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庵先生文集/附录卷二

附录卷一 静庵先生文集
附录卷之二
作者:赵光祖
1929年
附录卷三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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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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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为风宪长。先生之同年进士。有不协于家室者。欲出其妻。遣所亲之人。据七去之义。来禀于先生。先生正色。答曰。夫妇。人伦之始。万福之原。所关至重。妇人之性。阴暗无知。虽有所失。为君子者。当率以正。使之感化。共成家道。此是厚德。如或未尽于表率之道。而遽欲去之。不近于薄乎。况此一家伦理间事。外人不敢容议。商量自处。可也。闻之者叹服而去。先生之厚德类此。出洪奉世录下同

先生尝谓。国家取士。既无乡举里选之风。专倚科第。而世道渐下。士习日偸。学举子业者。唯务记诵词章之习。而不知义理之如何。教化不兴。治道日卑。良由于此。诚非细故。仿汉家明经孝廉之科。内自卿相。外及方伯。各荐其人。作为一科。庶有益于国家矣。

一日。进讲而退。语学者曰。人虽有美质。必待学问。然后识明。而知事君之道。今日。经筵有一新进之官。推奖人物。甚非其宜。大凡进讲之际。虽小官。讨论经义。极陈皇王之道。辅养君德。则无所过矣。至于荐进人才。大臣之职。非人人所得言。其患一时新进之士。不顾事体。每有喜事之渐者如此。

先生每患学者务外而志不笃。时金公湜。为大司成。学徒争集。斋舍常满。每日于大成殿。焚香谒圣。时以为斯文盛事。莫不嘉叹。先生闻之曰。孔圣。只一天理。学者敬守此心。对越上帝。则可不背吾夫子矣。不必纷纭日日展拜。然后为得。

尝曰。学者立志。虽以圣人自期。未为过也。至于待人。则各取其长。而务广容人之量。可也。先正有言。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不可不体认。

又语一二学者曰。贤辈。禀得好气质。为学。切勿先立标准。沈潜圣训。循循不已。自有到处。时日可惜。存心不懈。毋或放过。

又曰。学者先务。莫切于义利之辨。私欲之萌。皆出于利。从念头拔去根本。然后可安于学矣。尝闻。本朝许丞相稠。对案兀坐。夜半。偸儿入其室。尽输家赀。丞相不寐。冥然若泥塑人。盗去良久。家人始觉。追之无及。颇恨焉。相公曰。贼之有甚于此者。来战于心。何暇警止外贼乎。先辈克己之功如此。学者所当法。

先生从文敬于煕川之时。年仅十七矣。文敬得一美味。将奉送母夫人。守者不谨。为鸱鸦所攫。文敬声气颇厉。先生进曰。先生奉养之诚。则诚至矣。而君子辞气。不可须臾放过也。文敬不觉膝前执手曰。我非汝师。而汝实我师也。终日啧啧。先生资质之美。固度越今古。而文敬服善之量。亦有所相发于先生矣。煕川之遗老。至今传为美谈。出宋时烈尤庵深谷书院记

戊寅五月十五日。先生以副提学。焚黄先茔于龙仁。是日。地大震。屋宇皆毁。先生曰。今日。沈贞必判秋部。果然。出任辅臣丙辰丁巳录

正德己卯间。太学生诣阙上疏。其下舍诸生。回到锺楼前。列立路边。夺某甲儒巾。裂破曰。此人父子相奸。不可齿于吾侪。某甲痛哭而还。明日。呈宪府辨正。辞所连及六七人。多有名宿儒。而卒不得言之始自出。时先生为大宪。进某甲而语之曰。此事之辨。在汝而已。今日之后。汝若饬躬自修。以善人闻。则今虽未辨。人必曰。前言诬耳。汝若行事乖戾。以不善人闻。则今虽得辨。人必曰。前言不虚耳。其辨与不辨。直在于汝。汝其勉之。某甲遂叩头而出。其后。一乡果不以相奸为疑。论者以为公之此断。于处疑之道。劝人之善。两得之矣。出鱼叔权稗官杂记

先生温雅从容。在谪时。未尝有愤憾之语。人皆敬而异之。及禁府都事柳淹。将命而至。先生就庭下。北面再拜。诣淹坐于地。而问曰。上体若何。又问曰。但有赐死之命。而无赐死之文乎。淹以小纸所录示之。先生曰。吾曾在大夫之列。今之赐死。岂但为一小纸。付都事而令杀之乎。若非都事之言。似乎不信也。先生之意。疑上之所不知。而嫉者从中矫命故也。因问谁为政丞。沈贞今为何官乎。淹告之以实。先生曰。然则吾之死无疑。盖以嫉己者。皆在当路。必杀无疑也。又问曰。朝廷以吾辈为何如。淹曰。似有以王莽事为言者。先生笑曰。王莽则为私者也。有命焉。死而已。晷刻之延。无乃不可乎。然死不出是日。则何如。吾欲修书送于家。且有分付事。俟处置毕而死。何如。淹许之。先生即入。从容修书。毕。又书其怀曰。爱君如爱父。忧国若忧家。白日临下土。昭昭照丹衷。且属所率人曰。吾死。棺且宜薄。毋令重厚。恐远路难归。屡从隙窥外。盖察变也。遂引重烧毒酒。多饮乃死。闻者莫不泣下。初至绫城。县倅送官僮数人。供洒扫之役。及将死。各致殷勤。且召主人曰。吾寓汝舍。竟欲有报。而报则未矣。反使汝见凶变。而有污于㳀舍。是可恨也。官僮与主人。悲不自胜。泣下霑襟。久不食肉。每言及先生。便哽塞云。出海东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