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 (四库全书本)/卷13

卷十二 韩非子 卷十三 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韩非子卷十三      元 何犿 注外储说右上第三十四
  君所以治臣者有三
  一势不足以化则除之师旷之对晏子之说皆合势之易也而道行之难是与兽逐走也未知除患患之可除在子夏之说春秋也善持势者蚤绝其奸萌故季孙让仲尼以遇势而况错之于君乎是以太公望杀狂矞而臧获不乘骥嗣公知之故而驾鹿薛公知之故与二栾博此皆知同异之反也故明主之牧臣也说在畜焉二人主者利害之轺毂也射者众故人主共矣是以好恶见则下有因而人主惑矣辞言通则臣难言而主不神矣说在申子之言六慎与唐易之言弋也患在国羊之请变与宣王之太息也明之以靖郭氏之献十珥也与犀首甘茂之通穴闻也堂谿公知术故问玉卮昭侯能术故以听独寝明主之道在申子之劝独断也三术之不行有故不杀其狗则酒酸夫国亦有狗且左右皆社䑕也人主无尧之再诛与荘王之应太子而皆有薄媪之决蔡妪也知贵不能以教歌之法先揆之吴起之出爱妻文公之斩颠颉皆违其情者也故能使人弹疽者必其忍痛者也
  右经
  一赏之誉之不劝罚之毁之不畏四者加焉不变则其除之
  齐景公之晋从平公饮师旷侍坐景公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将奚以教寡人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中坐酒酣将出又复问政于师旷曰太师奚以教寡人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出之舍师旷送之又问政于师旷师旷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归思未醒而得师旷之所谓公子尾公子夏者景公之二弟也甚得齐民家富贵而民说之拟于公室此危吾位者也今谓我惠民者使我与二弟争民耶于是反国发廪粟以赋众贫散府馀财以赐孤寡仓无陈粟府无馀财宫妇不御者出嫁之七十受禄米鬻徳惠施于民也已与二弟争民居二年二弟出走公子夏逃楚公子尾走晋
  景公与晏子游于少海登柏寝之台而还望其国曰美哉泱泱乎堂堂乎后世将孰有此晏子对曰其田成氏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国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对曰夫田成氏甚得齐民其于民也上之请爵禄行诸大臣下之私大斗斛区釜以出货小斗斛区釜以收之杀一牛取一豆肉馀以食士终岁布帛取二制焉馀以衣士故市木之价不加贵于山泽之鱼塩龟鳖蠃蚌不贵于海君重敛而田成氏厚施齐尝大饥道旁饿死者不可胜数也父子相牵而趋田成氏者不闻不生故周秦之民相与歌之曰讴乎其已乎苞乎其往归田成子乎诗曰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徳而民之歌舞民徳归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泫然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国而田成氏有之今为之奈何晏子对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夺之则近贤而远不肖治其烦乱缓其刑罚振贫穷而恤孤寡行恩惠而给不足民将归君则虽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
  或曰景公不知用势而师旷晏子不知除患夫猎者托车舆之安用六马之足使王良佐辔则身不劳而易及轻兽矣今释车舆之利捐六马之足与王良之御而下走逐兽则虽楼季之足无时及兽矣托良马固车则臧获有馀国者君之车也势者君之马也夫不处势以禁诛擅爱之臣而必徳厚以与天下齐行以争名是皆不乘君之车不因马之利舍车而下走者也故曰景公不知用势之主也而师旷晏子不知除患之臣也
  子夏曰春秋之记臣杀君子杀父者以十数矣皆非一日之积也有渐而至矣凡奸者行久而成积积成而力多力多而能杀故明主蚤绝之今田常之为乱有渐见矣而君不诛晏子不使其君禁侵陵之臣而使其主行惠故简公受其祸故子夏曰善持势者蚤绝奸之萌季孙相鲁子路为郈令鲁以五月起众为长沟当此之为子路以其私秩粟为浆饭要作沟者五父之衢而飡之孔子闻之使子贡后覆其饭击毁其噐曰鲁君有民子奚为乃飡之子路怫然怒攘肱而入请曰夫子疾由之为仁义乎所学于夫子者仁义也仁义者与天下共其所有而同其利者也今以由之秩粟而飡民不可何也孔子曰由之野也吾以女知之女徒未及也女故如是之不知礼也女之飡之为爱之也夫礼天子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职士爱其家过其所爱曰侵今鲁君有民而子擅爱之是子侵也不亦诬乎言未卒而季孙使者至让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飡之将夺肥之民耶孔子驾而去鲁以孔子之贤而季孙非鲁君也以人臣之资假人主之术蚤禁于未形而子路不得行其私惠而害不得生况人主乎以景公之势而禁田常之侵也则必无劫弑之患矣
  太公望东封于齐齐东海上有居士曰狂矞华士昆弟二人者立议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吾无求于人也无上之名无君之禄不事仕而事力太公望至于营丘使吏执杀之以为首诛周公旦从鲁闻之发急传而问之曰夫二子贤者也今日飨国而杀贤者何也太公望曰是昆弟二人立议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吾无求于人也无上之名无君之禄不事仕而事力彼不臣天子者是望不得而臣也不友诸侯者是望不得而使也耕作而食之掘井而饮之无求于人者是望不得以赏罚劝禁也且无上名虽知不为望用不仰君禄虽贤不为望功不仕则不治不任则不忠且先王之所以使其臣民者非爵禄则刑罚也今四者不足以使之则望当谁为君乎不服兵革而显不亲耕耨而名又非所以教于国也今有马于此如骥之状者天下之至良也然而驱之不前却之不止左之不左右之不右则臧获虽贱不托其足臧获之所愿托其足于骥者以骥之可以追利辟害也今不为人用臧获虽贱不托其足焉已自谓以为世之贤士而不为主用行极贤而不用于君此非明主之所臣也亦骥之不可左右矣是以诛之一曰太公望东封于齐海上有贤者狂矞太公望闻之往请焉三却马于门而狂矞不报见也太公望诛之当是时也周公旦在鲁驰往止之比至已诛之矣周公旦曰狂矞天下贤者也夫子何为诛之太公望曰狂矞也议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吾恐其乱法易教也故以为首诛今有马于此形容似骥也然驱之不往引之不前虽臧获不托足以旋其轸也
  如耳说卫嗣公卫嗣公说而太息左右曰公何为不相也公曰夫马似鹿者而题之千金然而有百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也今如耳万乘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不在卫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
  薛公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栾子者曰阳胡潘其于王甚重而不为薛公薛公患之于是乃召与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间谒者言客张季之子在门公怫然怒抚兵而授谒者曰杀之吾闻季之不为文也立有间时季羽在侧曰不然窃闻季为公甚顾其人阴未闻耳乃辍不杀客大礼之曰曩者闻季之不为文也故欲杀之今诚为文也岂忘季哉告廪献千石之粟告府献五百金告驺私厩献良马固车二乘因令奄将宫人之美妾二十人并遗季也栾子因相谓曰为公者必利不为公者必害吾曹何爱不为公因私竞劝而遂为之薛公以人臣之势假人主之术也而害不得生况错之人主乎夫驯乌断其下颔焉断其下颔则必恃人而食焉得不驯乎夫明主畜臣亦然令臣不得不利君之禄不得无服上之名夫利君之禄服上之名焉得不服
  二申子曰上明见人僃之其不明见人惑之其知见人饰之不知见人匿之其无欲见人司之其有欲见人饵之故曰吾无从知之惟无为可以规之一曰申子曰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无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无见者廪也一曰齐宣王问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于谨廪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不谨廪也故曰在于谨廪也王曰然则为天下何以异此廪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自为廪乎对曰郑长者有言曰夫虚静无为而无见也其可以为此廪乎
  国羊重于郑君闻君之恶已也侍饮因先谓君曰臣适不幸而有过愿君幸而吿之臣请变更则臣免死罪矣客有说韩宣王宣王说而太息左右引王之说之曰先告客以为徳
  靖郭君之相齐也王后死未知所置乃献玉珥以知之一曰薛公相齐齐威王夫人死中有十孺子皆贵于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请置一人以为夫人王听之则是说行于王而重于置夫人也王不听是说不行而轻于置夫人也欲先知王之所欲置以劝王置之于是为十玉珥而美其一而献之王以赋十孺子明日坐视美珥之所在而劝王以为夫人
  甘茂相秦惠王惠王爱公孙衍与之间有所言曰寡人将相子甘茂之吏通穴闻之以告甘茂甘茂入见王曰王得贤相臣敢再拜贺王曰寡人托国于子安更得贤相对曰将相犀首王曰子安闻之对曰犀首告臣王怒犀首之泄乃逐之一曰犀首天下之善将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欲得之与治天下犀首曰衍其人臣者也不敢离主之国居期年犀首抵罪于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里疾秦之将也恐犀首之代之将也凿穴于王之所常隐语者俄而王果与犀首计曰吾欲攻韩奚如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国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再拜曰受命于是樗里疾已通穴听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韩犀首为将于是日也郎中尽知之于是日也境内尽知之王召樗里疾曰是何匈匈也何道出樗里疾曰似犀首也王曰吾无与犀首言也其犀首何哉樗里疾曰犀首也羁旅新抵罪其心孤是言自嫁于众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入诸侯矣
  堂谿公谓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卮通而无当可以盛水乎昭侯曰不可有瓦噐而不漏可以盛酒乎昭侯曰可对曰夫瓦噐至贱也不漏可以盛酒虽有乎千金之玉卮至贵而无当漏不可盛水则人孰注浆哉今为人之主而漏其群臣之语是犹无当之玉卮也虽有圣智莫尽其术为其漏也昭侯曰然昭侯闻堂谿公之言自此之后欲发天下之大事未尝不独寝恐梦言而使人知其谋也一曰堂谿公见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卮而无当有瓦卮而有当君渴将何以饮君曰以瓦卮堂谿公曰白玉之卮美而君不以饮者以其无当耶君曰然堂谿公曰为人主而漏泄其群臣之语譬犹玉卮之无当堂谿公毎见而出昭侯必独卧惟恐梦言泄于妻妾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
  三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县帜甚高著然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怀钱挈壶瓮而往酤而狗迓而龁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怀其术而欲以明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故桓公问管仲曰治国最奚患对曰最患社䑕矣公曰何患社䑕哉对曰君亦见夫为社者乎树木而涂之䑕穿其间堀穴托其中熏之则恐焚木灌之则恐涂阤此社䑕之所以不得也今人君之左右出则为势重而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而蔽恶于君内间主之情以告外外内为重诸臣百吏以为富吏不诛则乱法诛之则君不安据而有之此亦国之社䑕也故人臣执柄而擅禁明为己者必利而不为己者必害此亦猛狗也夫大臣为猛狗而龁有道之士矣左右又为社䑕而间主之情矣人主不觉如此主焉得无壅国焉得无亡乎一曰宋之酤酒者有荘氏者其酒常美或使仆往酤荘氏之酒其狗龁人使者不敢往乃酤佗家之酒问曰何为不酤荘氏之酒对曰今日荘氏之酒酸故曰不杀其狗则酒酸一曰桓公问管仲曰治国何患对曰最苦社䑕夫社木而涂之䑕因自托也熏之则木焚灌之则涂阤此所以苦于社䑕也今人君左右出则为势重以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谩侮蔽恶以欺于君不诛则乱法诛之则人主危据而有之此亦社䑕也故人臣执柄擅禁明为己者必利不为己者必害亦猛狗也故左右为社䑕用事者为猛狗则术不行矣
  尧欲传天下于舜鲧谏曰不祥哉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举兵而诛杀鲧于羽山之郊共工又諌曰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又举兵而诛共工于幽州之都于是天下莫敢言无传天下于舜仲尼闻之曰尧之知舜之贤非其难者也夫至乎诛諌者必传之舜乃其难也一曰不以其所疑败其所察则难也荆荘王有茅门之法曰群臣大夫诸公子入朝马蹄践霤者廷理斩其辀戮其御于是太子入朝马蹄践霤廷理斩其辀戮其御太子怒入为王泣曰为我诛戮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庙尊社稷故能立法从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焉可诛也夫犯法废令不尊敬社稷者是臣乘君而下尚校也臣乘君则主失威下尚校则上位危威失位危社稷不守吾将何以遗子孙于是太子乃还走避舍露宿三日北面再拜请死罪一曰楚王急召太子楚国之法车不得至于茆门天雨庭中有潦太子遂驱车至于茆门廷理曰车不得至茆门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须无潦遂驱之廷理举殳而击其马败其驾太子入为王泣曰庭中多潦驱车至茆门廷理曰非法也举殳击臣马败臣驾王必诛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逾后有储主而不属矜矣是真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级而开后门出太子勿复过
  卫嗣君谓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国以为不足仕则寡人力能仕子请进爵以子为上卿乃进田万顷薄子曰疑之母亲疑以疑为能相万乘所不窕也然疑家巫有蔡妪者疑母甚爱信之属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言家事疑母尽以听疑也然已与疑言者亦必复决之于蔡妪也故论疑之智能以疑为能相万乘而不窕也论其亲则子母之间也然犹不免议之于蔡妪也今疑之于人主也非子母之亲也而人主皆有蔡妪人主之蔡妪必其重人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绳之外也而疑之所言法之内也绳之外与法之内雠也不相受也一曰卫君之晋谓薄疑曰吾欲与子皆行薄疑曰媪也在中请归与媪计之卫君自请薄媪薄媪曰疑君之臣也君有意从之甚善卫君曰吾以请之媪媪许我矣薄疑归言之媪也曰卫君之爱疑奚与媪媪曰不如吾爱子也卫君之贤疑奚与媪也曰不如吾贤子也媪与疑计家事已决矣乃请决之于卜者蔡妪今卫君从疑而行虽与疑决计必与他蔡妪败之如是则疑不得长为臣矣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诎之其声反清徴者乃教之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宫徐呼中徴疾不中宫徐不中徴不可谓教
  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乘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母㡬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吴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一曰吴子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而效之其组异善起曰使子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一也加务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归其父往请之吴起曰起家无虚言
  晋文公问于狐偃曰寡人甘肥周于堂卮酒豆肉集于宫壶酒不清生肉不布杀一牛遍于国中一岁之功尽以衣士卒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㢮关市之征而缓刑罚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丧资者寡人亲使郎中视事有罪者赦之贫穷不足者与之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此皆所以慎产也而战之者杀之也民之从公也为慎产也公因而迎杀之失所以为从公矣曰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令无得不战公曰无得不战奈何狐子对曰信赏必罚其足以战公曰刑罚之极安至对曰不辟亲贵法行所爱文公曰善明日令田于圃陆期以日中为期后期者行军法焉于是公有所爱者曰颠颉后期吏请其罪文公陨涕而忧吏曰请用事焉遂斩颠颉之脊以徇百姓以明法之信也而后百姓皆惧曰君于颠颉之贵重如彼甚也而君犹行法焉况于我则何有矣文公见民之可战也于是遂兴兵伐原克之伐卫东其畒取五鹿攻阳胜虢伐曹南围郑反之陴罢宋围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城衡雍之义一举而八有功所以然者无他故异物从狐偃之谋假颠颉之脊也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则烦心不可支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弹之今人主之于治亦然非不知有苦则安欲治其国非如是不能听圣知而诛乱臣乱臣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人主所甚亲爱也人主所甚亲爱也者是同坚白也夫以布衣之资欲以离人主之坚白所爱是犹解左髀说右髀者是身必死而说不行者也
  右传














  韩非子卷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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