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庄馆全书/卷四十一

卷四十 青庄馆全书
卷四十一
作者:李德懋
1809年
卷四十二

磊磊落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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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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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陆先生圻。字丽京。一字景宣。高尚之士也。甲申后。卖药海宁之长安市。会湖州有私撰明书者。为人告讦。辞连先生。既而论释。游岭南时。前进士知临清州事金君堡。遁迹浮屠。南䧺陆太守世楷。为辟丹崖精舍。緪铁锁以上。先生依焉。一夕梦至琳宫。丹梯碧瓦中。有神建龟蛇之旐。寤对寺僧言状。僧楚人谓曰此太和山也。先生乃易道士衣。往访。竟不知所终。其子寅举进士。既释褐。拟微服往求。予早岁以诗古文辞。受知先生。自辛丑夏。一别。久不返。爰效东汉戴良軆。代作零丁一篇诗。寅持以入楚云。寅也敬白。零丁尺半纸。敢告行路诸君子。有父有父。一去故乡。不知几千里。日月逾二十五年矣。请说躯軆颜面皮。轩眉广颡豊两颐。口辅鬑鬑微有髭。去时牡齿尚未落。肩髀颇亦肥。平生不怒多笑嬉。目无邪视头无倛。周尺一寻长过之。请说裳衣少新制。大布宽袍泪长渍。带断续绳衫𮖐臂。孙孙子子虮虱萃。有时扪之掷在地。两裆敝袴双足扉。寒肌生粟暑生痱。婆留乡语听易分。问以经术辞纷纶。至若说易尤专门。方州蔀家味义根。囊中口谱。可等金匮文方。不自秘恒活人。不昧财不逐祸。缁衣黄冠无不可。惠而能以消息闻。为德者君报者我。朱彜尊所撰零丁篇。

圻号讲山。浙江钱塘人。王士禛感旧集。

丽京钱塘贡生。有从同集。朱彜尊明诗综。

陆圻文行。彪炳一时。事亲至孝。居丧执礼。人拟之高子皋。王晫今世说。

按讲山。与柴虎臣绍炳,吴锦雯百朋,陈际淑廷会,孙宇台治张,祖望纲孙,沈去矜谦,毛驰黄先舒,丁飞涛澎。虞景明黄昊。齐名。称西陵十子。卢见曾感旧集补传。

陆讲山武林耆宿。为西泠十子之冠。晩年远游不归。或云在岭南为僧。名今龙。或云隐武当为道士。终莫得而详也。洪昉思诗云。君问西泠陆讲山。飘然一盋竟忘还。乘云或化孤飞鹤。来往天台雁荡间。王士禛渔洋诗话。

崇祯间文社四起。执牛耳者。娄江张吉士溥也。岁辛巳。吉士卒。丽京会葬。赋五言长律。一时传钞。以为杰作。兵后卖药长安市上。其诗文采组六朝。医方酒令触口。悉成俪语。觕饭冷菜。扪虱而谈。相对者忘其秽也。晩因史祸牵连。既得释。访澹公于丹霞精舍。转入武当为道士。不知所终。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临平申包胥庙。申公祠庙俯寒汀。朱戟森森掩翠扃。秋入松杉偏惨淡。夜深灯火自晶荧。山回石鼓苍云断。水涨东湖草色青。向晩茫茫空霣涕。不知何处是秦庭。陆圻从同集。

徐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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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介字孝先。杭州人。陆圻之甥也。食贫隐居。三十妻死不更娶。一麻布头巾。数十年不易。王士祯池北偶谈。

诗尚温厚。不平之言。则于世动有所伤。于身若无所以自容。此其天性所自致。抑又时为之也。杭州徐先生。危言危行。孤行其志于世者。三十馀年。自壮岁不复婚。弃田舍。独身寄食。寝于诸友。衣敝衣。著麻布帽。不交当世。其富贵人。即言论不肯一及。好饮酒工诗。诗多牢壮。以骨力胜而不乏风韵。愤郁痛激之言。十居八九。又自以为性情偏隘。欲借古人诗。以自陶写。为集陶集杜若干篇。既成则与所自为诗。如出一手。吾故曰天性所自致。抑又时为之也。疾恶严易。见人短面斥。人人以此畏之。然其独行皎皎。表里无所。故被骂者。亦莫不服。魏禧叔子集徐孝先诗序。

柴绍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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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绍炳字虎臣。仁和人。博极群书。居西湖南屏山。究心象纬,舆地,兵农,礼乐诸书。著考古经济类编。大清一统志。

翼望山人。仁和柴绍炳也。王晫今世说。

君讳绍炳。钱塘人。值鼎革。君集同社生。哭于都亭。其社名登楼。君与陆行人兄弟主之。方行人通籍。时君为序其文。各以气节相矜高。至是行人赴水死。君欲应漳浦黄宗伯檄召。不得。乃屏居南屏。以理学经术。授生徒。不入城。海宁吴太常。山阴刘掌宪。漳浦宗伯。华亭陈黄门。皆东林君子。千里驰书。请为友。君尝慨然谓明亡寡实学。大率通籍致身。幷以八比相惑溺。即究心章句。喋喋谈性命何益。遂于理讲外。更肆力于象纬,舆地,律历,礼制,农田,水庸。以及戎兵赋役之事。与及门共相砥砺曰。毋使后世。袭经生空言。徒误人国也。时东西各郡。尚社事。必推君为首。君谢之去。顾直不媕。遇有不韪。必力折其非。康煕二十年下诏。举山林隐逸之士。巡抚范君屏车骑到门者再。君力辞之。且请雕其所著书。不许。先是。君赡古今学。自九经诸史。以及秦汉魏晋六朝诸家文。不及唐以后。故其所著书。亦往往以秦汉六朝为指归。而宋元以后不及焉。时同社吴君锦雯。丁君飞涛。张君用霖。孙君宇台。陆君丽景。陈君际叔。皆以古文词名世。而君为倡始。别为軆裁。为远近所称。名西泠軆。所著有翼望山人集二十卷。青凤轩诗十卷。白石轩杂稿四卷。经史通考十二卷。柴氏古韵通八卷。省过记年录二卷。家诫四卷。家传二卷。明理录二卷。毛奇龄西河集柴征君墓状。

吴山春望和张子。及尔吴峯揽曙晖。江南风景自依依。雪消春色江湖阔。树隐晴烟岛屿微。故苑草生麋鹿上。高台花满鹧鸪飞。谁知目送年华好。肠断登临泪湿衣。朱彜尊明诗综柴绍炳诗。

孙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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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字宇台。仁和县学生。有集。朱彜尊明诗综。

李季子淦。酒酣狂呼。仰天嘘唏。泣数行下。时人不得以知。同时耆旧如张凫客,魏叔子,徐昭法,孙宇台辈。皆乐与之交。陈鼎留溪外传。

张纲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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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孙字祖望。一名丹。字秦亭。别号竹隐。君浙江钱塘人。有西陵二子从野堂等集。王士禛感旧集。

祖望美须髯。手足胸背。皆有毫寸许。夏月好坦腹卧大树下。视富贵若不介意。性恬淡。不乐交游。好为诗古文词。喜山水。深谿邃谷。不避险阻。每得意。长啸而返。王晫今世说。

毛驰黄云。祖望诗悲凉沈远。矫然不群。叶圣野云。秦亭诗。轮囷结轖。㤪诽不乱。有小雅之遗。朱彜尊明诗综诗话。

赠张云士。拔剑鸡鸣去。相怜慷慨行。余非汉文举。君果魏侯赢。且过淮阴市。还依夹谷城。此中遇豪杰。挥泪语平生。张纲孙从野堂集。

秋夜登楼。见云气入斗牛度陨星。城上鸣孤角。楼前灿众星。天横河汉白。云犯斗牛青。杀气高龙野。流光射鹭汀。多应吴越地。极目望沧溟。上仝。

秦亭。秦王竟不在。叹息古亭虚。月白江潮转。林红海日初。艸深蛇化径。山僻鬼遗书。怅望千秋事。伤心故国居。上仝。

毛先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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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舒一名骙。字驰黄。浙江仁和人。有东苑诗钞。蕊云晩唱诸集。王士禛感旧集。

毛先舒字𥠧黄。钱塘人。与陆圻,张纲,孙沈谦诸人。称西泠十子。精韵学。著韵学指归。唐韵四声表。大清一统志。

艸荐先生。仁和毛先舒也。王晫文苑异称。

驰黄淡泊宁静。不求闻达。以古学。振起西陵。天下士翕然称之。王晫今世说。

士君子遘鼎革之际。出处大要斟酌。若于先朝。未尝仕者。新朝自不妨于出。肰又当以亲断之。若向尝仕而亲欲我之贰心者。从命即非人臣。向未尝仕而亲期我之禄养者。违命即非人子。论定于己仕未仕。而权衡君亲之间。士君子之出处可决矣。毛先叙语小。

偶题。巫峯巫峡天半青。阳台飞雨寒泠泠。北方姝子湘水簟。南国美人云锦屏。裁书欲寄雁鸿少。阅岁相思霜露零。来归愿化双白鹄。比翼徘徊凌杳冥毛先舒东苑诗钞。

沈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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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字去矜。浙江仁和人。有东江集。王士禛感旧集。

沈谦少颖慧。六岁能辨四声。益长笃学。尤好为诗古文。尝自言。著作须手定自刻。庶能垂远。若以俟之子孙。恐故纸斤。不当二分直也。王晫今世说。

九日言怀。九月九日意不惬。杖藜扶病登高台。盈樽绿酒此时醉。旧国黄花何处开。金管玉箫激霜霰。铜驼铁凤生莓苔。望乡不见远山尽。萧瑟江山归去来。沈谦东江集。

陶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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澂字昭万。自以生当季世。故又字季。江南宝应布衣。有湖边艸堂舟车等集。王士禛感旧集。

澂幼负异才。究心经史。兵燹后。弃举子业。耑力攻诗。翛然吟咏自适。其性贫居无一事求人。惟以砚田给妻子。喜游览。足迹半天下。己未。公卿举荐鸿博。坚辞免。以逸民终。杨州府志。

故宫词自序。澣衣妇左氏。甲申宫人。年五十矣。掖庭细事。犹能言之。自丙申得闻。忽复三岁。恐他日传闻异事。聊与记之云尔。水殿风摇杨柳丝。至尊朝罢独临池。从容写得贤臣颂。便教中官赐主儿。自注。宫中称皇太子曰主儿。慈宁宫禁老莓苔。元日惊传法从来。上下隔帘遥拜毕。六龙飞御一时回。自注。熹庙张后。居慈宁宫。当帝入谒。后答两拜礼。重帘邃密。不相见也。陶澂草堂集。

徐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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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字存永。福建闽县人。有尺木集。王士禛感旧集。

存永。兴公渤之子也。家鳌峯。藏书与曹能始,谢在杭埒。乱后并田园失之。将移家湖南道广陵。与予定交。王士禛渔洋诗话。

存永方绮岁。才藻丽逸。余以孝穆期之。后十馀年。绛云楼灾。存永寓书。相三日之哭。又七年。以尺木集请序。存永之诗。富有日新。哭曹能始长篇。述阳秋询琬琰。富矣哉。古良史也。钱谦益有学集尺木集序。

南归渡杨子。浩浩悲歌击楫声。瓜洲烟火聚寒城。空言天堑分南北。不使中原罢战争。漂泊孤身衣有泪。兴亡终古水无声。惟馀两点金焦在。日见潮痕落又生。徐延寿尺木集。

陈允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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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衡字伯玑。江南建昌人。御史本子。有宝琴馆集。王士禛感旧集。

伯玑食贫。而好表章故人遗书。所选娄子柔,徐巨源古文。尤为不苟。王士禛渔洋诗话。

伯玑家南昌东湖。乱后流寓鸠玆。徙旧京。晩归东湖。葺云卿蔬圃故址居之。伯玑弱不胜衣。双瞳碧色。最工五言。撰诗慰国雅。王士禛皇华纪闻。

吾友陈伯玑。豫章阀阅之胄也。避乱移居。与刘远公俱流寓芜江。杜门穷巷。以诗歌自娱。其言清深冲淡。秀而不纤。肆而不莾。其乡之先达。负天下之望。若熊公雪堂。黎公左严。极口推毂。其在江南。一时名公卿词人。皆乐与之游。而吾友邢孟贞,顾与治。尤称善。信乎其学。成于己而信孚于友也。施闰章愚山集伯玑诗序。

姚辱庵曰。伯玑几部一书。未尝取许衡,刘秉忠之知兴。而不得已而又许顾仲英,倪元镇之。以诗画放废。伯玑真所谓介如石者。故其于几。不终日也其通也。乃其所以为介也。人谁得以测之。姚佺诗源。

送伯玑还芜阴。晴雪尚在地。推蓬江上看。别君二百里。遅我隔年欢。潭屋堪修史。清时肯入官。问心应自尔。终日望琅玕。王士禛感旧集韩诗诗。

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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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字介白。别号笑庵先生。江南吴江人。有竹啸庵诗钞。王士禛感旧集。

笑庵清臞峻削。性类枯禅。卜筑灵岩。颜其室曰白发前朝士。青山半屋云。徐釚本事诗小序。

潘次耕云。处士诗幽冷刻深。不肯蹈袭前人一字。朱彜尊明诗综诗话。

孙永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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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祚字子长。江南常熟人。崇祯拔贡生。鼎革后。累荐不起。有雪屋集。王士禛感旧集。

少壮而蜚华掞藻。苕发颖竖。英英俊人也。长而规言矩行。金声玉色。温温恭人也。晩而挂冠解组。隐居教授。生徒负墙。讲论重席。番番老成人也。井邑迁改。人世交变。而子长自如。横经藉书。易衣幷食。而名行日以修。著述日以富。钱谦益有学集子长诗序。

陈洪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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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绶字章矦。浙江诸曁人。明国子监生。乱后。自称老遅。亦曰悔遅。又曰老莲。王士禛感旧集。

章矦年四岁。就塾妇翁家。翁方治室以粉垩壁。既出诫童子曰。毋污我壁。洪绶入视良久。绐童子曰。若不往晨食乎。童子去。累案登其上。画汉前将军关矦像。长十尺馀。拱而立。童子至。惶惧号哭。闻于翁。翁见矦像。惊下拜。遂以室奉矦。既长。师事刘公宗周。讲性命之学。已而纵酒狎妓自放。头面或经月不沐。崇祯壬午。入赀为国子监生。明年还里。既遭乱。混迹浮屠。自称老遅。亦称悔遅。亦称老莲。纵酒狎妓如故。醉后语及身世离乱。辄恸哭不已。后数年以疾卒。朱彜尊所撰传。

章矦崇祯间。与北平崔青蚓齐名。号南陈北崔。中年纵酒狎妓自放。客有求画者。磬折至恭。勿与及酒。边召妓。辄自索笔墨。虽小夫𥠧子征索。无不应。有妾顾净鬘。亦善花艸。钱塘冯秀才砚祥。诗云。吴兴公子工花艸。待制丹青步绝尘。三百年来陈待诏。调铅杀粉继前人。余睹其真迹所画美人。妖冶绝伦。今则赝本纷纭。多系其徒严水子山子,司马子两辈所仿。率皆籧篨戚施矣。诗颇饶逸致。惜流传者寡。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陈洪绶以画得名。亦能诗。有忆旧绝句云。枫溪梅雨山楼醉。竹坞茶香佛阁眠。清福都成今日忆。神宗皇帝太平年。王士祯渔洋诗话。

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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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字道母。更名子忠。字开予。又字青蚓。顺天府学生。朱彜尊明诗综。

崔子忠其先。山东平度州人。嘉隆时。有仕至显官者。子补荫。留京师遂家焉。即其祖也。家故饶。万历时。上供珠玉诸珍。率佥京师富民办纳。中官抑勒不与直。家以此中落。子忠为诸生甚贫。于六经。无不读。为文崛奥。督学左公光斗。置高等食饩。及数试而困。慨然弃去。荜门土壁。洒扫㓗清。三女亦解诵诗。虽无终日之计。晏如也。工图绘。人有欲得者。强之不可得。贵人愿与交。逃避不顾。魏忠贤用事。国子生建议。立祠太学。约其同舍生。生不敢显绝。子忠教生蓬垢病卧。以免。士自四方来。多谢不见。人或尤之。笑曰。交游盛而朋党立。东汉之季可鉴也。短小端饬。双眸炯炯。高冠草履。萧然若在世外。年五十。病几废。亡何。遭冦乱。潜遁穷巷。无以给朝夕。有怜之而不以礼者。去而不就。遂夫妇先后死。王崇简青箱堂集。

崔子忠先世。莱阳人。居京师。补顺天府学生员。通五经能诗。尤善酒。华亭董尚书其昌。异之谓非近代所有。子忠益自重。有以金帛请者。槪不应也。友人有官吏部者。属选人。以千金为子忠寿。子忠投之地曰。若念我贫。不以廪粟与我。乃以选人金污我耶。卒不受。史公可法家居。过子忠舍。见方绝食。乃留所骑马。徒步归。子忠牵马于市卖之。遂呼其友饮曰。此酒从史道邻来。非盗泉也。一日而卖马之金尽。绝食如初。李自成陷京师。子忠出奔郁郁不自得。会人有触其意者。走入土室中匿不出。遂饿而死。朱彜尊所撰传。

道母。以画见知华亭董尚书。益自重。家贫。有以金帛请者。槩不纳。有二女。皆善画。莱阳宋司臬玉叔。曾示予许旌阳移居图。鬼物青红。备诸诡异之状。几与龚圣与争能。匪近日画家所及也。甲申冦变。走近郊匿陶穴中。遂饿而死。复社一二集。道母均与焉。先后名字不同。朱彜尊静志居诗话。

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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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字仙裳。号旧樵。江南泰州人。有桐引楼集。悠肰堂藳。王士禛感旧集。

黄仙裳能诗文。负气慷慨。逢俗人辄慢骂。人目以为狂不敢近。王晫今世说。

云穷硏经籍。慷慨尚义。晩年愈贫苦。屡辞聘召。益肆力于诗歌。东南言风雅者。必宗焉。杨州府志。

黄仙裳先生。多情之人也。岁丁巳。与先生聚首广陵。予方病甚。先生视之情甚笃。尝会饮酒中。语及兴废事。辄呜咽泪簌簌。不能仰视。他日又复如此。先生性好古玩及图书记印。有吴门名人工篆刻。为先生刻美冻。平日甚爱重。其人忽以狂言。訿吾勺庭伯父。先生闻之大怒。取所作印石。掷于地。折其角磨而去之。凡予所见闻于先生者。其情如是。东房伯父曰。人者。天地之胶漆。情者。人之胶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非情。其何能久。夫物得胶漆则不散。人得胶漆则久视。先生之情。老而无尽。则先生之年。当亦与情俱无尽矣。魏世效昭士集仙裳寿序。

邵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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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字潜夫。自号五岳。外江南通州布衣。王士禛感旧集。

邵潜万历间诗人。性孤僻。数易妻。晩竟无子。侨居如皋。年八十矣。苦徭役。余以按部至县。诘朝首谒邵。邵所居委巷。乃屏舆从。徒步而入。邵曰。适有酒一斗。能饮乎。余欣然为引满。流连移晷。始别。县令闻之。立除其役。王士禛渔洋诗话。

潜夫性傲僻。人多恶之。及与李本宁,邹彦吉,黄贞父,陈仲醇诸公游。所著友谊录。循吏传诸书。多可传者。年五十无子。娶后妻。久之嫌其贫老。弃去。遂只身。客如皋城西门。年八十矣。康煕乙巳。余访之。茅屋三间。黝黑如漆。邵筋骨如铁。双眸炯然。具果蔌留予饮。尚尽数觞。与修契。冒氏洗钵池赋诗。陈其年云。古今文人多穷。未有如邵先生者。听其言怆肰。如刘孝标所自序也。王士禛池北偶谈。

潜夫以诗名。万历中为李本宁,邹彦吉所推许。自以七叶为儒。行歌采薇。而绝无嘲啁噍杀之音。钱谦益有学集潜夫诗序。

如皋访邵潜夫。万历年中古逸民。沧桑阅尽白头新。张苍已老口无齿。杜甫还惊笔有神。偕隐鹿门空往事。五男栗里只单身。行歌带索吟三乐。好与荣期共卜邻。王士禛带经堂集。

胡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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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字君信。号石庄。湖广竟陵举人。有石庄集。王士禛感旧集。

竟陵胡褒。手写其父石庄先生读书说四卷,绎志三十九卷。相寄属序。其书。亦申鉴论衡之流也。石庄博雅工诗。王士禛居易录。

张仁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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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煕字长人。湖广广济人。王士禛感旧集。

张长人。隐居著书。与竟陵胡君信,吴骥既闲。䕤州顾景星黄公。皆前代逸民。有名江汉间张。庚午冬。寄余书。年八十矣。王士禛居易录。

顾天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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䕤州处士顾重光先生。年七十五。康煕癸卯卒。其子景星来请志。先生讳天锡。重光其字。为文露厓崿。试有司益困。辄愤甚。尝傅粉狂走。挽伶人。拍歌啸号不自禁。爱茂林大水。载书孤艇。旬日不归。北游为国子生。太仆卿米公万锺。馆于海淀之勺园。著戴拟四卷。涉意天文历算毉卜之书。甲申闻国变。痛哭不食者二日。尝著历代改元考,二十一史评论,五经说。避兵居淀湖。为隐骚四章。诘曲郁奥。不忍卒读。盖劳人义士之所为饮泣也。岁饥尝辟糓。嚼侧柏叶饮水。冠鸡羽。冬以毡𮖐腕录书。养䧺鸡五七。皆有名目。至八九年。声如老人欬。初鸣起坐。服气久之。数岁不复卧。不与人通。著素问灵枢直解。冬病作下血。索冠履危坐曰。吾去矣。叩齿而逝。遗命合以瓦缸。曰毋冠毋受吊。毋刑牲毋封毋树。所著书存者二百二十三卷。士大夫王蘅等。痛先生学行不为世用。私谥曰贞誉先生。施闰章愚山集墓志。

顾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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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星字黄公。䕤州人。博学善诗文。著白茅堂集,黄公说字。大清一统志。

金粟道人。䕤州顾景星也。王晫文苑异称。

余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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𣖎字生生。号钝庵。四川青神人。有增益轩艸。王士禛感旧集。

余𣖎号钝翁。眉州人。其先以军功。世授锦衣千户。生生少有大志。以职让弟。攻制艺。为博士弟子员。以诗名西蜀。癸未。游燕都。名噪公卿间。甲申。燕都陷。生生奔广陵。时献贼乱蜀。残杀百姓。千里萧然。无鸡犬声。至无人可杀。尽斩神庙木偶以快意。甚至发掘坟墓。取死尸白骨戮之。生生闻之大恸。徒步至蜀。拾先人遗骸。营窆深土中。然后返吴。寓虎邱。复游广陵。自称道士。葛巾方袍。四十馀年不改。七十有七而卒。友人醵金营墓于平山。立石题曰西蜀诗人余生生之墓。生生与延平余不远思复。为刎颈交。志行相同。衣冠举止。又相同。人多笑之。谓之二迂。然皆笃实自好士也。陈鼎留溪外传。

余生生过吴门客舍。自言为梅花作主人。酒间得绝句。市上何人识古侯。青鞋皂帽称心游。相逢头白留诗别。细雨孤帆下虎邱。施闰章愚山集。

快哉行。赠余生生。快哉我得余生遇。执手不辨新与故。问生何官执金吾。锦衣横带王前驱。问生何业诗与书。大言小言如散珠。甲申三月天柱折。椎牛击豕衣溅血。座上少年皆眦裂。我闻曾止山老生。醉后作长吼。三尺五尺楼上囱。歙忽跳掷若无有。我今见老生。汝身不过中人身。胸中五岳何难平。我欲饮汝一斗酒。狂奴古态今在否。魏禧叔子集。

余思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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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复字不远。福建长乐人。沈德潜国朝诗别裁集。

往自三吴来者云。有古䫉古心古衣冠。为闽中余不远。能诗豪于酒。盖行古之道者也。仆尝想像其人。敝门人。吴子政还山。得手书。把之欢喜。及庄诵祭先叔兄文。则又怆然涕落。然则仆虽未识足下之面。固已与足下早旧而深知足下也。又奚俟识面。乃称朋友哉。噫。天地反复数十年。执古道而不坠者。几人乎。而今而后。仆且必欲识足下之面。然后快于心矣。魏礼季子集答余不远书。

沈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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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客字无谋。河间古城人。居郑口。性孤迥有㓗癖。与德州卢德水侍御世㴶,临清,汪未央孝廉大年。交好。以诗相倡和。于吴。交姚孟长希孟,杨子常彜,顾麟士梦麟。于梁。交吴让伯裔,徐霖苍作霖。与容城孙锺元尤善。中年作闭关䟽。送客。不出篱落。一畒之宫。花竹清深。图书充牣。县令至。必式庐。复其徭役。年八十馀卒。予尝爱其一绝云。淮南作客逢春雨。破帽疲驴几日程。六合城南呼舴艋。绿阴相送到南京。王士禛池北偶谈。

费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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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密字此度。新繁人。父经虞令昆明。会张宪忠乱。密奉母流避黎州。徒步往来滇蜀间。屡陷贼营。后流寓杨州。以诗文自娱。称中文先生。大清一统志。

密四川成都人。流寓泰州。有燕峯集。王士禛感旧集。

此度。遇逆献之乱。窜身西域不毛之地。已乃溯汉江下居淮南。常寓泰州。州守为除徭役。跛一足。后往苏门。谒孙锺元先生。称弟子。王士禛池北偶谈。

赠客。屏迹屠沽内。常怀一饭恩。铁椎报公子。宝玦赠高人。抗手自玆别。悲歌西入秦。可询王景略。扪虱向谁论。费密燕峯集。

钱肃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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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润字础日。无锡人。有十峯草堂集。朱彜尊明诗综。

震沧云。础日明诸生。甲申后。弃去。县令以事。夹其足胫至折。础日笑曰。夔一足庸何伤。遂为跛足生。自号东林遗老。年八十三卒。卢见曾感旧集小传。

赠沈眉生隐君。历郆金星又㜈星。南山何白北山青。鹿田风雨依然在。只恐山人不忍听。自注眉生自号鹿田山人。鹿田宋谢翔听风雨处也。钱肃润十峯草堂集。

魏兆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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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君。宁都人。名兆凤。字圣期。晩自号天民。居父母丧。哀毁歠粥。如古礼。又散积财。及亲踈贫者。由是声动邑中。崇祯初。诏举孝友廉㓗学。使者陈公懋德以天民应。又因巡按叶公成章上其名。天子遂下县聘天民。以时方重资格。俱不就。纵观本朝事迹制度。为人谈论。或著之文章。十七年。天子崩于乱。天民率诸子号哭。竟日不食。都给事曾公倡勤王议。天民首输三百金于册。有大宦欲尼其事。天民正色曰。此何事顾独观望格例乎。事竟寝而宦衔天民言。构大难。天民不为屈。后二年。走匿山中。剪发为头陀。尝自置恶棺。戒诸子曰。我死以此殓。诸子逡巡。天民曰。先帝后视此何如。我死。毋帛衣。毋书旌。毋受吊。天民性慷慨。敢任事。为人谋。辄废食寝。卒卒私语。起坐不休。苦心力甚瘁。年四十。齿尽脱。背几偻瘠甚。尝谓诸子曰。吾壮年冀得见圣天子。痛言天下事。既不获。他日有所闻。辄愿往从之。以死无悔。今老矣。无能为也。言已泣下。甲午二月卒。论曰。天民三子祥,禧,礼皆贤。为人各仿天民意。天民之教。以身率行。严直而和。故自其子及内外婚友。皆畏而乐亲之。余故录其笃行奇伟可为法者。杨文彩撰魏徵君传。

公自国变后。财物非田租所入者。不用。时方贫匮。长子偶得当事所馈金。进以奉公。坚不纳。邱维屏撰魏徵君杂录。

魏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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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禧字冰叔。宁都人。明末结庐金精山之翠微峯。与南昌彭士望,林时益。同邑李腾蛟,邱维屏,彭任,曾传灿及兄祥,弟礼等九人。为易堂学。皆躬耕自食。切劘读书。而禧才学尤高。遂以古文名天下。康煕十七年。举博学宏词。以疾辞。郡县督趣就道。至南昌病笃。罢归卒。有文集二十二卷。诗集八卷。左传经世若干卷。大清一统志。

冰叔江西宁都人。事父母孝。处兄弟友。博学通文章。家虽贫。喜济人困乏。国亡。弃举子业。与兄善伯弟和公。结庐金精山中。曰易堂。讲习经济之学。著左氏经世书十卷。四方来游以百数。而梁份为最贤。禧为文博大高浑。原朴崇实。立言必求。为天下仪表。善为长短论说以动人。尤喜为忠孝传赞。以激厉学者。尝游广陵吴会间。卖文为生。所馀辄赠友朋穷乏者。康煕戊午。吴三桂犯江右。善伯冀抚之以安一方。游说贼。竟遇害。子世杰号泣以死。禧日哭其兄。三年不辍。遂成疾。会以博学征。有司迫就道。固辞不赴。及敦迫数数。禧遂遁而北游。然病益深。卒于真州途中。年五十有八。无子。妻谢闻讣。绝食十四日而卒。陈鼎留溪外传。

先生讳禧。字凝叔。号裕斋。宗派曰际昌。丁丧乱。屏居翠微峯。学者称勺庭先生。世又称魏叔子云。先生为人形干修颀。目光奕奕射人。性秉仁厚。宽以接物。不记人之过。与人以诚。虽受绐。恬如也。然多奇气。论事每纵横䧺杰。倒注不穷。事会盘错。指画灼有经纬。义之所在。即撄祸患。勿少恤。待小人不恶而严。往往直言无忌讳。而其神明之际。有耿耿不可忘者。呜呼。此非礼之所能道也。先生与兄弟如一身。而植善䂓过。若严师友。恒䜩笑至丙夜。先妣以先生体孱。迫之寝。各依依不能去。伯兄有诗曰。岂徒至性为兄弟。竟自神交托友生。礼有诗曰。我生为軆素。兄弟为我神。当是时。吾兄弟三人。谓利名当探囊得。期以古名臣。自致节烈。风采彪炳史策。迨甲申天子死于社稷。先生日往公庭哭临。食不甘。寝不安。谋与曾公应遴。起义兵勤王。先征君亦慷慨破产助之。而李自成旋殄灭。遂不果。先生故善病。谢弃诸生服。隐居山中。专古学。教授子弟。著录者数百人。方流冦之初炽也。人不知乱。且谓冦远难遽及。先生独忧之。寻山石结砦。以卫家室。时年二十一也。南昌彭躬庵士望。亦于是岁来。初予乡人。有主躬庵家者。躬庵日日从门外过。予兄弟。尝目送之曰。若人似不凡者。何以主是。躬庵复经过。予兄弟揖躬庵。躬庵语以故。且曰为若人所绐。吾已移室至建昌矣。遂相与纵谈。躬庵慨然曰。真可以托家矣。遂急行。逆其家人。数步复返曰。将与一好友俱来何如。曰。甚善。至则林确斋时益也。躬庵舟至河干。先生方靧面。喜极裸双袖水濡濡滴髭髯。走逆之。延住于家后。相与入翠微。如一父之子。盖所谓易堂者也。尝出游。思广接天下人物。间有隐逸道德士。则崎岖山水。造访请益。而四方闻风趍赴者。亦騈咽辐凑。诸君子咸谓有宰相才度。戊午。用严公杭,余公国柱,李公宗孔荐举博学弘辞。累征。以病辞。未就。庚申。从无锡。赴维扬故人约。舟至仪真。忽发心气病。一夕卒。生于明天启甲子。享年五十七。嫂谢氏闻丧。绝食十三日而死。继礼之幼子世侃为嗣。著有文集二十二卷,日录三卷,诗八卷,左氏经世若干篇。为文一主识议。取有发明于经史。益于世务。不欲为纡徐窅冥形神摹拟以相肖似。魏礼季子集叔兄纪略。

魏禧字叔子。一字冰叔。宁都人。生天启甲子后。矦方域六岁。然不相识。方域既早没而禧名继起。与之埒。故世或称矦魏云。年十一。补邑弟子员。试辄冠其曹。甲申之变。愍帝死社稷。禧从博士后。日哭临县庭。居则愤惋叱咜。如不欲生。谋从曾给事应遴。倡义复仇。不果。谢弃诸生服。隐居教授。善擘画理势。修干微髭。目光奕奕射人。每事前决成败。县策而后验者。十常七八。方流贼之炽。承平久。人不知难。禧独忧甚。移家翠微峯居焉。峯距宁都西十里。四面削起百馀丈。中径拆。凿镫道梯而登。出其上。穴如瓮口。因置闸为守望。士友稍稍依之。彭士望,林确斋。亦至。士望南昌人。字躬庵。喜结客。立义声。公卿间与禧立谈。定交遂偕。林絜妻子。家翠微。林故南昌宗室子。变姓名。为林确斋。世所称易堂诸子也。后数年。宁都中寇。被盗掠而翠微独完。禧益肆力。为古文词。弟子著籍常数十人。喜读史。尤好左氏传及苏洵文。其为文主识议。凌厉䧺健。遇忠孝节烈事。益感慨激昂。故其所为新乐矦刘文炳及姜埰江天一诸传。尤工。年四十。出游涉江逾淮。游吴越。思益交天下非常之人。闻有隐逸。不惮千里。造访。于吴门。交徐枋,金俊明。西陵。交汪沨。乍浦。交李天植。常熟。交顾祖禹。昆陵交恽日初,杨瑀。方外交药地枯木。皆遗民也。康煕十七年。诏中外。举博学宏词。禧亦在举中。以疾辞。郡太守县令。更督趣就道。不得已舁疾。至南昌就医药。抚军某疑其诈。以板扉。舁之至门。禧絮被蒙头。卧称病笃。乃放归。后二年。赴维扬故人约。舟至仪真。暴心气病。一夕卒。年五十七。有文集二十二卷。诗集八卷。左传经世若干卷。兄祥字善伯。弟礼字和公。幷有集。行世。论曰。明宣德中。周文襄忱荐龚翊。为太仓学官。翊辞不就。语之曰。吾仕无害于义。恐负金川门一恸耳。而禧之论以谓翊一门卒。非有知己之恩。国事之责也。既已经历三朝。身逢贤圣之主。而皭肰不肯少污。其志贤已。呜呼。禧傥自谓欤。邵长蘅青门集传。

余以荐瘥。侨于翠微。乃营昌丘。物土作屋。叠石阻池。命曰勺庭。志小也。闲居无营。聊著篇章。其辞曰。呜呼。物有盛而取衰。亦有废而得全。是以。子休寓梦于栎社。茂先托赋于相风。抗念盛时。颇怀壮志。天下为任。蜘蛛之隐。硁硁。一级未虚。猉獜之楦。彼彼。何期人道澌减。天步艰难。秉轴怀于二心。专城持乎两面。同类相忌。恒憎乌而爱狐。贞士见疑。孰喜鸦而恶鹊。譬之虫有两口。争食啮身。鸟生九头。竞飞折翼。但欲一身干没。何知九庙陆沉。秦郊转其轊车。鲁市盈其髽发。四方反侧。难倾华平之花。三族凋零。莫避西州之路。某位当中男。才本下驷。惭根矩于龙腹。比弘让之蜂腰。时过中而无成。年未强而已艾。恩衔百岁。徒怀螇螰之心。辙当九逵。自笑螗螂之臂。若使奋其强项。责以仔肩。是所谓白鸟抗首而负山。玄驹𫏋足而驰河。岂有济乎。尔乃托业衣书。栖身充隐。似乎遗世。类羞菜之潜。非敢绝人。若沙箸之遽缩。门䂓十步之沼屋结千仞之冈。䟽侍女于轩南。树宜男于堂北。内史叫兮山椒。少卿唼兮水裔。砖移花影。晨浇东坡之书。榻转树阴。午摊太白之饭。大意可观。谢书厨于百事。有为而作辞。诗窖于万篇。或悬釜而忧干糇。时下帷以资束脯。王帛心织。贾粟舌耕。家无造业之钱。口绝嗟来之食。则有时当令序。载值佳辰。三径来白意之交。一庭坐因心之友。乃烹浮云。乃爇沈水。荔奴袭碗。菊婢簪甁。时高谈而屈众。惊欲口呿。或微言而解纷。笑可齿冷。殽核既尽。诗赋旅酬。欢笑无纪。悲感顿生。把酒问天。拔釰斫地。呜呼。昆吾不稔。矦景未熟。倚柱叹兴。谁怀漆室之忧。弃绩长悲。孰堕监门之泣。魏礼叔子集勺庭闲居序。

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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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礼字和公。禧弟也。受业于禧。刻苦自厉。遍游海内。归隐翠微。与伯兄祥。兄弟三人齐名。以伯子,叔子,季子。自号。人亦以此称之。大清一统志。

和公年十七。补诸生。丁亥。邑新令至。征君召诸子曰。汝辈云何。禧率尔对曰。甲申哭临之言。犹在也。禧又善病。愿奉父母以隐。征君曰。可。礼对曰。愿从叔后。征君笑曰。尔未有名字。人将以为逋督学。使者试耳。对曰。道我不识一丁字。固不以乱吾意。征君曰。可。伯兄逡巡对曰。长子责在宗祧。祥其出乎。于是二弟。山居奉父母。伯兄独身出。而季更以刚直自见。性讷寡言论。肰往往面折人急。肰诺喜任难事。好倜傥立节。浮沈于是。又刻苦读书。工古文。诗名日起易堂执友长季二十年以上者。皆特与为兄弟交。壬辰山中变。财物尽于贼。伯兄客潮州帅府。盗中起路绝。岁且暮。季曰。吾当取束修于潮。为菽水资。遂立行。返父母既没。益事远游。之闽广。渡海达琼州。北抵燕过豫。适楚入秦。上太华山。游龙门。归而筑室于翠微峯之顶。自榜曰吾庐。比年东南乱起。赣郡文武大吏。皆引重季。与季断大事。车盖尝塡寓门。季亦因是为地方兴除大利害。而群豪起者争虚左席。以待季。季皆不应。是以得全其身名。优游吾庐之上。以至于今者幸也。魏禧叔子集季弟五十述。

季子居翠微百丈之峯。有兄弟友朋文章之乐。恒郁郁不得志气。奋发无所舒。则身之海南。渡琼海。风大作。同舟人忧恐涕泣。季子则乘月观海。作渡海诗。既至。值兵变。杀人狼藉。祸且不测。则阖户。为海南道中诗三十首。归言陈元孝北田诸子之贤。已更筑吾庐。杂植花竹果树。若终老是中者。一日同予冠石。即席论议。则又之西秦。从皖陆行。经凤滁。道中州暑雨。赤身渡伊水。几漂溺。自潼关。入省邱邦士于韩城。往观龙门砥柱。直登华山。一日上四十里。彭荆山。居绝险处。季子手铁索造焉。为设食劳苦。结知己。别去中州。悦梁以道,许宏羽,李含章,遅轩公刘湖水。漫不能待。颍州僧含友张调万。途遇定兴鹿太常孙密观。幷骑交语。道苏门孙锺元。年八十六。隐居授徒。尝千人。及保定彭饿夫死啸台事。欢喜感激。误触道旁枣。堕驴。足絓𨮴。碎首血出。裂衣𮖐伤。复行。独恨未见富平二李生。已给乘访李中悦。病大作。裁书侑粤葛寄之。李天生远出。客陈祺公所。西行五阅月。共得诗五言百首。登华山及东归。杂咏若干首。季子以一贫儒生。恒举债游涉万里。蝉蜕死生。视海岳如庭户。笑哭赋诗。有为无为。乐天忧人。交有之。令复有一季子。览其诗以论世。知其人坚栗浩荡。性则有肰。不可得而驯矣。彭士望耻躬堂南海西秦诗序。

魏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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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杰字兴士。父讳祥。母邱氏。大父征君。讳兆凤。大母曾氏。曾大父讳嘉谟。妣刘氏。庶妣黄氏。征君黄氏出也。世杰性亦不好时文。而尝从予学古文辞。所著有梓室文稿。丁巳。伯兄既为韩大任所害。时予客广陵。世杰从季父。夜奔上乡。奉遗体以归。殓于翠微山麓。世杰于是拔佩刀自刭。人强持之者再。遂握拳捣其胸。死血入小腹。痛偻不能立。呼号二十日死。年三十三。魏禧叔子集墓志。

乙卯三月。诸子世杰年三十有一。勺庭叔父。呼而进之曰。汝亦念汝之生时耶。汝生崇祯甲申之明年。纪年乙酉。三浃乙为今乙卯。方乙酉丙戌以来。初罹鼎革。夫人之情。伥伥然若赤子之失其慈母。士君子悲歌慷慨。多牢落菀勃之气。田野细民。亦相与思慕愁叹。若不能以终日。及天下既一。四方无事。而向之慷慨悲叹。遂亦鲜有闻者。而去年甲寅。西南变起。天下多事。吾弹丸之邑。数被兵冦。相卛凿山梯险而居者。已二十所。而夫人之情。视乙酉丙戌。殆有过之。嗟呼。自汝生至今时。皆与忧患为终始。汝不可不思其事。吾尝许汝。吾兄弟所恃以无坠祖德者。实在于汝。其毋以方壮岁月。为甚长也。魏禧叔子集世杰初度序。

壬寅岁。家大人。于永平驿。遇高丽使官。还书示杰曰。使者相与终夜语。别赠小刀一枚。尔其藏之。予爱玩。结杂佩佩之。而予十年前。闻外国来者。形状毛发带佩衣服器用。多奇异。独高丽使者至。则裹网巾。著纱帽朱袍方袖束带坐。长上入朝。都人叹为汉威仪。予生晩。固尝从伶人。得识此数也。予既产穷僻乡。意气拂郁。如剑在匣。兀坐斗室中。每忽忽无聊赖。则把是刀摩挲久之。刀长八寸身半之。柄以牛之角。鞘以斜皮。白金为之餙。而侧锋有狗牙镔。若犬啮然削铁。试之。霏霏如木屑下。乙巳家大人归山中。更以所赠笔纸墨。赐杰。为语弓矢盘盂。冠服之异。使者颀然白晳美须髯。马足所至。恒日三百里。步行人践迹及之。限予不获侍家大人游。得见其人。备闻相与终夜语者。每视此刀。叹息郑重。评父曰。说刀处。顾盼缅邈。如不胜情。却时时说人说马。说纸笔墨。说自己。闲杂衬缀而情益悲惋矣。断续呜咽。其断处。正是情最深处。魏世杰梓室稿高丽刀记。

魏兴士。持答王崑绳书。请曰先生其有以益杰兴士易堂善伯子。崑绳。北平故金吾克承次子也。是书以文章自名。谓柱天地塞今古者为笑。子近益忧世。欲去家远游。因诸父遍识天下豪贤。异日得为缓急。是又岂直以文。卖名声于天下。求利禄云尔哉。今子文章。为易堂后来第一。而予尤爱是书嵯峨萧瑟意。所重不特在文。故吾为终言也。彭士望兴士文序。

魏世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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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世效从余学古文。效性狷急。勇于事。其为文笔。气亦颇肖吾庐。特展少耳。魏禧叔子集耕庑稿引。

庚申春。效将南游。语弟俨曰。往者卧病而过金陵。此行不谒孝陵。不返也。俨曰。兄必详记归示予。曰。诺。孟夏。抵金陵。令乡人导而至。于是免冠。九顿首于殿下。悲从中来。鲠涕不下。伏地不能起。呜呼。此吾三百年开创圣主所藏衣冠之地乎。拭泪起。周视殿上。壁黄赤所墁。新旧参之。殿柱三十有六。去地二尺许。皆为刀斫伤。或折柱木三分之二。殿两旁多贮马粮。殿前有缺二字致祭牌二。出殿而谓守陵者曰。吾欲从隧道达陵。可乎。曰。新奉严檄禁游人。固强之与之财。终不许。守陵者竟走出。效于是。自恨来谒之遅也。心愤愤卒无可如何。信步至所钥门处。四顾閴无人。偶以手连跃其锁。锁忽堕地而门启。且惊且喜曰。天乎。颇怵惕。恐守陵者知之。令导行者立于门。竟从隧道入。有二游人适至。遂同登隧道。行若扣钟。然历阶而升。环陵四望山。高阔而无树。二游人云。昔者山多紫气佳木数百万。天晴时。日光照耀如金色。故呼为紫金山。今树之为金陵人薪者。有年矣。疾趋而出。阖门而钥之。守陵者卒未之知也。守陵为内侍。年几八十。就之语。不甚答。以天将雨。速予行。问其姓。曰。刘。问其守陵几何年。曰。自崇祯至于今。更问其他。又不答。呜呼。彼一老阉也。守死而不去三四十年间。香火赖以不绝。彼士大夫不有视之。而反面却走者乎。而问以语多不答。抑亦忧畏隐深。虽八十垂死之阉。其情亦有不得已焉者耶。有赤缨窄袖佩刀挟弓矢从殿前控马疾趋而过者数十人。牧羊马种蔬圃者。交迹于殿外。历所谓前殿数重。天子之更衣亭。朝门锺鼓楼址。凡数里。朝门内外所镂石为黄门内侍将军狮象牛马之属。或立或颠仆。折落于污泥之中。游人相谓曰。以兵刃伤殿柱者。非他人。岁己亥。郑氏兵至。不识楠木而以为异香也。遂斫削而去。呜呼。时异代更。犹不失祭奠之礼。修葺之役。彼郑氏而反敢如此耶。同游者受业师。南豊甘京师之子。表金陵游人二仆夫及先路者五人。魏世效昭士集孝陵恭谒记。

魏世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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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师魏季子先生之仲子。曰敬士。从经师。习制举业。辄不喜。尝喟然曰。从未见易堂前辈。沾沾习是。我何为者。时外舅曾止山先生。客吴门数千里外。寓书勖之。其言曰。子无妄冀夫前辈也。世风日下。变故日多。子弟但宜循䂓蹈矩。应制举以为门户计。且先世有盛德。其必将从科目中起乎。敬士。艴然奋笔。作千馀言复之。季子曰。吾儿顾如是也。遂命从世父叔子先生。学古文。叔子笃爱之。未几叔子下世。每用自恨。遇题即私设位。长跪涕洟。而构思。若有默相。援笔立就。其复外舅书。彭躬庵极称许焉。邻郡如盱之程山贤。溪汀之热水诸老。闻之。无不叹易堂后人之有志操。为不可及矣。敬士。自此志益坚。学益成。文如其人。笃实恳恻。盖不徒欲学易堂之文章。直欲继踵其行事。予惟易堂先生。为命世之英。聚于一堂。伏处山中者。数十年。朝之所习。夜之所思。惟在世道人心。欲补救而未能。不得而已。托诸文章。故其言一出而天下传诵不衰。非偶然也。吴正名为谷文稿序。

接外舅所示书。为计门户利弊。毫末无遗憾。然寒家自先仲父之变。两老成人复去。其一门祚之衰已甚。外舅明训工习八股。似尤不容缓者肰。八股之文。亦既学之。粗窥其藩篱。而寒家门户。前谟已定。又非徒一诸生所可撑支者。是以家兄与俨。意欲从家君子后。为古文辞。讲求实用。或可不陨坠诸父之志。而弟侄辈。习制举艺。以持门户。似为两得。且家君子曁先仲父弃诸生服。不习制科业。亦可以振拔于世。然则人第贵自树立。而非必贵乎工八股也。至谓堂中后辈。无超群之才。俨兄弟遂宜傍规矩准绳。以取高第。兼先世代有令德。必及其子孙。当奋制艺。以显亲扬名。俨则不能无疑焉。夫天之生人。无分定之才。在人之志趣造就耳。人之显亲。非一途。在顺其亲之志耳。故有不义富贵而反为辱其亲者。子舆氏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又曰。自暴者。不足与有为。是以。人志圣贤则可以造乎圣贤。志为豪杰隐逸之士。则可以造乎豪杰隐逸。苟能为圣贤。则亲为圣贤之父母。为豪杰则亲为豪杰之父母。为忠良隐逸士。则亲为忠良隐逸士之父母。孰不可以显其亲乎。家君子非徒乐今世之富贵者也。则俨之显亲。岂必汲汲乎制艺。但无怠其志而已。且天欲兴令德之后。随在而可。又何必拘于工八股也。夫八股虽明之文宪而所习非所用。昔汉以贤良方正孝弟力田。举士。宋以论策为科。可以惇化厚俗。而论策亦足以造识量经济之才。若季年八股之弊。徒习为排偶借替皮肤之辞。其真至者。百不获一。俨意当时必有豪杰贤人。老死于沟壑之中。必有长才而束缚于斯文。不得行其志。甲申之变。公卿束手屈膝。绝未尝如汉宋之断而复续者。未必非八股取士之流弊也。天下未可意度。学八股。未必遂无真才。其逐队工之。亦足以炫俗而取荣第。俨愚下。不能左画圆而右画方。是以。宁守其一致而已。致不致。固未可知也。尽其心安其分而已矣。魏世俨敬士集复曾止山书。

彭士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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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士望字躬葊。南昌人。好谈经济。慕黄道周。为人裹粮走谒。及道周系狱。为之倾身营救。尝参扬州幕。辞归。徙家宁都。与魏禧辈。读书金精山之易堂诸人。各以名节诗文。相砥砺。士望尤重躬行务实学。大清一统志。士望字躬安。宁都人。有耻躬堂诗集。朱彜尊明诗综。

余乙酉年二十二。交躬庵先生。至今三十五年如一日。先生老不忘世。四十年不安其席。比游楚。阻兵不得归。或有以高官达爵。饵先生者。先生去而逃之山中。及归而先生适七十。易堂诸子。咸谓先生得出处之正。夫百里奚七十而入秦。先生七十而去之。其义必当有在。而先生则曰吾不敢负吾朋友也。噫。此吾所以交三十五年而如一日者也。魏禧叔子集躬庵寿序。

弘光南渡。东南旍弓舆马之士。举集南都。彭子达生韩子茂贻辈。将应维扬幕辟。客余宗伯署中。莫不骨腾肉飞。指画天下事。顾眄凌厉。如饥鹰之睨平芜。怒马之临峻阪。余固有经营四方之志。恃诸子而益强。何其壮也。越七年。遇达生于广陵僧舍。风尘憔悴。扠衣杂坐。久之乃辨。再拜涕泗。喉吻喀喀肰有言。而各不能吐。余如东郊老马。骨骼硉兀。皮干毛暗。而乌啄疮也。达生如失群之乌。逡巡过其故乡。呜呼而继以踯躅也。何其惫也。更六七年。余老而加病。颓肰退院老僧。茂贻辈多物故。达生声尘阻绝。如在异国。今年长夏卧病。忽得达生书。则大喜。又得其所作诗文。则又喜文章之未衰。而知其志气尚在也。宋之翺当祥兴之后。作铙歌鼓吹。如鸮啼鬼语。虫吟促而猿啸哀。甚矣哉。文章之衰。有物使然。虽有才人志士。不能抗之使高。激之使壮也。达生遭时坎陷。自比子晞发水云之流。其文。昌明闳肆。涵蓄驰𮪊。今将以斯文。投眢井实鱼腹。沈埋于羊年犬月。吾知必有精灵光怪。抉扁发匮。飞跃而去。达生能终痼之耶。寗戚之未遇齐桓也。扣角而歌。此其人岂局促辕下。长为饭牛之客者哉。钱谦益有学集晦农草序。

庚戌初冬。送魏冰叔还章江。触緖怀人。遂成胡生倜傥才。邂逅为吾友。晨夕数老成。更复知彭叟。读史擅雄略。昔常交某某。骐骥服塩车。非时且垂首。急浪打章门。一见忽分手。游龙不入馔。天浆不注缶。千里双鱼来。长跪为君剖。汪楫悔斋集。

李腾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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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腾蛟。字力负。宁都人。明末为诸生。与临川陈际泰罗万藻。同邑邱维屏等。为文字会。后同维屏。入翠微峯。与魏禧兄弟。为易堂交。诸人皆兄事之。以经学教授乡里。大清一统志。

李咸斋先生。于易堂为长。诸子皆兄事之。戊申冬十月。终于三𪩘。朋友弟子皆哭失声。相与谋曰。迹先生生平。其可以谥。友弟魏禧扬言曰。先生当乙丙间。除诸生籍。二十馀年。非法之服。勿服也。非法之人。勿见也。可不谓贞乎。性诚厚爱人。与人煦煦。惟恐伤之。可不谓惠乎。于是私谥曰贞惠先生。魏禧叔子集咸斋谥议。

李腾蛟县学生。甲申国变。预窜去诸生名籍。隐翠微峯。与诸子讲易易堂中。腾蛟年长。诸子兄事之。及徙居三𪩘。授生徒来学者。皆裒衣箨冠。朝夕歌诗。揖让折旋。入其室。雍雍有儒者风。腾蛟为人恭惠。与人交。即有秕行。亦优容覆盖之。三十年。未尝著时服。喜读书。病革。命门生歌诗以自娱。遂卒。其长兄琯。与友人门生。迹其行谊。私谥曰贞惠先生。著有诗文集。周易剩言。魏礼季子集宁都先贤传。

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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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中叔。四十有一。诗以赠之。与汝同年生。我长十二月。直以弟畜之。事我俨天秩。庚寅县城破。免死婴金铁。间来劳问汝。蓬首蹲椹质。尸气杂马通。薰蒸作烦热。汝颜充有馀。若不知缧绁。又复逾二年。尊公被媒孽。汝乃日啼号。狂走废饮餟。三𪩘夜浃谈。月落烛更灭。怦然感予心。今作求友说。对汝恬淡姿。反觉我为拙。魏禧叔子集。

曾传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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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灿字青藜。号止山。宁都人。有止山过日等集。王士禛感旧集。

青藜为诗。其思则黍离麦秀也。其志则天问卜居也。考彭氏诗史。章贡之役。青藜年才二十。独身搘拄溃军。眇然一书生。如灌将军之在梁楚。旋观其诗。求其精强剽悍之色。瞥然已失之矣。为掩卷太息久之。钱谦益有学集青藜诗序。

余幼与曾止山。比户而居。长又同学。故于易堂诸子中。于止山最久且笃也。止山为人。愿朴沈鸷。肰少负才华。以风流相尚。所为诗工美。及遭世变。诗日趋于老朴。止山为贵公子。裘马自喜。好慷慨缓急人。未尝一以声势加乡里。又能以死任大事。故年二十时。清江杨文正公。有古大臣之目。及不得志。或自课耕以食。或浮沈乞食于江湖。历世益久。其诗益杂出而相为工。魏禧叔子集止山集序。

尝闻外舅为贵介公子时。即能交正直胜己之友。切劘砥砺。或有过。动色相规。至于流涕。情好益笃。涉世数十年。处标季之会。变幻通塞。靡不周历。而立心精白。如璞玉之未雕。此则人所极难能。而式于后生者也。魏世俨敬士集祭文。

送魏冰叔还章江。触緖怀人遂成。仲子爱论诗。把诗真过日。鸟鸣幽谷中。其声振都邑。颇来倒屣迎。不少下车揖。窈窕金精山。且为友生出。正月下彭蠡。二月下南国。三月渡邗关。枉道问蓬荜。相寻不相遇。惝恍心如失。汪楫晦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