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庄馆全书/卷三十七

卷三十六 青庄馆全书
卷三十七
作者:李德懋
1809年
卷三十八

磊磊落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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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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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涯字茂申。吴江人。天启丁卯举人。崇祯中署金坛教谕。迁平阳知县。晩为僧隐邓尉山。朱彜尊明诗综。

叶绍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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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袁字仲韶。吴江人。天启乙丑进士。除武学教授。转国子助教。迁工部主事。有迁聊集。朱彜尊明诗综。

甲申闻三月十九日之变。衡门薜荔久侵寻。自愧才非抱膝吟。逝水总流千古恨。夕阳空负百年心。苍生四海同仇切。白发三春忆主深。七日谁人墙下哭。一回北望一沾襟。叶绍袁迁聊集。

郑龙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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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采字圣昭。归安人。天启辛酉举人。㜈川知县。有高密堂诗集。朱彜尊明诗综。

圣昭清狂。与乌程丁永鉴。同举于乡。最相亲昵。丁有为山阁诗。大都北里冶游之作。圣昭入黔。谒楚抚何公腾蛟。公欲留为监纪。辞曰。朝廷命某宰㜈川。及解组。过楚。何已殉难。既归。祝发入卞山。不复与闻世事。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吴本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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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泰字美子。一字药师。仁和人。崇祯甲戌进士。除行人。历郞中。有海粟堂集秋舫笺。朱彜尊明诗综。

寒食感事。南朔城荒春到稀。西山雪尽尚沾衣。别来桃李三年梦。老去兵戈万事非。行脚出家犹有累。低眉献赋不如归。试看绵上神林近。野爨无烟空泪挥。吴本泰海粟堂集。

萧士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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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玉讳士玮。姓萧氏。泰和人。有隽才。为文章。奇肆奔放。万历丙辰进士。官太常寺卿。移疾还里。陪京继陷。自屏草野。嘻嘻咄咄。野哭祈死。辛卯四月。卒于西阳之僧舍。年六十七。伯玉易直闲止。天性淡宕。以朋友为性命。以缁衲为伴侣。以杂宾恶客。烦文谰语。为黥髡疻痏。故其平生无俗交。钱谦益有学集墓志。

伯玉天启壬戌。赐同进士出身。除行人。历吏部郞中。有春浮园集。朱彜尊明诗综。

周之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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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玙字玉凫。长洲人。崇祯甲戌进士。除刑部主事。历礼部员外郞。朱彜尊明诗综。

读史感怀。石羊埋棘漆灯冥。短犊横牵上废亭。金碗更从何处觅。春深杜宇哭冬青。宝带横鞓建碧油。居然秋鞅阁东牛。未闻奏捷传淝水。又见称兵犯石头。朱彜尊明诗综周之玙诗。

华允诚侄尚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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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允诚字汝立。无锡人。天启二年进士。从高攀龙讲学。崇祯改元。起营缮主事。进员外郞。五年。以温体仁闵洪学乱政。䟽陈三大可惜。四大可忧。帝夺允诚半年俸。以省亲归。孝养母。后为福王验封员外郞。引疾归。国变后。屏居墓田。不肯薙发。与从孙尚濂。騈斩于南京。明史。

戊子春。国变三年。公为故国之完人。时复避地乡僻。依至咸邹氏。会邹人有家乱被缚。疾呼公。公曰。此必为我也。遂肃衣冠。而侄尚濂。即邹氏婿。亦以全发被执。至吴郡。见巡抚周伯达。伯达。婉转劝公以薙发。公绝不应。及至金陵诣讯所。公箕踞坐。尚濂亦坐。既而蹶肰起。公问何为。尚濂曰。濂死志已决。但恨极欲言。无可语耳。公曰。男儿至此。唯清尔心。括尔口。濂曰。诺。既而问者咸集。公背立面南。举手指天。二祖列宗神灵在上。我发不可断。身不可降。濂亦誓不薙发。讯者杂语移时。公闭目坐地。遂罹惨毒。公不为动。临难。神色如平时。戊子四月十四日也。公仆薛成者。公被执。即长恸不食。先一日死。徐枋集居易堂华允诚墓志铭。

高承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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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埏字寓公。一字泽外。嘉兴人。屯田郞道素子。崇祯庚辰进士。知迁安宝坻泾三县。迁虞衡主事。有稽古堂集。朱彜尊明诗综。

工部主事高公之葬。岁久。旧石崩剥。其子佑釲。乞其友朱彜尊。复为文。彜尊。以公晩遁于野。赋诗有云惟将前进士。惨憺表孤坟。廼改额曰。前进士公讳承埏字寓公。考讳道素。以工部主事。奉命督造桂王府于衡州。与内官黄用。分工逾年。烈风雷雨作用。所筑寝宫圮。竟坐。道素惨法死。公服除。投牒学使者。愿弃学官。弟子时。蔡公懋德。以布政司参政。辖嘉湖。力劝公谓不立功名。父冤安得白。乃复就试。崇祯庚辰。赐同进士。历知宝坻县。壬午。太宗皇帝兵。自黄厓口入。从豊润集城下。公登陴。以守攻者。越九日。引去。明年。师复来攻。公坚壁不战。卒以全。后入主虞衡司事。上书为父讼冤。有诏复原官。请归侍母。嘉兴城破。誓墓不出。隐居竹林村窝。尝取先儒诗说五十家。撰诗义裁中。其序略云。明谓诗学。必于大序中求。伊川云。序非圣人不能作。盖淳煕以前。无舍序言诗者。淳煕以后。遵朱子集传。废序者十之九矣。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序所云发乎礼义者。无邪之说也。本乎孔子者也。孟子曰。以意逆志。是为得之。集传。去序言诗。求诗人之旨于千载之上。以意逆志之说也。本乎孟子者也。吾因二者而裁其中焉。于国风淫奔诸诗。仍存旧序。其馀则以朱子为归。而五十家之义附之。非敢异于朱子也。窃取二程子之言。亦孔子之诗教。然尔。学者以为笃论。年四十六而卒。晩辑自靖录。纪崇祯以来殉节诸臣。迄岁丁亥止。佑釲续之。朱彜尊曝书亭集高承埏墓表。

先生表忠里孝。以父死不辜。伏阙讼冤。丝纶夺者。载锡三宰。雷封各著循绩。而危邦墨守。尤文吏所难能。惜乎。功多不偿。家藏书八十椟。与项氏万卷楼争富。虽干戈俶扰。不辍吟哦。其病中述志云。惟将前进士惨淡表孤坟。读者比之泽畔行吟。西㙜恸哭。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君自南虞衡。请急还里。遭乙酉之变。痛愤不欲生。念太夫人春秋高。终鲜兄弟。未能即自引决。盖其悲歌慷慨。低回结轖。以生为可厌。而以死为可乐也决矣。其吊同年殉难之诗曰。可怜李黼榜。偃蹇老维祯。病中述志曰。和陶书甲子。吊屈赋庚寅。又曰。惟将前进士。惨淡表孤坟。此其诗何诗也。此其志何志也。身异沈湘。心同哀郢。朱噣之哭。移语亭为西㙜。鱼腹之悲。指月波为厓海。续哀江南赋序曰。兼年累日。怅切南冠。饮恨呑声。私修汉腊。荷衣秋晩。柳箭春摇。恐菊水无延岁之方。桑沧非可俟之日。霸孙启祚。尚扬赤壁之灵。弱宋遗都。犹报朱仙之捷。岂有芦簰荻筏。竟浦浮江。代马胡靴。凌波渡水。乌孙千骑。控淮水而鸣弦。雒阳双鹅。指吴会而扇翼。五都冠盖。邈矣华风。万里缦缨。此焉戎俗。此则子山谢其红紫。子美伤其萧瑟。未免有情不堪再读者矣。呜呼。弹丸左辅。烽火甘泉。百雉礟车。耻登楼而清啸。一墙坚垒。怆闻笛以悲吟。婴城之长句犹新。𧚣创之残血已碧。斯人已矣。天固不欲留谢幼度祖士雅于今日也。而岂徒然哉。今之士大夫读寓公之诗。为之发植毛竖。羽声变征。酹酒而凭吊者。亦有人焉尔乎。钱谦益有学集寓公集序。

张可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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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名可仕。字文峙。以字行。改字紫淀。其先楚孝感人。家金陵。父讳某。生五子。长为都督公可大。文峙其叔也。甲午卒。四方之士。议铭其旌。胥曰古之遗民也。或有言曰。遗民之名。宋元二史无征。名氏翳然。声景仿佛。新安著录。代沈人飞。东都西㙜之君子。收魂毕命。在此录也。躔晕珥舍奔彴。木门有向著雍。犹视推文峙之志。其忍媲杞肄湘累。遗身后名。污竹素而尘桑海乎。必也正名。易之曰明士。文峙摇笔为诗古文。泉流飚发。名士傅远度,茅止生。折行定交。穿穴经史。访求掌故。务为根柢有用之学。吴桥公参赞留务。询防江战守之策。文峙胪陈古今方略。上游南北布置数千里。画地聚米。具列尺幅。撰南枢志一百七十卷。中年轗轲。哭远度作问天集。哭止生作挂剑篇。都督公死东事。徒步逆其丧。俛仰百年。慨有大志。孤行侧出。歌石烂而忧天坠。非时人所知也。家锺山之阳。图书满家。闻穹庐之令。掷笔径出。垫巾坏服。往来栖霞雨花间。出无车。入无庐。衰不杖。病不药。啜泣渍泪。写攀冉之什。行吟野哭。嘻嘻咄咄如也。癸巳冬。积雪。拒门拥衣寒饿咏。雪满山中高士卧之句。赋岁暮怀友及天涯同志诗各十六章。排缵前朝布衣诗。凡一百卷。铭曰。𡵫或谷。社匪屋也。录遗民。惧弗告也。幅巾𮖐缁衣复也。谥之曰明士。惟子之欲也。钱谦益有学集墓志。

张可仕字文峙能诗。与归安,茅元仪善。茅死。有姬杨宛。以才色称。戚畹田弘遇欲得之。以千金寿文峙。求喩意。文峙绝不与通。范文贞公。礼为上客。公殉国。文峙设位雨花㙜。为文哭之。王士禛池北偶谈。

无枝可栖篇。余家世住帝城东隅。兵既至。先大夫旧第二区及五畒之竹。数万卷之书。百馀年之老家。具尽皆弃去。乃割妹氏之庑下。以栖身者三年。久之。甥举屋鬻。客无所迁。大平张维。则凡假我楼。又为屠贩者占去。不得已赁舂于宋其武鸥天馆。今又风雨飘摇。不可淹也。嗟乎。古之假馆授餐者。何人乎。维立哓哓。聊以告哀于同人。吾巢方屡夺。赋命不如鸠。天下无芳草。黄河有浊流。出疆难载贽。敌国适同舟。安得刘南坦。飞神赠一楼。布衣终一壑。悔不殉先皇。处世如窭薮。虗舟泛坳堂。但言苍狗变。谁念白驹忙。燕市子䂓月。应来击筑傍。十年三变姓。决志学飞升。书去如飘雪。云间较懒僧。蛙蠙衣可著。莾渺鸟堪乘。即此乘𫏋地。仍当避弋缯。姚佺诗源。

张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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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征字瑶星。后更名怡。亦作遗。应天人。都督可大子。以府学生。承荫。历锦衣卫正千户。甲申陷贼。不屈受刑。洁身归。隐居摄山不出。自号白云道者。有古镜庵诗内外集。朱彜尊明诗综。

张遗。号浊民。孝感人。姚佺诗源。

白云山人张恬。江宁人。前朝诸生也。父可大。以武科。历任登莱緫兵。会经略袁崇焕。用竖儒陈继儒言。杀岛帅毛文龙。边卒叛。可大急趋登州。为城守计。而抚军某又中敌。闻城垂陷。可大手刃二妾。衣冠登雉楼。北向再拜曰。臣受边海重寄。不能辑二郡。以有今日。无面目见陛下。遂投缳死。事闻。荫怡锦衣千户。甲申。寇陷京师。逼怡降。怡奋呼大骂曰。吾父子受国厚恩。恨不灭汝。以报先帝。负罪多矣。肯降汝耶。贼帅怒。械之。不食求死。贼义之。匿怡复壁中。乘间使逸去。变姓名。入深山。闭户著书。当事高其节。数招之。不往。及造庐访。非闭门谢。即逾垣走。卒之日。年八十八。友人遗以美木。怡闻之。语其子曰。吾贫士也。焉用此。自先皇帝柳棺三寸。先将军稿葬孤城。君父尚尔。况臣子乎。亟易之。及易。乃卒。陈鼎留溪外传。

山人崇祯间。曾仕锦衣。故其六十初度诗云。当年执戟侍明光。亲见彤云捧玉皇也。山居钞书颇多。著述甚富。予所见者。仅玉光剑气集。𫍲闻正续笔数种而已。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姚辱庵曰。瑶星诗快便滔莾于内。书且有省入。若杲禅师。悟后隽语。百出而百不穷。故其续卮六言。有罗汉巧值淫女。神仙亦畏苦蓳。从来道与魔俱。何事英雄悲愤。长揖山中四皓。闲招海上二老。是谁几误乃公。何不扑杀此獠。风雨长日凄迷。江山亦带愁惨。海棠媚人以色。松柏浑身是胆。阴谋不用抵𡾟。学易妙于错综。槐根多少蝼螘。我㙮原来没缝。三藏白日说鬼。十洲平地捏怪。道人何处安身。逃禅谪仙一派。佛法最苦堕落。世界翻如草昧。嗟乎蜣螂弄丸。直至死而无悔。不痴不作阿翁。不笑不足为道。西山天许之贫。东方人谓之傲。雪山之草。无非是药矣。姚佺诗源。

九歌。金陵蟠踞龙与虎。哀哉一夕化狐鼠。天子能歌清夜游。公矦善作高皕舞。一封降表出江南。六代禅文草新谱。宫莺衔恨出宫墙。燕雀湖边足风雨。风雨飘摇真可怜。吴㙜晋阙成云烟。但解嗅靴歌万岁。谁为砥柱障狂泉。惨我流离去城郭。跕跕堕水同饥鸢。草泽宁复有胜广。揭竿但不服聦渊。行路若此真不易。片刻清净天亦悭。不知当䄵僧绍得。何策独能卧栖霞山。上仝。

吕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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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字半隐。别号石山农。四川遂宁人。侨居泰州。兵部尚书大器子。崇祯癸未进士。有怀归草堂课耕堂等集。王士禛感旧集。

潜字孔昭。有守闲堂集。朱彜尊明诗综。

潜工诗文书画。人得其尺幅。皆珍之。尝游官氏春雨草堂。与姜垓,梁以樟酬唱。传为盛事。杨州府志。

吕半隐。乱后流寓江左。有江望诗云。横江阁外数帆樯。立尽西风鬂欲霜。只有乡心不东去。早随烟月上瞿塘。王士禛渔洋诗话。

张有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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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誉字谁誉。江阴人。中万历己未会试。天启壬戌赐进士出身。除南京户部主事。累官户部尚书。加太子太保。晩为僧。居苏州之灵岩。朱彜尊明诗综。

澄江大司农张公有誉。毘陵人。自号大农大圆居士。常居灵岩。往来玄墓。余尝看梅。司农亦在。将返灵岩。附余舟。笑曰。吾自上孝廉船。

朱国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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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梓。前屯卫人贡士。崇祯十三年。任兵部主事。清介周慎。升永平道。值流寇之变。削发居海上。未几与众举义。共请大清兵。破流寇。功成不居。奉母。隐石门寨山中。盛京通志。

卢世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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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世㴶字德水。德州人。九岁而孤。哀毁如成人。天启进士。官御史。甲申之变。与其乡人。擒斩伪官。好赋诗。创一亭。祀杜少陵。拥书万卷。客至饮酒其中。𬯎然自放。有文集行世。大清一统志。

公别号紫房。天启乙丑进士。授户部主事。知世将乱。无仕进意。请归养母。母殁服阕。补礼部。旋改御史。移疾归。入本朝。即家。拜监察御史征。诣京师。以疾不起。卜居平原。自号南村病叟。有尊水园等集。王士禛感旧集。

公为余曾祖赠中大夫讳世滋胞弟。光禄公讳宗哲曾孙。早负海内文望。与钱牧斋齐名。诗以老杜为宗。著读杜私言,杜诗胥钞。牧斋亦云。余为读杜笺。应卢德水之请也。与渔洋宗派不同。故所选止一首。程工部正夫尊水园集序。先生曾自评其文曰。学文只受用得一个快字。余曰。先生学道。亦只受用得一个真字。盖先生之快。如光风霁月之下。天水空明。揽柁悬帆。一夕千里。何乐如之。先生之真。岂弟慈祥。活泼坦荡。义理可为豊年。性情可当化雨。至于立身大节。明白周正。皭然与日月争光。而自放于酒。则其作用之大。晦迹于群伦也。故曰必传之业。以人则必传。而况其文乎。以文则必传。而况其人乎。又曰。公称诗一遵少陵。顾其诗亦颇类。青莲从曾孙见曾。谨识。卢见曾感旧集补传。

弟近来苦心痛。盖嗜酒所致。然亦有一种郁盘碍膺之物。撇晩不开者。酒居十之半耳。卢世㴶尊水园集与沈无回书。

久病阽危。馀光尚在。忽忆往时。士大夫门户葛藤。殃及社稷。堪为痛哭。固知虚意气假名节。乃是杀人毒药。而人又狂酲不已。可叹也。上仝与程正夫书。

杨士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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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聦字朝彻。别号凫岫。山东济宁人。崇祯辛未进士。翰林院侍讲学士。甲申。冦陷京师。投爱女于井。趣孔夫人与妾杨氏,祝氏缢。已则仰药自杀。为防守者觉。水灌之。大吐复活。孔悬绝亦甦。二妾与女死焉。得闲弃家南奔。督辅请为监军。护诸镇帅。不果。遇江避兵武塘。转徒归毘陵。郁郁不得志以死。所著静远堂槀,玉堂荟记,戊寅纪事,甲申核真略凡数千卷。子五人通睿,通俊,通久,通俶,通佺。同年吴梅村伟业。为作墓志铭。卢见曾感旧集补传。

王时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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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时敏字逊之。太仓人。衡子。崇祯朝以荫。历官太常卿。入本朝。杜门稽古。工诗文。兼精隶书画法。大清一统志。

时敏。太傅。锡爵孙。官尚宝丞。有西庐遗槀。朱彜尊明诗综。

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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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初名姬胤。字子卿。更今名。字一介。桐城人。崇祯中举贤良。寻授户部主事。朱彜尊明诗综

一介早见知于太仓二张。注名复社。其后北上。为倪公玉汝所荐。召对平㙜。甲申冦变。间道走淮阳。依史公道邻。史公留参军务。一介叹曰。以驺虞。将五狼。其能久乎。遂辞归。其诗虽乏浑涵。亦自萧散。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葛世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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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煕十年。浙抚范中丞。荐山林隐逸。鄞县葛世振。崇祯庚辰第二人。翰林编修也。既以老疾辞。不赴。复奉温旨敦迫。再以疾辞。遂允其请。王士禛池北偶谈。

周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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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字光甫。吴江人。崇祯辛未进士。知宣化会稽二县。选授浙江道御史。有泽畔吟。朱彜尊明诗综。

丹青引赠顾子。山莫画泰山松。松树已受秦皇封。水莫画黄河潦。河流已非夏后道。但作清溪竹树湾。添我垂钓于其间。吁嗟乎。男儿少壮随朝彦。岂料中年桑海变。枉想丹青麟阁中。他人为我开生面。顾生顾生尔莫嗔。传神似尔画逼真。如何貌此寻常人。周灿泽畔吟。

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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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字映碧。兴化人。崇祯进士。历刑科给事中。熊文灿。抚张献忠䟽。论其失策。献忠果叛。周延儒,吴甡。当国。东林人多趋之。清独无所附丽。䟽极论门户之害。寻乞归。大清一统志。

易姓之际。故国之事。有史册所不及载。而其故老遗贤。能默识于心。口授来者。世世相承。以及于久远。故献者所以补文之穷也。逮乎后世。上焉者。有忌讳之嫌。下焉者。有恩怨之报。虽异姓之初。典籍未亡。其文之阙略不足征者。已非一端。则此日之贤。视上世尤重。而文与献。幷责于一人之身。其克当此而无愧者难矣。兴化李映碧先生。举进士于崇祯辛未。历谏官。乙酉进大理左丞。皆数有奏对。言天下大事。南北之变。幷值奉使出。先生自是闭户。不关人事。当事欲强起之。以病固辞。无有能识其面者。至今七十年如一日也。家居益好学。著书满天下。于古今书。授端竟委。可覆按而诵。而典籍所不及载。则先生又皆心识之。当乙酉间。厘正革除时祀典。禧与先君子。踊跃私识南都之立。天若特为此一事设耳。然疑盈庭中。谁复能发此言者。久之。得先生䟽。乃叹贤者以一言释三百年之憾。过此则已不及为。魏禧叔子集李映碧寿序。

涂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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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讳斯皇。字宜振。吏部尚书徯如公次子也。世为建昌之新城人。君博学能文。弘光乙酉。以恩授中书舍人。既隐居。不交当世。益肆力古学。放情于诗酒。每饮必醉。然罕见酒过。与人悠悠无忤。与南昌林时益。宁都魏禧。为兄弟交。常与禧著论同板行。戊午病笃。与禧。六年不相见。属禧门人。趣使来一言。禧以先兄兄子之哀。疾甚不得往。而君且死矣。享年六十三。君当事会成。以义声凌取。君赀至困乏。君皆委义命。退而无怨言。其明于大义。有如此。呜呼。禧不知君之所欲一言者何言也。为之铭曰。君无町畦。全于天也。匪全于酒。胡有所怫郁而不脱诸口。魏禧叔子集墓志

涂大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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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生平好朋友。客新城五六年。其闻予而下交者。百有馀人。最笃涂氏父子兄弟。而处士遇尤厚。处士讳大䚮。字允恒。王父冢宰公绝爱之。国变。需次贡士。遂弃去。居村落中。依竹结亭屋。艺圃种菜。赋诗自遣。时习古法书行楷。生而静穆寡嗜欲。性少许可。然肯直言人过。卒享年五十二。王父徯如公讳国鼎。累官南京吏部尚书。以德量闻朝野。教子孙。皆有法度。处士晩益好读书。而少著述。以世多文字之祸。更取所作诗文。焚去。尝戒予曰。名者。祸之阶也。不可令大盛。禧谓处士负高才博学。不肯自试郡邑。有司闻其名。而不得见者垂三十年。是可称处士。而铭其墓矣。铭曰。甲乙之间。天倾地裂。王父丙戌。奋旅殉节。处士闵斯。用晦其身。覃心好古。有斐其文。魏禧叔子集墓志。

钱邦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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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邦芑字开少。丹徒县博士弟子员也。工文章。尚气节。以赀雄于京口。乙酉江南定。郡邑俱下。邦芑弃家走浙。既而浙江定。闻唐王称帝闽中。遂走福州。上书数千言。隆武奇其才。擢为户部主事。复对策称旨。改授御史。条陈时事。及王师下闽。永王称帝粤中。多所建白。授都御史。王师平粤。永王走黔。邦芑即为僧。号大错。常独泛小舟。飘泊洞庭湖中。读史汉书。竟则返衡岳。每岁八月。必一出泛舟。读书一过。如是者二十馀年。终于岳麓。临卒。谓其徒曰。我亡明大臣也。慎无以僧礼葬我。可以幅巾方袍𮖐尸入土日迺暝。其徒如命以葬。陈鼎留溪外传。

谭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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彜尊之姑之夫曰筑岩先生。姓谭氏。讳贞良。字元孩。崇祯十六年。以五经中式。赐进士出身第一。明年。李自成陷京师。先生衣丐者服。奔南京。除礼部主事。明年。命典广东乡试。至里门。南京不守。先生浮舟于泖。由临海抵福州。以戊子七月。卒于漳州之琯溪。以先生之才。使遭逢前二十年。经世之大文。发为事业。必有足观者。逮至危亡相寻。始获一第。流离饥渴。窜迹虎蛟龙鲤之乡。衔恨以没。𣵦可哀已。夫人生不幸遭丧乱。受全之体毁伤者何限。先生百折不回。卒保其发肤首领。从君父于地下。是则忠臣孝子之用心。真可以无憾也。自甲申以后。先生之大节。东南隐居之士。多能道之。吾欲书其大者。而其大者不可得而书也。吾欲书其小者。而其小者又不足以尽先生。其斯以表先生之墓焉而已矣。朱彜尊曝书亭集谭贞良墓表。

题河梁泣别图。都尉㙜前起朔风。节旄空尽路西东。不知别泪谁先落。同在河梁夕照中。沈德潜明诗别裁集谭贞良诗。

徐柏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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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漳浦黄公道周。来典浙江乡试。榜既放。以力学。勖门弟子。久之。公以言事获罪出。至杭州爱大涤山。治精舍著书。门弟子皆从讲学。甲申以后。志节则慈溪刘振之而强。钱塘姚奇胤有仆。经术则海宁朱朝瑛美之。仁和孟应春长民。馀姚河瑞图羲兆。书法则嘉兴汪挺无上而。徐先生柏龄节之。以诗画。颉顽其间。署永豊县儒学教谕。乙酉。兵部尚书张公国维。督师于浙。黄公乞其师。诛马士英阮大铖。计不就。先生遇之金华。相对泣下。会南京破。黄公旋死于难。先生自瓯间道入闽。一官转徙。出入江海中。寻匿罗阳之天阙山。乱定。始归里。或劝先生仍与计吏偕。先生笑不应。先生于学务博。经史之外。旁及三乘九籥。以及方书命设穴法。靡不硏究。迨身罹祸难。幸而获免。参禅家宗旨。深自晦迹。盖忧患之馀。有托然矣。卒年七十七。考处士弘泽。以诗画名。万历与李日华陈继儒相埒。有竹浪斋集。先生继之。至子灿心。三世皆善诗画。论者以为难。呜呼。士君子生革命之时。义不事二君。流离困厄。其官阀行事。不多表见。则惟乡党后死者知之。然语焉而终不详也。宋文信公死柴市。当时守义。不为元屈者。皆其弟子宾客。作史者讳不书。儒生怀古。远辑旧闻。为遗民录。犹其湮没不传者多也。黄公殉国。与信公无异。而先生实出其门。秉师之训。终始不渝其节。安知后之论世者。不于国史之外。录及遗民。则先生其一矣。朱彜尊曝书亭集徐柏龄墓志。

谢泰宗泰宗或作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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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谢先生。以崇祯丙子。举于乡。丁丑。成进士。出漳浦黄公之门。历南安府推官。明运既移。伏处海澨。寄情诗酒者。垂二十年。一歌一咏。大抵皆排愁遣日之作。先生以有用之材。不竟其志。遭逢国难。君臣师友之痛。惄焉自伤。不敢以告人。于是陶情麹蘗。篱畔行吟。观其自序。以为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应世。其亦可悲也已。从来易姓之际。孤臣节士。不见载于朝野史者。何可胜数。其偶然著述。或隐姓名。或仅书甲子。如今所传亡宋遗民。天地间集月泉吟社谷音之类是已。是皆不必其词之工以为重。况先生之诗联篇累卷。有不传于后乎。鄞县万先生履安。亦丙子榜乡贡进士。甲申后。与先生偕隐。分授其子经史诗笔之富。不减先生。闻其孙开雕有日。将与先生并传。庶几比于谢翺吴谓杜本所录。可以观矣。先生讳泰宗。字时望。自号天愚山人。朱彜尊天愚山人集序。

张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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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官张利民字能因。崇祯十三年进士。任相城令。献贼攻城。凡十四昼夜。挥涕死守。以総镇黄得功之援而围解。考选授户科给事。隆武时为太常寺少卿。闽不守。祝发称田中和尚。集名野衲诗略。乃男贞教汇编。竹坨云。能因诗多行遁后作。情辞凄戾。惜其未醇。杭士骏榕城诗话。

利民。有吊吴师予先生诗序云。先生为闽县吴屿人。当成间。隐于江浒。读书饮酒。不求闻达。与郑少谷,傅丁戊诸君子倡和。后殁数十年。于中秋月夜。击楫歌诗。有张君寿者。以秋闱失意。买舟浪游。闻其声而就之。因挽入其庐。进笋菜以饷客。与之看牡丹。即咏诗一绝。夜阑共寝。及朝则身在丛莾中矣。上仝。

王玉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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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藻字质夫。号螺山。江都人。博学尚气节。以文章道义著。崇祯癸未。登杨廷鉴榜。令浙江慈溪。有异政。甲申国变。思陵崩。哀号不食者累日。左右劝曰。天下事尚可为。人臣志在灭贼。可徒死乎。遂计城守。思翼新主。福王立南都。玉藻大喜。夙夜厉精。以应之我兵。定江南。遂偕诸老成。辅鲁王监国。累迁太常少卿。督军保绍兴。及监国走海岛。玉藻仰天大恸。跃入池中。家人救得不死。遂隐居闭户。不与时人通。每与子弟。言及前朝。即涔涔泪下。独处一室。喃喃自语。或抚膺太息。或跌足涕零。左右竟不知其何为而然也。既绝意当世。戒其子方岐,方嶷。弗求进取。故二子博学善属文。皆以布衣老。初玉藻令慈溪时。首拔童子姚亦方者。志士也。明亡。弃巾衫。来依玉藻。往往无人时。相对悲啼。久之成颠疾。每一动念疾辄作。作则踊跃而泣。竟以颠死。玉藻终身不薙发。不改故衣冠。一夕忽作绝命词曰。半生辛苦泣孤臣。剩得干干净净身。四大既崩神失散。这篇草稿付谁人。掷笔死。年六十六。陈鼎留溪外传。

文可纪从侄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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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纪字太美。号劬思。江西豊城人也。幼端方。言行不苟。既长。博学能文。举乡荐就选。得天台令。琴一鹤一。萧然之任期月。四境大治。明年国亡。即挂冠归。闭户不出。日以琴书自乐。当事屡荐不出。有劝薙发出仕者。可纪曰。嗟乎。吾祖文山公。百折不回。卒以死效宋室。吾世受亡国恩。自当国亡与亡。柰何䩄颜偸生。辱吾祖多矣。而复敢食荣显。以重辱吾祖耶。竟故衣冠而终老。未尝一越户焉。卒年七十馀。从侄振祚。字孝先者。诸生也。与同志国亡。亦弃巾衫。老死室中。年亦七十馀。陈鼎留溪外传。

周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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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吏奭其字美如。号肇敏。山阳人也。崇祯末。举进士。甲申。李贼陷京师。庄烈帝殉宗社。乃设位。北向哭极哀。至骨立。南都授户部主事。乙酉。我朝定江南。即居金陵。常策驴挈酒榼。登雨花天阙。自歌自饮。酒酣则北望涕零。至呜咽。不能出声。或汎舟桃叶。飘然往来。或肩舆入栖霞。登摄山严高峯。放声长号。呼天痛哭。人不得而知。亦无求人知也。同年同官。皆得方面大僚。常使人讽之。答曰。人各有志。金陵古称名胜。吾将终老矣。高士万年少。以书慰之曰。方朔之于金门。梅福之于吴市门。岂无意乎。卒不应。郁郁以死。陈鼎留溪外传。

林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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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雪和尚名行帜。族姓林。名增志。字任先。号法幢。其先福建莆田人。后徙居浙之瑞安。事母至孝。弱冠从永嘉马聘君。讲学。崇祯戊辰进士。任蒲圻令。政尚廉静。率诸生讲学。擢翰林编修。与黄道周,倪元璐。最深契。迁东宫讲读。时。国事日非。言路壅塞。进易卦。隐为讽谏。触当路忌。中以他事。降三级。掌院黄景昉。冢宰李日宣。抗䟽请复。遂进侍讲筵。寻转少詹。甲申国破。惟椎心泣血。贼逼酷刑不屈。南还与史可法。共图国事。马士英当国。数召见与语。多不合。心知必败。可法荐以礼部起用。识不能容。遂称疾固辞。唐王起闽。以内阁征。既而唐王走粤。知大事已去。乃就吕峯逾遵长老。剃度为僧。我朝一统。征用天下遗老。独不奉檄。有言迫就途。欲自杀。其小室蕫氏。闻而患之。以书遗之曰。夫大明之仇雠李贼也。为烈皇报雠杀贼者。大清也。试思当年国破家亡。满朝臣子。谁能讨贼。大清仗义入关。一战灭贼。中原无主。遂登皇极。与窃天下于孤儿寡妇之手者。不啻天渊。若曰灭贼之后。仍完故璧。此则尧舜所病。而汤武决不肯矣。当日南国君臣。能如东晋南宋。戮力绸缪。亦可偏安江左。少延宗社。即或有师旅之加。而我多备御之策。乌能飞越长江哉。乃于艰危万状之时。以酒色荒淫为事。贿赂苛敛为政。江东百姓。叠遭荒旱。仅存皮骨。何以堪此。其安得其。安流而渡。一鼓而定者。殆天与之也。昨闻檄召。公欲自杀。烈则烈矣。而谓合于经权常变之道。则未也。如曰不事仇雠。则大清非仇雠。有德于大明者也。假令今日李贼称帝。岂惟公哉。妾亦早蹈东海而死矣。夫忠臣。不屈膝二姓之主。烈女不亵体二姓之夫。公欲守玆大节。莫若往愬巢由之志。当事未必不许也。不许然后死之。亦不失从容就义。古人谢叠山已行之矣。增志即以方外服赴。请从所愿。果蒙放还。乃于甬东大梅山中。结茅以隐。躬锄以食。不见时人面者二十馀年。康煕丁未。得疾。集诸子告曰。吾生平只久一死。可勿葬。弃诸沟壑。示天下后世为人臣而不死国者。言讫一恸而绝。年七十四。其徒葬于甬上之白门。携李霁仑和尚题其墓曰。呜呼。越二雪禅师之墓。从其志也。陈鼎留溪外传。

邓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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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和尚者。名自非。字普然。族姓邓。名凯。江西吉安人。膂力绝人。性刚介。明末。与阁部杨廷麟。大魁刘同升。中丞郭维经。督帅万元吉。铨部龚棻起兵。兵败。诸君子死之。而元吉棻以二子托焉。共匿于楚。明年父某被杀。潜归殡葬。复兴师。又败。遂伏吴楚。闻永王在滇。丙申。入武冈。为孙可望兵梗。戊戌抵滇。永王出奔。令护卫王子。进爵右都督。己亥。抵永昌。追师甚迫。至腾越。从官止四百人。卫士仅三千人。李定国,白文选。尚拥重兵。为宰臣马吉翔。䆠者李国泰。交构为奸。皆不得展。闻警。吉翔多辎重。患被掠催行。昏夜进发。各官眷属多亡。吉翔物货如故。孙崇雅驱兵横截。王子几获。凯力战始免。入缅关。凯与沐国公皇亲王维恭。内臣李崇贵计。挟王子入茶山。为犄角势。永王不允。缅人备舟。舟甚小。吉翔,国泰。夺舟先行。永王后济。其馀由陆而进至井梗。缅人阻之云。尔兵四路而来。恐有他变。凯议言。缅酋疑我可走。护勒撒孟良地。尚足自保。吉翔大恕曰。如是我不管把官家。交付尔等。陆行者。至阿哇。缅人尽杀壮健。緫兵潘世荣降。通政朱蕴金。中军姜承德。不屈自缢死。初吉翔入关。假令旨。与缅隘官曰。业已航海后。有一切官兵。尽杀可也。故李定国白文选军至。皆拒之。卒不得入。缅人备舟来迎。至者梗驻扎。进物甚隆。居月馀。诸臣纵肆无忌。永王病。吉翔国泰。夜饮王维恭家。优人黎应祥者。粤东人也。告曰。此处逼近于内。且上卧病叫号。此何时也。尚可作乐乎。即杀我。亦不忍为也。吉翔怒。批其颊。缅人进糓。命分给贫者。吉翔以爱憎散。凯不平。大詈其庭。失足伤不能履。晋军迎书至云。前后二十馀书。未知到否。臣不敢轻进者。恐缅人加害耳。可与缅约。何地交送。讵诸臣自安。不计出险。晋军见无动静。不得已移营而去。凯上言曰。今兵马尚可整顿。杀出险地。与晋巩二军合。犹可图也。若日复一日。祗乐眼前。我兵日事杀掠。缅心已失。变生肘腋。必至夷灭。吉翔大怒。乃拟狂言鼓众。凯见王子废学。密与任国壐计。请出阁开讲。辛丑。缅人杀兄夺位。来求贺礼。众不允。凯曰。处人之国。当以和好为本。今不允其求。将生他心。吉翔不许。于是缅心贰矣。缅使来请大臣议事。吉翔国泰大小文武。皆拉行不留一人侍情。凯足跛且心恶之。故不欲偕行。即后有兵三千馀来围者梗。凯不离永王左右。永王与中宫欲自经。凯曰。死固然。奈何太后在。乃止。二贵人及各官妻。俱自缢。缅僧私送饮食至。乃知先去各官皆被害矣。沐国公及将军魏豹。总兵王启隆。王昇。各伤缅官数人而死。王维恭家僮来安。年十三。兵欲挟去。绐曰。我有金与尔。俯首取金。即抽小刀刺杀一兵。自刭。吉翔国泰。叩头乞命。缅人曰。此大坏人也。速杀之。众刃为醢。修理原房。请永王入居曰。我国实无此念。因天朝兵马杀掠。恨入骨随。有此举也。饮况水死者四十一人。在者梗。死者男女四十馀人。緫兵王启龙妻妾自经。内官李犹龙救之。叱曰。尔与我夫善。当速我死。乃欲使我受缅污乎。俱死焉。吉翔第四女。自经数次。俱为左右救免。日泣曰。我父存日。不知所为何事。乃今人人唾骂。乘间自缢死。缅人差官见永王言。尔家兵将抵城。我国亦欲发兵相送。请移近地。将永王太后中宫舆走。我师欲攻阿哇城。未遂数日。乃发至小南驻。凯请曰。今事至此。乞早决烈。使老臣得死所。永王曰。然。第太后在。奈何。洪承畴吴三桂。世受我家恩。恐未必毒害我母子也。凯曰。国君死社稷。义也。乃共潸然泣下。见凯䍀缕。脱夹衣赐之。壬寅。入滇城。四月初四日。我师将凯分给镶黄旗胡章京家。凯大哭不食。求死五日不死。胡问曰。子欲何为。吾当成子之志。凯思永王不知作何状。且缓死以视其终。答曰。不死即出家。胡曰。此乃好事。披剃为僧。从永王还滇者安笼。死难。阁部吴贞毓子宏猷。魏豹子宗𦤎。姜承德三子。邬昌期一子邓居。诏义子玉。千户黎应祥。王祖望一子潘琪。义子漆湘。十人而已。后闻永王死。骨弃于郊。乃椎心泣血。提筐拾之墟中。滇父老子弟。相向悲泣。军中皆感动。各赠金钱。遂葬其骨。后足迹不出户者。数十年而卒。陈鼎留溪外传。

余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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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增远字若水。会稽人。兄煌兵部尚书。从鲁王航海。赴水死。增远崇祯进士。明亡。隐迹稽山。躬耕自给。时人罕见其面。大清一统志。

增远字尔德。一字谦贞。会稽人。崇祯癸未进士。除宝应知县。朱彜尊明诗综。

明府遁世躬耕。故人有官监司者。屏车从访之。与室人避入帷帐中。故人留白金投赠。明府麾之门外。终不得见。庶几合乎凿坏逾垣之风焉。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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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字如盘。清苑人。明末。官翰林检讨。顺治初。王师南下。集士绅之侨居金陵者。立左右二旗。令之曰。愿官者居左。居独趋右。主者怪之。趣使左。居曰。不可以尧舜之世。竟乏巢由。乃听之。退而卜筑陋巷。布衣草履。闭门读书。家贫甚。日鬻残书以自给。有馈者。坚不受。自为志墓文。隐居三十年而终。大清一统志。

黎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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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宽字左岩。南昌人。崇祯进士。浙江提学副使。以忤温軆仁。罢归。与生徒讲学。顺治初。有荐之者。以母老固辞。著文集三十卷。诗集五十卷。大清一统志。

左岩号不了道人。姚佺诗源。

所怆肃气靡茂草。好叶辞深树。不识商颜山。紫芝曷如故。为乐欲及时。秉烛欲有处。尘满大虗空。雾非仅里数。弥天作罗纲。讵遗幽人寓。赤松渺难期。韩氏当年孺。饮酒近妇人。此旨聊可诘。上仝。

我生尚无为。我躬遂不阅。西北已天倾。东南复地裂。不嗟世日流。嗟人不生杰。种树几何年。从风无劲节。绳弹付后来。正枉今难说。先师有明训。君子言欲讷。上仝。

除岁。人间伏腊旧相沿。乱后乾坤不可诠。三两遗民来顾我。上堂手持生豕肩。云是搜牢打草馀。豢此骨肉未充全。欲将登俎荐其先。薄酒麤粢自洁蠲。俄闻历书有异同。今夕何夕或差愆。既惧鬼饿不得享。还虑奉朔未恭虔。我时病卧聊作报。从俗从多礼则肰。山中宰相无职司。千岁阴阳亦懵焉。桑海再变犹展转。城村百里尚烽烟。长愁固宜少一日。不祥未许冠新年。里语淆讹那粘带。推枕一呼奈何天。上仝

周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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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军讳敏成。字政甫。别号存吾。太仓人。廓落有大略。讲求兵农经世之学。性伉侠。触忤州里贵人。高阳公督师。遂抠衣往谒。奋髯抗论。穷日夜移书。辽抚辟召。赞画辽东军事。辽抚新安方一藻也。居停。副将王宪家刺探。事发连染。下诏狱。上遣中贵人清狱。论出之。复职参军事如故。会稽人周元忠。以讲款说辽抚。辽抚持其议。君力争不能得。亡何。遂投劾乞归。君以己卯岁。归田六年。而国难作。坚卧读书。归心空门。守云栖净戒。十三年而卒。年七十有三。钱谦益有学集墓表。

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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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字仲光。南城人。崇祯庚寅进士。除泽州知州。有松明阁诗选。朱彜尊明诗综。

愚山子非地师也。而以地师游人间。嘉定矦广成久殡。未克葬。愚山子叹曰。安可使忠臣之骨。暴露原野。蹑𫏋二千里。相视吉壤。絮酒哭奠而去。客有识之者曰。此南城徐芳仲光也。其为人也。苍苍凉凉。孤行孑立。有厓山柴市之忠。而不为将相。有西㙜眢井之节。而不忍称遗民。钱谦益有学集赠愚山子序。

吴日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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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㫤字凾三。桐城人。崇祯中。中书舍人。有世仪堂集。朱彜尊明诗综。

拜墓。白下侨居久。身心亦渐安。秪因霜露感。不惮往来频。𦝼腊丁年改。流离丙舍宽。伤心无限泪。忍向寝门干。吴日㫤世仪堂集。

陈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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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生字皇士。长洲人。官太仆寺丞。朱彜尊明诗综。

皇士经乱归田。缉启祯两朝遗诗。又命工。传写明三百年来忠臣义士象。装以为册。可称好事矣。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秋山和贯休韵。秋来秪是入山宜。坐到泉声幽咽时。清泪欲零谁许见。峰头惟有老猿知。朱彜尊明诗综陈济生诗。

黄翼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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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圣字子羽。江南常熟人。崇祯中以荐辟。授安吉州知州。有莲蕊居士集。王士禛感旧集。

子羽为人。孝友顺祥。自牧若处女。居官捍难耆事。以廉办闻。晩而修香光之业。卒于己亥十月。春秋六十四。为诗清新有雅思。序而定之者。徐元叹也。钱谦益有学集墓志。

钱受之云。子羽诗。如幺弦哀玉。自有天韵。陈言夏云。先生弱冠。尚锺谭之学。已而䆠游。簿书牒诉。干戈戎马之间。发于诗。激昂磅礴。无非忠君爱国勤劳王事之语。迨弃官归里。杜门谢客。其诗哀而不伤。怨而不乱。有小雅之遗。朱彜尊明诗综诗话。

黄孔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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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昭字含美。吴县人。举崇祯癸酉乡试选。授大姚知县。有石衣翕,南归草。朱彜尊明诗综。

含美一命投荒。仳离天末。已不作归田之梦。其子向坚端木。有怀二人。眼枯足茧。蹈白刃寻之。卒御以全归。吴中好事者。编为传奇。演之春秋之社。南归草一卷。成于怆恍俶扰之中。无暇持择。观其纪述。恒有野史所未详者。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计甫草东。好学能下人。吴门黄孝子向坚。寻亲滇南以归。甫草执贽四拜事孝子。为门下生。禧客吴门。交徐晟则。见纪孝诗。而孝子父含美先生。年八十四。徒步辱临禧。禧步谒因拜孝子。孝子愉愉色养。若婴儿。母夫人与先生。齐年。幷清健。先生出示归庄所作孝子传。读之令人毛发寒磔。心悲痛。涕泪下。不能止。于戯。先生令大姚。能不污身于贼。无俟凝碧池头之作。向坚艰难寻亲。视赵重华诸人。为尤奇。魏禧叔子集跋黄孝子传。

赵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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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𢢝字子静。唐山人。明末以荫。授商河知县。后弃官归。居母丧庐墓。断荤酒。不沐不薙发。积泥垢经寸。服阕。发至不可薙。父丧亦如之。顺治中。㫌其闾。大清一统志。

唐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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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甲字祖命。号耕坞。江南宣城人。官中书舍人。有耕坞山人集。王士禛感旧集。

余同年友唐君平。有才子曰允甲。自其弱冠。才名藉甚。乱后诗益工。富于庀材。工于使物。云谲波诡。间见叠出。遘会阳九。遭逢乱离。以其矐日喑口。蜇吻裂鼻。弹舌击齿之苦。攒聚偪塞。尽托于诗。哆兮似春。凄兮似秋。钱谦益有学集祖命诗序。

生同郡同时。晩相欢而不数数。论诗者。余与唐舍人祖命先生是也。今舍人既下世。枢部房公慎庵。刻其诗。舍人善书法。喜交游。赋诗斐然多逸藻。每名士高会罢酒。挥毫一扇。小楷数百字。更索叠书。坐客皆藏弆为乐。明末。都江南。用词学荐。充舍人。掌制诰。而与用事诸权贵不合。自引去。遂终老山泽间。尝酒阑耳热。述先朝馆阁及宫禁轶事。多外廷所未知者。使人倾听絫欷。所在䜩游酬赠而外强半。多小雅离骚之遗。其遭时郁塞。使然也。施闰章愚山集耕坞集序。

唐祖命舍人乱定后有诗云。残花野蕨围荒砦。破帽疲驴避长官。颇似徐文长。疲驴狭路愁官长。破帽残衫拜孝陵。王士禛渔洋诗语。

朱日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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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名日爃。字静之。家世大梁。徙昆山。崇祯末。由国子监丞。历工部营膳司主事。弘光元年。复职。慈禧宫成。升福建右参政管延平府事。未行而国难作。乙酉元朝。北向擗踊。清明日。拊膺哭曰。乞儿马医。沥酒渍地。十二陵。谁奠一盂麦饭耶。忽忽卧病。无生人之乐。辛卯二月。年六十有八殁。钱谦益有学集墓志。

黄荩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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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荩卿。字翊明。世为清江人。与熊文毅公化。同学。相得欢。故文毅以女。字其子履中。谒选。得龙泉县学教谕。崇祯戊辰。改授衢州推官。擢知宿州。以将母弗起。闭门谢客。日过从惟文毅公及杨文正公廷麟。曾文忠公樱而已。文毅公仲子兆行。负才节。好度外士。尝饮肆中。见一伟丈夫。与人语国变事。慷慨发上指。兆行心异之。询其姓氏。则亡将蜀人周文彬也。公闻之。延为上宾。时杨文正倡义。督师赣州。兆行从文毅。间关闽海。而公誓死。破家产。募兵于阁皂山之麓。图大举。南应文正。会有告密者。敌帅以突骑数千袭公。公仅身免。文正公特䟽。题授监军副使。未几。闽中溃。赣州城破。文正公自刭。而文毅公亦以己丑岁。自经于家。公抚膺大恸曰。熊公得死所矣。吾老无能为力。遣履中艰难入粤。命之曰。汝僇力从王母反顾。以终汝父之志。吾死且无憾。既履中授兵部主事。粤西适溃。窜身蛮獠中十馀年。弗得归。公长子刚中。呕血死。公郁郁不得志。遂婴疾不食。及履中归。而公已死九年矣。公卒壬辰。年七十有九。魏禧叔子集墓志。

申用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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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名用嘉。字美中。号经峪。申文定公时行季子也。不第。谒选司。得赣州推官。迁高州府同知广西参政。闻兄病。请于㙜使者。拜䟽即行。以擅离守地。夺官。闭户读书。教子孙。壬午。长子继揆。官中书舍人。覃恩复原职。值公八十诞日。冠带受子孙贺。笑谓诸弟曰。吾今日以子贵也。甲申闻变。痛愤甚。谓家人曰。吾不能䩄颜人世矣。乙酉秋。屏居村落。貌益瘠。子孙进食罕御。时时抚床叹息。临终命继揆等曰。吾谨言慎行以至今。年八十有三。得考终命。复何恨。独恨多寿。身见此事耳。箧中积俸三百金。治棺毋侈。馀供丧费。踵顶皆君恩也。具命服而以深衣覆之。言讫而瞑。魏禧叔子集传。

秦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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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姓秦氏。三原人。讳四器。字程寰。崇祯四年。谒选得郯城知县。返维扬侨居。终身不复仕。公孝友仁厚忠介。奉母五十年。无违色。事兄如事父。癸未。闻流贼陷关中。每食及就寝。必自言曰。吾祖父坟墓何在。语已泫然涕下。得疾月馀瘳。斋沐命衣冠。再拜祝天曰。逆贼猖披身不死。誓必灭贼报国。伏地泣。不能兴。明年三月。闻烈皇帝变。哭痛不食。病遂卒。年六十有三。魏禧叔子集传。

何弘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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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名弘仁。字仲渊。浙之山阴人也。父光道赠御史。母陶氏。文简公望龄姊也。丁丑成进士。知建平县。补高要令。癸未。以外艰去。乙酉。金陵失守。刘公宗周死之。刘公尝从游者也。公哭之恸。以死自誓。特授御史。丙戌。江上师溃。公徒步奔号。至剡之白峯。歘然投崖。而绝复苏。有以大义责公者曰。今缺缺航海入闽。事成败未可知。岂以一死塞责哉。昔文信国濒死不死。彼岂爱一死者。君亡与亡。君存与存。义固未易死耳。公泣曰。吾从亡已后。馀息偸生。万一身俱辱。虽百死莫赎矣。今当寻赵家一片干净士耳。遂入陶介山。山主云藏禅师。有心人也。公削发为弟子。居岁馀。有踪踪公者。公负襆被。往来缙云孝乌诸山。与高士李秘霞,郭莲峯友善。相对歌哭。倡和之作为多。公以勤苦致病。一日谓秘霞曰。吾从此逝矣。曾以一缄付君。今可启视。因相与共读。其辞曰。吾有志不就。忝厥所生。不忠不孝。我死后不得棺敛。野暴三日。举火焚之。真知我者。知非乱命。更赋七言绝句四句。读竟而绝。魏禧叔子集传。

黄周星陈继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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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周星字九烟。上元人。崇祯庚辰进士。晩变名人字略似自沈于水。沈德潜明诗别裁集。

九烟。有刍狗斋集。朱彜尊明诗综。

九烟号圃庵。又曰。汰沃主人。又曰。笑苍道人。布衣素冠。寒暑不易。人有一言不合。辄嫚骂。尝赋诗云。高山流水诗于轴。明月清风酒一舡。借问何谁堪作伴。美人才子与神仙。年七十。忽感怆于怀。仰天叹曰。嘻而今不可以死乎。自撰墓志。作解脱吟十二章。与妻孥诀。取酒纵饮尽一斗。大醉。自沈于水。时五月五日也。又仁和陈叟继新居于嘉禾。晩节纳石于怀中。赴龙渊寺门潭中死。均不失为申徒狄徐衍一流。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黄周星。金陵人。初生时。即为楚湘周氏抚为己子。因周姓。庚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始上䟽反周为黄。甲申。燕京陷。归金陵。明年。江南定。遂弃家。走闽国亡。为道士。更名人。字略似。号半非。晩自号笑苍老子。性刚直。言行不苟。疾恶甚严。以是足迹所至。无不得谤。无不被难。初道洞庭。遇大盗联艘围劫。忽感洞庭神。挟长戟击郡盗。得无𧏮。登第上书。论时宰夺情。时宰密使盗。操刃伏床下。忽有野客叩门。入谓周星曰。床下有暴客。急呼盗出。盗蒲伏请命。客曰。黄君忠义士也。毋加害。盗撇然往。客亦不见。卜居秦淮。著作甚富。后为偸儿窃去。假名士攘为己有。奔走四方四十年。意若有所为。而厄于天。癸亥。海外悉入版图。天下太平。故所交游尽死亡。周星言念世事。四顾寂寥。忽感怆伤心。仰天叹曰。吾今日可以从古人游矣。遂与乡里。慷慨诀别。饮醇酒数斗。书绝命词二十四首。负平生所著书。跃入湖州南浔死。五月五日也。年七十二。陈鼎留溪外集。

秋日。与杜子登雨花㙜。被发何年下大荒。山河举目共凄凉。客来古寺谈秋雨。天为幽人驻夕阳。去国屈原终婞直。无家李白只佯狂。百年多少凭高泪。每到秋风洒几行。黄周星刍狗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