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要录
卷一
卷二 

孝慈渊圣皇帝,名桓,道君太上皇帝长子,母曰恭恵皇后王氏。以元符三年四月十三日生于坤宁殿。九月,赐名亶,授检校太尉、山南东道节度使、韩国公。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迁开府仪同三司、兴徳军节度使,进封京兆郡王。

崇宁元年二月,改赐名烜。八月,又改赐今名。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曰:“朕荷天眷祐,景命有仆,承家之庆,是生多男,年近㓜学,未亲师友,因严以教,宜及其时。京兆郡王桓、高密郡王楷,可于来春择日出就外学,其辅导讲读之官,宜以端亮鲠直、有文学政事人充选,以称朕意。记室、翊善可如王友例,令王答拜。”于是以秘书监蔡崈为翊善,左司员外郎沈锡为侍讲,国子司业汪澥为记室,安徳军观察留后、知入内内侍省杨震提举管勾本位。

大观二年正月,迁司空、武昌军节度,进封定王。八月,以国子祭酒汪澥为翊善,起居郎翟汝文为侍讲,起居舎人俞㮚为记室,俞㮚迁,以起居郎石公弼代之。

会恵恭皇后崩,至政和元年二月,始诏太史择日,以三月己丑出就资善堂听讲读,以光禄少卿李诗为翊善,辟雝司业耿南仲为侍讲,司门员外郑修为记室,甲寅,诏宰臣、执政官,许就资善堂见定王桓、嘉王楷,王迎揖扵门,升堂就坐,王西面,宰臣、执政官东向,送亦如之。

二年九月,侍讲郑居中因奏事经筵,乞讲读官至资善堂见二王,许之。

四月,郑修卒,以左司员外郎张叔夜为记室。叔夜罢,以符宝郎陈锷代之。

三年正月,改官制,加太保。

四年二月甲戌,行冠礼于文徳殿或云福宁殿。先是,御制冠礼,降议礼局,载《五礼新仪》之首。至是始举行焉。三月辛卯,诏曰:“若昔明王,诞受厥命,建立储贰,以系天下之心,朕嗣无疆,大历荷天之休,诞育元良,是居冢嫡。长子桓,年逮志学,冠于治朝,百辟具瞻。主噐之长,永维宗庙之重,父子之恩,考循旧章,正位东宫,明两作《离》,为国大本。可以来春出阁,立为皇太子,其建宫室、设官属,与仪物制度,宜令有司讨论,典礼前期,办具以闻。邦家之庆,与四海共之。”十一月己亥,诏皇太子庆会上夀,押百僚班。又诏皇太子谒庙,特许逐室行礼。

五年二月乙巳,制曰:“若昔先王,必建储贰,以隆万世之统,以系四海之心。朕抚世承平,念国大本,遹追求孝,垂裕后昆,永惟承宗之艰,莫如主器之长。咨尔万邦之有众,听予一人之告猷。皇长子、太保、武昌军节度使、定王,孝友得于天资,温良成扵日就,出学外傅,率履无违,既冠阼阶,其仪可象。方景命有仆,介夀考之万年,而明两作《离》,兆本支之百世。蔽自朕志,格于天心,孚告大廷,申锡显册,矢慎乃徳,惟忠惟孝,钦汝止,惟㡬惟康,用克相于我家,以对扬于休命。可立为皇太子,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丁未,出阁,诏改其阁为府。甲寅,有司备法驾仪仗,列于大庆殿,文武百官,各服朝服,立班于庭,执事官入就位,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殿,皇太子冠远游冠、衣朱明衣,执桓圭以入,受册于庭,以翰林学士承旨强渊明为礼仪使,翰林学士王黼撰册文册文阙。或云刘正夫撰,审如是,则礼仪使亦当用执政,宣和殿学士蔡攸书册,殿中监高伸书宝。礼毕,太师、鲁国公蔡京,率百官称贺讫,又诣东宫贺皇太子如故事。以戸部尚书刘炳、翰林学士承旨强渊明为宾客;中书舎人蔡靖、陈邦光并为詹事;秘书监李诗为显谟阁待制、左庶子兼侍读,宗正少卿耿南仲为徽猷阁待制、右庶子兼侍讲;秘书少监苏桓,改名晔,为左谕徳,太常少卿葛次仲为右谕徳;国子司业曽树、殿中侍御史华崑并为舎人;知入内内侍省杨震、董悫,提举左右春坊事;内侍容机、黎景年、全渊、张彦卿、周珣、王若沖、王珂,管勾左右春坊事;刘渊为家令,皇甫仅为承受。丁巳,备法驾,谒太庙,奏免乘金辂及用卤簿,止依常仪,乘马至太庙,易朝服行礼,又奏乞免宫僚称臣,并从之。戊午,奏:“臣窃睹自昔东宫建司设局,张官置吏,往往窃有所拟,无所不备,考其执事,实无毫末,显是慕为虚名,徒费廪食,《书》曰:‘慎乃俭徳,惟怀永图。’臣立身之始,敢不念兹?伏望圣慈详察,应东宫官吏,不必具备,诸司庶局,颇令兼摄,至于闲徒冗卒,旧例有者,亦可蠲除,务为俭约。如此,则不惟臣少安私分,仍得清心省事,専精问学,仰副君父教育之意。”又奏:“臣昨就资善堂听读,寻常须候迩英,经筵已开,方取旨定日。恭惟圣学高妙,群臣莫及,躬御经筵,但欲遵承祖宗故事,非待儒臣讲说,修辅圣明,如臣之愚,正当力学,不可旷日,岂应拟视经筵?兼臣问安视膳之外,遇还府第,绰有馀暇,必不同往日深在禁严,出入不敢自便,今欲乞圣慈,许令每日不拘早晩,但稍有间隙,即请学官赴厅讲读,所贵为学日益,有以副圣慈抚眷之意。”并从之。九月乙酉,诏皇太子,遇天宁节,赴垂拱殿上夀,于亲王前别为一班。家令刘渊罢,以梁方平代之。

六年四月,以礼部尚书白时中、刑部尚书慕容彦逢为宾客;吏部侍郎刘焕、给事中方会为詹事;太常少卿贾安宅为舎人;内符宝郎冯杨为家令。六月乙亥,诏纳故少傅、恩平郡王朱伯材女 —— 孺人朱氏为妃,令所司备礼册命。是月癸未,亲迎。癸丑,诏自今车驾行幸,皇太子免起居,从驾。

七年十月,生子,为嫡皇孙,封秩比皇子。以起居郎李弥大、起居舎人赵野为舎人。弥大、野辞,以太常少卿柯棐为右文殿修撰,国子司业魏宪直龙图阁,专其事。

八年,刘焕、方会罢,以左庶子李诗、右庶子耿南仲为詹事。

宣和元年,以秘书少监曽树、秘书监王易简为舎人。曽树迁,以国子司业程振代之。至七年,李诗卒,以礼部侍郎王易简为显谟阁直学士、充詹事兼侍读。上聪明仁孝,好学而善文,自以地偪而望崇,每怀兢畏,讲读之暇,惟以髹器贮鱼而观之,他事一不关怀,人莫能测也。

宣和七年十二月,皇太子除开封牧。

二十日 差内使梁邦彦、黄仅,押赐皇太子碾玉龙束带一条,不许辞免。
二十一日 阁分大内娘子用小轿十馀乘入东宫府议事。
二十二日 申时后,入内内侍官黄仅传圣旨,宣押皇太子入殿内,续有快行亲从官十馀人催上马,入殿至夜不出,至五更,太上皇帝径出殿,往龙徳宫,宁徳皇后出往撷景园,改充宁徳宫。是日,皇太子登宝位。先是,太上皇帝御玉华阁,先召宰执及给事中吴敏等,日晡,内禅之议已决,擢吴敏为门下侍郎,草传位诏,召百官班垂拱殿下,宣示诏旨。是夕,命皇太子入居禁中,覆以御袍,皇太子俯伏感涕,力辞,因得疾,召东宫官耿南仲视医药,至夜半少苏。翌日,又固辞,及即大位,御垂拱殿见宰执百官,大赦天下。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庚申,皇帝即位。

壬戌 制曰:“我国家创业守成,绍二百年之祚运,宅中图大,奠三万里之幅员,施及眇躬,嗣膺神器,永念纉承之重,惧剧春冰,载惟临驭之艰,凛深朽索。矧今边陲未静,师旅方兴,肆推旷荡之恩,用慰迩遐之望。可大赦天下,应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制以皇太子妃朱氏,可立为皇后。
癸亥 诏越王、燕王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诏梁方平将兵七千守濬州,何灌将兵二万守河津,以探报,敌骑渐迫故也。
丙寅 诏上道君皇帝尊号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道君皇后曰道君太上皇后,令礼官讨论典礼。

靖康元年正月一日丁卯

皇帝御明堂,青阳左个,以岁运播告天下,又诏班月朔,受百官朝贺。退诣龙徳宫,朝贺太上皇帝,百官班门外,宰相、执政进见。
御札:“朕光膺眷佑,寅奉燕诒,载惟菲薄之资,获抚盈成之运,宵衣罔怠,旰食靡遑,发政施仁,怀日靖四方之志,经文纬武,图永康兆民之功。式纪初元,是新美号,庶格神灵之助,遂臻华夏之和,茂谨王春,岂特遵鲁史逾年之议,遹宁国步,盖将绍周人过历之期。自宣和八年正月一日,改为靖康元年,布告多方,咸体朕意。”
诏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左右有训,朕甚慕焉。内顾眇躬,获保大器,未烛治道,若临深渊,思闻荩言,以补不逮,应朝廷之阙失,政事之僻违,保邦御俗之方,安民御敌之䇿,询于有众,咸极敷陈。惟骨鲠是求,惟药石是用,毋或回隐,溺于导䛕,咨尔忠良,伫闻正论,至于逆耳而利行,朕当舎己以从人,虽有过差,必无罪谴,朕言必信,众听无疑。自今中外臣僚,以至民庶,并许实封,直言得失,在京于合属处投进,在外于所在州军附逓以闻。布告迩遐,咸知至意。”臣僚上言,一应诸军坐仓指挥,更不施行,从之。

二日

圣旨:“恭奉道君玉音:‘比以忧勤感疾,祷于太清,旋日康复,方燕处琳馆,靡有万几之繁,可以躬伸报谢,今春就贞元节前,择日诣亳州太清宫烧香。’朕祗奉睿训,敢不钦承。其令有司前期戒具,供顿储亿,毋或不䖍。”
御史中丞陆徳先除职与郡,徽猷阁待制何㮚除御史中丞。国子祭酒谢克家、起居舎人唐重并除左諌议大夫,中书舎人王云除给事中,侍御史郑滋除中书舎人,国子司业孙觌除侍御史。任谅知京兆府,替盛章赴阙。

三日

诏曰:“朕以金国渝盟,药师叛命,侵轶边鄙,劫掠殆尽。朕在纉承之初,敢㤀付托之重,事非获已,师寔有名,已戒六师,躬行天讨,将士锐于敌忾,梦卜协于袭祥,庶寕邦国之患,克绍祖宗之烈。应亲征合行事件,令有司并依真宗皇帝幸澶渊故事,疾速检举施行。”
圣旨:“道君太上皇帝临御天下,常恐一物失所,一民不被其泽。朕每问安视膳,亲闻圣训,而臣下务为诞慢,𫎇蔽四方利病,不即以闻,比者发自睿旨,亲布徳音,凡扰民害物之事,一切除去,百姓伏读,流涕叹息。自今仰官司,悉意奉行,敢有茍简灭裂,怀奸挟情,以沮格诏旨者,并重行典宪。”
圣旨:“诏命之出,以信四方,倘朝令夕改,人用不孚。自今令三省详议施行,不得轻有改易,使人心疑惑,凡诏敕有不经三省者,官司不许施行,违者并科违制之罪。”圣旨:“方今军兴,应内外官司局所,除留后苑作制造御前生活所应副道君太上皇帝外,其馀一切依熙丰法,合罢者并罢,钱物并归左藏库,送纳三省枢密院,条具以闻。”由是凡一百五处皆罢之。
圣旨召募武学及第,有材武方略,或有战功及曽经战阵,及经边任大小使臣,及诸色胆勇敢战之人。
圣旨:“祖宗典训具存,纲纪修明,四方孚信,朕初嗣大统,当与执政大臣共遵成宪,自今除授黜陟及恩数等事,并须参酌故实,进呈取旨施行。”
吴敏除知枢密院事,唐恪除吏部尚书,李棁除同知枢密院事。
圣旨:“从官不才者,并取旨罢,在外从官填阙。”
宋㬇除徽猷阁待制、添差发运使,王时雍除户部侍郎,卢益除知东平府,蔡修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镇江府。
圣旨:朱勔放归田里;王黼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李彦赐死。王黼、李彦并籍没家产。
门下侍郎吴敏除亲征行营副使,许便宜行事,兵部侍郎李纲、显谟阁直学士聂山除亲征行营使司参谋官,圑结军马于殿前司。
太保、领枢密院事蔡攸除恭谢行宫使,尚书右丞宇文粹中除恭谢行宫副使;广阳郡王童贯除东京留守。
奏报斡里雅布兵距河,濬州不守,梁方平战衄,烧桥而遁,何灌军马望风溃散,敌遂渡河。
是夜漏二鼓,道君太上皇帝出通津门东下,太上皇后及皇子、帝姬等,相续而行,侍从百官往往潜遁。

四日

圣旨:“今来团结军兵,捍御敌马,如立到功效并当,不用常制,倍加酬赏。”
兵部侍郎李纲除尚书右丞、东京留守,同知枢密院事李棁除副留守。是时,从官以边事求见者,皆非时赐对,纲侍班延和殿下,闻宰相执政欲奉銮与狩㐮邓,遇知东上阁门事朱孝庄,语之曰:“有急切公事,欲与宰执廷辨,公能奏取旨乎?”孝庄曰:“宰执未退,而従官求对,前此无例。”纲曰:“此何时,而用例耶?”孝庄曰:“诺。”即具奏,得旨别对,因奏:“闻诸道路,宰执欲奉陛下出狩以避敌,果行之,宗社危矣!且太上皇帝以宗社传陛下,今舍之而去,可乎?”上默然,太白时中曰:“都城岂可以守。”纲曰:“天下城池,岂复有如都城者?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舍此何之?若能率厉将士,慰安民心,与之固守,岂有不可守之理。”语未既,有内侍领京城所陈良弼,自内殿出奏曰:“京城楼橹创修,百未及一二丈,城东樊家冈一带,濠河浅狭,决难保守,愿陛下详议之。”上顾纲曰:“卿可同蔡懋、良弼往观,朕于此俟卿。”遂诣新城东壁,遍观城濠,回奏延和殿,车驾犹未兴也,上顾问:“如何?”懋对,亦以城濠浅狭不可守,纲曰:“城坚且高,楼橹诚未备也,然不必楼橹亦可守,濠河惟樊家冈一带,以禁地不许开凿,诚为浅狭。然以精兵强弩占据,可以无虞。”上顾宰执曰:“䇿将安出?”宰执皆默然,纲进曰:“今日之计,莫若整齐军马,扬声出战,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上曰:“谁可将者?”纲曰:“朝廷平日以高爵厚禄养大臣,盖将用之于有事之日。今白时中、李邦彦等虽书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号,抚驭将士以抗敌锋,乃其职也。”时中曰:“李纲莫能将兵出战?”纲曰:“陛下不以臣为庸懦,倘使治兵,愿以死报!第人微官卑,不足以镇服士卒。”上顾宰执曰:“执政有何缺?”赵野对曰:“尚书右丞缺。”时宇文粹中从道君东幸故也。上曰:“李纲除右丞。”,面赐袍带并笏,上进膳讫,再召对于福宁殿,去留之计未决也。宰执犹以去计劝上,诏纲留守,以李棁副之,纲力陈所以不可去者,且言:“唐明皇闻潼关失守,即时幸蜀,宗庙朝廷碎于贼手,累年然后仅能复之,范祖禹以为其失在于不能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今陛下初即大位,中外欣戴,四方之兵,不日云集,敌骑必不能久留,舍此而去,犹龙脱于渊,车驾朝发而都城夕乱,虽臣等留守,何补于事?宗社朝廷且将丘墟,愿陛下审思之。”上意颇回,而内侍王孝锡从旁奏曰:“中宫、国公已行,陛下岂可留此?”上色变,降榻曰:“卿等毋留,朕将亲往陜西起兵以复都城,决不可留此!”纲固请,会燕、越二王至,亦以固守为然,上意稍定,即取纸书“可回”二字,用宝,俾中使遣还中宫、国公,因顾纲曰:“卿留,朕治兵御寇,一以委卿不管,少有疏虞。”纲皇恐受命,与李棁同出治事。是夕宿于尚书省,宰执宿于内东门,中宫、国公之行已远,是夕未还,中夜,上遣中使,令宰执供军令状,诘旦决行。
圣旨:聂山充留守司随军计度转运使。

五日

圣旨:白时中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
是日,道路纷纷复传有南狩之事,太庙神主已出寓太常寺,宰相至祥曦殿,则禁卫皆已擐甲,乘舆服御皆已陈列,六宫襆被皆将升车,李纲厉声谓禁卫曰:“尔等愿以死守宗社乎?愿扈从以巡幸乎?”禁卫皆呼曰:“愿以死守宗社!不居此,将安之?”纲固拉殿帅王宗濋等入见,曰:“陛下昨夕已许臣留,今复戒行,何也?且六军之情已变,彼有父母妻子,皆在都城,岂肯舍去?万一中道散归,陛下孰与为卫?且敌骑已逼,彼知乘舆去不远,以健马疾追,何以御之?”上感悟,始令辍行,纲谓宰执曰:“上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因出祥曦殿传旨宣示,禁卫皆拜伏呼万岁,上复御宣徳门见将士、宰执、百官,将士班楼前起居,上临栏杆,久之,复降辇劳问将士,令大臣撰数十语,叙金人犯顺,欲危宗社,决䇿固守,各令勉励之意,俾阁门官宣读,毎读一句,将士声诺,于是固守之意始决。
圣旨:右丞李纲充亲征行营使,侍卫亲军马军副指挥使曹曚充亲征行营副使,置司于大晟府。辟参谋官、书写机宜、勾当公事、管勾文字、准备差遣、统制、统领、准备差使百馀人,选差三省吏、兵、户房人吏数十人,赐银绢钱一百万贯匹两,文臣自朝请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及将校官告宣帖三千馀道,一切许以便宜从事。
圣旨:六尚局并依祖宗法。

七日

制曰:“门下:轨三光而遂万物,允资当轴之勲,逊五品而奠四方,尤赖秉钧之大,亟颁廷号,登冠台符。起复银青光禄大夫、少宰、守中书侍郎李邦彦,俊徳明谟,宏才远器,学贯天人,而守之以虚静之量,识穷治忽,而发之以忱恂之词。蚤冠抡魁,旋持从槖,嘉猷婉画,久翔政路之荣,伟学英声,寖亚冢司之重。粤自定䇿,弥见竭诚,日月増辉,方壮朝廷之势,风尘有警,遽深边鄙之虞。尽忠而人绝间言,制胜而虑无遗算,谢安之矫情镇物,足抗苻秦,李靖之料敌临机,何忧突厥。国威既振,民志以宁,是用序陞揆宅之官,进贰纳言之任,文阶峻陟,井赋陪敦,以彰体貌之严,以示倚毗之厚,惟时所望,非朕敢私。於戏!杜如晦长于断谋,坐翊隆平之运,姚元崇善于应变,永扶康泰之期。勉绍徽声,伫观丕绩。可特授起复特进、太宰、兼门下侍郎。”
制曰:“股肱之起元首,庸闻帝舜之歌,舟楫之济巨川,备载高宗之命。聿求隽望,式赞鸿图,在考慎以惟精,顾登庸之敢后,诞扬孚号,明告治廷。通奉大夫、守中书舎人张邦昌,识敏而器宏,才全而学博,洁于行己,保礼义廉耻之四维,端以立朝,茂正直刚柔之三徳,粤登膴仕,亟告嘉猷,念天步之方艰,忧民心之未定,允资厌难,尤赖协恭。是用擢陞揆亚之崇,进贰上台之重,仍兼官于凤沼,俾亮采于龙墀,并衍爰田,申加真食,庸昭异数,益示殊私,以朕初载,论相之明,为尔盛年,得君之宠。於戏!敉寕中外,矫情当慕于谢安,镇服迩遐,守正宜师于裴度。钦承予训,益懋乃功。可特授正奉大夫、少宰、兼中书侍郎。”
制曰:“熙朝任相,当严进退之规,明主驭臣,宜厚始终之礼。惟时端揆,翊我初元,顾谋国之未臧,肆推恩而许罢,特颁涣号,用亶具僚。特进、太宰、兼门下侍郎白时中,性禀中和,心存岂弟,早通经术,蔼贡薛平韦之声,晩被眷知,居萧曹魏丙之地。方敌骑縦横之日,乃庙谋经略之时,排难戎庭,懦弱讫成于无断,投闲真馆,保全实赖于有容,赐以安车,俾还私第。爰念上皇之元弼,载悯春宫之旧宾,时示眷存,聿崇体貌,锡隆名于秘殿,俾佚任于殊庭,拓衍爰田,陪敦圭赋。於戏!参朱邸之佐,尝克尽于忠规,追赤松之游,尚永绥于夀嘏。祗膺异数,益体至恩。可特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依前特进、庆国公。”
圣旨:令从官举文武臣僚,堪充将帅,并有胆勇者以闻。
是日,金将斡里雅布军至城下,屯孳生监,差驾部员外郎郑望之,借工部侍郎,充大金军前计议使,康州防御使高世则副之。自车驾御楼之后,方治都城四壁守具,以百步法,分兵备御,每壁用正兵万二千馀人,而保甲、居民、厢军之属不与焉。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坐、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櫑木、备火油,凡防守之具,无不毕备,四壁各有从官、宗室武臣为提举司,诸门皆有中贵、大小使臣分地以守,又圑结马步军四万人为前、后、左、右、中军,军八千人,有统制、统领、将领、队将等,日肄习之,以前军居东水门外,䕶延丰仓,仓有粟豆四十馀万石,其后,勤王之师集城外者,赖之以济。以后军居东门外,占樊家冈,使敌骑不可近,而左、右、中军居城中,以备缓急。自五日至七日,治战守之具粗毕,而敌马至城下。

八日

圣旨:赵野除门下侍郎,王孝廸除中书侍郎,蔡懋除左丞,唐恪除同知枢密院事,吴幵、莫俦权直学士院。
金人攻西水门,以火船数十只顺汴流,相继而下,行营使司募敢死士二千人,列布于城下,火船至,即以长钩捍御,搭就岸,投石碎之,又于中流安顿义木,及运蔡京家假山石,叠门道间,就水中斩获百馀人,自初夜防守,达旦方定。金人攻城北,武泰军莭度、河东河北路制置使兼副统制何灌死之。金使吴孝民来,诏遣李棁、郑望之、高世则同诣金营。

九日

传报敌攻封丘、酸枣门一带甚急,诏行营使李纲往督将士捍御。纲虑城上兵卒不足用,即乞禁卫班直善射者千人以从,上遣御药卢端同行,传旨如所乞。兵至门,敌方渡濠,以云梯攻城,班直乘城射之,皆应弦而倒,将士无不贾勇,近者以手炮、檑木击之,远者以神臂弓、弦弩射之,又远者,以床子弩、坐炮及之,而金人有乘筏渡濠而溺者,有登梯而坠者,有中矢石而踣者甚众。又募壮士数百人缒城而下,烧云梯数十座,斩获酋首十馀级,皆耳有金镮。是日,敌攻陈桥、封丘、卫州等门,而酸枣门尤急,矢集城上如猬毛,士卒亦有中伤者,皆厚赏之,上遣中使劳问,降御笔褒谕,给内库钱、酒、银椀、彩绢等以赏将士,人皆欢呼,自卯至未,中间杀敌数千人,敌知有备,不可攻,乃退,因遣使随李邺请和,抵城下已昏黒矣。
金使萧三保努、耶律忠、王汭并给事中李邺来献玉带、玉篦刀、名马各一。
圣旨:朝散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许翰除给事中。

十日

圣旨:“大金所需犒军等物数浩瀚,朝廷虽竭力应副,如供祀宗庙器皿亦不敢吝,至于亲王内外百官之家,已行告谕,尽数供助,尚恐未能供数,忠义之民,理宜体国,将私家所有,愿助国用者,限日下于戸部尚书聂山等处送纳,朕当与汝等共享安泰。”令开封府多出榜告谕。
圣旨:“大金国重兵攻打京城,欲尽行杀戮,般取财物,朝廷以生灵为念,遣使议和,只要金银犒设,人马方肯退回,朝廷将应干官司库务现在,并文武臣僚之家金银应副,外尚未敷数。今来事不获已,理须权宜措置,庶免吾民肝脑涂地,可应在京士庶之家,将现在金银权行借用,限日下于左藏库送纳,如有隐漏藏匿,并当籍没家财,仍许人告,以所藏之物给半充赏,如纳数多,当议量度,于文武官内安排,与理选限,不碍正法,理为官户,注授优便差遣。”
敕:“门下:朕以寡昧,履承至尊,任大而守重,顾徳弗类,不能仰当天意,属邻敌入犯,割地寻盟,遽传多垒于四郊,岂特蹙国之百里,征求财贿,䖍刘边陲,朕甚恧焉!延问公卿,侧席而坐,夙夜祗畏,不遑康宁,思弭艰虞,宜从贬损。自今月十一日,避正殿、减常膳,冀上天助顺,万国效忠,交扶不拔之基,永厎丕平之治。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御笔:“蕃衍宅诸王府所有金银绢帛,并只今交付朝廷,以大金所要,如违,并从军法。”
是日,斡里雅布移军牟驼冈,都城外西北隅地也,冈势隐鳞如砂碛,三面阻水,前枕雾泽陂,即孳生监牧马之所,刍豆山积。宣和中,郭药师来,太上皇命打球于此,知其可立营栅。故敌至,径趋其所,实药师导之。
北使欲得亲王大臣为质,皇弟康王请行,诏康王及少宰张邦昌同往军前议事。蔡懋充都大提举京城四壁守御使,従李纲所乞也。
上御崇政殿,引使人入对,出斡里雅布之书进呈,道所以举师犯中国之意,大抵指陈道君之失,闻上内禅,愿复讲和,乞遣大臣赴军前议所以和者,诏李棁奉使,郑望之、高世则副之。是日,棁等至金人军中,斡里雅布南向坐,棁、望之北面再拜,斡里雅布遣燕人王汭等传道语言,谓都城破在顷刻,所以敛兵不攻者,徒以上故存赵氏宗社,恩莫大也。今议和,湏犒师之物 —— 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彩各一百万疋,马駞骡驴之属,各以万计;尊其国主为伯父;凡燕云之人在汉者,悉归之;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之地;又以亲王、宰相为质。乃退师,出事目一纸,付棁等达朝廷,棁唯唯而已。是日,康王出使军前。

十一日

中书省札子:“应中山、太原、河间府并属县,及以北州县,已于誓书中议定,便令交割与金国,若有州府不肯听从,仰将所赐府州,令归金国诏书指挥守臣。正月十一日,奉圣旨降诏。”

十二日

差李邺、高世则充金人送伴使。
圣旨:令张道济于内侍之家,共取银五百万两、金一百万两,仍差何㮚、周懿文、开封府,拘收童贯、蔡京等家;差唐重、谢克家、李擢、师骥于蔡京、童贯、何执中、郑伸、高俅、王宪、彭端、刘宗元等家,并其馀戚里,应所有金银并行直取,日下于元丰库送纳,若有徇情隐庇,或转为藏隐,许诸色人告,给半充赏,隐藏之人,并行军法。
圣旨:开封府尹王革为政惨酷,构造语言,可落职,在外提举华州云台观,日下出门,本处居住;王鼎落职,许随侍;梁师成朋辅王黼,众议不容,可责授彰化军节度副使,华州安置,差使臣日下押出门,本处交割。
御笔:将赵元奴、李师师、王仲端及曽祗应倡优之家,并袁陶、武震、史彦、蒋翊、郭老娘逐人家财籍没,并内侍省官、道官、乐官曽经入内,医官、辇官、幕士、忠佐并应曽经特赐金银,许系金带人,及杨球、张补、姜尧臣、李宋宝、张师宝、李宗振、宋晖、董庠金银,并仰聂山、何㮚、周懿文、李光,只令直取。
臣僚上言:“窃见戎马生郊,侍从官义当体国,乃者营私谋己,图去朝廷者,十已三四,班缀空然,众目骇视。访闻礼部尚书卫仲达,素与赵良嗣狎昵无间,今者忽称病乞假,遂携家以行;工部尚书张勤,身为八座,乃求淮南干当公事而去。按仲达、勤皆险佞不才,平日叨窃宠禄,当急难之际,倾摇人心,倡为避兵之计,理不可容!”奉圣旨,卫仲达、张勤,特除名勒停,令开封府差人勾捉前来。
符宝郎李光除右司諌。

十四日

圣旨:“三省、枢密院,号令所出,体统之严,靡容僣差。昔在神祖,厘正官制,事不以小大,并中书省取旨,门下省审覆,尚书省施行,枢密为本兵之府。朕嗣承大统,惟怀永图,嘉与辅臣,共遵成宪。自今除中书省画旨,门下省审覆,尚书省奉行,枢密専兵政外,一遵元丰官制,毋或侵紊。”

十五日

太上道君皇帝渡扬子江至镇江府。
圣旨:应有官、无官诸色人,曽经赐金带,并自陈纳官。
显谟阁直学士聂山试户部尚书。

十六日

诏曰:“门下:朕祗膺骏命,嗣守庆基,立爱而始于家,用广仪型之化,受社而施于子,载图夹辅之勲,眷贤胄之夙成,考彛章而申锡,涓辰斯吉,涣号其孚。皇子、高州防御使谌,荘重而温良,愿恭而美秀,气禀乾坤之粹,岐嶷得于自然,质凝金玉之英,聪文敏而寖茂,克谨承颜之范,甫临就傅之年,兹太上皇之嫡孙,寔予一人之长嗣,已膺御侮之寄,未疏立社之封,宠典有稽,佥言来谂。是用胙以隰川之乐国,将于霅水之要藩,贝胄朱綅,总中军之徒御,玄衮赤舄,视亚保之威仪,亟陞王爵之崇,申衍戸租之富,以明天属,以厚人伦。呜呼!圣人何以加于孝乎?朕则身先于垂训,天下无生而贵者,尔其宠至而聿修,祗服恩荣,永绥夀嘏。可特授检校、少保、昭庆军节度使、大宁郡王。”

十七日

殿中侍御史李擢奏:“乞依近降指挥,士庶纳金银数多者,先授以官,非特示民以信,亦可激劝来者。”奉圣旨,依奏。由是百姓 —— 王宜、王革以下,推恩有差。
户部尚书聂山兼领开封尹;试工部侍郎郑望之特授户部侍郎。
圣旨:李棁、李邺、郑望之,奉使失词,妄许金人金币,并罢。

十八日

圣旨:钞旁定贴钱并罢,依祖宗法,诸路赡学、户绝田产,合归提举常平司,诸州郡见纳免行钱可并罢。
圣旨:应批降处分,虽系御笔付出者,并依祖宗法作圣旨行下,常切遵守。
圣旨:廉访使者,罢其走马承受公事,依祖宗法。
孟钺上章,荐范宗尹、朱梦说。圣旨:依奏,并召赴阙。
是日,统制官马忠以西京募兵至,遇金人于郑州南门外,乘势击之,杀获甚众,于是金人始惧,游骑不敢旁出,自京城以南,民始奠居。

十九日

兵部尚书路允迪除资政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差奉使河东。

二十日

専领收簇大金国犒军金银所,面承圣旨:“大金国兵马围京城,其势甚急,朝廷为宗社生灵,遣使议和,须藉金银币帛以结盟好。金国要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今来所敛金银,上自宗庙宫禁、乘舆服饰之物,尽行刬刷,止得金三十馀万两、银一千二百馀万两,数寻津致前去大金,为见其数未足,复遣使臣,谕意难为退军,兼恐兵众犒赏不均,必致怨怒,却乘攻城,男子尽杀,妇人驱虏,屋宇焚烧,金银钱物竭底将去。今来计无所出,遂将前后黄榜并行拘收,别出榜文,训谕朝廷迫切之意。仰自今月二十一日,为头应执政、侍从官、宗室、外戚、内侍官、横行并许权系金带,将金带纳官,仍将在家所有金银尽数赴逐库送纳外,其馀士庶诸色人,并仰于两日内,罄所有金银,立便送官,如有藏匿、寄附、送纳,不尽之数,限满,并许诸色人告论,虽于法许相容隐之人,亦许陈告,并以所告之数三分之一充赏。告及金万两、银十万两,除告赏外,仍与成忠郎;金千两、银一万两,除赏外,与承信郎。如亲邻知情不告,告而不尽,并与同罪,籍没家财。诬告不实,以其罪罪之。今来所降指挥,事出急切,若因金银不足,和议不成,遂致家族不保,虽有财宝,何所用之?仰士庶体认朝廷爱民忧国之意,疾速前来送纳,俟事定日,等第推恩,如敢违旨,定行编配。所有金银、绫绢,送纳 —— 州南,赴左藏库;州北,赴元丰库;州东,都茶场;州西,榷货务交受。”
靖难军节度使种师道、承宣使姚平仲,以泾原、秦凤路兵至奏,李纲上奏曰:“勤王之师,集者渐众,兵家忌分,节度归一,乃克有济。愿令师道、平仲等听节制。”上降御笔曰:“师道老而知兵,职位已高,与卿同官,替曹曚可也。”于是别置宣抚司都统制,应西兵及四方勤王之师,并隶宣抚使司,又拨前、后军之在城外者属之。而行营司所统者,左、右、中军而已。

二十二日

圣旨:今后金国称呼,只以“大金”为称,合用国字者,依自来体例施行,更不得以“金国”为称。

二十三日

圣旨:借到士庶金银,令拘收籍没王黼、李彦等房廊、住宅、田土,及户绝田产,给还。愿请空名官告、补度牒、紫衣师号者,听。

二十五日

直秘阁折彦质落致仕,除直龙图阁,充宣抚司参谋官,日下供职。
开封府奏:“本府提事使臣韩膺等状:𫎇差体究王黼所在,契勘王黼二十四日至雍丘县城南二十里永丰乡辅固邨,为盗所杀,取到首级,申。”

二十六日

宰执等裒聚金银,自乘舆服御、宗庙供具、六宫官府器皿皆竭,又送以服御、犀玉、腰带、珍珠、宝器、珍禽、香茶、锦绮、酒果之类,并以祖宗以来宝藏珠玉等,准折复,率之于臣庶之家,金仅及三十万两,银仅及八百万两。于是王孝迪建议,欲尽括在京官吏军民金银,以收簇犒设大金军兵所为名,揭长榜于通衢,立限俾悉输之官,限满不输者斩,许奴婢及亲属诸色人告,以其半赏之。都城大扰,限既满,得金二十馀万两、银四百馀万两,而民间藏蓄为之一空。

二十七日

勤王之师大集,西兵将帅日至,又闻金人掳掠城北,屠戮如故,而城外皇妃、皇子、帝姬坟墓𣪁殡发掘殆尽,李纲上奏曰:“金人之兵,张大其势,然得其实数不过六万人,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杂种,其精兵不过三万人。吾勤王之师集城下者二十馀万,固已数倍之矣。”于是始有用兵之谋。

二十八日

检会开封尹王革,言兵曹掾孙恭、士曹掾张衮,并擅弃官守,出城逃窜。奉圣旨,并特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停勒,恭送桂州,衮送昭州编管,令差人勾捉管押前去。
泗州奏:“承发运使卢宗元所下司牒,奉道君太上皇帝圣旨,应淮南、两浙州军等处传报,发入京逓角,并令截住,不得放行,听候指挥。又于正月十四日,承恭谢行宫使司札子,奉道君圣旨,杭、越两将将兵、江东路将兵,及逐州不系将兵及土兵、弓手等,未得团结起发,听候指挥使唤,先具兵帐申奏,仍札下镇江府、扬、泗州照会,如已差发过人数,并截留具奏,臣等看详,本州先于正月初七日,准尚书省黄牒,十二月二十四日,三省枢密院同奉道君圣旨,除教门事外,馀并不管,臣等今来所承发运司并行宫使司两次指挥,系是军期,要切利害,未审合与不合依禀施行?”奉圣旨,令依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指挥。
户部尚书聂山除延康殿学士、淮浙荆湖制置发运使。
秘书省校书郎余应求奏:“臣闻《春秋》之义大正始,克正其始,后罔不正,始之不正,后将若何?陛下嗣位之初,强敌入犯,虽日事守御,未暇施为,所尤当正始以示天下。曽未逾月,其失有七,若积日累月,万㡬之微,所失可胜言耶?虽曰宰辅非才,朝廷之过,亦陛下之失也,臣请陈之。陛下践阼之次日,太上帝后之典册未举,而宣制先立中宫,议者谓陛下缓于父母之礼,而笃于夫妇之爱,若宰执有请,是导谀也,若出陛下意而不能建明,是纵欲也,二者无一可,此失一也。太学诸生上书陈六臣之奸,陛下不䏻以义断恩,即赐施行,遂使群奸随太上东去,今召之不敢来,责之不即罪,可不为深忧乎?此二失也。金人入犯,长驱而南,有大河之险以为守御,梁方平、何灌各将兵数万,不为夹河固守之计,无故退师,使敌驰骑直抵城阙,陛下惊忧,忍垢屈己而与之和,二人之罪大矣!稽之军法,在所不赦,何灌虽褫官自效,而梁方平偃然自如,略不施行赏罚,功罪如此,何以使人必用命乎?此三失也。人主以论相为职,得其人则天下治,失其人则天下乱,今日所以召乱至此者,论相非也,陛下中兴,尤宜慎此,初罢白时中,继闻翰林草制,搢绅属望贤相,而宣制之日,舆论沸腾,咸谓李邦彦之空踈、张邦昌之庸谬,在上皇时备位政府,累年曽无一言规正禆补,今日之事,预有罪焉!往事已如此,又乌能辅陛下惟新之政乎?若王孝廸、蔡懋、李棁、路允迪之进用,士论尤嗤鄙之,搢绅士大夫岂无英杰而必用次选哉?此四失也。諌官之职,所以辅导人主,其任甚重,近者,至使谏官家至户到,捜索金银,使之既非矣,而谏官亦受而不辞,市井之人指而笑之,或曰彊敌在郊,事出迫切,然君之使臣,虽艰难仓卒,犹不可以废礼,此五失也。梁师成、时若愚,皆往时奸䛕之甚者,罪当诛斥,近闻内侍官、道观金银,皆使二人总之,又闻臣僚所上书疏,尚仍昔弊,送文字库,外议咸谓陛下复加信任,臣固知其不然,而流言藉藉,小人因得以济其奸,不可不虑,此六失也。近日又宣皇子封郡王之制,夫以陛下元子,礼所宜先,而艰危之时,宗社未保,城门闭拒,中外不通,未宜急者,稍候数日,敌退而复命之,岂曰后时哉?此七失也。陛下顷在东宫,恭俭之徳闻于天下,今事之失中者,天下之人皆知非陛下之过,然宰辅非才,不能辅导已如此,而諌臣又噤默不以闻,臣窃惜之。臣又闻古之圣贤不贵于无过,而贵于改过,不患于有失,而患于不闻其失,故《书》称成汤之改过,《诗》美仲山甫之补阙,而子路闻过则喜,圣人与之,君子知过而能改,小人则文过而饰非故也。兹事既往,言之无及,诚望陛下考慎其相,择贤而命之,兢兢业业,日慎一日,后有过举,不吝改之,以成日新之徳,则圣人之道优矣!臣草茅一介,辄触忌讳,罪当万死,惟陛下赦其狂愚而采择之,幸甚!”

二十九日

圣旨:高卫,日下催促,沿路纲运发来赴阙;宋㬇罢发运,与在京差遣。
责授彰化军节度副使梁师成,至八角镇卒。

三十日

新除吏部侍郎王㝢奏:“四壁城上守御兵卒器仗,并已足备,而居民乌合无用,特用准备临时搬运矢石而已,且令籍定姓名,缓急勾呼。”奉圣旨,权令放散。
发运司管局文字王以宁、进士任申先、沈毅并召赴三省审察。
聂山且依旧管戸部尚书并开封尹职事。
圣旨:访闻随从道君殿前宣抚司等人兵,往往拖后,赶队不上,因而逃亡者甚多,可并与放罪,依旧归元军収管,仍与犒设。
御笔:遣内侍李中正差往东南,寻宣宇文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