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肋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五

卷第四十四 鸡肋集 卷第四十五
宋 晁补之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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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卷

  杂论

   唐旧书杂论二十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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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四十五


 唐旧书杂论


  纪


景云元年韦庶人悖逆庶人并以礼改葬


  右睿宗纪第七大义灭亲既与天下共弃之


  矣弑父与君以礼改葬非也


三年追尊则天皇后曰天后圣帝


  右睿宗纪第七武氏之恶非其子嗣立则为


  世大戮无复列于唐宗庙矣今不贬后称为

  巳幸而追尊其无名之僭号以为爱亲是播


  其恶于众也


开元七年秋七月制以亢阳日久上亲虑囚徒多


所原免诸州委州牧县宰量事处置


  右玄宗纪第八自东汉以来守令权轻益甚


  夫赦囚上泽也而玄宗使牧宰得自量事处


  置最为近古开元之治抑有由矣


至徳二载上议大举收复两京尽括公私马以助


军给事中李廙署云无马大夫崔光远劾之贬廙

江华太守


  右肃宗纪第十肃宗东还众才一旅盗己穴


  寝庙人心去就之时也当时州镇身为贼守


  朝廷或不能讨而新平保定二太守以郡小


  力不足拒贼皆及于诛夫责人臣效死之义


  宁计尔力诛之是也括马出于势急非平时


  横科廙以近臣率先违令虽事轻弃郡而情


  不忧国甚之劾贬轻矣


襄州偏将楚元逐刺史王政据城自守


又襄州军乱杀节度使史翙部将张瑾据州叛


  右肃宗纪第十将吏逐帅阻兵自此始前此


  未有也时大寇嗣兴馀党未殄朝廷置不暇


  问譬方搏虎救噬而豺攘其猪舍之宜也然


  因是以萌藩镇𢦤主擅相立之患惜哉故国


  多事姧人必椉隙窥利觊幸逋诛李文饶宁


  舍泽潞而诘十五里明光甲之欺夫行政必


  先理䑕偷䑕偸不舍则磨牙者惧矣


襄州右兵马使梁崇义杀大将李昭据城自固乃

授崇义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时国连遭大丧寇亦


  未殄崇义之罪不唯不暇讨遂因以节与之


  姑息之政始于此

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吐蕃犯京师罪由程元振


请斩之以谢天下上甚嘉纳以元振有保䕶功削


在身官爵放归田里元振衣妇人衣入京城御史


鞫问以状闻配流溱州既行追念旧恩于江陵府


安置

  右代宗纪第十一肃宗以兴复大功神器所

  归不在宦官辅翊也犹骄李辅国用为兵部

  尚书令宰臣送上遂离间两宫亏损上徳而

  代宗又甚焉至加辅国尚父位三公而元振

  尤亲近用事谮害大臣方迫于戎寇播越忧

  惧故一贱士足以悟之而竟牵亵御之爱优

  柔不断以隳大刑然则唐之患藩镇宦官皆

  代宗启之此如木方盛蝎已穴其中其亡之

  形非一日积也

仆固怀恩闻朔方行营节度使仆固玚死烧营遁


入吐蕃制夺怀恩先任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单于


镇北副元帅朔方节度使其太保中书令大宁郡


王如故


  右代宗纪第十一怀恩蒙国大恩背叛为寇


  去节度等号而存三公王爵此为贬耶赦耶


  唐之政令不可得而知也


永泰元年敇如闻诸州承本道节度观察使牒科


役百姓致戸口雕弊此后委转运使察访以闻


  右代宗第十一代宗之时朝廷方彊人才犹


  盛足以有为前此梁崇义杀李昭据襄州遂


  授以节度使李怀玉逐侯希逸据淄青遂授


  以知留后事威令已不行于藩镇而姑息之


  患始起矣迺区区欲以转运使捡察其科役


  信美而不能行真儿戏哉


丁未日重轮是夜月重轮癸未太庙二室芝草生


乾陵令于陵署得赤兔以献


  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之时戎寇方滋岁屡

  旱蝗廑廑焉守成不暇重轮芝草赤兔一岁

  同至为何瑞也故论休符者证人事而已

诏边事犹殷戎车屡驾军兴取给皆出邦畿迺者

遵冉有之言守周公之制十而税一务于行古

从第五琦请十亩税一亩效古十一今则编戸流亡而恳田减税计

量入之数甚倍征之法云云京兆府今年合征税

八十二万五千石宜减放十七万五千石青苖地

头钱宜三分放一

  右代宗纪第十一古者十一而税过此无横

  敛也后世常赋之外取于民者不知凡几种


  又履亩而税曰吾慕古是重之也民兦不亦


  宜乎代宗惭而减之有文景之意然既知计


  量入之数甚倍征之法而不能改曰姑减今


  年几何是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者也


  况终不已也耶

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専杀监军封华州牙将姚怀


为感义郡王李延俊为承化郡王以斩智光之功


  右代宗纪第十一异姓封王本于军兴赏功


  一切之政然王爵之轻且滥莫甚于唐


追谥故齐王倓为承天皇帝兴信公主亡女张氏


为恭顺皇后


  右代宗纪第十一追尊亲王为皇帝皇太子


  古未闻也自太宗以来失之


正月囘纥使出鸿胪寺劫掠坊市吏不能禁止复


以三百骑犯金光门慰谕之方止七月囘纥蕃客

夺长安令邵说所椉马人吏不能禁

  右代宗纪第十一代宗尝藉囘纥之力以捍


  吐蕃所以优礼之无不至囘纥恃功而㬥其


  使亲于京师犯法而舍不敢治不惟无以示


  远人后何以复使之哉若曰执其使明其所


  犯使归自伏罪于其国借使不问而诡词以


  报我我亦阳置不问犹足以为不治夷狄


宰相于𬱖请依杜佑例一月三朝从之


  右宪宗纪第十四宪宗初立纪纲粗振杜佑


  尝以老辞位优诏月三朝礼也而于𬱖乃以

  例请贵老尊贤之意不出于朝廷而可以自


  致不但意轻国家而不臣之迹彰矣不加贬


  责又从之主威所以削也


吐突承璀复为右军中尉諌官以承璀建谋讨伐


无功请行朝典上宥之降承璀为军器使


  右宪宗纪第十四自神䇿置中尉宦官始握


  禁兵权已重矣而宪宗初命承璀为镇州招


  讨处置等使时许孟容与谏官固尝极言不


  可宪宗不得已但粗改处置之名至是无功

  人言沓至又忍而贷之骄其徒太甚竟贻萧


  墙之祸昜称不可如何者此之谓也


以戸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依前判度支以卫尉卿充诸道盐鐡使程异为工


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充使是时上切


于财赋故用聚敛之臣居相位诏下群情惊骇裴


度崔群极谏不纳二人请退


  右宪宗纪第十五淮蔡不臣数十年河北刺


  客又贼宰相宪宗奋然发于英断誓必诛翦

  韦贯之请缓承宗而専讨元济遂罢政事袁


  滋请罢兵立贬为刺史且屡出内库钱帛供


  军而元济寻诛承宗恐惧归命宪宗诚中兴


  贤主非但无征利之心而已惟其初年志平


  僭叛病力不足故不得已厚敛一切出于权


  宜而牵于所欲成至用异镈当鼎铉平居朝


  廷信重如度群辈愿去位以谏而不能囘呜


  呼人主亦慎于有为哉


诏百辟卿士宜各徇公勿为朋党

  右穆纪第十六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


  百官先王所以能使在位者皆正直而徳如


  羔羊也穆宗不足以身化而明不能辨邪正


  区区焉诏曰勿为而已为者又未必能察而


  知昜曰咸其辅颊舌腾口说也何所补哉


罢理匦使以谏议大夫李渤知匦奏置胥吏添课


料故也


  右敬纪第十七以増胥吏俸料为吝而罢理


  匦使惜至轻废至重也

上御宣政殿试制举人二百九十一人以中书舍

人郑涵等充考制策官

  右敬纪第十七制策至二百九十一人滥可

  知

郑涵等考定制举人上谓宰相曰韦端符杨鲁士

皆涉物议宜与外官迺授白水城固尉宰相请其

罪名不报

  右敬纪第十七名制举以待非常之材而得

  之者容私焉知其涉物议而不按有司不黜

  滥者尚命以官既失之矣至宰相请其事而


  匿不下益非也

上徽号大赦时李绅贬官李逢吉不欲绅量移廼


于赦文内但言左降官已量移者与量移近处不


言未量移者与量移翰林学士论列云不可为绅


一人与逢吉相恶遂令近年流贬官皆不得量移


帝遽命追赦改之

  右敬纪第十七宰相挟私怨更赦敕近臣论


  而追改之而逢吉不得罪信任如故无政莫

  甚于此矣


昭义刘从谏三上疏问王涯罪名仇士良惧是日


从谏遣焦楚长入奏于客省进状请面对上召楚


长慰谕遣之


  右文宗纪第十七下仇士良初杀涯等之数


  日相郑覃李石又十数日石奏刑杀过多覃


  又陈理道上曰我毎思正观开元之时观今


  日之事愤气填膺方是时士良辈新屠灭训


  注等家握兵自防京师讹言屡惊石等敢出

  口微议已勇过孟贲矣又从谏近在泽潞拥


  兵问所难荅若欲以清君侧者士良虽悍已


  复股栗从谏意虽不为朝廷而词顺可恃而


  文宗石等亦终不能借此以正士良之诛特


  新遭大变又以投䑕忌器竟怗怗不能谁何


  而士良泰然以宠禄终忠臣之冤百世不洗


  功名之会难哉难哉


车驾将幸华清宫两省进状论奏诏曰朕以骊山


近宫真圣庙貌未尝修谒云云盖崇礼敬之心非

以般游为事已允来请


  右宣宗纪第十八华清之幸聼谏而辍亦足


  善也讳般游之实托礼敬之名诏令人主所


  以信四海也自文非矣若出一时代言者之


  口非谀则欺


同昌公主薨以待诏韩宗绍医药不效杀之捕其


亲族三百馀口宰相刘赡京兆尹温璋论谏行法


太过上怒叱出之


  右懿宗纪第十九病死而杀医是为不道又

  捕无辜数百人至叱宰相非特撞郎而已也

国子司业韦殷裕论淑妃弟郭敬述阴事上怒甚

即日下京兆府决杀妻崔氏等九人配入掖庭

  右懿宗纪第十九上论妃戚家私事而当大

  逆不道之戮桀纣之㬥不过于此唐之亡自

  此兆矣

宴百僚于崇勲殿上赞述全忠之功因言御楼前

一日所司亡失赦书赖元帅府収得副本几失事

矣中书不得无过裴枢等起待罪

  右昭宗纪第二十国祚将迁君臣束手方区


  区责宰相失官文书事可怜也哉


  志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榖屡登群臣请封泰山太宗


曰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


之礼亦可比徳尧舜秦始皇登封岱宗奢侈自矜


汉文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今皆称始


皇为㬥虐之王汉文为有徳之君以此而言何假


封禅后群臣复请十五年下诏将有事于泰山至


雒阳以星变罢其事


  右志第三太宗始排群议欲守俭约贤君仁


  人之言也请者不已后卒议行徒以星变而


  止耳文中子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


  乎盖太宗好大喜功自不惮万里伐高丽况


  封禅耶使其本心薄之而不为虽举天下以


  劝我何有哉既行而以事辍则特不得已耳


  语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其太宗之谓乎


太白山人李浑称于金星洞仙人见语老人云有

玉版石记符圣上长生久视令御史中丞王𫟹入

山洞求得之太白山封神应公金星洞改嘉祥洞

华阳改真符县

又太白山人王元翼云见玄元皇帝于宝仙洞中

又使𫟹往得玉石函

  右志第四玄宗时事也崇道徳慈俭之意尊

  老氏以为姓祖未害于理也唐同泰言瑞石

  于天后朝亦封雒水神为显圣侯于其侧置

  县立碑与玄宗事无异也而开元间卢履冰

  以为言玄宗立诏罢毁夫武氏则心知同泰

  之伪而假威鬼神以詟天下如王莽意耳至

  玄宗既深嫉同泰之伪而甘受李浑王玄翼

  之诬出于诚心冀幸以为信然者则是事与

  武氏同而其惑迺武氏之所不惑而伪为之

  者以其英武好治茍有蔽焉不免于欺如此

  况中才以降哉高骈在西川安南时诸侯震

  恐真百夫特也气凌万椉莫能谁何而吕用

  之一巫家子奴材妾智睢盱其侧如幻师之

  玩木人口目臂足惟所牵掣忽指空中曰仙

  人过骈则亟拜虽莫知何向而终不疑也岂

  识不若巫家子哉惟其富贵已极嗜好已足

  但觊不死恐不可得故人以其所觊而不可

  得者㗖之惑自此入无不至矣可不戒哉可

  不戒哉










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第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