。倏尔几声乱应者,乃人之内关躁乱,五气之生生不顺,故其发于脉,不循节度。譬如自然之音,本有常度,而忽然乱打几声重响。应者,应于手也。在音则应于耳,在脉则应于手。此种脉乃重症。与上鸟啄相似而微异。鸟啄更暴戾,所以不治。此则犹有可治,但不可迟缓耳。故曰急求保命之丹。丹者,药饵也。欲究其根源,则按其部位以推之。时手认此种为决不可治,则差矣。此非啄木比也,须细辨之。

时假时真兼望问,欲前欲却有吉凶。

吕真人曰:何谓假?何谓真?假者,客气之侵,非内景之原由所发;真者,内脏病根所流。然时而假时而真,骤然看之,究未能遽辨其实。世仍有一种妖魔侵著之脉,亦时假时真,但千中无一耳。然其神色与症候,亦可以添求。故必兼乎此,方于仓卒间,乃有把握。望问所以不可不少也,望者望气色,问者问原委,得病之由。再加添以脉,而其真情自出。此亦业医者之要务也。欲前欲却者何?乃人之脉,进不进退不退。言其进而有欲退之气象,言其退而实有进之势。与首鼠脉相似,然其中更有分别。有实者,其中关窍络度,或为痰涎壅塞,或为火郁隔障,亦有此脉,即上首鼠之类。有虚者,其精血亏损,内之气脉无根本而不贯注。其发见而于指下,亦有此脉。此又别出一种。曰有吉凶者何?凶亦非全凶,大凶但治之不能速痊耳。倘辨之不明,误投通疏之剂,则必致于实凶。抑或因目前无甚病,而置之不治,日久到亏损甚,一发必有如下文所云‘呼尽方来点水’之脉,至此则无如之何矣。可不慎哉!

得药加大知添病,服汤益频更违和。

吕真人曰:此节欲从业医者,当急知变计也。得药加大者何?乃人之病,不论何症,如果服药后,而脉再加大,实非可喜,乃病之进也。即药之不中其窍也。然此可言于暴症,不可以语于久违衰弱之症。又不可不知。若久违虚弱,脉之沉细,得药而大,是神气之来,岂得云添病乎?服汤益频者,乃人之脉已有躁数之气,一投以汤药,而更加躁数,便知内景之不治。不特不治,且更乖戾,而失其和平之气,故曰更违和。此亦暴染之病与实热者,乃假火上攻者之类则然。盖虚寒脉迟弱,服药而频,只可言频,不可言益频。其频乃药气之发,亦不可以一律论。文义自当细玩。此节之义,即方书所谓‘数则重,大则进’之义也。知此者,便知投药之未中窍,而急为变法以治。然亦当细意辨之。有一种药不能胜其病者,往往如是。医道岂可胶柱哉!

几呼方来点水,无常欲临;一吸已动七星,圣医难救。

吕真人曰:几呼方来点水者何?乃人之根源已尽,五气不生,故其脉之动也,若无源之水,不能继续。曰点水者,像人之脉之点点相报。曰几呼方来者,呼即呼吸之呼,但言呼者对举耳。点水至于几呼方来,是将绝而未遽绝,即方书所谓‘屋漏半日一点’是也。此与关蔽者不同。关蔽者,究属来之有源。与行尸异而实同其凶。点水之脉必带刚暴,如水从高外滴落,或一点、或二、三点,出于不意间,而椓声来,此其神情也。此脉出于年迈者居多,见之即知其不久矣。故曰无常欲临。无常者,地下冥司,勾人之使也。一吸动七星者何?吸亦呼吸之吸,皆对举耳。人将弱冠之后,其脉皆以呼吸四至为平,差亦无几。惟小子之脉至数多耳。若壮者之脉,于一呼吸者有七,故谓之动七星。不拘邪与火、实与虚,皆主难救。若非有大德可以动天,纵有圣医恐不能回春。倘以小子之脉例之,则梦中矣。所以秘经云:‘二七见性殄’,二即上点水之谓,七即七星之谓也。学者静究之。

浮大则昼可卜,沉细则夜为期。

吕真人曰:此节统言上文不治之脉。盖不治之脉,亦有浮沉大小之不同,而无不包管于阴阳。浮大者,阳脉也。人之真阳虽坏,而其阳之本体,犹存形迹,故不治之脉。倘见浮大,则知是阳脉,便可卜其毙于昼。昼者,阳也。阳脉当阳亢极而尽之,理也。有临期而变为浮大者,亦以此卜之。沉细者,阴脉也。人之真阴虽绝,而其阴之影响尚在,故脉之沉细为阴。阴遇阴晦极而穷,所以脱于夜。夜者,阴也。此分别阴阳二脉之尽期,合乎天地一气之剥复。在天地则剥极而复,人之气脉则有时剥而不复。其不复者,人自召之,非其气之不可复也。自古仙佛说长生,岂诳人哉,人自不为耳。

其或暴脱根株,难规源本;兼辩声色,可究情由。

吕真人曰:根株者何?内之五脏,为发脉根株。至脉而发,而见于六部之方所,是察病之根株。此‘根株’二字,指所察之脉言。不过脉原于五脏,故推本言之耳。暴脱者,乃骤然之脱,非由渐而至者也。脱而曰暴,或痰蔽,或火蔽,或寒甚而不行,间亦有毒蔽者,皆谓之暴脱,非等虚甚而脱。脉即脱,病根何从测?病根即不可测,则病根之根更难测。病根之根,所谓源本也。故曰难窥源本。然虽无脉可窥其源本,而内之气脉存,有存必有发见之处,声与色是也。声纵不有,亦有色之可辨。有色并有声,则兼辨之。故曰兼辨声色。盖声与色皆发于五脏,而五脏之病谓之情由。究者,因其所发而推究之也。广此一节,以备无脉可察之症。若一概以无脉则毙论之,失之远矣,但治法当速耳。

其音重急,应知内蕴非虚;其响缓微,多是中藏不实。

吕真人曰:此详言辨声以佐察脉之不逮也。其音重急者何?乃病者之发声,坚实有神力,且出之捷,有一种张侈之象。皆由内之根本无甚耗损,不过偶因脏气之不平而生疾,或染不正之气而致灾耳。症亦多端,究其内蕴,非虚者可比。然亦有一种火逼金破者,音独反乎此,其内有系实。然火逼金破,其音虽不重急,而其气息,究属奕奕有神,亦与重急相表里。不同之同,在人细辨耳。其响缓微者,乃病者之声音低伏,有一种欲吐欲茹之概。如无源之水,其流安得不弱?故因此便知此中之不实。然亦有一种中宫积塞而溃,引气下陷者,其音亦必缓微。究其中,仍是实,故不实而特云多是。多者,非尽如是之谓也。究之中宫,积而溃,溃则引气下陷,亦有症可见。所以辨声为察脉之一助云尔。

欲言而舌结沉沉,失珠光于海底;无问而唇竟沓沓,起魇障于绛宫。

吕真人曰:欲言者,乃病者有意欲吐也。既有意欲吐,何以舌结沉沉?即言之难也。舌结者,舌之音不玲珑,有一种咿咿嘤嘤气象,即音之哑也。故曰舌结沉沉。何谓失珠光于海底?盖舌虽应于心,而实发源于肾,海底者,肾经阴海之地也。阴中挟有真阳,故曰珠光。失珠光者,即阴亏是也。然亦有一种心火与肾火交攻,而舌亦结者。但其阴实不同,虽结而音带重急,又不可不辨。无问者,乃旁人未尝与病者说。然既无问,何以唇竟沓沓?乃其人之乱语。沓沓者,即乱语不已之意。所以然者,皆由其心入之有所蔽。盖心窍一蔽,则神恍惚。而目为神明出入之牍,亦从而恍惚,所以至于乱言。或火蔽,或邪蔽,或痰蔽,或毒蔽,蔽种种不一,皆谓之魇障。魇者,鬼魅之流。特借以明之。世间亦有一种被魔侵者,其语亦乱,特罕有耳。绛宫者,即心二。心有绛色,故曰绛宫。魇障起于绛宫,断无不沓沓其语。

听若铿铿,不坏关元气海;发之嗫嗫,定见败土破金。此乃声之原于经脉,实见脉之达于声音。

吕真人曰:听若铿铿者何?盖声之清亮坚实,如钟音之铿铿也。人虽有疾,而其声音悠长清实,便可知其关元气海之不坏。关元者,神之祖窍;气海者,气之宗室。关元、气海皆在黄庭之下,幽阙之上,实气与神发源之乡。声音之根本,先基于此。所以闻声而知其不坏也。发者嗫嗫者,破散之声音也。试听雄鸭之声便明。人之声音如此,由土燥木克之不能生金,而金破也。金何以破?假火夹肝木之郁积而致其破。然亦有一积金实者,亦发源于土。土中火盛,生出痰涎,上壅入肺金内。然其脉之部位,亦有实处可辨。此言败土破金,即五劳七伤等类是也。从此参求,便知人之声音,本由内发,可以为辨经脉之一助。故曰声之源于经脉。得其意者,即可以见内蕴之流露。故曰见脉之达于声音。所以目古医家,莫如越人,犹云‘以五声辨其死生’,即此意也。

脉随五气以发舒,色因五行而递见。黄气流形,中宫之恶;黑云发见,下隰之殃。

吕真人曰:此别色以知内景也。盖人之色,无不由内而发。其发皆因乎五气,本乎五行。五行发为脉,实统贯于五行。色乃因此发著也。故曰脉随气舒,色因而递见。黄色流形者,黄是色,而色因乎气,乃曰黄气。何谓流形?即色之发著于面目体肤之间也。故睹黄气之发,便知由于中宫。盖中宫属土,土色黄,其发则为黄,内外相符也。中宫而曰恶者,土受病也。或实或虚,则按部而分之。黑云发见者何?乃得疾之人,其面色有黑暗之象。不论深黑浅黑,皆从海底发来。盖坎宫属水,其色黑。水润下,故曰下隰。即人之肾是也。黑云一发,便知人之肾有损。病在肾,故曰下隰之殃。

青则震位之征,白则兑宫之验;病起南离为大赤,皆合八卦而同推。

吕真人曰:青者何?乃人之面色青也?人之色何以青?盖东方之木,其色青,东方即震,在人则肝胆是也。人之肝木,太过于盛,故其色比青。然盛实非真盛,乃七情摇动,使之然耳。真木盛,岂有作恶之理?白者何?乃得疾后,色化为槁白也。白属金,位居西方之兑。在人则肺是也。肺主气,气不调则血不生,血不生,故有槁白之色。所以查其色之白,便知由于兑宫也。此等白需要细认,非同润白之谓也。病起南离者何?离位乎南,属火,在人则心是也。心主火,受病于此宫,其色则发而为赤,与火相符也。合而观之,色之所流露,皆随五行之气,而无不统于八卦。即上所谓坎离震兑之类也。故云合八卦同推。此特辨其一宫之恶耳。有一宫而兼乎他宫者,则如下文所推焉。

黄带青,木盛土瘦;黄而黑,土燥泉干。赤入黄中,火烧瓦釜;白侵黄里,土失金瓯。互相察著,自觉详分。

吕真人曰:黄带青者何?乃病者之色黄,而带有几分青色。虽则由中宫而发,实由肝木之郁积而成。假若木盛则克土,故谓之木盛土瘦。所发而为色,有黄带青之验也。黄而黑者何?其色木黄,但黄之中有黑气,谓之黄而黑。所以然者,皆由中宫之土燋燥,下失水之滋润,故曰土燥泉干也。赤入黄中者,其色本黄而带赤之象,所以然者,由于真火不安其位,上飙而入于中宫作恶。瓦釜即中宫也,中宫之形如釜。不曰金釜,而曰瓦釜者,瓦乃土所成为狂火所烁,乃曰火烧瓦釜。所以发之于色,黄兼乎赤也。白侵黄里者何?即疾者之色,黄中带白是也。黄何以带白?皆由中土之冷而弱,不能上生乎金,谓之土失金瓯。所以人之脾胃冷弱,不生肺金,而气日损,气损而胃愈不能化物,其发而为色,则黄而白也。互相著察者,用色之发,本无一定,亦不能备述,特举数端以为式。苟于此而至互为推求其内景,无不可得其详也,故曰详分。学者当举一而反三可也。

脉合而一箭破的,脉殊而九窍当参。载籍备详,勤稽自得。窍窍皆统于三焦,滴滴咸归于六部。

吕真人曰:脉合者何?盖声色之发,与所诊之脉,得其根源,两两相合也。何谓一箭破的?乃声色脉三者,合而准的明,一投以妙药,遂中其病根,如射者之不失正鷎。故曰一箭破的。何谓脉殊?盖人往往有假脉,与所发之声色不同,故曰脉殊。脉又何以殊?此必络舍有蔽塞也。然则何以定之?又宜添以九窍,互为考证,于其同者从之。如三人占,则从三人之言之意也。此九窍之流露,载籍皆有,无容赞录。业医者所当稽考,而求得此互证之法也。所以当考求者,以人身中之窍,皆内景之门户,无非统贯于上中下三焦。有分统者,有合统者,如耳则专统于肾,目则兼统于各经,鼻特统于肺,如此之类是也。合九窍与声色之发源,同推原于气脉。气脉又发见于左右两手,定为六部。曰滴滴咸归者,盖七十二之分散,会之则为十二;再统会之,则合而为六。即滴滴归源之意也。篇内只求握要,若泛而无纪,不几如入大海,莫知西东耶。

察其两旁,大小攸辨;究其三驿,强弱暗分。

吕真人曰:何为两旁?乃脉之左右也。察者,按而辨其界限也。不察两旁,安知大小?有一种虚而散漫之脉难察,又有一种邪气盛之脉,两旁亦难察。其馀则无不可察,以其脉界清也。察之而或大或小,无不了然于指,即无不了然于心。倘大而如上文所云灯笼,便知其非实小;而如上所云石路行,自知其阴阳之损。不能尽述,举此为端耳。曰辨者,非徒辨其大小也。然因大小而详辨,尤当按其上中下三部,以溯其神力,以定强弱。上强而中下弱,亦可知其下关之不足。如此类推,非徒以寸关尺分强弱也。若只以寸关尺分之,则谓之明分,安得谓暗分?种种妙理,在人领会圆通,举一二以为式耳。

独盛一指,当问贼由谁唆;兼变两关,还寻恶从何起。

吕真人曰:独盛一指者,乃人之脉,部部无甚低昂,于无甚低昂中,独有一部亢,谓之独盛。不论真盛与假盛,此宫便知有贼。然贼非无自而生,必有勾引,亦必有其起始,故谓之唆。所以攻贼,必兼除期招贼之贼。即如人之病在某宫,而实先起于某宫,此即唆贼之谓也。此言独脉之必究其源也。变两关者,乃人之脉不止一宫受病,有他宫同受病也,受病则其脉必变。关字勿泥,作存关之关。亦非限定两关之变,不过举以为规耳。然其病亦有原本,或急则暂治其病,然后在兼治其所以生病;宽则一并治之,皆所以除后患也。所以生病,则恶从何起之区也。但不细寻,则不得其所自始耳。此见治病者,当知治其所以病,免病后之病也。

左冲右突似败兵,细观何宫之异;忽来即去如狂鸟,详搜攸伏之缘。按部位以参之,凭灵苗为照燎。

吕真人曰:何谓左冲右突?乃人之脉变动不常,乱标乱撞也。曰似败兵者,试观兵之败,其惊惶疾走,有一种失措气象。脉之冲突,何异如是?然冲突之脉,部部如是,又如何辨其生病之由?盖其中心必有异处。但当细察在何宫,得其异,乃可并拔其根株也。此补上文所论之未备。忽来即去者,乃脉之甫到手,有一种不能住留气象。盖神完气足之脉,其来而去,有雍容之气。此一来即去,于迫促之形。好比狂鸟遇人,一见即惊走。故曰如狂鸟。然亦必有其根缘,但当究其伏于何地,所以必贵详搜。此两种脉,亦已言之,但不推究所以然,则人恐不揣其本。凡脉皆然,不但此两种。学者所以在悟,不可执一也。然参求本源,实不能离乎部位,必按定以参之,乃得其本。既知部位,不得挟一毫粗率,又须虚心以静听。心至灵,故谓之灵苗。若不凭乎此以照燎,则如入暗室,势必强猜误认,害人非浅。深可惜也。

擒贼先擒王,正本清源之说;除恶如除草,救火避水之能。

吕真人曰:此言治病之要。何谓擒贼先擒王?贼者,即所中之病,即症候也。王者,病之根本,指生病之由。言犹之乎攻贼,若不歼厥贼之魁,则其势必至日积。治病亦必如是。此乃正其本而末自从,所以正本清源也。亦有急则治标之说。然不治其本源难断后患也。何谓除恶如除草?恶者,即病根也。病若不除尽其根,则病复生。譬之除草,根若不拔,日久又复萌芽。所以必称其力以施之。其功能又比之于救火避水,有恐后之心,且有必欲永远其害之意。秘经云‘贼去仍复修墙垣’,即此意也。

推本末之所流,合外内以互证。脉病坎宫,宜建金屋;脉伤离宫,早灌木林。

吕真人曰:推本末者何?即上文究其所以病也。合外内者何?即上文所谓声色之发,与内之五气相符也。此二句总结上文教节之意,以下又申言治本。脉病坎者何?坎为水,在人即肾。人若察得坎宫有缺,固当培其本宫,益其水。然益其水而不开通水源,则无源之水,涸可立待。何谓开水源?壮金以生水也。故曰宜建金屋。金即兑宫,在人则肺是也。屋字勿泥。脉伤离位者何?离居南,属火。在人则心也。曰伤者,乃人之心脉受病。欲安固其心,必于木林加以灌溉。木者震宫,在人则肝是也。盖肝主乎血,血亏所以心不安。若徒顾其心,而不培其血,谓之无柴之火,不能久燃也。故云:早灌者,调理之谓也。

少女衰弱,黄庭打扫光明;长男忧愁,黑虎豢养周密。

吕真人曰:何谓少女衰弱?兑为少女,在人则肺。衰弱者,乃此宫之失陷,谓之衰弱。其本由于中土之不能生。黄庭即中土也。何谓打扫光明?盖土有亏则培之,有郁结则清除之,务使中宫光明朗润,则土上生乎金。中宫治,少女自安,安久则化衰弱而为盛强矣。长男忧愁者何?震为长男,在人则肝是也。何谓忧愁?即木黄落之意。欲解其忧,非黑虎不能。黑虎者,坎中之真源是也。益其真源,则木自无黄落之患。豢养黑虎,即益其水也。然不可不周密,开水源,塞水流,二者不可偏废。故曰周密。人只知求水之来,而不知防水之去,安得有周密之功?苟能密其功,亦何患乎青宫之多忧耶?

中堂敝陋须补葺,大法包罗要觅寻。此乃察脉之先征,即以防病于未发。

吕真人曰:何谓中堂?即上所谓黄庭也。敝陋者,即补之。破散如破屋,所以必须补葺。然但补其中,人亦知之。有中宫为竹木所压,而至于陋者,又将何以葺之?其法必须斩伐竹木,乃可完治其中宫。实人所易忽。以上皆正本清源之要也,统而谓之大法,其中参伍错综,包罗无限,业此道者,自当细为寻之。按察先征者,乃无病之时,而脉实先兆其机,即如上所谓病坎伤离位等类是也。察之而见先征,则防之贵早。防者,治也。当未发之时,宜早治之,使之发而无发,即《道德经》中‘病病不病’之意也。

口腹之资,按脉理而敬避;调养之妙,凭心法以为宗。制治于未艾,保邦于未宁。外寇所以不兴,内贼亦以不作。

吕真人曰:何谓口腹之资?乃人于朝餐夕食,所食之物味也。物味皆五行所生,然其所禀各有偏,或偏于水,或偏于火,或偏于土与木金。其禀既偏,其气实以类相从。如偏于火者,则助火;偏于木者,则佐木。在人之五脏,不外五行,五行要得其中。又如肝木盛而食佐肝之物,则为害。其馀可以类推。又如金衰而食损气之物,则为患。如此之类。所以必按乎脉理。或喜或忌,不可不明。明则知敬避矣。此中妙义,皆所以调养人之五气,以成化育之功。欲得其调养之妙,不本此心法,妙从何得?故曰凭心法以为宗。心法者,即上察脉观色,别声参窍之法也。法运于心,故云心法。宗者,主也,以此为主。盖得此主脑,乃得调养之妙也。制治于未艾,保邦于未宁者,即思患预防之意。人之一身,犹一邦也。身贵康,即治也。人身贵思患预防,所以必须调理调养既周,则诸灾不起,犹之乎邦之安定,无所侵扰。外寇不兴者,人之调养密,而五气顺;肌肤固,外之风寒暑湿不能人。内贼不作者,人之五气平,而不生患也。此其妙用,与治国何殊焉?

医未病之病,见在机先;逐既灾之灾,法在指下。

吕真人曰:何为未病之病?病之伏于五脏,有其根而未见其症也。然虽伏根而未见,症亦已流露于脉。既流露于脉,首在有先见之明。先见究何所凭?有机焉。机,即脉之动也。能察脉之动,则见自在机之先兆焉。何谓既灾之灾?乃病之已发,有症可凭者也。既有症可凭,好比盗贼在宫,自当赶逐。然亦非徒凭乎症也,尤须按脉以推其原委,谓之法。法者,察脉之心法也。心法运于虚,要必合乎指法,则虚而始归于实。故曰法在指下。此言统未病已病,而医之术始全也。

推之四时八节,妙合天机;溯其分镇各司,理同地道。

吕真人曰:此节总结上文脉理之妙,合天符地。四时,上已分析。八节,即运行于四时者也。脉之周流不息,如四时八节之推迁。四时八节,即天道之化机。脉之微妙,何以异是?曰分镇各司者何?在地,则五岳四渎,东西南北,各镇一方,各守其职;在人,则水火木金土五脏及水道谷道,亦分镇而各有所司。此脉之源头,与地道无殊,其理同也。世之言脉者,只就脉言脉,而未知脉之合天符地。吾今分明说破,学者参之。

星辰次舍,尽在身中;山岳川流,悉归脏内。斯理至奥,其妙靡穷。得吾说以静观,久久无微不入;在斯人之灵悟,一一可会其源。大开方便之门,克受无疆之福。体天地而救济,作人卷以流传。世皆获益,身期得康。

吕真人曰:星辰次舍者,即上所谓天之晷度,人之脉窍同之。八万四千三百六十,亦谓之次舍。故曰尽在其中。山岳川流,即上所谓地有山河,人之脉络合之。其起伏之妙用,无不相符,故曰悉归脏内。惟其合天符地,故理非浅近,所谓奥也。奥极故谓之至。愈奥愈觉其妙,令人探索难尽,故曰靡穷。惟其奥之至妙难穷,所以有待于说。然说者非自吾始,吾不过再举其根本,未曾说者而详说之。所惜者,世之人或自以为莫已若,纵得吾说,视为简陋,妄生谤议,不肯虚心以静观,不免长夜漫漫耳。如果去其坚僻自是之心,穷究日久,脉之理虽微,亦何有不可入耶?不生谤议,不自为是,亦要一心之灵悟,如能触类旁通,乃可统会其奥妙之全体也。

吾今不计人之谤议与否,实深悯医道之不明,故作为书以垂世,使人精益求精,普行救济,以打开方便,果能方便于世,自觉造福无穷;即人之获其救济者,亦受福无疆矣。然吾自思,亦实体天地好生之德,以行救济之功。但人人济之,曰亦不足,不得已而为传书计也。此集名曰人卷,欲以流传于世间,使家喻户晓,共明医道,安在不获吾益,而共期身之康泰,同登仁寿哉!

恍如桃李逢春,何须张子之辟谷;似此黄金不换,可冀彭祖之延年。吾道在此,特为传之。

吕真人曰:此承上节而申言其效。盖苟身得其康,则诸灾不作。其身体荣茂,自不啻桃李当春,有生生不已之机。又何必如子房之习为辟谷,而始能长生?特患不得其秘耳。苟得其秘,虽有黄金万镒,肯与之换乎?所以然者,得其秘可以延年,欲学彭祖亦无难也。此编所言,虽未足尽吾之道,而吾医疾之道,实不过乎此。特传之于世,以后后学之资。世之学者,慎毋视为陋焉。

脉理奥旨

鸿蒙未判,一气混元。太极初分,五行列位。阴阳贯乎万象,水火运于两间。天气轻清,常充盈而流转;地气重浊,实凝固而安贞。人禀三才之末,身具百脉之关。上则符天。下则符地。天有晷度,人之脉窍同其源;地有山河,人之脉络合其妙。三百六十,无非脉之贯通;八万四千,尽之脉之穿透。同源异用,合一分三。内景和谐,诸灾不作;本真耗散,百病俱生。

时手庸医,习古书而未化;强猜误认,视人命若无关。悉由脉源不分,脉理所以多错也。吾试言之:北坎命根,活五黄而通九紫;南离神室,宰白璧而守青松。其动也,若换宿移星;其生也,如长虹闪电。清清淑淑,洋洋悠悠。十二辰动数有常,上下关周行不滞。略言其概,大象如斯。

至若究乎命之源本,必审乎脉之根苗。土釜润温,息息之来不暴;金钟鸣响,点点之报有神。火得水而不飘,象如燕飞下上;水得火而可治,形若鹅行往来。藏魂宫安,那有钝刀刮竹?载意垣稳,岂见竞弩张弦?其至如宾,知五脏之完固;其去似客,识六腑之平和。兴衰虽按四时,端的实凭三指。此乃以平等而论之,先知无病所流露也。

来长去短,阴海泉涸何疑。去疾来迟,阳关气亏莫错。察来撒豆抛珠,知命基之不立。按去转绳扭索,有暴客之相侵。铁尺横空水土败,灯笼悬象火德非。纯阴自有本相,张举则难速生。纯阳宜守旧规,消沮而期将至。频频到手,辨实与虚;间间通音,问寒与热。江中竹筏,须按部位以究其端;池底莲藕,亦依方所以原其疾。猛虎下山,当知攻法;微羊宿草,间宜施威。葱里试问有否,石内那见空焉。滑等油车之转,男妇作用当分;涩如石路之行,阴阳损亏宜辨。络不通流,定是两端首鼠;关苟蔽塞,好比一个惊鸿。三阴贼劫敲到,密而且微;三阳敌攻打来,重亦兼疾。鱼戏波,难逃十日;鸟啄木,莫度三朝。暴然半刻不来,将作行尸之体;倏尔几声乱应,急求保命之丹。时假时真兼望问,欲前欲却有吉凶。得药加大知添病,服汤益频更违和。几呼方来点水,无常欲临;一吸已动七星,圣医难救。浮大则昼可卜,沉细则夜为期。

其或暴脱根株,难规源本;兼辩声色,可究情由。其音重急,应知内蕴非虚;其响缓微,多是中藏不实。欲言而舌结沉沉,失珠光于海底;无问而唇竟沓沓,起魇障于绛宫。听若铿铿,不坏关元气海;发之嗫嗫,定见败土破金。此乃声之原于经脉,实见脉之达于声音。脉随五气以发舒,色因五行而递见。黄气流形,中宫之恶;黑云发见,下隰之殃。青则震位之征,白则兑宫之验;病起南离为大赤,皆合八卦而同推。黄带青,木盛土瘦;黄而黑,土燥泉干。赤入黄中,火烧瓦釜;白侵黄里,土失金瓯。互相察著,自觉详分。

脉合而一箭破的,脉殊而九窍当参。载籍备详,勤稽自得。窍窍皆统于三焦,滴滴咸归于六部。察其两旁,大小攸辨;究其三驿,强弱暗分。独盛一指,当问贼由谁唆;兼变两关,还寻恶从何起。左冲右突似败兵,细观何宫之异;忽来即去如狂鸟,详搜攸伏之缘。按部位以参之,凭灵苗为照燎。擒贼先擒王,正本清源之说;除恶如除草,救火避水之能。推本末之所流,合外内以互证。脉病坎宫,宜建金屋;脉伤离位,早灌木林。少女衰弱,黄庭打扫光明;长男忧愁,黑虎豢养周密。中堂敝陋须补葺,大法包罗要觅寻。此乃察脉之先征,即以防病于未发。口腹之资,按脉理而敬避;调养之妙,凭心法以为宗。制治于未艾,保邦于未宁。外寇所以不兴,内贼亦以不作。医未病之病,见在机先;逐既灾之灾,法在指下。推之四时八节,妙合天机;溯其分镇各司,理同地道。星辰次舍,尽在身中;山岳川流,悉归脏内。斯理至奥,其妙靡穷。得吾说以静观,久久无微不入;在斯人之灵悟,一一可会其源。大开方便之门,克受无疆之福。体天地而救济,作人卷以流传。世皆获益,身期得康。恍如桃李逢春,何须张子之辟谷;似此黄金不换,可冀彭祖之延年。吾道在此,特为传之。

《医道还元》卷二

症候源流解

易象包罗天地,不外休征咎征;

吕真人曰:易象包罗天地者,盖自伏羲观龙马一图画为卦,而易象初开。后圣互相推演,则易象易著。易者,交易之义,何以谓之象?或象老阴老阳,或象太少之阴阳,互为其根,动变生克,五行自寓;举天道地道,无非易道。所包天地,一阴一阳之交合运转,易卦尽括其秘藏,故谓之包罗天地。何谓休征咎征?易道之凶吉悔吝,生乎动,动则有征验。即如阳刚失位,动而见凶;阴柔得中,动而无悔,此易卦休咎之征也。举一自可类推其馀。天地既包罗于易,故其象亦然。试观天地间气化之运行,其动变之休咎,亦可先征。即如秋冬,阳气不潜,或草木吐芽,或虹见,或雷发,此人物疫疠之征也。当春夏而阴气不伏,或陨霜杀草,或虫蛰不振,便知物产之不滋。此皆阴阳变动之不顺,而咎先流露之一验,反此则为休也。又如观天象而知四寸百物之兴衰,辨地脉而识九土之所宜所忌,何莫非休咎之征乎?总之不离二气刚柔之用。中则和,偏则戾,所以天地之象,包于易卦,而易卦之妙靡穷也。惟其奥妙无不包,吾欲推病症之原委,亦取象于是焉。

人身调理阴阳,当稽无病有病。

吕真人曰:人之有身,即天地所生之身。官赅百体,亦居然象之昭著,而无不统于阴阳。阳刚阴柔,相摩相荡,交济而成化育之功,谓之调理。然阴阳虽本自调理,或有时偏胜,则本调者不调,理者不理。如阳胜阴,则阴伤,必至于燥而亢。阴胜阳,则阳消,而气血之生生渐息。所以人身之阴阳,不可有所偏,一偏则谓之不调理,而病从此生焉。故人欲调理其阴阳,固当于未病时加以养正之功。其或养正之功,偶有所间,内之真一气未固,外复为四时戾气侵袭而入,入之浅而病犹轻,倘不防御,必至愈入而愈深,则病进矣。究其病之轻重、始终、本末,实可按其症候之发见,而稽察之。稽起于何宫,注于何地。或当先治其本,或宜首治其标,不可以不详别。所以病之有无,贵时稽之,无宜虑其有,有宜必使反归于无乃止。其中可稽之处,亦居然一易象休咎之征也。学者可勿加之意乎?

俯察仰观,可识两间之变;寒来暑往,悉凭四序之迁。

吕真人曰:俯察仰观者,即易所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也。察观者,审其动,动则有所征,即上所谓休咎处。审其孰休孰咎,因已然以测未然,而两间之变故,可以默会,而两间即天地也。天地不能有常而无变,犹之人不能无病,亦贵察而识之焉。寒来暑往者,时气之推迁,四时不能有寒而无暑,寒与暑实相为依伏。其往来消息之机,每准乎节候。按序而进,功成而退,谓之凭四序之迁。盖四序之寒暑推迁,即阴阳之屈伸消长。在人亦然,阴极而生阳,阳极则生阴,居然一寒暑之迁也;阴衰则阳亢,阳灭则阴枯,其动出亦居然两间之变。观天地便可悟乎人身,此浑言天地变动之机,阴阳反复之度也。

奇正相生,祥殃互异。

吕真人曰:此承上文两间之动变而言。何为奇正相生?乃天地间动变之所流,有耳目所罕见闻者,而见闻之谓之奇;有习见习闻者,谓之正;或奇或正,总是动变之征。谓之相生者何?盖天地间,怪怪奇奇,皆由阴阳之不顺,而生戾气,戾气发,则有变态之流露也。所以灾异生于二气之乖违,谓之相生。祥殃互异者何?盖天地间有似祥而实殃之兆者,有似殃而为祥之征者,自古不胜缕述。有识者,按时按地,自得其准的。故谓之互异,非有一定也。人之病亦然,奇正亦生于二气之不和,祥殃实随之。不然,何以世之人,往往病则同,而其吉凶迥异耶?此可知其阴阳之动变、顺逆、盈亏有不齐。故吉凶互异也。学者可不静究欤?

风狂雷迅,自是天气不平;

吕真人曰:此言天之变也。风何以狂,雷何以迅,皆有阴阳二气之相剥。风与雷,乃阳物也。为阴气之所锢蔽,郁而不能泄,故一发而必疾。古语云:‘太平之世,雷不惊人,风不鸣条,以其阴阳和故也。’阴阳不和,则风雷为之不顺,故因风雷之狂迅,便知天气不平。不平即偏胜而相剥也。试观雷鸣于春夏,若当春而郁积不发,和久一发,则令人不及掩耳。风鸣于秋冬,倘当秋而郁积不泄,积久亦一泄,而有拔木之声。其馀间发而暴疾者亦此理,悉由气之不平所致也。占候之家,观一岁中之风雷,常常多暴,便知戾气迭生,人物多厄。此乃不易之至理,冥漠中无非实理所充周。静观可以自得,观此可见天下之不平,实有所征焉。

川竭山崩,孰非地灵失守。

吕真人曰:此言地之变也。川竭山崩何故?盖川与山皆阴也,川之竭由于阳气之亢极,而阴失其位;山之崩由于孤阴凝蔽,阳气不济,此察地者所以因地道之变,而变阴阳之憾,即以知人物之多愆,试看山阜倾颓揉烂之乡,其人物果有清淑佳否耶?又观涸土,燥之地,其生灵果有贫困和纯固者乎,即此为地变之微,然地之变非无故而变,皆由地失其声音,地何以有灵阴阳之气,即其灵也灵即失守地因之而变,致有山崩川竭之异,此合上节皆所以明两间之变,由于二气乖达其中变异不能尽述,特举一二端申明之,善究阴阳之奥妙者,静观而默会,无不随触而皆通。天地之道即如是,人为天地所生何独不然?言此以起下文人之禀天地而生自有其源本,其变态之见于身者,亦如天地之一一可稽也。

人禀其气以成形,脉络依然契合;身因乎气之作慝,症候自贵详分。

吕真人曰:此申言人合乎天地,亦不能无变也。盖人自有生之初,皆各禀乎天之阳气,地之阴气。阴阳合妙,迨十月胎完,一声落地,五官百骸,无非气之所流贯。所以自成形而后,其内之脉络,上则合乎天之度数,经纬驿舍,毫无差异;下则合乎地之,山川起伏,而分流止蓄,无少悬殊。即《脉论》中首段推原之旨也,故曰脉络契合。然人自有身以后,四门打开,七情破耗,而气之本平顺者,有时而乖违。或阳亢而阴日消,或阴孤而阳不济。至于五气之分镇八方,亦互相戕贼,不安其交济生生之道,甚至内即不和,而外之四时疠气,招引直入,扰乱身中,此皆二气之迭运于身中者,先自作慝,而后外之戾气,乃得入而为灾也。气即作慝而为灾,身自不得安康。欲攻治其恶慝,岂同无稽?盖有症候之可验焉。症候因内之恶慝而发,故察症自可以知其恶慝起自何宫。但症候之多,有一症而自为一症者有,有一症兼乎别症者,有自内生,有自外至者,有误于庸医投药之谬而成者。皆当因其所发何症,合脉理而推究其所以然,又当按其轻重而调治之,所以必须详分。如稍粗浮疏略,则知其一,而未知其二,必难一一奏效。医学之所以难者,诚为此耳。

万态千般,曷胜枚举。赅原括委,自获统宗。百脉推本乎五行,诸灾咸归于八卦。

吕真人曰:万态千般者,指人之病症而言也。盖人同此,受天之中以生,而其气一有所偏胜乖戾,则其发见于病症,自有千般之形,万态之变。不特世人耳目所不能尽经,即方书亦难尽为缕述。欲枚而举之,则举不胜举。即不胜举,又将何以启来学?故必求其统宗,乃得执简以御繁。然统宗非易得也,惟当究明乎病之原委。何病起于何宫,即原也;流于何所,即委也。合原委而会通,赅括其义,则千般万态之症,无不得其统会之宗旨焉。然症又恐有真伪之错出,必合脉理而参详之。脉亦有百端之异,皆归五行之妙用。按脉既可以测其五行之盈虚消息,因而详辨乎症之原原本本,分途杂出,务求与脉相印证,以为准的。今欲辨症者,得其统宗,故特求其可以统括者而条示之。盖人之病虽多端,无不可以八卦骸其全。故曰诸灾咸归八卦。八卦者,阴阳五行之妙,生克顺逆之理,皆寓于其中。举此以括之,俾后之学者,知所归缩,不至泛而无纪。苟能融会贯通,则耳目所不经,方书所未及者,亦可自抒卓见,不至堕入于蒙昧。此作论之本意也。下特八卦而详申之。

乾元浑统,察来识分镇之愆;首出高居,按去听诸关之报。

吕真人曰:乾元者何?在易卦,则干以阳刚,居至尊之体。在人,则干为首,实处于至尊。故人之首,独称元首,取象于干焉。曰浑统者,干以老阳居于至尊,不特统乎老阴之坤,即八卦中无不为其统摄。人之元首亦然。统括乎内之五脏,五脏之气,皆上通于此,故谓之浑统。即曰浑统,则内之五脏分镇各司,皆可于元首察其所属。有专摄一官之职者,有兼管数官之事者,如耳目口鼻之司是也。五脏不能有常而无变,一有所变,则其愆自著见于该管之窍度。所以察元首,可以识内脏分镇之愆也。首出高居者,即元首之处于极高。百脉咸会。按其方位,关关皆有所应;随其所报,按定部位方所,自足以推乎阴阳五行之变故。故乾元首出,所以为验内景之要区也。此一节第言人首之统会,下文特为详申其变,而依其部分,以分释之。

中男构衅,欲耳不问。

吕真人曰:中男者何?坎为中男,于无形为水,在人则肾是也。肾水为生身之源,而其脉络则通于耳孔。从耳孔上下左右量出一寸,皆肾窍之所管。其寸非世俗之尺寸也,乃从各人食指取之,即食指尾闾第二节也。曰构衅者,肾宫得病,或水亏而肾枯,或火盛而肾亢,或邪攻而肾气隔,常常有不聪之疾,谓之耳不闻,究之水亏者,其应于耳。或似金之响,或如蚊之鸣,其症如此。若论其脉,则左尺或如灯笼,或如铁尺,或微极而似有似不有。火炽于肾者,其应诸耳。或如大风吹林树,或如潮水朔望朝,声音颇类之,此其症也。若脉则肾位沉实有力,势似猛虎之下山。邪气内蔽者,肾之气不能达于耳,故亦为之不聪,非邪之在肾,乃在少阳关蔽住而下不能上达也。其脉必数而不甚浮矣。邪之传经者,往往到少阳而耳不聪,即此类也。凡此又当推其来因。即如水竭,有因金不生者,有因火逼而溢,溢而至于竭者,是来因之义也。凡病皆当究其来因,举一自当类推其馀。然又必自耳孔量出左右上下一寸者,往往有外科之病,属于此宫,便可知其发于坎宫也。学者静参之。

少女蒙尘,掩鼻而过。

吕真人曰:何谓少女?在易卦,则兑为少女属金,在人则肺金是也。肺主乎气,昼夜呼吸,即须臾不可离。其窍则通达于鼻。曰蒙尘者,乃人之肺金有所蔽塞。肺本至清至洁,一尘不可染。谓之蒙尘,则有所染矣。尘非尘氛之尘也。或肺金为火所塞,而真气为之蔽,其见之于鼻,则无所塞,而一若有物以塞之。又或肺为邪气所掩,则真气亦觉不能上达,而鼻有清涎壅之。抑或有非火肺邪而痰盛壅入于肺,则往往气亦不达,故谓之蒙尘。即谓之掩鼻。凡此皆非气亏者,比若气亏而症之见于上,则止有头之疼与眩晕等类耳。此言其症也。若论其脉,则火塞者,其右之寸脉,必然坚实洪举。邪塞者,必带有刚戾气象。痰塞者,必带有滑气。究之痰塞,亦或兼乎火,或兼乎邪,则在善察者细为辨之。所以肺金一物,不可染者,此也。试观人之食物,若气不调顺,偶然误触入此宫,虽微末之极,亦必使人生咳嗽。即此使知肺之一物,不可染也。

双目阖辟,兼众职而辅至尊。

吕真人曰:此一节言目之统各经而辅元首之尊也。双目阖辟者,目之开阖。谓之兼众职者,如目之白,则肺所通;目之睛,则肾所贯;目之上下胞,则脾之所达;若浑而言之,则肝之所注;细而按其灵光之透露,则心中神明出入之区。此第论其概,亦第言其常耳。若言其变,则亦多端。有一种开阖,迭迭无数,终日如是者,皆由肝木假盛,夹有郁积。木之假盛,至克乎中宫之土,此病在肝脾二经。然亦有色可辨。其面色黄而青,更有外事可稽?其人多好食土与炭,因其土衰所以食土。肝中假盛,非真木之盛,故以类相从而食炭。此病多生于小孩子,初发则如是,久久必有作热,不治亦可毙命。又有一种,当日入初昏时,而目为之盲者,此必兼乎肾中之耗损。若脉,则须按其部位,见此宫之有变异也。疾亦有见于目之上下胞者,倘见上下胞惚然红肿,微有热气,便知脾经之虚,而致有两胞之边,疲而作痒者,肝经燥而夹风。目有遇风而难忍者,亦由肝木之假盛。畏日者,水涸而肝燥。目之白虽属乎肺,然脾经有湿气上注,则白而反为黄,目黄而身多黄矣,以肉皆统于脾故也。若白而发赤,则金钟内有火。白而带黑,暗则海底亦损珠光。目之睛专统于肾,肾宫有缺,则发于目之睛,必多昏愦,不能久视。然有一种白昼言怪,其实非怪者,多由心与肝二经所发,肝木假盛而生风,风扬而心火炽,即所谓绛宫之魇障。目有当睡辟而不阖,颜白如死人者,此又脾肾二经之亏损。凡此,皆当各察其本宫之脉,合而为准的以治之。此所以谓之兼众职,以其不止一二宫之流露也。学者当因其发而详究。其间互相著见,不能尽述。在静参者,自然原委咸赅焉。

一口吐茹,合庶司以归无上。

吕真人曰:此一节言口之统乎五脏。曰庶司者,即内之五脏也。无上即所谓元首。盖口之吐茹,其中各经皆著见于此,如舌属于心,而实发源于肾,以舌底有泉窍通乎阴海,所以昼夜水之上升而灌溉,从舌底涌出而滋润,所以阴海泉涸,其水不能上灌,遂至有消渴之疾。亦有水虽不竭,而中宫火盛,水来而被火烁,不能达于上,渴亦难免。又有邪火隔而水不升者,亦竭。至《脉论》中所云‘舌结沉沉,失珠光于海底’,亦是水不能上滋,至舌枯而呆故也。舌之黑亦由肾坏所致,急治或可无妨。所以舌主肾,居其大半。亦有心经积热,而后为肿痛者,按治亦当兼顾乎肾。齿乃肾气所生,齿疏者,肾必歉;齿朽者,肾多伤;齿松者,肾不固。试看老叟无有齿不落,皆其肾之日减故耳,即此便知齿之属于肾。齿旁之夹肉,则管于脾胃二经,但小齿之夹肉多主脾,大齿之夹肉多属胃。齿肉流血,或肿或痛,皆火炽中宫。有齿心作痛者,则非中宫之患,乃阴海之灾。亦有不发源于内而作痛者,或染风,或好食异物,积秽于齿缝所致,外治亦可愈。至若口中臭腐,则多发于胃;口之苦,多发于肝中之胆。有因火而苦者,胃火盛极,致上冲夹入于肝,逼胆水散上而苦。或外邪冒袭而入,中于肝经,致逼胆水灌上而苦。治之不可不细为推详。至于唇上多统于肝脾,下多属乎肾,腮则无分左右,俱统于胃,此又部位之大略。有变则按而治之,各类门凡有变著见,皆按各经之脉,察虚实,对症候,以求其准的。症与脉,互相印证,固废一而不可者也。其中细条共贯,为后之学者,当共谅之。

界限分明,稽察何宫之异;脉源互证,归本攸属之行。

吕真人曰:何谓界限分明?即上文耳目口鼻,分管乎各宫,各有各之界限是也。然每宫亦各有界限,如目之睛为肾,白为肺,胞为脾,若此之类,上已一一分晰,学者自当辨其界,不使涉于疑似蒙混。此外又更有界限,上文所未及言者。如目上之眉,与耳尾相对,取中,从中量出,上下左右各半寸,属于肝,左右皆同。所以人初感,往往此宫作疼者,皆邪气之中于肝经也。从毛脚量下,广一寸半,谓之天庭,乃肾宫所通。顶心百会,则气脉皆达,到此尾骨之区,则亦肝之所属。首之中心,无可指者,则中宫土之所注。其馀不及详论。因内治不必如针灸之烦琐也。稽察何宫之异者,即辨其症之发见在于何宫,便知其内之根源,所以每宫即熟悉于平日,临时一见有异,细为稽察,稽察即于其界限以察之,自无不明以晰也。脉源互证者,即得其异,发见在何宫,又当细按此宫之脉,以同究期异,互相考证,不使有差。盖症有时似实,而按其脉则虚者,便知其真虚假实。症有似热而按之脉则寒者,便知为真寒假热。又有一种症真而脉假者,则当舍脉而从症。又将何以辨之?究其脉假者,必多看白出,其脉必难专一。初看如是,转看又不如是。糊糊涂涂。内中因有蔽塞,所以如此。故当舍脉而从症。总要人之静细,互为详参。凡此皆所以究其旨归之一,而得其虚实寒热之所属。所属者何?内之五行是也。即得其所属之行,或金伤,或土病,或木凋水涸,如此之类,参伍错综。又如五行各有其本根,亦并推其发源之盈歉。斯症与脉,互相察明,而医之道过半矣。

一卦变则原其始终,数爻动亦推其本末。

吕真人曰:一卦变者,即上干宫所统诸卦。有一宫生变谓之一卦变,如坎卦变,或见于耳,或著于目,或出于口,症自个个不同。上文论之详矣。举一自可类推其馀。然其变虽著见于一卦,而无不有其始终。如坎变而发于耳,其症由肾经受病;然肾之受病,必有其所自始,或始于金之不能生水,或始于心火逼水漏泄,又或始于中宫之士有郁结而成假盛,克制乎水;其中或水涸而金亦燥,水竭而土亦焦,水亏而木不植,水干而火遂炎。如此之类。所以每一卦之变,皆有其所始,亦有其所终,不可不细为原之也。卦卦之变,皆有始终可原者,自当详究。所谓数爻动者何?爻即卦也,曰数爻,则非专于一宫矣。动即上变字之义,盖变故有动而并出者。如症之动而见于目,又并见之于口鼻与耳。或同源于一宫,或错出于别宫,皆谓之数爻动。即如耳之不聪而目睛昏聩,是数爻动出于坎之一宫也。又如耳之不聪而鼻不闻臭,则爻杂出于别宫矣,然无论其在一宫之爻,与错出别宫之爻,盖有其本末之可推。本者即发病之源也,末者即病之推迁所至之地也。要不可不细为推求,得其本本末末。先则贵清其源,继则当塞其流,密而治之,又何病之能牵缠耶!所患粗心人荒荒略略,知其一而不究其二,以致病之牵连耳。叶医者盍审诸。

或虚或实,孰伪孰真,一以贯之,无不明也。

吕真人曰:此一节统承上文各宫之变而言。或虚或实者,言各宫之症,皆有虚实,其中又有虚中夹实,实中带虚者,当按脉之部位,以互相参考。相其果实则攻之,果虚则培之;虚中果夹实,则调停而攻治之;实中果带虚,则委曲以补之。清其源,塞其流,端藉一心之妙用,切勿胶柱鼓瑟也,孰伪孰真者何?盖症有真寒而假热者,有实热而似寒者,有真虚而似实者,有本实而似虚者,更有症似实而其脉仍虚,抑或症似虚而脉依然实者。变态多端,细考旁参,究难逃乎洞鉴。学业者苟能虚心,将吾论融会而贯通于平日,则症候虽多端,而其所发之本源则无异,任他千变万化无不可贯通,而得其一定不易之理。理即得而症可认,脉可并参,又何患终于蒙混,而有所不明耶!以上皆分晰乎元首变异之征,统摄乎八卦,发源于五脏,无不通彻于此焉。业医者当熟玩之。

兑位西方,会合庚辛之气;兑掌秋节,权衡子卯之功。

吕真人曰:兑位西方者,以后天之兑而言。西方之兑,属金,而阴阳咸寓焉。庚,阳金也;辛,阴金也。阳金主生,而阴金主杀,阴阳会合,而后生机无已,杀机不起,故曰会合庚辛之气。在人则肺是也,所以人之肺金,必须阴阳之会合,阴阳合则庚辛之气下济,而水受其生,木不受其克。倘阴金与阳金不和合,则杀机起而生机息,木受金伤而魂为之不安,水无金生而精为之日灭,精愈灭而魂愈不安其位,遂多生喜怒,久久肝木结而成假盛,水涸而肝木生出假火。世之痨癠等症大率类比。所以人之肺金主乎气,气不和则生机不畅也。兑掌秋节者,秋令属金,乃西方兑气所管。当秋而百物成,物之成皆成于气,所以人身中之化成,亦赖气以成之。肺金正主持乎气者也。曰权衡子卯之功者何?盖子位乎坎,属水,肺金若为假火所侵,金失其润泽之气,无天一之清气,水从何而生?世有一种肾水干竭,腰疼目昏,甚至土燥而饮食不进者,徒知益其肾水,往往不久而水仍涸者,皆因未能清其生水之源故也。卯居震位,属木,在人则肝木,主乎血。何以与肺金相系维?盖肺主气,气壅塞则血不安顺流通,积久或妄行,而有吐血、便血、鼻血、溺血之症;又或有不能行乎血,至蕴聚而成疮瘤之疾,此皆以肺金不清而言。所以水木二宫,其生化之妙用,实先赖乎肺金为之权衡焉。此一节浑言乎肺金之所系。如此下文乃详审之。

白帝遇灾,望平林而赤龙莫托,盼眢井则玄瓈无光。

吕真人曰:白帝者,西方之神,乃金德之神也,借白帝而喻之。在人即肺金。何以谓之遇灾?盖肺金伤而气亏损也。人之气一亏,则不能运动以生血,连血亦为之亏损。血即亏损,则其发也,或为眩晕,或为梦中惊跃,或手足血冷,甚而至于麻木不知痛养,或为筋之抽挛,或为心之震动。其在妇人,则有堕胎难产之症。或信期后,有头眩腹痛之症,甚至有崩淋之灾。或产后而有目昏腰疼,四肢惫软,不能支持之疾。皆由气损,致不能化生乎血,血亦因之而衰,故曰赤龙莫托。赤龙,即所谓血也。然独云望平林者何?平林,即取譬于肝木也。人之气一亏不能运行,而肝木随气之不能鼓铸,遂颓然不生乎血。肝木不生血,犹之乎赤龙不托于平林之义也。凡此气亏致血损之症,若按其部位所管之脉,或微、或涩、或弦、种种不一,当照脉理推详之。所谓盼眢井则玄瓈无光者何?盖井乃藏水之区,在人则肾是也。曰眢井,则无水之井也。举此以喻人肾水之竭。人有因气亏不能收摄乎肾水,致肾水下漏,漏之久而竭者,至于竭则亦犹之乎眢井耳。其发而为症,则有阴亏头疼之疾,好似头风一样。然按其脉,则左尺或神情微极,或带燥而弦。右寸则沉,是此症也。盼眢井而又曰玄瓈无光者,玄瓈乃水中珠也。人之阴海中有一点真阳,犹之乎水底珠光。玄瓈无光,即肾中失其真阳,真阳既失,则水为冷水,所以有精冷之疾。盖气不运,则真火亦息,真火息而水为之冷。世人肾寒之症,皆归于此类。所以人之精与血,或托始于气,而后得遂其生生之妙用,若气亏不能运动,血之生生遂不能畅其机,百病为之起。精因气之不运,而生生之机亦息,又何以植生身之本耶?症候不尽述于此,因著于别宫耳。

山不生辉,每因白圭之玷。

吕真人曰:何谓山不生辉?山乃土石之积,有动宕摇摆之势。人之脾属土,亦有动宕摇摆,而内之枢机独运,言山即指人之脾也。山而曰不生辉,是山失其精彩之气,与生动之机,犹之乎人之脾病,失其生动之机。所以然者,人之脾赖气以鼓荡,脾受病,多因气失其常,或气亏而不能暖育乎脾,而脾不运使,或气郁结隔塞,而无以疏达乎脾,则脾亦停止。又或寒气蕴积,而阳气不能下降,则脾冷而运动不灵,其发于症,或四体惫弱不能支持,或饮食不思,或无端而血淋于谷道,或并无食滞而痢泻频频。种种灾害,皆由气之失陷,致脾之不运使之然。所以独曰白圭者,即指人之肺气。玷者,失陷之谓。此以气亏致其坏而言。此一节言气之有关于脾,气运则脾运,气衰则脾亦衰,医道所以治脾,必兼乎治气,本而究其根也。若脾损而气愈失,则是同坏之灾,又当别论。至于脉,则按《脉论》中辨气之盈虚者,推究而体认之,临症自可互证焉。

土难奠定,多是白石之崩。

吕真人曰:何谓土难奠定?土乃中土也,居中以御八极。奠定者,安其位,在人则胃是也。气失其平,则胃不安和,或胃呕吐反逆,阳气衰而不能暖乎胃也;或胃多犯停积,气损而不能鼓铸乎胃也;又或胃中郁结,亦气凝而不能疏达乎胃也。郁结与停积,亦皆有作痛及呕吐之症,与邪入中宫而吐者不同。总之气失和畅,则中宫不运,故云白石之崩。取白字之义,白象金,主乎气也。石字与上节圭字,勿泥。崩者,气不得其平之谓也。此一节言气之关于胃,气调则胃安和,气不调则胃失其和畅,连上节可见,脾胃皆气之所贯彻,所以医家亦知培养脾胃,须兼顾乎气,但不透明气所以有关脾胃,则其理究未明。此特举其理而剖析之。

谷水二道,送往须待金车。

吕真人曰:何谓谷水二道?即人之大小二便也。上既入新,下即推陈。势必待气之传送,故曰送往待金车。金车者,指气而言也。世有一种气亏而谷物道似蔽非蔽,不蔽又若蔽者,因气失而传送无力使之然。此种症,非大益其气不能愈,若妄投以推墙倒壁之药,则杀人如反掌。此脉之症必沉而少神,又有一种阳过假盛而成郁结者,似无与于气,然究其实阳亢成郁结,而谷道至蔽。亦似真气隔而不能下达,此种症,虽可用推倒之功,然徒知推倒,仍患复蔽。须兼疏达其气,自然不蔽矣。疏肺及所以疏通其气也,此种脉必有如论中所谓猛虎甚而或类微羊,不可不辨。更有一种阴海泉枯,而谷道为之蔽者,亦于气有因。盖阴亏水竭,固属干涩,然水涸则金实燥,金燥则气不调,阴损气亦损,所以谷道亦为之蔽塞。论其脉则左尺必燥亢,或脉燥大如灯笼,外张侈而内不足。此症若误加推例,亦必杀人。治当益其水,润其肺。然人更有气亏极而陷,陷而谷道为之突出者,治法与气损不能传送大略相同,但更宜重益其气。升发其气至于水道,则由气损亏而往往变蔽为不禁。甚为气亏极当溺而失性,迷懵不醒者,凡皆当培其气。亦有阳气郁结,而水道不通者,治当导其水,并疏通其气,又有阴亏而水道塞者,则不宜开导于水,必须益壮气水,兼滋润其肺金,所以谷水二道,其源头实在乎气之送,但其中变异不同,虚实亦别,不可不详其细辨耳,否则一错杀人。业医者可不慎乎。

驿舍千门,迎来亦凭金节。

吕真人曰:何为驿舍?乃人周身脉窍之节度。譬如与地关津道路,大则有市镇,小则有野店, 露宿遍地皆然。人之脉窍节度亦如之,故曰驿舍。曰千门者,举大数而言,盖人之七十二经络,犹其大者也。其中小节度则更繁而是莫可纪。自任自督,交相遍布于身,然皆赖乎气之往来,而后血脉为之周流不滞。曰迎来者,由彼达此之义也。何以谓之凭金节?节者,符节也。古者道路关津,皆凭节以通达往来。人之脉窍次舍,凭气以达,亦犹之乎关津之凭节焉。曰金节者,在人,金主乎气也。倘脉络之驿舍,一有阻隔,则火不能运化乎水,水不能滋长乎木,五行互相错乱,而病生矣。见于某宫,则有某宫之症,所以人之一身,苟能调和其气,则不特内之三关五窍不阻不隔,即遍体之络道,亦周行无碍,病安从生?学者能达此中微妙,即先天大道。可由渐而进,岂第医之一术云乎哉!世间蒙昧之徒,不知调气在平日,致气不和,而生郁结,而驿舍不通,生出百端疾病。病既生,则不得不医治之。医治之方,亦不得专行其气,当究其本,或痰隔则去其痰;或火蔽则除其火,而周身之气自然疏达通畅;又或气亏而不能传递乎驿舍,则益其气而气自能通达。所以行气一说,只有中宫假气郁积者乃可,否则行之即所以伤之也。可弗辨欤?

握枢则才堪调燮,失职则患自聘仍。

吕真人曰:握枢者何?即总摄乎枢机之谓也。盖肺金主乎气,实统摄乎各经脉之络度,次舍运行之职,如天地之度数运行,皆一气之所周流焉。气治则水为之升,火为之降,木为之荣,土为之暖,而生机自然日畅。无悖害,无止息,合上中下三关,绵绵贯彻,外则八万四千,三百六十,日周流而靡间,其功能好似调燮一般,故曰才堪调燮。然其调燮之功能无间,皆气之职守无旷。独握其枢机,以昼夜运行,所以天地不外一气之默运,人身亦不外一气之旋转,人合乎天地即于此便可见也。何以谓之失职?气之不调也。或气亏而不调,或气滞亦不调,气即不调,则有诸般疾苦,迭迭还生。不论少年、中年、耄年,气苟失职,无不多患也,故曰患自频仍。人只知脾胃为生死关头,而不知气为运行鼓铸乎脾肾之枢机,所以医之一道,此刻脾必兼乎治气,治肾水亦须清其生水之源。盖非天一之清气,无以生乎水也。此一节统承上文,而重言气之得失所关如此。人苟能调其于未病之先,则病罕发。即或调养偶疏,积久气不和而病著,自不得不理其气于已病之际。气之所系,岂浅鲜哉?

因其端绪,莫昧分毫;朔其根由,难移寸步。

吕真人曰:何谓端绪?即症之流露也。症有分端而见者,如同是气为灾,而其著见实多端。然因其端自可寻其绪,或由亏损而生,或由郁积而成,或由蔽塞而至。亏者培之,结者破之,塞者疏之,半亏半结者,则合培法与破法,酌先后急而施之,半蔽半亏者,则合疏与培,酌和平以治之。此中妙诀,舍端绪固无从著手,然必细加详审辨之明,乃觉无差,所以分毫不可昧也。稍昧分毫,则轻重缓急,难以酌其宜,既难酌其宜,又何以定其治法耶?溯其根由者,指参脉而言,盖症之外著,实由中而发。然欲推究其发源之根,由于何辨之?亦辨之脉而已,所以难移乎寸步,谓之寸者,即右寸之脉是也。或沉而无神力,则亏损何疑?或沉而带健,则郁积不差;或来得不流畅,则蔽塞莫错。如此之类,不能尽述。须于《脉论》中参详之。

二七离火镇南藩。文明而天下治,扑灭则境土殃。

吕真人曰:河图之数,二七为离火,即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之数。离火之位,居于正南,故曰镇南藩。离火有文明之象,在人则心是也,亦有文明之本体,文明者,心经安和,无太过无不及,作一身万化之主张,而独握万化之纲领。所以心中之火,能驱使乎百司,心经安和,则驱使百司者,皆顺其道,而五行自无颠倒乖乱之虞。五行既不颠倒乖乱,各循其生生之度数,而一般之气化自然和畅而调治。曰天下治者,天下即指一般而言。治者,安平之谓也。如水不妄行泛滥及漏泄,是水治也;土不崩衰燋燥,是土安其位而治,则周身之血脉调理平顺。然悉由心火平和安顺,不妄驱役乎各司,所以功效如此,谓之文明而天下治。谁曰不然?何谓扑灭则境土殃?扑灭者,其义不一,或心液体干枯,而心神为之不宁;或心胞有辟无阖,或阖而不辟,不循天地晦明之常度;或心中招引外物憧扰,致思虑妄生,皆足以扑灭其真元,故曰扑灭。其发也,或情思郁积,而饮食为之不进,是土受其害;或心中假火妄动,逼肾水渗漏,是火受其累;或心乱摇,使肝木不宁,是木被其牵;三者受累,而金亦难安其位。众司失措,而百病由不生乎?故曰境土殃。境土者,亦指一身而言。此一节浑言心为宰治一身之君,防病首贵平时调养其心,不使妄行驱驭乎众司,病从何发?是第一要紧关头也。及至病见,虽用外药以治,而调养其心之法,亦不可失,则病乃易痊。一一剖明,实发医家之所未发。人苟知此奥妙,则不特医学过半,即大道亦可窥见其源头焉。此中微妙千层,半世难究。但得其门而入,久久未必不臻妙境也。学者共勉之。

君王坐位不端,鬼交夜里。

吕真人曰:君王者,即心也。心为一身万化之主,故曰君王。何以谓之坐位不端?盖人心原有湛然寂然之本体,神明常安处其中,是其位也,即坐位之端也。倘或心火乱动,神即为之动摇。或自起邪僻,或因外诱,而生邪妄,一种秽浊萦绕于中。或见色而邪念起,是邪自外入;或深居密室,独处而一物无所见,突然邪念萌动;又或有思虑纷纭错出,如江中风涛无时止息;皆谓之坐位不端。曰鬼交夜里这何?即方书所谓夜梦鬼交是也。此何以故?盖因人心中火肆狂,神为之乱而不清,神不清则心内魔生,至夜则行于梦寐,往往有鬼交一事。非真鬼也,乃心中自生之魔所形。盖心火摇动肝中之魂与之交,久久则精竭体亏,真阳丧尽而死期速矣。纵或未至于死,名虽为人,而既失其真阳,亦一鬼而已。时人多谓因虚而致,殊不知实根本于心火之狂肆也。至于日久积亏,则不待心火狂肆,而亦有鬼交之患。且有不待鬼交而阴精渗漏之症,但言其初,则归本于心耳。此种症固当察其何宫之损耗,而治之尤贵收养其心,乃可见效,否则用药无益也。所以治病必治其所以生病,乃易收功,非可徒塞其流。此一定不易之理也。

神京刺客久寓,毒流寰中。

吕真人曰:何谓神京?即心也。心为神所栖,故曰神京,犹之乎帝者。何谓刺客久寓?刺客即暴客,以其能行刺,故曰刺客,即心所中之病根。或四时冒邪甚而挟入于心,致蔽心窍;或狂肆之假火逼入心,而蔽其窍;又或因后天之口腹百味郁积,日久酿成痰,壅入而蔽心‘抑更有中外毒及内毒,发上攻于心。至若产妇血潮,而心窍蔽塞,皆谓之刺客寓神京。久字勿泥。一二日固谓之久,有时半日或一二辰亦谓之久,此何以故?盖人之心一蔽其窍,则或痴狂,或昏沉迷懵,宽症则一二日犹可若,急症则一二时已久矣。种种症根,中于心则食。心受病,果能饮食否耶?其馀可以类推。神京受病,已失其主,众司莫不屈挠,举周身而皆不安,故曰流毒寰中。毒者,害也,勿徒作上毒攻心那毒字解。寰中指人身中而言。若言其脉,则心有蔽。而脉必如《脉轮》中所谓惊鸿鼠首等类,甚则时见或不见,当依其部位察之。此一节,承上文申言。病中于心所关甚大如此,治则各依其症。火攻心者必发赤,亦有火脉可稽。痰者,《脉轮》中有痰脉可辨,症亦有气息之声可闻。至于邪攻毒攻,亦须看外症与脉,各各有可认。至富人血攻,则不待细究而已知。学者所当熟察焉。

少年似老叟,孰使腰曲背弯。

吕真人曰:少年似老叟者?乃人当年少之时,而血气衰弱,形容悴枯,或手足缺冷,甚而至于震动,或筋不能支持,行步有艰辛之苦,又或目聩耳聋,种种劳惫气象。见于少年时,便谓之少年似老叟。积而至于腰之卷典,背似弯弓。然则其生来实非如此,必有所以然也。使之者谁?盖酿祸始于一心,少年心多物欲,七情日攻,造成假火,因之心中狂火肆行无忌,烧大林而魂为之不定,血即从此日亏。火逼阴海而真精渗漏,水即因而日竭。水竭土亦燃,则饮食减。由水竭土燋,而金不能活,气亦伤残。合五脏而皆耗于心,故其衰残痨瘵,实心为罪魁。此种病症,未极者犹可医治,然徒假药味以医之,往往终岁难见其效。首当使天字入居其心,天即理也,能如此,然后可医,否则徒劳而无补,纵有稍愈,而仍不能收功。时人徒知用药,往往十无一收其效者,未达此中妙理故也。今特透明于此,使人人共喻,共依此法,不特此等病可痊,久久并此等病,亦无人犯矣。人何不细为思之。

朝啸至夕瞑,多由液干火炽。

吕真人曰:何谓朝啸至夕瞑?啸者,触口出叹声也。瞑者,合目而逝之谓也。世有一种不治之心病,晨早一发,至夕而死,不能久待,即所朝啸夕瞑也。此种症乃心中心作痛,如刀之刺,一刻不能忍。凡人心痛皆在心之旁,属于心胞之际,而此种心作痛,则在心之内,其痛较常时痛逾加十倍,认此症者,当辨其鼻与目。盖平时之痛楚极,或出涕,或鼻流涎,此种痛加逾十倍;而鼻无涎,目不涕,甫发按其脉,不过似火症,而究无火,一至左寸失,而目已瞑矣。更有一穴可辨,脚心发热,合而辨之,决无差也。所以然者,心中之真液已干,故其痛在心中心,兼以狂火,合先后天之毒,直逼入心里正中一窍,任各经无失,亦即立毙。因火引毒气入攻,水不能来救,中土已先阻隔,故人纵大疏其土,亦无及矣。人多食有毒之物,而兼食敛涩者,往往阴海稍亏,而犯此症。一犯,虽有圣医,亦无如之何矣。今剖明于此,俾业医者知见机云尔。

以火引火,一发焚遍万山;积薪毁薪,重逢命悬一缕。

吕真人曰:何谓以火引火?上火字,指心之狂火言;下火字,指下部阴中之火言。盖下部阴中之火,本欲寂然安其所,但被心中狂火肆行牵动,则阴中之火为之焚炎。阴火发其炎飙,无处不被其烧及,或烧干阴海,而腰脊为之疼痛,甚则腰如木而不可屈;其飙之发于上,或喉舌致疮,或耳嘈嘈而渐蔽,或头疼而颈之背作热;其火之烧入林间,则梦魂为之不安,作惊从痫;火烧入金钟,则咳嗽哮喘,甚而吐血;火若燃入于土釜,或饮食不进,或善饥而日食斛米,多食不肥,而愈瘦;或四肢作热,筋骨疼痛;火若流入于膀胱,则溺为之赤,甚而至于痛;若火注大肠,或蔽结艰辛,或粪后下血,此阴火之炎燃,无处不到,故曰焚遍万山。然皆由心之狂火不遏,久久引动所致。然则心中狂火其酿祸岂浅鲜耶?心中之狂火,多由七情动摇而起,所以万火皆伏根于一心,治则当察其在于何宫,则以何宫之药投之,但必兼清源之法耳。何谓积薪毁薪?积薪者,指心经而言。乃人之心多受七情六欲,蕴于中,久久而成郁结,凝聚不散,酿成一点秽毒停留于中,日肆狂虐,始则摇动大林之木,久则斩伐斫伤,日积月累,林木颓残成朽腐,谓之毁薪。即木被伤之义也。肝木被伤而朽腐,亦成郁积凝聚,两郁相生,循环固结,心郁生狂火,肝郁乱喜怒,克中宫之土,耗阴海之水,逆关元之气,体渐赢弱。气脉日促,补之不能,破之不可,初则或作气送吐呕,及小腹之疼痛,终则体必作热。至于作热,则土崩水竭之时也。言其命,则如一缕之悬千钧,有危乎欲绝之势,故曰重逢命悬一缕。重逢者,积薪与毁薪合并而至其极也。此种病,徒假凡间之药医治,纵然稍愈,亦终难收功,非以道医断乎罔效。道医者,使其人物我两忘,无思无虑,久而自有真妙药,救其性命,除其灾愆。此中妙诀,书罕传闻,但即有此等难治之症,不得不为剖之耳。学者欲识此等医法,当先把妙无垠之药尝之,其法自得也。勿以此言为谬,斯医法乃全焉。

恶流入宫危旦夕,毒气冲窍丧英灵。

吕真人曰:此一节承上文而申言心经中病之危急。恶流入宫者,乃内生之恶,或起于肝胆二经,暴然狂火烧心,致乱呼乱啖,说妖讲怪,甚而目反腰反,此肝病入心也。或起于脾胃之郁结,夹入大小肠,致水谷二道不通,蕴聚上逼入心,而昏懵无知,此中土之恶流入心也。然人更或有不因病,偶遇大寒冷之时,失足落水,气息未绝,往往躁急者以火烘之,一近柴炭之火,直逼入心,内之真火遂息,皆谓之恶流入宫,其危实在旦夕。究之症虽危,亦有可救,但当急以救之,迟则恐失耳。土恶与木恶入宫者,若非根本大亏,亦要用推倒之力,方能见效。倘根本大亏,不能推倒,则无救矣。冷甚气将绝未绝者,亦有可挽,但当用汤法,若用烘法则立毙,实不可不知。何谓毒气冲窍,此指外毒而言,人或为蛇蝎蜥蜴等毒所伤,往往即刻毒攻心迷;又或触遇疯犬啮,而大毒中于内脏,亦易攻心;又若诸般疮疔毒,虽由内发,而即归外科,则亦作外毒而论,亦往往毒甚而上攻于心。种种毒气,一入心窍而心中之英灵尽丧,英灵丧而人为之昏倒矣。治法毒虫伤者,莫徒于炙其患处,药则推泄亦可用。或疯犬之毒迷心,则急宜大用推倒,缓则无救。疮疔之毒迷心,亦非推倒不为功。此等毒气入于心窍,无病亦可误人性命,从可知人之安危,心实为其主焉。

旨归当究,一合何疑?妙手随施,十全罔缺。

吕真人曰:何谓旨归当究?盖人之病发于何宫,流于何所,无不有证可凭,有脉可按。或虚或实,或由内生,或由外袭,或虚中夹实,无不有其旨意,归之一定,但须互相印对,详究其实。固不得徒凭乎症,而不究其脉,亦不得第依乎脉,而不察乎症,必症与脉两相符合,乃得其病之根源,方无虑其有差也,故曰一合何疑。一合者,症与脉相符合之谓也。果得症与脉合,则病之源源本本,自可了然于心,豁然于目,何疑之有!但医治之法,尤在乎人运巧于心。其中调治之妙,固非蒙昧者所能图,亦非胶执者所能变通。所以世间业医者,往往看病不差而投药屡屡不效,皆由治法未得其宜,未达其妙耳。如果症与脉合,又加以医治克制其宜,不可随施其妙手,而十无一失乎。谓之十全罔缺者,百发百中之谓也。天地间惟人最灵,亦惟人最多。病以人之灵,究人之病。得其旨归,又须酌其妙用,惟愿后之学者,静细以参求焉。

震则位乎青宫,巽独为其淑配。阴前阳后,资益无方;阳唱阴随,贞恒有象。

吕真人曰:何谓震位青宫,巽为淑配?在易,震为长男,为干之一索而生;巽为长女,乃坤之一索而生。震既为长男,如王家之长子,居青宫,故曰位青宫,此一义也。震属木,居正东,其方色青,曰青宫,此又一义也。巽亦属木,为太阴与太阳相为配合,故曰淑配。震属木,则在人为肝,巽亦木,在人则为胆,此乃藏魂之区,亦即宰血之区,所以人肝经有损而魂为之不宁,血为之日灭,胆经一散,则魂亦不能宅处,且有危迫之象。何谓阴前阳后?巽阴也,震阳也,阴前者,巽木胆经盛旺,不枯不散溢,凝结安定,有如宅中作主秉权,震木之肝,虽属统摄乎他,而实藉其盛旺,因之得以清顺荣畅,故独曰阴前阳后,在易则风雷益之卦也。何谓资益无方?盖肝胆二经,清和荣畅,血脉流通于八方,魂亦安其宅处,自无血亏、血燥,逆及妇人血崩、血淋等症,使周身筋骨壮健和柔,故曰资益无方。阳唱阴随者,乃人之肝木荣美舒秀无郁积,无假火,亦倾残零落,而肝中之胆藉以凝固,故曰阳唱阴随,即如易之恒卦是也。何谓贞恒有象?盖肝木既充足而和畅,胆藉以凝固,则血之盈者常盈,魂之安者常安,日则无胸震之病,夜则无方寐忽惊之愆,使身体常礼厚安固,故曰贞恒有象。所以人之肝与胆互相依托,肝衰则胆不凝,胆败则肝亦残,一美则均美。故人当调养乎震巽之木,七情有节,六欲不生,自然不伤残,而肝胆为之安固也。肝胆固,可不谓贞恒乎?

七情摇动,久久破散良金。

吕真人曰:七情摇动者,乃人之喜怒哀乐爱恶欲,七种情根隐伏于中,本来人人所不能无者,但人不知节制,情发而不能旋忘,致停留于中,甚而此情未了,彼情又起,终日纷纷摇动,遂至生郁于肝,肝木郁积而成假火,火盛作热,下逼真水渗漏,水涸金必燥,或作咳不止,夜热烦躁,梦寐频频。此症疏肝益水润肺,犹有可治,倘或肝中郁积,远年日久,牵尽下部,真火散溢,上则夹入金钟,至于生咳,欲咳而咳之不尽,痰涎处在深际,欲不咳而又难忍,听其咳声,则有气短之形象,此症肝肾肺皆损,肝中夹有假火,兼以真火散溢上冲,欲补之而不能,欲疏之而未善,较难调治,须缓缓使其真火归本位,兼略清其肝与肺,又须养其性情,日积月累乃可见效。其甚者,则有一种喜怒乱发,日夕周身作热,肺中涌出痰血,嗽咳不止,听其咳声,渐如破败之金器,其语音则与雄鸭无殊者,其症实多难治。土未败,则一缕之命尚延;若土一败,则无油之灯火。种种祸端,皆起于肝木,遂至破败其肺金,故曰破散良金。可知人之肝木不宁,其酿祸不浅也。然多由于自致,善养者常寡情欲,亦安得有此种患乎?人其慎之。

四德悖违,常常刬除净土。

吕真人曰:何谓四德悖违?八卦之数,四为震木,在人则为肝,悖违者以肝木妄动而言。肝木或虚中夹实,郁积生热,则妄行肆虐,下克乎土,其发而为症,则有每食后,浊气积中,令人不安,甚而痞满涨塞,敲其腹则如鼓音,久久遂作潮热。或肝气反逆,牵引胃气倒上,小则作喔喔之声,大则生呕吐之患,皆肝木克制之义也。净土者,即中宫之土。木制土之症,其发于色,必青中带黄,确有可辨。脉则各依其部位以参较其强弱,自然分明。治则木与土二宫不可偏废,徒治其木, 而土已为所伤,固不能愈;若徒治其土,而不疏其木,则土依然受制,亦不能愈。更有木克土,而土既受伤,不能运化,久久亦夹郁积者,中宫虚又夹实,治又当微用去积。凡土受木制之证,其细微处亦多端。不能毕述学者,可合证脉与辨色参究,自能会其全焉。

修竹引风嫌过茂,古松蔽日患终凋。

吕真人曰:何谓修竹,按易,震为竹,此云修竹,指人之肝而言,竹本引风之物,竹茂则愈觉可以引风,人之肝经亦然。肝盛则生风,此内生之风,非外感之风也,所以人之肝不可太甚,在小儿更忌肝过甚,即如童儿之急惊是肝盛生风,风煽火起,面赤目分,口齿紧闭,腰亦往往反从背去,此等症,首以疏肝为主,最忌温散,温散则火愈烈,必至无救,又不可针灸,此肝盛生风之一端也。又或有肝盛生风,火逼入金钟,而作咳喘者,更有肝盛生风,上发于目,初则遇风而不能忍,久则目眦疲痒,甚而或肿或烂者,此皆肝盛自生之风,治皆以清肝为本,所以人内里自生之风,由于肝之太甚,犹之乎竹之过茂而引风也。何谓古松蔽日?古松亦藉以喻人之肝木,曰蔽日者何?盖日为火,在人则心是也。蔽有遮荫,使日不照义。人之肝木生血,血充畅则心可活,而无惊痫不宁之患。所以心亦赖肝木以济其美,犹之乎古松之蔽日也。倘肝木凋零,则血为之亏,血亏则精亦损。其发于上,则头眩目昏心跳,且因血亏而精损,精损亦易于生咳,实属相因而至。其见于肢体,则有赢弱之患。若妇人血亏者,其病则更多端,或难产,或难孕,或月信后而腰痛,乃腹里作疼,或犯崩淋,或月信不收,或产后眩晕,甚而言鬼说怪 ,种种灾愆,不能毕述。所以肝木亏损,男子固忌,妇人更忌,以产育端凭此宫之荣畅为根本也。谓之患终凋不亦宜乎?治此肝木之凋者,固当大培木本,尤其究其源头之所以然而并治之,本宫有郁则当先为清除,凡各宫之症候皆然,举一而自可悟其馀也。

怯怯如闺媛,林中失鹿;洸洸似武士,薮里鸣鸿。

吕真人曰:此一节就人肝中之胆言,何谓怯怯如闺媛?怯者,畏怯之义。乃人遇风则畏风,而畏之震慑;遇日则畏日,而为之无趋避。闻雷声而神沮气丧,发于色则若深青,肢体赢瘦,无时无事不惊恐而畏缩,好似闺媛之怕人一般,此无病亦有病也。病何在?在肝中胆,失其凝固,故其魂不定,魂不定故生出一种怯症,不病之病。谓之林中失鹿者,乃禀乎木德,处于林中,犹之乎胆之处于肝也。所以人之胆经所系不小,往往有惊恐过甚,而无病亦毙者,此何以故?因之人真魂藏于肝胆中,惊恐之情过甚是伤肝胆,即伤其魂而周身血气为之不调。治之须急安其魂,调其气,否则往往无救。如平时所谓怯怯如闺媛者,治之亦当调理其肝胆,资益其血气。此种不病之病,亦业医者之所必究,未可视为轻而忽之也。何谓洸洸如武士,乃人有一种肝胆夹郁积而成假盛,时时假火烁于肝胆中,发出一种狂惑之症,似癫非癫,似憨非憨,逢人即骂,入水不畏其溺,蹈火不畏其焚,好似知进不知退之武士,轻身而不畏其死一般,常有一种洸洸之气象。洸洸者,武貌也。谓之薮里鸣鸿,薮指肝而言,鸿亦感木气而生,即以喻肝中之胆,鸣鸿者,即肝中胆夹有假火作动,使其魂乱撞乱突,郁火生怒,故喜怒不常,发出一种狂惑,有类于癫,即风魔之类是也。治则当泻其肝胆之火,再加定魂活心之药,久久自然可愈。否则日久郁火逼入心窍,则难于调治,所以治病,当其浅时则易为功,当其深则难为力。实不可不知也。

伐木只伐恶业,培材宜培嘉植。

吕真人曰:何谓伐木?木指人之肝而言,肝木本不可伐,曰伐者,乃统上文肝木有郁积成假盛而言。盖肝木郁积,久而酿成狂火,则病端百出,故有待于破伐,若不伐则肝中之郁积不能去。然伐之只除其肝中之郁积假火,非破伐其真木也,故曰只伐恶业。恶业者,乃木林中夹杂的毒卉,犹之乎人肝木夹郁积之狂火,破而除之不使有遗种。伐之之方,则酌其轻重以用力,切不可卤莽。倘肝中微夹些恶积,不量其轻重,遽施以大力破伐,正恐假木去而真木亦并残毁崩析,不特无功,而反有害。又或肝木夹大恶积,肆其狂毒,若轻轻删除,则恶木仍茂,真木难以荣畅。即使用力删除,而除之不尽其根株,则恶木久久又复萌芽而渐长,伐亦犹之不伐。总之恶业则宜伐,但当斟轻重而用力,则无错误之虞焉。何以谓之培材?亦指人之肝木而言,培必培其真木,方觉有益,若真木中尚夹杂有恶木,则先除之然后培。此何以故?盖人肝中苟夹有郁积,虽肝木凋残,不先去其恶积则培真木,而恶木亦受培,且足以启祸害,非徒无益已也。所以真木衰则宜培,必看其中无恶积乃培之。人往往有肝虚而未可遽补者,即夹有恶积在其中故也。此一节,上句乃泻字之义,下句即补字之义。但泻与补皆当相其宜,学者可弗辨欤?

勿使枯柴兴烈焰,仍防冷炭遇寒冰。

吕真人曰:何谓枯柴与烈焰?枯柴者,指人之肝木衰残,如朽木之枯败,久久而成郁积,肝中郁火日动,血亦日亏,此等亏郁最易与动烈焰者,指各经之火而言,盖肝虚郁火日盛,上则摇动心火,下则牵动命门之火,泛溢上攻,或喉舌作痛,鼻燋赤红;或无邪而作遍体之热,夜不能寐,烈火烧天,好似大热之症一般,时人往往投以大寒之药,愈服而火愈炽。殊不知服寒久,而寒气下伏,仍然火焰上冲,无少灭息,迨至寒气一发,中宫土败,必至无救。此种火皆是狂火,最易误人。若不顾其源体,不究其根由,一味治火,失之远矣。此以枯柴最易兴烈焰,到烈焰既兴,而误治者无论矣。即知治法犹属寒流,非易奏效,惟善调理肝木者,木即不枯,无郁无积,荣美舒畅,则烈焰究无从可发,故谓之勿使枯柴兴烈焰。法莫先于七情随发即止,不至于摇动伤肝,其次助肝生郁之物罕啖,便得勿使二字之要也。何谓冷炭遇寒冰?炭者,木已不成个木,藉以喻肝之失却本真,即肝之大亏也。炭而曰冷者,即肝大亏而并失肝中之阳气也。肝亏极而并失真阳,则血已不运,必有缺冷,或肢体麻木,不知痛痒之患。其害已属不堪,然未遇汗水,尚可庶几;一遇寒冰,则愈难治安。寒冰者,中宫寒冰停积,命门之真火不存肠内,盖一团冷气充积,此时谓之人乎?谓之鬼乎?人鬼相去不远矣。治之于既然而不治,所贵防之未然而不待治,故曰仍防冷炭遇寒冰,此一节是肝木受病,而预为防闲之意也。

堪厥左关,须求符节;凭兹妙策,莫误针砭。

吕真人曰:堪厥左关者,按左关乃肝胆二经之脉所。注:堪有推测之义。察其盈亏,或真盈假盈,当于《脉论》中推详其义,方得对症以互相参考。世有一等粗疏之学,见症即发方,并不静参乎脉。殊不知有同是一样症候,一则由此经发,一则由彼经发,虽所发这症,亦微有别。然非细认不能别,大有径庭,必并按其脉,以究其发源根由,果得症与脉合,投药自无不效,故曰须求符节。符节者,相合示信之物。求符,即症与脉相合之谓也。试举求合之一二端以言之,假如症同是发于肝,有因肝虚者,有虚而夹有郁者,所发之症,往往大略相同,所以必当参乎脉,而辨其不同之处,以症对勘,自然投药无虞其误,即此故也。余自可类推。何谓凭兹妙策?盖症即与脉合,则医治之法,自当酌其巧妙,或舍其轻而急其重,或清其源而流自治,或本末齐顾,又或先治其末,此中妙策,不外因其缓急以定为准的。不知者以为无凭,然究其实,确有可凭也。既有可凭,则握其妙策者,若再加以小心,自然百发不失一,岂有或误乎?故曰莫误针砭。针砭者,刺病之物,即犹之乎治法也。治法能不误,惟在以症勘脉,求其符合,然后运其妙法耳。岂有别策耶?

真流入坎,独推生物之源;暴客问津,恐沉渡人之筏。

吕真人曰:何谓真流入坎?乃人禀先天之气,无形而清淑,生出个水来,活泼周流,谓之真流。其蓄止会同,则在乎肾。肾为水月之宫,故曰入坎。坎即指人之贤而言。易道所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义也。水为资生万物之源,故曰生物之源。在人之肾水,乃生身之源头,最为紧要,此何以故?盖无水则中土为之燋,无水则肝木不能滋长,无水则火炎而金亦燥,所以各宫又赖水以调剂而成治。虽云水润下,然水中有一点真火能使水上行,故在上者得赖资生,不至八方燥亢,生生之道独根于此焉。何谓暴客问津?暴客者,狂火也。津即指人之肾宫而言。盖人之肾为蓄水资生之妙用,苟夹有狂火在其中,则肾水为狂火所烁,或逼而至于漏泄,或内资耗灭,火盛水干,实必然之势,故谓之暴客问津。生身之本,日渐破损,犹之乎筏,本渡人之物,破烂则易沉,则不特不能渡人,且致于死地。由是思之,能勿恐乎?此一节浑言坎水,惟人生死相关之源。知其妙者,不可不养此坎宫,使常盈满无亏,自见大地恩波,周流遍彻,无一物不受其滋润之德。根本固而年可延,病亦罕见,孰非医学之所先务哉!

大渊龙斗,巨浸浪翻

吕真人曰:何谓大渊?盖渊者,蓄水之区。在人则肾主水,犹之乎大渊之蓄水也。水无龙则不灵,便是死水。然实忌乎龙之斗,龙者,居于水中,其性属阳,犹之乎人之命门真火也。命门真火,苟被狂火所牵,则本位之火,勃然而发,无异于龙处水中,奋起争斗也。龙斗则水不安静,而浪为之翻腾,故曰巨浸浪翻。人之肾水亦然。命门火动,肾水自不能安静,必有翻腾泄漏之虞。至于水即翻腾,始则水溢,继则由溢而半,终则不至于涸而不止,其害不可胜言,皆由两火相斗使之然。两火即情火与坎中之真火也。坎中之真火,不忌其盛,但不可牵动,若稍牵动,则如龙之斗于渊中,水断无不浪翻。世人往往治此等症,多好泻其命门,殊不知一味泻之,其弊必至火灭,患实更远。何异渊水得龙而灵,因其斗而斩也。善治者,去狂火之牵引。若真火溢出于外,不安其位,则引之使归。水已将涸者,则并益其水,兼开其水之来路,自然平复也。此中微妙,不可不为细究。学者静参焉可耳。

波无日照,深谷泽冷空停。

吕真人曰:何谓波无日照?乃人之阴海中失其真阳也。波者,即指肾水而言,盖人之肾水原赖这点真火以暖之,得此火而水乃生活,可以上升。有一种真火灭息,不能暖化乎水者,谓之波无日照,即方书所谓真火衰寒等类是也。真火失则水为之冷,不过徒然停蓄于阴海而已,故曰深谷泽冷空停。深谷,即阴海也。人之精冷而至于乏嗣者,亦是此,不拘男妇,皆有犯此症者。但男则谓之精冷,妇人则谓之血冷,究之是二是一也。更有真火失而精不凝固,不拘昼夜,常常为之渗漏,则又更甚于空停矣。亦有一种水冷,而腰脊为之软痛者,且有肾寒真火失,而谷道为之泻者,种种皆归泽冷空停一类。治则当因其真火之失而补之。真火溢于上,而不在本位者,则引以复其原。人只知水为生身之本,而不知水无火则水冷,亦不能生,观此亦颇见水火既济之义之一端。若从此穷究其微,则达水火之妙用,即天地之奥极可通,而入身之奥,又何不可彻也耶!

水失金生,穷沟泉涸立待。

吕真人曰:水失金生者,即人之金不能生水之谓也。或金为火克,而失其本真,则气不疏达。固不能生乎水,或金入朽败之乡,而日益亏损,则气不充畅,亦不能生乎水,水不得金以作生生之源头,则水为无本之水,不见其来,只见其去,犹之乎穷沟之泉,其溺岂不立而可待?故曰泉涸立待。至于泉涸,则患不胜言矣。水涸土燋,龙膏亦觉不嗜。即使饮食无灭,体亦如豺,水干木萎,则藏魂之宫崩。其病已多缕述于篇内。至若水乏而金愈燥,其患亦曾分明说过矣。水竭火炎,亦已言于别宫。他如,水不治则不利于大小肠,则谷水道中可稽也。其馀水亏,而或作假疟,或似大热,合周身皆能作患,不必赘述于此,固亦剖明卦爻中也。人苟知无本之泉,涸可立待,则未涸必先开其泉源,以预杜其涸之渐。即涸则不待要开其泉源,且必用汲水救火之方。若听水源之生发,则不能待。此又不可不酌其缓,急而施行。所以医家治标与治本,有分用有合用,常辨其何者宜先,何者宜后,孰缓孰急。不可不详为究明,庶不致冒昧以措手也。

昆冈火燃,欲救先须掘井;园林日灌,竟汲切勿罢梁。

吕真人曰:何谓昆冈火燃?昆冈,即藉以喻人之一身,自足至头,有高耸卓立之象。火燃者,烈火烧山之意也。人之身中,无不有火,火亦有时而作动。然火之动自觉有别,凡实火之动,则浑浑而发,断无如烈火烧山之象。纵或极盛,亦无烧燃之狂态。若虚火则不然,一发则如狂火之煽,烈火焰天,百物皆燋,或目紫而鼻赤,或喉痛而舌干。如此之类,不可胜纪,其猛烈,较之结实之火,殆加倍焉。此种狂火,不啻电光之发,发之速亦灭之易。其故皆因阴海泉干,不能制其火,所以一发便烈不可当。治此种症者,卤莽最易误人。盖阴海之水即亏,若第见火之燃,遂投以苦寒推倒之药,殊不知治火即耗其水,水愈耗而火益不归根,一至扑灭,则寒沍已甚,亦一冷尸耳。人与鬼其间不能以寸,躁妄者多因此而自语,然则救此狂火之燃,法应何如乎?首以掘井为先务。掘井者,开水源以水救火之义也。水源何以开?即滋益其肾宫之水,略兼清上热,则此火自然消除。非同坚实之火,必须用大力以扑之也。不可不辨。何谓园林日灌?园林者,即藉以喻人身中之肝木也;灌者,有以水滋润、灌溉,使之长养乎木之义,故曰园林日灌。盖人之肝,非肾水不能长养,水旺则木相,此一定不易之理。所以人之肾宫为蓄水之处,犹之乎梁也。欲水常盈,得竟汲以灌溉,则梁宜使之常固,然后水可蓄。梁者,即指人之肾宫而言。何以谓之罢梁?即泻之意也。人之肾宫,纵有时夹些客火,稍稍清导之,自然水安其位。若不知根本,大用泻肾,次次不休,则肾破而水不能停蓄,无水而木有不黄落耶?他如暴邪中于肾宫者,虽不能不用劫肾之药,但当谨慎知止。倘过则肾伤,肾伤则命必危促。亦同一罢梁也。弊总在一个罢字,学者慎之,切勿蹈其弊可耳。

鸡鸣破谷道,耗冱首在此关;鸦宿噪天庭,崩残亦由斯阙。

吕真人曰:鸡鸣破谷道者,乃人当每夜鸡初鸣时,必要如厕,甚则当此时而谷道泄泻,故谓之鸡鸣破谷道。所以然者,皆由人之肾已亏损,到此阴极时分,真气不能收摄而凝固。凡人阴亏则阳盛,到此阳气方生之时,则内之阳气亦发,鼓动直达于大肠,好比送物出门一般,致有此病症之累,故独曰耗冱首在此关。关即指肾而言者。肾宫亏而兼寒也。曰首在,则可知耗冱非独在肾,不过以此关为重耳。其寒,脾亦兼耗冱也。治则当温固其肾,兼培乎土,无别策,故不急用温固之法,久久破耗至于绝,难以救矣。人有犯此者,纵不见病,亦当医治,切勿以为无病而忽之也。此症须常常如是方算,若偶然则不可作此症论也。又不可不辩。何谓鸦宿噪天庭?夫天庭者,肾宫所达之区,在人眉心之上,毛脚之下,谓之天庭。噪者,作热之谓也。鸦宿者,目幕昏黑后,则鸦归宿于树,故曰鸦宿,即阴晦之时也。人当阴晦时而天庭作热,其内神明必有噪而不宁之气,初则发于天庭,久则头皆作热,甚则遍体皆然。交至子刻以后,则渐退,来日又复如是。此亦由人之阴海衰败干涸,致生出浮游之狂火,到日夕则上炎,病不关邪气之冒袭,亦非实热之所冲。若以邪治之,则燥者愈加燥;以火治之,而燥亦不止,盖坎中无水故。独曰崩残亦由斯阙,阙者,肾宫也,崩残者,肾亏之谓也,此治法无他,惟益其水,则自然可愈。切勿以其作燥,而误投苦寒利导之药,则庶乎近焉。

未寒先栗谁作祟?真饥假饱此为殃。

吕真人曰:何谓未寒先粟?乃人当天时未寒之日,稍遇凉风吹扫,遂有一种凄然悚粟之气,故谓之未寒先粟,此亦无病之病也。此无病之病,因何而未寒先粟?盖由人之阴中不足,连阴内真阳亦衰,致体日亏,而流于孱弱。道经云:【躁胜寒】,此则与之相反也。盖阴不足,而血亦随灭,有不畏寒乎?曰谁作祟者,指阴之不足而言,犹云非此而谁之意。若因此一端而生出各种阴亏之症,则依前后所发明而参详之。会通在人,勿胶柱而鼓瑟也。何谓真饥假饱?乃人当朝夕之间,其腹明明是饥,饥则必思食,此一定之常情。若饥而仍不思食,即食亦闷闷而不能进,又似饱一般,故曰真饥假饱。所以然者,由人之阴海,亏损日久,气亦因之而弱,不能运化其中之恶气;又或阴亏水涸,狂火造成痰涎塞于中宫,则虽饥而不能进食。曰此为殃者,即指阴海之气不足也。此种真饥假饱之症,首以益阴为本,若不救其本,第见其食之难进,遂妄投以去积消痰等药,则治之不特不效,且有以耗其本真。辨之可弗明乎?此皆不病之病。亦学者所当细究而详审者也。

神而明之,同条共贯,道则高矣。原始返终。

吕真人曰:神而明之者,举北坎生身之理,究其原原本本,如何有关于中宫,如何有系于金木,百脉之生,生何以悉,赖一一参透;再即其症候所发之根,及病端之流布,穷源竟委。无一不明;再参以活机,则识解如神矣。任其症之千变万化,莫不握其要领,得其宗旨也。故曰同条共贯。条者,条理也;贯者,贯通也。由是而言其医之一道蒸蒸日上,洞见周身血脉脏腑,谓之道高。谁曰不然?医之道既高,渐觉由浅入深,达于隐微,造乎先天之大道。夫大道,不外一始终之妙理,无始无终之秘奥,阴阳往复,即易所谓原始反终之理也。造到此则至矣,极矣。人可不求其阶梯耶?

艮为山,坤为地,少男随老妪而制治,进来赖化去以成能。

吕真人曰:艮山,坤地。在易,坤有乘载含宏之义,艮有止蓄之义。二者皆属乎土,于五行则居乎中,在人则脾胃是也。握中宫之权衡,掌运化生育之柄。万物无土不生,所以中宫实为生化至要之地。何谓少男老妪?艮则为少男,在人则脾是也。坤为老妪,在人则胃是也。后天坤母不用事,惟下有艮土脾宫司止蓄,所以人之所食品物,进于腹里,而不致即出,非止蓄之义乎?脾又主运化,所以腹中物必变化尽而后出。谓之少男随老妪而制治者,即脾司止蓄运化,使胃土不不泄泻,又不停留之义也。何谓进来?即人于朝餐夕食,所饮所食之物,进于胃中也。何谓化去?即所进于胃之物,一一变化而使之去也。所以物之进来必赖运化之力使之去。若无去则亦不能来。曰成能者,成其变化生育之功能也。可知中宫阳土,左阴土互相济养,而后各宫得遂其安吉,观河图中金木水火,皆自中黄生出,便恍然于人身亦一天地之妙用也。学者可勿细究之乎?

长桌偶停,如此来,如此去;中原不乐,孰是饱?孰是饥?

吕真人曰:何谓长桌偶停?长桌者,指人之脾而言。舟无桌不能行,人无脾不能运。人之脾,昼夜运动,其数实合乎周天之度,无有止息者也。若一停则患生。然脾之运动,何以有停?或因饮食不知节制,致伤乎脾,则其运动不灵,而至于停;或因火衰,寒沍凝于中宫,则其寒冷甚而亦停。曰偶停者,乃昼夜运动之数有灭,其中或少灭,或大灭,则不一,非其运动全息也。若运动全息,则谷水已不能进,死在旦夕矣,故但云偶停,不可认作木石之全不动也。然虽属偶停,其患已生,盖一能止蓄,必有将所食之物仍是原形,遂从谷道而出,岂不是如此来,如此去耶?治则当先究乎脾经损败之所因,各从其数而治之。并用培养提醒之药,其运动之数,自然可复,而变化之功,亦转也。何谓中原不乐?中原者即中土胃经是也。人之胃,主乘载,犹之乎地之载物也。中原为何不乐?即胃之受病,或胃中有郁积,常留恶气凝聚不散;或寒气停中,终日闷闷;或因食物至于积热;又或有一种失食胃空而至伤;更有膏粱之家,厚积充积,日久多生痰,皆谓之中原不乐。其气象如宇宙间昏昏沉沉时候,有一种不光不明不疏不达之景,蕴积于中,而不能解。人之中宫,如此则朝夕间应于神,气亦如此。言其饱,则似饥;言其饥,则又似饱。不饥不饱,内之景象;愁愁郁郁,便是此症。治则当究其因由郁积则消之导之;火则泻之清之;失食至伤者,缓缓养之;膏粱厚味生痰者,破痰涎,薄滋味,洗除之。此等症虽不是大病,其累人之气体亦不浅。此一节可见脾胃为生化之枢机,不可不调理而使之平顺舒畅,诚治身之要道也。

泥垣客水灌,湿流四方。

吕真人曰:何谓泥垣客水灌?泥垣者,即指人之中宫而言。泥即土字之义,垣有墙垣之义。人之中宫四面有如墙垣,故曰泥垣。中宫之上,虽不可燥,然亦忌湿。谓之客水灌者,即湿气聚于中宫之谓也。盖人多因气之不运,下之真火衰,然后所依之谷水,生成痰湿;或气不运而血多损,致招外之水湿,从毛窍直入,先注于中宫。内外交并,而中土之气重矣,故谓之客水灌。客水既灌于宫中,则日久散溢而流布,举四方无不受其害,故谓之湿流四方。四方即指周身四体而言,或先注于上,则上身先肿;或先注于下,则下身先肿。但寒湿与热湿,则各因乎其人。此等肿症,其端不一,总不外虚实二字括之。虚则补,实则泻。倘若虚而不能补实而不能泻,则难矣。大抵实者治之较易,虚者治之较难;虚实交相夹杂者,尤足令人踌躇审酌。更有一种五气颠倒杂乱乖逆者,往往无药不愈,实无药能愈,则亦一有形之鬼耳。此一节言水湿聚中宫之害,但学者应各按其根由,以酌驱治之方,不可混而施行也。

地室狂火烧,燥止五位。

吕真人曰:何谓地室狂火烧?地室者,亦指中宫而言。中宫固不可湿冷,尤患火烧而燥烈,谓之狂火者,乃无根之火或由多食辛燥等物,积而成火,或郁积成痰生热;又或有时身临燃火之场,外热从腠理直达,入于中宫而成火。但外火之入,亦因中宫素有火之根苗,始能相感而发。凡此皆谓之狂火烧。其始发也,或口臭,饮食渐灭;其相反者,则饮食加倍而面黄体瘦。又其甚者,则四肢挛掣而为痛,不能行持,或反逆,一食即吐。然中宫之火,虽至盛极,亦只在中宫作恶,不向别宫烧燃,故曰燥止五位。夫曰五位这何?河图五为中止,故云然也。果其症与脉合,治法无他,大用泻胃之药,反手即愈。愈后,则须慎饮食,以防其复发。非有别策,无待他图。此一节,言火困中宫者之无难治也。

运转百货,驾驭众司。山虞藉以厚生,反奸还当内省。

吕真人曰:何谓运转百货?乃人所食之百物,聚于中宫,为脾胃所运动,使之变化,胃主乎乘载,脾主乎运动,化其形质,其精英则留于内脏而气血,糟粕则运转而使之去,故谓之运动百货。何谓驾驭众司?众司者,指各宫之主而言;驾驭者,有统摄之意。盖心肝胆肺肾及命门大小肠各经,无不为中宫所统括,犹之乎河图水火木金,分镇八方,实统领于中五也。中宫一败,众司皆失其职。人之享大年者,首在中土无亏,此天地自然之理,不易之妙用,试于其驾驭而随举以言之。山虞藉以厚生者何?山虞乃掌山林村木之司,此即以喻人之肝也。何谓藉以厚生?藉者,藉乎土也。人之中土苟不治,土瘦则木衰,土崩则木将落,土过湿之则木易朽。故必中土无患,而后肝木得以遂其生机,畅其茂育,谓之藉以厚生。不信然乎?何谓反奸?即肝木之受病也。盖肝之衰残不能荣畅,皆由土瘦而致。虽木原来是克土之物,然实藉土以生,故肝木衰残作患,其本原亦多因土之不治,所以必当内省。省者,原乎土之谓。土必培养使之厚,然后木得植其本根。源流不外如此。此一节与下节,皆申明驾驭二字之理,使学者知中土为人五脏之要领,而达乎其本也。

水衡赖以壮志,退弱缘失扶持。

吕真人曰:何谓水衡赖以壮志?水衡者,掌川泽之司,即以喻人之肾也。水本为土所克,何以独云赖以壮志?盖土运化百物之精华,而生阴海之精,且生金以益水,故土虽克乎水,而实有壮乎水之奇功,谓之赖以壮志。试思人之中土安和,则百脉为之流畅,肾水自然日充,即此便见中土之有资于水也。何以退弱?退即水之退,弱即水之弱,水之退弱,其根由有因土败不能生金,而水无源,且土败不能止水之泛流,而阴海之水遂至灭消者。水败由土先败,故曰缘失扶持。皆言土之不能保其安和也。此种症世人罕知,因水之退弱,由渐而至,不甚警觉,非同火逼水溢等类之猛,所以人罕细究。治之固当益水,尤当理其中土,使之安和,自然水日充盈也。此一节与上一节,皆举以为驾驭众司之一验,亦不可视为等闲。人当静参之。

万化原可兴,百恶亦可作。所以五行无土不生,千川得土以镇。

吕真人曰:万化原可兴者,盖以中宫之土,为化育之本,宇宙间惟土可以兴万化,人身亦惟中宫之土,兴一身之化育,故谓之万化可兴。何谓百恶亦可作?盖人之中土,一不安和,则诸灾并作,八方之司,皆受其累。主气者不能长乎气,主血者不能生乎血,主水者不能生乎水,掌火者不能调乎火。其馀诸经百窍,无不受累靡穷,故谓之百恶亦可作。合而观之,五行中水火木金,各统其职,分镇八方。其生生之根苗,皆自中土始,亦犹之乎河图五行,皆自中土生出也。故谓之无土不生。千川得土以镇者,试观宇内川流,枝分万抓,合流统会,而至于海。若无土以镇收之,则无所依归,且不知倾荡于何所。人身中之川流,亦赖土以镇,方不至于倾荡,故曰得土以镇。此一节,统承上文以明中土之功用极大,不可不首为调理也。学者志之。

因其变故,补不足而削有馀;使之安平,致广生而昭大化。

吕真人曰:因其变故者,即中宫之土受病,察其变出之端绪,与脉理相符。或变而兼错于别宫,百变而不离其,则谓之因其变故。何谓补不足而削有馀?不足者,亏歉之义;有馀者,太过之义。夫土亦安有太过?盖中宫或夹实火与实积,便是太过。惟视其不足,则培养以补之,有馀则推泻以削之。譬如地上有土石推塞,务要划去,以免阻碍之意也。此调养其土,不至太过与不及,常得其至中,然后中土安乐而平顺,故曰使之安平。使治,内包许多调治之法,果能使其中土安乐平顺则百病不生,诸脉调和,其生生之妙,运转于周身,不诚广乎?故谓之致广生。广生既可致,而身中化育之极功,遂昭明于无外,谓之昭大化。此一节统括本宫,而浑言调养中正之要。从八方而说归于中,亦合乎天地之道。学者勿忽焉可。

要之,坤土率艮土以化成,权操生死。

吕真人曰:八卦每宫已历历,枝分节解矣。若统其要而论之,坤与艮同住乎中宫,坤土分其权于艮土,实统率以任化成之功,居中以制外。土治则木由斯长,水由斯纳,金得所藏,火得所归。若土不治,则水为泛滥之水,金为亢露之金,木为无根之木,火为野烧之火。然则土之所司,其权不诚重乎?人之生死,权实操于此宫,得土则生,失土则死。推之,土治则生畅其机,土病则身受其患,亦一理也。土虽至顽,其功用实最大。此一节,总结上坤艮二宫之大意也。

震木统巽木而藏纳,令掌荣枯。

吕真人曰:震木通巽木者,震为肝,巽为胆,肝统乎胆也。何谓藏纳?藏者,藏乎魂也;纳者,纳乎血也。肝胆二宫荣美畅发,则魂安血和。其和于体貌,有充实壮盛之气象。倘木或受伤,则魂不安,血不畅,其著见于形色,则有败苗槁木之意概。至其作患,则上已一一发明于本宫矣。谓之令掌荣枯者,即以木得所,则外亦有荣美之态;失所,则外自有枯槁之形也。木之宜调理,岂虚语哉?但调理固须药品,尤在遏情止欲,不使木被风摇。倘情欲多牵,徒凭药味,未见调理之能顺木之能畅秀也。此一节,总结上震巽二宫二言。木之妙用,以见调养之不可不用焉。

坎握润下之功,非火不治。

吕真人曰:何谓坎握润下之功?盖坎为水,水曰润下。人之肾主乎水,水亦依然润乎下也。论其常理,得水以润,然后火不燥。此特云非水不治,则何以故?盖水之性,惟润乎下,则只觉其下流;盖不得火,则水第趋于下,而不能上升;水若不升,则上部岂不枯燥?所以水必得火而后升,以滋润乎上部也。且更说水不得火,则水为冷水,著木而木不生,著金则金寒,著土则土湿冷,水亦为无用之处,尤恐有泛滥之忧,乌乎能治。所以水非火亦不治,其中至理,人多昧昧,特为剖明,使人知究心于此也。此一节,总结上坎宫为生身之本,而申言其相需之妙用也。

离为温中之本,无水则炎。

吕真人曰:离何以为温中之本?盖离为火,火入中宫而后不冷,不冷而后有生化,故中宫藉火以暖之,离所以为温中之本也。然火性最烈,触物便伤,若无水以制之,则不免于燋燥,所以火又赖水以济其美,不得水则火愈飙而愈烈,势必火炎昆冈,观此便可识水火交济,而成化育之功。此中奥蕴,知之者鲜矣。此一节,总结上离宫火德,而申言其所相助之功能。与上节合观,而皆有至道在其中焉。此中妙奥,能悟者,其学过半矣。

兑苟失位,声气安求?

吕真人曰:兑为西方之金,在人为肺,何以谓之失位?金燥金破,金实金伤,皆谓之失位。金主乎气,金若失位,则气不治,前已论之详矣。惟其气不治,故曰声气安求。或发声而气不接,或吐气而声难出,或声与气皆奄奄欲绝,皆金之失位所由致也。治则或宜培土,或宜罢火,或宜益水,各各不同,但当究其端绪,不可错认。前亦分明论之。此一节,总结上兑官而言其患。学者不可不为之细究也。

干若招非,官司互变。

吕真人曰:干若招非者,干为首,居最尊之地,实统众司而咸会。干宫受病则庶司之会于干宫者,皆起蟊贼之祸。此倒用之句也。当解作官司互变,则干宫招非。如此看便了然。盖干宫通五脏,内之五脏,有变故皆应于元首。曰官司互变,即五脏之变也。其应于首,即干之招非也。此一节总结上干宫,而言其统会各经脉络。治则按各经而察其发见之端,上文详别之矣,学者自当推究详明可也。

或贻外来之劫夺,或由内发而牵连,无不包管于易象,即以著见于周身。

吕真人曰:此统结上数宫之变故,而合以言之。或贻外来之劫夺者,盖病有自外而入,感于四时不正之气,风寒暑湿从腠理直入中于经络,直劫内之正气,正气不能敌,则不正之气胜,而病遂进。然皆由招之使至,若内固而腠密者,不正之气断难入;惟内虚而腠疏,不正之气始冒袭而入,俨若招之使来,故直谓之贻外来劫夺。何谓内发牵进?内发者,五气不平,互相戕贼,致生疾病,由内而发于外,谓之内发。何谓牵连?或一宫生其祸端而连及于别宫,或此宫病息而所牵连病未已,又从而连去,节外生枝,如藤之延蔓,故谓之内发而牵连。症候多端,莫可纪极。然症虽千变万化,要不外阴阳五行之不顺所致。阴阳五行,皆易象所统括,一包而无一不包,故曰无不包管于易象。所以篇内特以八卦统之也。百病可以八卦统之,其理自可一一推究,而尤有著见之可凭。著见者,症之所流露也。合周身而皆有可验。但患学者浅尝辄止耳。

触类旁通,察之明而见之定;潜心体认,理其本更治其标。语求统宗,不为泛涉;人思集益,可试静观。

吕真人曰:触类旁通者,症候多端,自当由一端而镜万端,且因其委而穷其原,谓之触类旁通。假如同是水不治,则当究其所以不治之故,自得其所以治之方,其馀仿此。又如同是一症,而同中未必无异,则当究其所以异,最忌执一也。人苟能触类而旁通,则真见日广,随所遇而无不察之明,察之既明,所见自然有定,亦何至临时疑惑也?但临症之际,尤贵沉潜其心,不可躁妄,则体认自细,由是制方以治病,自得其治之之妙用。或理本,或治标,或舍标而治本,或本与标齐治,无不得其当焉。所以贵触类旁通者,因篇内语语,只求透明其统会之宗旨,不为枝枝节节,至沉烦而莫可纪。故语得简要,而不流于泛涉,但患人自矜高不思进益耳。果欲多方集益,求医道之宗旨,将此静观,自然有得。倘或不信,何以试之?今所以呕心作此者,亦欲人同登斯道之堂耳。人自当细为体会,庶不致以梦昧终也。

症候源流

易象包罗天地,不外休征咎征;人身调理阴阳,当稽无病有病。俯察仰观,可识两间之变;寒来书往,悉凭四序之迁。奇正相生,祥殃互异。风狂雷迅,自是天气不平;川竭山崩,孰非地灵失守。人禀其气以成形,脉络依然契合;身因乎气之作慝,症候自贵详分。万态千般,曷胜枚举。赅原括委,自获统宗。百脉推本乎五行,诸灾咸归于八卦。

乾元浑统,察来识分镇之愆;首出高居,按去听诸关之报。中男构衅,欲耳不问。少女蒙尘,掩鼻而过。双目阖辟,兼众职而辅至尊。一口吐茹,合庶司以归无上。界限分明,稽察何宫之异;脉源互证,归本攸属之行。一卦变则原其始终,数爻动亦推其本末。或虚或实,孰伪孰真,一以贯之,无不明也。

兑位西方,会合庚辛之气;兑掌秋节,权衡子卯之功。白帝遇灾,望平林而赤龙莫托,盼眢井则玄瓈无光。山不生辉,每因白圭之玷;土难奠定,多是白石之崩。谷水之道,送往须待金车;驿舍千门,迎来亦凭金节。握枢则才堪调燮,失职则患自频仍。因其端绪,莫昧分毫;溯其根由,难移寸步。

二七离火镇南藩。文明而天下治,扑减则境土殃。君王坐位不端,鬼交夜里;神京刺客久寓,毒流寰中。少年似老叟,孰使腰曲背弯?朝啸至夕瞑,多由液干火炽。以火引火,一发焚遍万山;积薪毁薪,重逢命悬一缕。恶流入宫危旦夕,毒气冲窍丧英灵。旨归当究,一合何疑?妙手随施,十全罔缺。

震则位乎青宫,巽独为其淑配。阴前阳后,资益无方;阳唱阴随,贞恒有象。七情摇动,久久破散良金;四德悖违,常常划除净土。修竹引凤嫌过茂,古松蔽日患终凋。怯怯如闺媛,林中失鹿;洸洸似武士,薮里鸣鸿。伐木只伐恶业,培材宜培嘉植。勿使枯柴兴烈焰,仍防冷炭遇寒冰。堪厥左关,须求符节;凭兹妙策,莫误针砭。

真流入坎,独推生物之源;暴客问津,恐沉渡人之筏。大渊龙斗,巨浸浪翻;波五日照,深谷泽冷空停。水失金主,旁沟泉涸立待。昆仑火燃,欲求先须掘井;园林日灌,竟汲切勿罢梁。鸡鸣破谷道,耗沍首在此关。鸦宿噪天庭,崩残亦由斯阙。未寒先栗谁作祟?真饥假饱此为殃。神而明之,同条共贯,道则高矣。原始反终。

艮为山,坤为地,少男随老妪而制治,进来赖化去以成能。长桌偶停,如此来,如此去;中原不乐,孰是饱?孰是饥?泥垣客水灌,湿流四方;地室狂火烧,燥止五位。运转百货,驾驭众司。山虞藉以厚生,反奸还须内省;水衡赖以壮志,退弱缘失扶持。万化原可兴,百恶亦可作。所以五行无土不生,千川得土以镇。因其变故,补不足而削有馀;使之安平,致广生而昭大化。

要之,坤土率艮土以化成,权操生死;震木统巽木而藏纳,令掌荣枯。坎握润下之功,非火不治;离为温中之本,无水则炎。兑苟失位,声气安求?干若招非,官司互变。或贻外来之劫夺,或由内发而牵连,无不包管于易象,即以著见于周身。触类旁通,察之明而见之定;潜心体认,理其本更治其标。语求统宗,不为泛涉;人思集益,可试静观。

药物阐微解

盖谓药物繁生,何止飞潜动植;丹方妙用,恒施水火阴阳。

吕真人曰:何谓药物繁生?药物者,即治病之药品。盖天施地生,品物流行,凡在覆载内,无不禀天地之气,即无不可入于药品,故曰繁生。是以稽察乎药物,则不止翼飞之山禽,鳞潜之水族,蠢动之虫兽,产植之草木等类,有不入于飞潜动植,而皆堪供药品者,亦指不胜屈。溯乎上古之世,饮血茹毛,民皆无疾病,故不稽察乎药物。自火化既兴以后,人欲渐生,即人疾作,天遂生炎帝以辨物,作方书以治病,而丹方之妙用始著。丹方何以有妙用?惟常施之以一水一火,即一阴一阳之谓道也。何以言之?天地未判之先,浑言一水,动而出二,二者火也。赖水火二气媾精,以二含五,而五行悉备于中,五行备则万物由此而生,即由此成也。故大如天地,小而一物之微,无不涵乎二气。其气则能升能降,能刚能柔,可大可小,可隐可见,能常能变,能直能曲,可静可动,可纵可横,奥妙实觉渊深。故吾用药之法,则举此二端以为首领也。后之学者,可不留心于此二气之妙用乎?

五气清浊,化成声形色味;九星正变,造就时地性情。

吕真人曰:五气者,即水火木金土五行之气。此承上文所言,水火二气,已备五行,特揭示之,以起下文作用之意,乃通章之大旨也。气有清浊,清者轻而上浮,自其微者言之,气之轻清,鼓铸流行,落于冥忘之间,久久凝而为丹,此内药也。自期显者言之,品物亦有禀乎气之轻清,惟其气属轻清,故可佐人之真元,此外药也。如下文所言用药之妙,即指外药而言。气有浊者,深言之,浊气降于下,从下流而发去,别浊即所以扬清,亦讲内药之妙用。浅言之,物禀重浊之气,则性多下行,亦足调人之根本,乃系外药之功。合清与浊,无非五行所化成。其间或有声,或无声,或形而上,或形而下。或色符五方,而有青赤黑白黄之异,究之青则木气,白则金气。赤则火,黑则水,黄则中央之土。此五气之一验也。味则有酸辛苦咸甘之殊,究其酸则木气,辛则金气,苦则火,咸则水,甘则土,此又五气之实据也。所以声形色味,其化成无非五气之妙。

九星者,即天上之九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时也。用药可以取象于九星,贪星取张侈,其欲用药,有时必须打其胆识,故取象于贪狼。既张侈则大开门路,故取象于巨门,巨门星道,八大九衢,是其义也。若禄存则天上和厚之星主养,用药之和厚,其法似之,故取象于禄存。文曲之星温柔,用药之柔法,实取义于文曲。猛利无如廉贞,用药有以烈取胜者,故象廉贞。药中之妙,有不烈而力大莫当者,此乃得中之刚,武曲系刚而不燥烈之星也,故象武曲。破军是天上不静之宿,善走而不守,用药有达攻击之法,实取义于破军。若辅弼二星,乃善良之宿,也随柔则柔,随刚则刚,善于佐效。药中佐效妙法,有佐则力愈大,故取辅弼之义。此用药所以象乎九星也。

至若九星所属,亦系五行之气,但有顺逆之理则不同,逆者,即洛书逆克之义,其象当观戴九履一之图,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为腹。自中五始,以中五之土克北方一六水,一六之水,复克南方二七火,又以二七之火,克西方四九金,以四九之金,克东方三八木,三八之木,转克中五土,此逆克而成化之理也。

用药之妙,有以克为道者,故取义于洛书的逆克。更有取于顺生者,即如河图中之数,起于中五,天一生水,居北一得五而成六,故一六共宗,以一六之水,生东方三八之木,三得五而成八,故二八为朋,以三八之木,生南方二七之火,二得五而成七,故二七同道。以二七火生入中央之五土,五与五合而为十,故五十同途,以中五之土,复生出西方之四九金,四得五而成九,故四九为友。此以顺生而成化也。用药之妙,其顺生实取义于是象。又有正变,正者,九星之正体;变者,如贪之带巨,贪之带禄,依类推之可也。五气之相兼而互变亦如之,举此一例统而计之。非九九还归八十一之数也。但其所变,如天之无穷,以其所变之无穷,取喻于吾论药之无穷,皆在所造就。而用药之微妙悉备此焉。由正变造就而推言乎用之细微,则首宜按乎时,时者,即五气之寓于四时,也如春则木盛,夏则火盛,秋则金盛,冬则水盛,土则寄旺于四时。人之五气亦如四时之兴衰,其中去太过补不足,自有妙法。如木旺则砺金以制之,水泛则益土以止之,金顽则长火以煅之,土钝则培木以疏之,即五气逆克以治之意。又如引水灌木,举木长火,以火温土,以土养金,复以金壮水。亦即五气顺生之义也。

所谓地者何?盖指人身内之五脏,分镇各方而言。五脏亦逆克顺生而成化,用药之妙,即因之用药。即因乎时地,又须巧合乎性情。盖性情二字,自分两途,药有药之性情,人之内五脏,亦各有性情之所属,总不外五气。假如入肝胆之药,气性情,实禀乎木德,举一自可推类其馀。以药物之性情,契合乎内脏之性情,削其太过,益其不及,使之归于中和,无偏无当自然化成,可以永贞。但此中奥妙,世实罕知。今作药法阐微,特于此详为剖析,俾学者知所参求,未必不可由浅入深,而造其玄奥也,学者当熟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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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大道,原系天地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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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性命之学,其奥妙前篇剖析详矣。故此篇复承前篇,将修性复命妙机,再为详剖,特名为修性复命。人自禀受以来,无不各具天地之全,所性所命,本来有纯而无疵,有全而罔缺,则性似无待于修,命似无待于复。但本来虽禀受得全,而一自形质既成后,阴阳显分为两途,水火遂相睽隔。兼以知识一开,七情六欲,纷起而扰之,致全者不免有缺,缺尽则死,所以欲长生于虚灵世者,必逆而修复之也。何以谓之金丹太道?丹者,即性命圆复后,凝成真一,可以续命,可以脱化,有无穷之妙,故古经云:得丹则灵,不得则倾。丹又何以谓之金?金者,阳数也。性命合一而返归元阳,是谓金丹。此丹非如世俗所云有形有质之丹,不过藉以喻人真阳凝固,百邪辟易,且可以变化无穷,故以为名耳。金丹而又云大道者。盖修性复命,非先天之大道而何?此道下文乃一一详为剖析,此特首为引起通篇申论之旨。自古及今,代有丹书流传广布于天下,无非以艰深为尚,只以隐义伏藏于语言中,从或偶露一二真谛,看者亦易略过。至于语言隐僻,遂罔然莫知其所指,名谓丹书度人,其实丹书误人不浅。大道之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矣。世人言金丹者,并不知出于性命之微,所以特著此篇,将修性复命之微奥至诀,显而吐露于言下,使人晓然于金丹为性命合而凝成,非有诡异奇术也。金丹之道,何以为天地秘机?盖性命禀受于天地,人之真阳,即天地之真阳;人之真阴,即天地之真阴。天地以真阴真阳相交合而大化成,并不待有所作为,而自无不为。人之真阴真阳交含回旋,还归真一,而一身之化育,亦有莫可测之妙。可知人能修性复命以结金丹,其道非天地秘密之机乎?既系天地秘机,自不易举人人而告以金丹大道。历来诸真隐密者,实非无故。今所以不为隐秘而尽笔之于书者,一则上承帝命,一则斯入同此性命,皆可修持以复本。纵令功力不到,不能脱胎神化,亦期性命之存,不至泯灭,未必不可登于仁寿之域,但恐人好自沉孽海耳。苟知回转,将此篇微义参究,诸天真宰,实乐为提携引拔,非阻人以不进也。愿有心人及早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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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奇功,允推神仙手段。

Δ

吕真人曰:何谓白雪奇功?白雪者,指人修持得力后,雪光内发而言。人禀先天一点真阳,本来晶莹明洁,与雪之明洁无以异。自后天既判,此点阳明,遂为之隐伏,且被万种邪魔障迷,百端尘垢混浊,此雪光遂若泯然无存。然其本根实未尽灭,犹可修持以待其复生,是以有奇功存焉。得此奇功,无不可待雪光内发,失此奇功,则终于昏沉障迷而已。奇功安在?入手时先将世间万种纷华尘欲,层层看破,一切可喜可悲之事,不能扰我神明。假如富贵利达,自是世情所驰鹜,看得破来,便见此荣耀丰厚,不能随我人于幽冥,所不能磨灭者,惟我本来一点灵阳之真面目耳。与其趋此浮梦而败我真元,终不得此尘世娱心之境随我而去。孰若顾我本真,而卒享无涯之乐,永劫不磨。又如穷困卑辱,世情所憎,看得破时,便见得此拂逆能累我于有身之日,而不能累我于化身之馀,与其见累于境而失此真元,且不能免此累,曷若守我真而不为所耗,终得乘空而逍遥。如此而尘欲不干,大梦自醒,日积月累,尽把尘心退净,斯性定矣。性定而邪缘不入扰则神魂清,而先天之元精日长,不生后天之浊精,到得元精充足,则命立矣。先天元精充足而向之真阳伏藏于阴中者,自发其光,复还以补先天之元性,此时性命合矣。合久而内之鼓铸陶镕,自结成一团真灵,光莫与比洁,亦无与并,是谓白雪奇功。其中尚有许多锻炼造化妙义,此特举其始未大段言之耳。至下文乃详剖之,人苟能依修持程途,立起出世宏愿,破却俗累纷纷,到得白雪光凝,虽未遽脱化而去,形犹是人,而神仙之手段在把握矣。神仙不过一明洁轻举,真灵不灭耳。到得白雪生辉,此形质不外暂藉以寄寓耳。物外逍遥,实操其券。回视沉迷尘欲,孰长孰短,孰欣孰戚?惟愿有志者,同归于性命。大道操此,无价手段可也。安得人人共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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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门邪术,以伪杂真;

Δ

吕真人曰:何谓旁门邪术?自古至道真宗,无另路径,惟修性复命为道之真乘,即为道之最上乘。历代仙佛一脉相承,无少差异。然天下有一真途,必有歧途混而杂之,而歧途之最多者,莫如此修真证道一门,他如服食搬弄,种种伪为,更仆不能悉数,前篇亦略言其概矣。然更有一种似是而实未是者,即如世间日念阿弥等辈,今日敲打,明日唱念,以为唱读佛经,遂可登真入圣。试思古往今来,一切诸真诸佛经法律,所言何事,亦不过将性命之微奥作为经文,且将修性复命之妙义寓在言中。如果参究明通,把经中奥偈真语,以为修持印证,夫何不可?但一味敲打唱念,朝忏夕礼,不计宝典中所藏何义,教人何为徒以此望登真界?纵令诚极洁极,不从性命上寻其真宗,功德上培其真果,则唱念经典,实违背真经。苟无过恶,则免罚为幸,何望登真入圣,超脱凡尘耶?此似是而未是者,亦与旁门相类。又一种似非者,如禁咒一流,或服符以斩三尸,或念咒以安神魂,如此等类,世知此种伪学,有自信太过,以此为登真捷径者,更有故作隐秘,不易与人,借此以图私利者。有志之士,切勿坠其术中。更有一种妖术,亦以咒水画符为法,演出许多怪异以惊人,或作隐形出入,自谓可以腾空。或将物形倏然变态,自谓有点石成金之妙手。如此之类,亦不能尽述。不知此乃幻术,最易愚人。究于性命至道,去之万里,全然相违悖。此白莲一流,祸世不浅。变幻皆是邪术,学者切勿为所迷也。世之旁门邪术,误人实深,惑人最易。因性命真宗,其道幽深难尽,人之所苦,旁门邪术,愿而易循,入莫不畏难好易故也。所以此等伪学倡鸣,而真乘之学,都被他杂乱。人苟欲得真乘以证道归真,舍修性复命之秘旨,究安求耶?详言外术之弊,俾人知邪正分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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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妙行,修性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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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此引起下文申论之意也。先天大道,本无可名状,究其极处,连道字亦不过强而名之,亦安见所谓正?但后世既有伪学一流,似道非道,固以道自居,即显悖乎道者,亦自以为道,故对此旁门邪术言,则谓之正。正者,以其合天符地,始则由天地而赋予于人,卒亦可以人依此修持而学归本原,与天地同参。正道之所以异于旁门邪术,盖如此。妙行者,亦以其合天地之妙言,天之妙行也健,地之妙行也顺。健顺之德,上下潜通,天地既成一大妙窍,而其健顺之德,而隐寓于身中,真阳健德也,真阴顺德也。真阴真阳交合运转,变化发生,无时止息,亦一如天地之妙行。视彼旁门邪术,妄作糊为,东搬西弄者,果能有此妙否耶?又如似道一流,只知空口念仙佛宝典,不知所藏何义,所教安在者,亦能得此妙否耶?先天大道,不外一个妙字,遂包括而靡遗。行字,乃以妙中之机动转不息言,亦统括于妙。人能把修持功造到妙处,便是道之真宗。自古仙佛,亦不过尽得一个妙字,妙之浅深即道之高下,增得一分妙,更进得一分道。然正非有别路可寻也。道不外所性所命之至理,妙不外性命中之真机。欲领其妙而进于道,首在把性之已落于后天者,按程修之,使还归先天,于其未完者,修之使完,未化者,修之务求其化。至命之落于后天者,炼习使复还先天,未能与元性合者,炼习以待其复还,与元性混合而为一。性命合后则众妙自生,万道自通,虽造到无极,亦同此进。若妄想捷径歧途,则违了性命之学,终不能契其妙,又曷从尽乎先天大道耶?今把真途明别于此,人亦可恍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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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光既能反舍,枯树亦可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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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何谓沉光能反舍?沉光者,即传先天一点之真阳,伏藏于下者而言,此真阳伏藏于下,前篇论之详矣。而反舍之功候,未尽详剖。盖此真阳伏藏而沉其光,在凡夫之体,日加剥丧,此光亦日渐消灭。欲求其发,且不可得,何况又还本真。此其中有妙法焉。先扫除万种情欲,以养后天之阴海,使后天之水充足盛旺,无所干犯摇夺,积久而水中之阳光,自然跃出,光辉灿烂,此妙谛前篇亦已发明,究未足尽反舍之功。因此阳光本来沉伏,一旦发越,断不能久留,一发后,仍复韬其光耀,然则阳光之发,究何从使之反还于虚灵之舍耶?此中关头,自来秘密罕言,得此妙诀,则先天真阳可还,否则随发随收,随收随伏,亦有何益。修持秘机,在此争关夺隘,清浊由此判,仙凡从此分途。本来不易轻言,但既承帝命作书度人,不得不作画龙之点睛,能悟之者,便可了然,且可直进上理。反舍之妙诀安在?盖当阳光发越时,不过半响,幽独中亦可自知。此际定须著黄妪下巡吸住,带转高宫,又须一念不起,倘令杂念生,则是黄妪被火烧退,不能为力也。随发随用此妙诀,自然此沉伏之阳光,还归本来,而元阳日充,性亦日完,命更日固,后天返先天之妙奥,首在此关为最要。倘能得此关头,顺适和畅,自是沉光反舍奇功。此功一立,纵令此幻体渣质,平素凋残衰败,如枯木之将绝,亦可变枯为荣,萌芽吐秀,有莫可遏之机,不愧为枯木回春手段。由此而进,永不坠落阴邪,自有功行大成之日。今特泄论于此,能悟之者,何愁腾霄无路耶?珍之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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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法修持,功成则腾云白昼;肆言谤毁,罪满则囚锁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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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性命之学,奥妙靡涯,固贵通达其理,理不达,则先不知何者为性,何者为命,即知性命所在,而究不知性与命相关,且不知命与性相系,缺一而不能独存。故性命之理,不可先为究明。前篇所以特将性命之相依联属,源源委委尽为发明,冀后学得以先明其理之奥妙,自不至迷惑于歧途。性命之理能明,而所向自端。然但明其理而修持无其法,又如人于大海,渺茫茫莫知东西畔岸。凡所入手处、进功处程途实不可躐等泛而涉之,所修究无实落,亦与不修何异?是以修性复命之法,不可或昧也。历代丹书未尝不言修性命之法,但言多隐匿,真法虽寓在其中,而学者看来究无殊于测海,不得真师口授,枉自讨寻耳。所以学道之士,得法而修持者,实鲜。因以前之丹书病在隐僻故也。今既详为别白,人庶可期得修性命之真法矣。既得修之之法,犹贵立起出世宏愿,百折不磨,到内功成熟,外功圆满,自然脱体升腾,别具金身,辞尘而入云洞。故曰功成则腾云白昼。此功字,合内外言,缺一不可也。故此性命之学,万古不磨,而此剖析修性复命之书,自随在皆有神灵呵护,以其道赅天地,所关非小也。倘有无知之徒,妄将性命大道,指为迂谈,视为荒渺难稽,肆言无忌,妄生谤毁,则此等狂徒,性命已灭绝,作善则难,作恶则易,亦概可知矣。只是待其罪咎盈满,无常索归冥府,先行拔舌,然后囚锁于乌沙地狱,永不轮回。到此时,纵知毁谤大道之非,亦无及矣。然则性命之重为何如哉?愿斯人同入修途,以共证道果,何乐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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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迄今,靡轻授受;承恩敕命,始显传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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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此节言此书传授之由,以开下文申论透发之意也。千古秘密真机,无如性命之道,元始燃灯,实开释道之初,接其传而成圣作祖者,太上如来,自此释道两祖出,而先天大道遂立。凡得此真机修持者,无不了凡成真。然此理甚微,非有形质可求,庸耳俗目,闻之尽以为虚而无据,渺而难稽,断不免于窃笑。惟上哲之士,闻此先天之性命大道,自跃然欲从,恍然知所修持,此大道之所以罕传也。自往古以迄当今,得其传而成真证道者,未当不欲普授于人,但其理渊微,人非易晓,执人而遂语此先天大道,非惟人不能明,且生人疑惑。其中惟遇上哲之士,夙根慧业,种来深厚者.可以授受,一经指破,如梦之觉,如醉之醒,便觉欣然服从,恍然大道径途,可以撒手游行,可以真追源头也。大道所以必因乎其人,而始为指授,是以古今来诸真诸佛,不敢轻以授受者.天地秘机,固不可轻泄,其实得人之难,不能概举。斯人而语以此深微至道也。授受之靡轻,盖如此,然天道秘藏,久必一泄而大发其光,今正大道发泄时也。吾前未曾无指道之章句,但不敢显直笔于书,兹逢诸天大圣真宰,会同奏议,故玉旨特恩救命,吾将先天性命大道之精微,修持之要旨,大开指示,以度众生。吾故作为此书,显为传宣。自篇首身集,已伏先后天关玄,至心集而再显,逮此篇而先天大道,毕露于章句下。虽系吾之本愿,实天帝之宏恩,亦即时数之恰相符也。不然岂好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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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不乏缘人,修身当寻正学。是以长篇累简,不辞曲折以导之;惟望反本穷源,共乐清虚之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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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真人曰:天下大矣,人群众矣。同禀天地真元,虽云尘欲昏迷,而其中慧业夙种者,自是缘人。合举世观之,实不乏人也。所患慧根种自前因,而尘缘障隔,便易迷其本真,不深猛省,遂失却此慧根,再归轮转,则难复矣。吾所以不辞劳苦,作为是篇,尽把先天大道、慧业真宗,为修身之正学者,倾囊以出,无一理不极分剖,无一法不为详释,期慧根夙种之士,得所藉以修持,庶复其元性元命,还归先天。凡有志修身,自当寻著此性命正学,方期成真证道焉。故篇内发论,务期详明,不为幽深简略语。所以篇章不厌其长,且篇中微义,往往反复详申,不得不为此长篇累简也。于奥义之不易剖析处必曲曲折折,不说到详尽而不止,所以然者,因先天性命之道已属精微幽深,倘为简略,断难使人共喻,则有书几等无书,吾之不辞曲折引导,盖为此也。将此性命大道,既显有可循,自望人归正学,依此程途修习,反厥性命本真,寻到大道源头,到得性命完全,真灵凝结,一朝飘然羽化,位证上清,永乐于清虚境界,不入轮回,无非此修性复命之真乘造到,非有异术。苟令人人回头向著此正学,则敦庞之世不能追,又何寿域之不开耶?此束上统论之意,至下文乃逐节详释之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