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山先生文集/序

陈竹山先生文集序
作者：王直　明
1447年

西域之国，哈烈差强，其次则撒马儿罕。盖自肃州卫嘉峪山关西行九千馀里，至撒马儿罕，又二千八百馀里，乃至哈烈。所经城郭诸国凡十五六，其人物生聚，有可观者盖无几。惟此二国物产之饶，风俗之豪侈，远近宾旅之所辐凑，大略相似，无旧志可考，不知于汉唐为何国。此夷之所以陋也。我大祖高皇帝受命有天下，四夷君长莫不奉贡，惟西域远国不能自达，仰声名文物之盛而兴其讴歌朝觐之心久矣。大宗文皇帝入正大綂，仁恩义泽，靡不沾被。其诸君长则皆稽首南向，曰︰“圣人之德犹天也，庶几其抚我乎！”上知之，择廷臣之贤者往焉，而陈公子鲁实当其选。公忠厚乐易，恭己爱人，敬慎之心，老而弥笃。遍历诸国，宣布明天子德意，未尝鄙夷其人。是以其人不问大小贵贱，皆向风慕义，尊事朝廷，奔走送迎，惟恐或后。既而各遣使者来谢恩阙下，贡水土物。公则以其所历山川之险易，人民之多寡，土壤之肥瘠，赀畜之饶乏，与其饮食、衣服、言语、好尚之不同，备录成书上之。盖一举目之间，可以明见万里之外，公之用心至矣。予读《皇皇者华》之诗，而知君之所以遣使，与使之所以事君。盖君在上，不得与远人相接也，故遣使以宣己意，达下情；为使者欲副君之意，而广其聦明，则咨谋询度，其可以缓哉！公之上书，正此意也。孔子所谓“不辱君命”是也。公所上书，诏付之史官，而藏其副于家。后之君子，欲征西域之事，而于此考览焉，其亦亮公之意哉！

正綂十二年春三月吉日，资政大夫、吏部尚书兼国史緫裁泰和王直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