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庵集 (安鼎福)/卷九

卷八 顺庵集
卷九
作者:安鼎福
1900年
卷十

答南稺简履默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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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阳方生。想惟君子道长。侍学增重。朝晷夜灯。隽永必多。慰贺。仆自少多病。不能攻业于文章。惟知读古书。取其言行之可法者而欲行之。白首无成。只自叹咄。盛问之下。不可一向退步。以孤厚意。窃观足下前后二书。志尚之高。殆非俗士所可比拟者。何等钦赏。但主意宏大。窃恐汗青无日。且取舍之际。称停甚难。自非断腕手段。难以决定矣。盛录。编目甚好。文章果有王伯之别。偏霸之目。亦甚奇矣。道与文有体用之别。文非道无本。道非文不明。是以曰博我以文。又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此皆以圣经文章而言也。六经四书。是文章之本原。而既为士子朝夕诵习之业。则载道之目。不必偏之于文章之列。似当以正宗为首篇。而载道文中。删节而取之似好。偏霸次之。而战国策庄列韩子孙尉吕览之属节取之。羽翼之目。或改以历代为可耶。经济性理之目。足下以鄙言为是。不待后世之子云而相许至此。感荷感荷。时阅渊鉴一书。其所选。取治道政法实用之文。而稍涉词华。皆不取焉。果是卓绝之见也。示谕读书次第。诚合先儒定论。可幸。足下既读中庸。道之浅深。虽不敢仓卒言之。其文章果何如耶。愚常妄谓中庸出于系辞。孟子出于中庸。文章笔势。亦甚相似。此恐孔门文法。我朝岭贤吴德溪健。平生只读中庸一书。而以文章名。足下或闻知耶。

与洪生锡胤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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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俨然临顾。迨犹感慰。但病妨言语。多失酬接之仪。歉叹何喩。丽史向来刱见。意谓无所欠阙。近阅四卷。果是先生草本。未及整釐者也。恨不承受函丈之间而有所禀裁也。别纸送呈。幸禀告于门丈。商议于士友间。以为归一之地。如何如何。妄恃相许之意。僭易至此。悚仄悚仄。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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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此书。盖欲刷郑史之繁芜而别为一例。实东方文献之幸也。但世家之名。虽仍郑史。或恐先生未及照管也。纪传之体。始于马迁。而天子之事。名以本纪。诸侯之国。名以世家。周时列国分治。故其例如此也。是以班氏踵以为书。而削世家之名。自此以后历代诸史。皆无世家。至如晋书。虽正统在晋。而诸僭伪之国。皆不曰世家而称以载纪矣。我东虽尊事大国。奉其正朔。而地偏一隅。自为声教。则与中国之诸侯有间矣。金富轼三国史。皆曰本纪。其例恐是矣。本纪虽不必天子而后名之。马迁本例。又以项羽为本纪者何也。索隐注纪者记也。本其事而记之也。又理也。统理众事。系之年月。以此言之。丽代诸王。名以本纪而后。可以为邦内众事之纲纪也。先生之意。必欲备史体。故以中国诸帝。别为本纪。以备其体。中国帝纪。何关于东国乎。愚意改世家以本纪。行中国正朔时。与我相关之事。别于卷末为一篇。曰宋本纪,元本纪,明本纪似当矣。先生又以金太祖为本记。高丽之于辽金。尊事之道。实无异例。而退辽而进金。如此笔法。似是未成之书。而未及整釐者也。愚意则尊奉大国。在中夏正统之时则却为本纪。而契丹女真蒙古。皆曰传。元世祖统一华夏。承中国之统。又高丽之尊事与辽金绝异。则元世祖以本纪称之。似恐合宜。此书世家三卷中纪事。与先生本例多违。此必未及修正而然矣。其例有违者。略具于下。○更思之。本国既为本纪。则中国当以外纪名之。附于卷末可也。

一。列朝诸王。皆双书某年生。此不书者阙也。

一。元年下双书甲子。大书中国纪元。而正统则大书。非正统则双书。此或书或不书。其不书者阙也。

一。每年下必双书甲子。而多不书者阙也。其或大书者误也。

一。列朝纪年。虽无事必书。史体也。此多不纪。未备也。

一。日食必书。春秋之例也。此多不书。意或别具于天文志而然也。然或有书之者误也。若依史例则尽书之。不然则其书者削之可也。

一。中国改元当书。而此多不纪者阙也。

一。每王薨后。皆当有史臣论。而此多有遗者阙也。

一。名臣除拜及卒。当书而多阙。或有不当书之人而书之。此恐抄录致误而然也。

一。契丹改国号。是其大者而阙之。蒙古未改号之前。多书以元。又书以蒙古。此未修而然也。

一。每王薨后。必书寿几。而此或书或不书阙也。

一。纪年之体。每年必于别行以别之。而此皆连书之。恐当依史例。

一。我国北连山戎。南通岛夷。其文迹事实之可考者。必详录之可也。东史阙之。甚为欠事。先生表而出之。非惟史例如此。其于虑患之意深矣。今有日本传。则丽末琉球暹罗。亦相通使。各立一传。其外南蛮有海道相通者。虽无前日通使之事。亦略具书。似又无妨。

与洪生锡胤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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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史刊役。至于何境耶。此书前日托以校正之役。第与凡例多违。必是未成之书也。是以昔年略贡愚见。实欲其无所亏欠也。大抵先辈著述。后人有校正者。考校字义之讹误而已。又有刊正者。或文有重出。或有误引者。不得不刊正之。又有增补者。或与本书凡例不同而有落漏。或事有当录而有遗者。又不得不略有增补。此非敢乱已成之书也。既无禀问之路。则其势不得不如是。此亦后生尊慕先辈之至意也。若曰是先辈已成之书。虽有亏欠。非后生所当迁动移易者。遽然刊板。不无后人是非之端。则此岂非可惜者乎。前与令从继道论此。谓当后日相会商论。别后奄隔数年。鄙人之精力已顿。无力可及于此等事。时时意到。恒切耿耿之怀耳。

答南士心正中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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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蒙过从。得接英眄。知君有向上意。当此绝学之馀。虽甚慰满。而顾此病顿空陋。无以启发。心常愧叹。料外承书。溢幅辞旨郑重。求道之诚。出于衷曲。无一毫边幅意思。且其文理淳熟。辞气详款。读之不觉钦叹。但推奖鄙物太过。有不足承当者。还用惭悚。常谓古今来为学人。不啻千百。而其要都在立志。志不立则或始勤而终怠。或虚假而不实。或为利禄所诱。或因怠惰不振。不能成就此身者。滔滔是矣。今君有志此事。三年于此。志可谓笃而无虚假之习。又能知举业之为轻。义理之为重。则持此志孜孜用工。圣贤言语。具在方册。循序而进。不失其则。则必有日将之望。何患乎学之不成耶。鼎福少而失学。晩虽有觉而旋以病废。白纷之叹。可胜言哉。近来少辈虽或有才气之可尚者。而举归功令之业。君知此事之外。又有贵于此事者。年富力强。前路甚远。若此衰朽之物。赖君扶竖。或有桑楡之进。何幸何幸。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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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禀天地之气以生。则其气亦自浩然充足。但拘于形气。不得全其刚大之本体。故学者用工。必事事合义。自反常直。然后可以得浩然之气。以大学之序言之。则此诚正以后事也。谢氏曰。浩然之气。须于心得其正时识取者是也。集义之集字。有积累用工之意。是气也即人人之所固有。得是气。在用工之勤漫。不在气禀之强弱。

程子尝曰。若言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延平是程门嫡传。而其言差谬如此。未可知也。朱子尝斥释氏以心观心之非。求中亦何以异是。若言未发前气象。即所谓戒惧。所谓诚正。所谓敬以直内等说是也。

遇事感动处。即所谓恻隐之心也。四端固皆有感动处。而恻隐之心。贯通于四者。盖仁是生生之理。无所不在故也。来说是。

答李最寿问目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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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侍生近为子三加。而冠服最难合宜。妄自斟酌。著为一说。玆奉草录仰禀。幸加砭教。星湖一加既有著法。后生实宜遵行。而古之三祝。理到辞恳。此而不用。人情有欠。且婚之六礼。冠之三加。乃古不易之典。而婚既废六。冠又加一。古意绝矣。岂不爱惜。告朔存羊。意亦如是。至若醴宾之无节文。寻常惑焉。吕与叔著说于乡饮酒。而凡人聚会。皆行此礼。以论语乡人饮酒证之。然则乡饮酒一书。乃饮酒一献之常例。故只曰一献而不复详焉。以替冠者为介赞者皆与为说。则其为通用。益可信矣。不然。一献之无节文。岂有是理。

答。朱子曰。古礼惟冠礼最易行。以今观之。或有古今之异宜者。而大体无难行者矣。盖古人自学语食食。已有教养之节。稍长而教以洒扫应对进退六艺之事。常在于礼乐法度之中。故以节目观之。虽若烦琐。而当时之人行之。若水到鱼行。自能中矩。无扞格勤苦之态。非若后世习于安逸。懒惰成风。一当礼节。便龃龉做错。此皆教学之不立而然也。后来制礼。不得不因俗习而寓先王之礼。自开元礼已然。司马氏踵而为书仪。朱子继而为家礼。此果得损益夏殷之义也。星湖先生一加之礼。非谓只此为可。冠是成人之大礼。不可废者。今人家行之者绝少。虽委于贫窭。而实则无识而然也。先生为此至简之仪。欲使人人行之。其意亦悲。欲行古礼三加之礼。乌可已也。盛撰仪节。大体尽好。略有商量处。而精力不及。无以考究。可恨。三加用纱帽团领。此出于五礼仪及栗谷要诀。东俗多行之。然冠礼无摄盛。是以家礼有有官无官之别。幸入思议焉。前日鄙家冠小孙。初用缁冠。存古也。再用笠子。常服也。家礼帽子亦常服。三加用儒巾。虽出明太祖。而天下行之。为士子盛服故也。未知无大悖否也。醴宾推论诚然。凡他燕饮。先行旅酬礼。古礼已然。今人多卤莽厌事而然也。以是凡间礼节。徒以苟简弥缝为能。可叹。

问。今有人父丧服未除而母死者。以丧服父卒则为母䟽说观之。当不得申三年。以父死未殡。服祖以周之文论之。当得申三年。未知如何为可也。古人之下则字。果有用意。夏小正鹰则为鸠。传曰。善变而之仁也。故曰则。尽其辞也。变而之不仁。则不尽其辞而曰鸠为鹰。以此文观之。父卒则为母之则字。果抱得尽三年之意。然父死未除服一也。而于祖服周。于母不申三年。是岂理也。事死如事生。三年无改。不过言孝子哀慕之情如是。岂真以不死论也。然欲以䟽说。弃之不用。则丧服则字。与夏小正则字。显有用意。与之相关。后之说者以此为证。将何以为说。

答。父卒三年内母卒则期服之说。孔䟽之误也。然而此䟽节取于通解中。是未可知也。盛谕释经文则字。引小正则字为喩。衬切可喜。则字之义。盖言父在为母期。父卒然后为母三年也。殊未见三年内仍服期之义。父母之于子。服虽有斩齐之别。而死生人道之大变。三年之丧。人子之大节。岂可曲为之说。说出圣人所不言。无于礼之礼也。贺循曰。父死未殡而祖死。则服祖以周。谓已殡则服重矣。若父未殡而母死。服母以期。已殡则又当服三年。如服祖矣。郑愚伏先生亦有此言。可以参考。杜元凯则曰。若父已葬而母卒。则服母服。与贺说稍异者。以葬为限也。杜说亦与刘表诸儒及太始制所谓父亡未葬而祖亡。不敢服祖重者。合尤惬人情。今世或有主䟽说而行之者妄也。

问。绞带之虞后服布。虽以公士臣之服布为证。然援引太不近似。彼公士臣之压而降服。何以为证于子为父也。彼若以变制服布。则犹可为证。而既非变制。又况贵臣得申。则子之为父。反不如贵臣之得申乎。䟽说不过一时未定之论。而传来千百年。未有行之者。自怀川遵行后。多有效之。而不究本文援引之不理。侍生愚迷。终不解其所以也。

答。丧礼备要。引公士臣虞后变麻服布之文。移之于小祥变麻绞带为布带。公士臣压降变除之节。岂可用于斩衰之练时乎。可谓进退无据。引喩失当矣。盛谕之言。无可更议。怀川亦主其师说。至今此边人皆然矣。不徒此也。怀川门人权相国倡斩衰练后齐缝之说。今亦多行之。此未知出于古今何礼。而轻变先王定礼于至尊之服。又其门人巍岩李东与之书曰。不意东方之斩衰期年。自先生始也。力谏终不从云。

与郑洗马子尚志俭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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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出都门。始见野色。神气快活。益觉东华软红。实非村学究脚下物。但回首铜闱。有不忍便诀之怀耳。向时筵对。告以归意。东宫面谕勤挚。顾此尘土微物。有无不足轻重。而深恩如海。感悚无地。第念奇疾在身。少有动作。辄有顷刻必死之症。既无才德之可取。而徒恃恩眷。办命供职。是何异于妇寺之忠耶。半岁旅食。吃尽万端生受。百尔思量。实无从宦之势。未知何以处之也。登筵之际。或有言及于贱躬者。幸乞从傍陈达。俾之得保残命。何感何感。节要书。近已进讲耶。此书大要。专于学问。句句节节。莫非吃紧受用之语。其作人为学之功。非他书比也。若洗涤胸里旧染。讨发卷中新义。要归实心做去。不为纸上空言。其效必多矣。公于此书。想有宿工。而及此进讲之时。从容披玩。使首尾贯穿。又参以他书。自相发明。顾问之际。据实得而仰对。岂非尽职责之道。而在我之工夫。亦不浅矣。未审盛意如何。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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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纲目。今几毕讲矣。元之亡。止于顺帝。而考东史。其后亦有数世称号。此不见于中国史。故人多不识。玆以书告。进讲之时。若能陈告。是亦稽古之一端矣。按顺帝殂。国人谥惠宗。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立。是为昭宗。改元宣光。洪武己未。改元天元。庚申殂。次子益王脱古思帖木儿立。戊辰。大明将蓝玉击灭之。元主出走也速迭儿之地。为其所杀。部落溃散。更考郑晓吾学编。脱古思亡后。大臣立坤帖木儿。建文三年死。鬼力赤立为可汗。永乐四年。谕鬼力赤书。有曰自爱猷识理达腊以来。至今更七主云。则其间代数。史未可详云。

与郑子尚书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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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惠札。节次承领。慰感何胜。不审日来仕履佳福。朱节加工之谕。不以鄙言为迂。钦叹何已。夫工夫有从源头劈破者。有溯流究源者。后世学问。舍濂洛而无他。朱子说。为天下后世之所宗师。此可为终身受用而无尽者矣。续纲目。乃宣庙名臣金东冈宇颙所编。十分简严。较俗行本。优劣自办。恨不能刊布流传也。其大体以宋平太原后。始继正统。此已有定论。元虽统一。而分注纪年。斥为无统之例。是亦攘夷之义。而前此丘琼山史纲亦然矣。且契丹女真虽改号辽金。而终以本号书之。其君之没。皆书以死。其旨亦严。其他立纲之谨严。尽有可观。恨不与公对讨也。

与郑子尚书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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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便辱书。慰感难胜。不审数宵回仕馀起居万重。弟之孱质。令所知也。岂敢有撰述之事。而窃观我人不习东事。东国通鉴有谁读之之言。出于无忌惮之小人。幸其虽为恶而后人不能知也。东史有各种。皆不满意。遂有删定之意。昔年乙亥丙子间。病中汇集燕石自珍。而贫家纸笔难办。唯作箧里草呇。蒙恩作宰。始成一本。而书手无识。涂乙叠录者。不能东别。今见兄书后。卒卒厘正。或改书或裁割。虽云正本。犹是草也。不合进览于至尊之前。徒切惶悚。此书但为私家考实之资而已。岂意兄至于筵奏。恩言及于不忘之谕。尘芒小臣。有何可取而然耶。今于年久之后。犹记簪履旧物。圣恩罔涯。图报无所。奈何奈何。丽末事。都依旧史。虽非史家定例。而定哀微辞之意。不得不然矣。兄详察之也。在昔先王朝。林成川象鼎丈撰历代史要。三代三卷用鄙撰。湍相入奏。遂有书筵进讲之教。其时有人以纲目之擅删为罪而驳之。事遂寝焉。今者此书。上意虽不以为罪。安知复无此事乎。书二匣凡二十册。考纳焉。

答郑子尚书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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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有直学华衔。不胜忧惧之谕。在执事固然。而亲知之庆幸何已。党论以后。朝廷命德之器。每为一边茶饭。视作己有。而君恩反轻。由是而才德沉屈。世道之污隆。专由于人才之用舍。此所以善治之难复也。以执事地望。何官不做。而今有是心。则其出于流俗之见大矣。执事之有是心。非有他也。官位清显。则众目所注。难保其名。此执事所以忧惧。而愚亦曰然也。士君子发身之日。此身已非己有。恒以此自励然后。庶无负于此心矣。人臣事君之道。圣人曰以忠。曰尽礼。此以大纲说也。尝读荀子仲尼篇末持宠处位章。语习似涉驳杂而曲尽人情。盖战国之末。从宦者多罹世祸。故作此以垂训。执事试取以观之。此是不可少之文字也。东史昔日撰成后。求正于吾党之长老。其言曰。此为东方未始有之书。自后自信益笃。而其中考异地理考。不无可取之言。今执事又赞扬之如是。不待后世之子云而幷生于一世。则何幸何感。东人原来短于史才。故记述文章。无可以动人者。又断烂无征者多。虽使班范下手。其不及于中国之史远矣。然而东人虽有经纬天地之才。毕竟是东人而止。则东人而不习东事可乎。今此书虽经御览。明鉴之下。疮疣百出。不过一番披阅而还下矣。如或不弃。有传誊或刊板之举。则其中不能无三二处增删者。若有此事。则当更仰报于执事耳。丽末事。到今实无可讳之端。若禀裁改正。一洗丽氏一代诬枉之笔。则岂不有光于圣朝乎。此非山野微臣之所敢言。惟执事知之。

与郑子尚别纸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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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史丽末诬笔。可谓一口难说。我朝受命。天与人归。何关于禑昌王辛之辨。而浚,道传辈必欲挤陷旧臣而倡此论也。牧老冶隐是百代儒宗。而何以倡立前王子之论。亦何以为禑方丧三年乎。据此可知矣。圃隐之死。其有累于我朝。为如何也。而以阳村之一䟽。太宗赠职加谥。褒其忠节。大圣人光明正大之举。当如是矣。所可恨者。徐四佳辈奉教撰通鉴。当禀裁厘正。而当时开国。属耳勋贵馀党满朝。故必有所不敢而然矣。至于后世则尤无可讳。而况当此圣明之朝。圣学超常。实是厘正诬史之时也。虽微末如贱臣者。如有奉教撰定之事。则当冒昧敢陈。而只于私室撰辑。故犹不敢妄自主张。语多含糊。而但依史家正例而为之。犹恐饶舌者或驱之于妄言之科耳。此去校正草凡例。有改正一条。览之如何。

与郑子尚别纸前留守金鲁镇撰江华志。郑以其踈漏。投示原本而有问。故有此答。郑时为江华留守。○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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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东西南三面环海。西北一隅连陆。苟可以得人。则海防战守之策。可以万全。而罗丽之际。以天下之大。不能制伏。自丽中叶以后。为蒙古所胁。而当时权臣用事。国非其国。人非其人。国中之形势。皆为敌人所觑破。而仍为天下之弱国。至于今不已。向昔隋广百万之片甲不归。唐宗之神武盖世而才得辽东。毕竟中箭而归。此时唯高句丽一隅而已。推古验今。岂不慨然。江华一府。少时亦尝游观。实天设之险。高丽高宗立都三十九年。而以蒙古之强。终不能越海殄灭。则其时战守之策。必得其宜而然也。丁丑之沦陷。以朝家之得人无状。非地理之失险而然也。以大体言之。我国自守之策。自有馀裕。何必纵敌深入。使弹丸一岛。为死守之地耶。假使举一国而为敌地。则惟以一岛。可以延命耶。诚足可怜。

我朝之缓急可恃者。陆有南汉。海有江华。而南汉则尤无可恃。使敌入境。十万之师。筑长围而守之。外御勤王之士。则城中之人。惟当饿死而已。丙丁之事可鉴矣。惟是江都一岛。土地膏沃。人民富盛。且耕且战。若使防御得宜。则可以万全。但以今形势言之。虽云制置之宜。粗有可言。而毕竟因循而止。是可叹也。守江都之策。专在海防。西北通两西。西南通两湖。其间岛屿星罗棋布。无非防御之所也。所可恨者。法久弊生。有名无实。虽或修举。多失其宜。无缓急可恃者耳。海防之策。专在报警。向时闵留守镇远献策。实得其宜。此等章奏。亦当收录。为修举之道可也。

答李说书仲命商骏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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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入直。群彦并会。容此老物。许以忘形。迨犹感慰。闻近来睿学日将。思欲复瞻清光。少殚微忱。扶疾冒出。不意癃废踈讷之物。万不及于平人。而屡蒙睿眷。褒奖不已。实非尘芒小臣所可堪承者。自欺欺人。终至于上欺储君。悚惶无地。而每许以博洽。博学博文。此虽非圣门所弃。而但记古事考古例。一掌故吏足矣。此实无益于君子远大之业。况帝王之学乎。今来十次登筵。不过沿文略奏而已。至于所谓圣贤之实工。帝王之大业。可以为经远之图者。则不惟才分驽下。无所知识。亦不敢出位冒陈。徒缄默而退。自顾惭叹。今则病情益谻。而寄寓无所。数月之内。四迁其居。踽踽栖屑。百端生受。且病卧客店。前后动驾。一不随参。此实难于舍命奔走。而逋慢之罪则多矣。势当即归。而犹不忍便诀。日后将欲一次持被。因决归计耳。

与李仲命书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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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闻执事久侍书筵。启沃想多。人之为学。不过修己治人两端。而帝王之学。尤当明于古今之治乱法制之当否。以为之鉴戒而要归实事而已。东人于本土事。忽而不讲。盖东史文章不雅。体裁失宜。故谓不足观。而幷与事实而莫之讲。殊不知事大交邻。人心风俗。地理分合。法制沿革。有可以或损或益。而皆为后世戒法者也。登筵之际。或可以此等启发之耶。

与李仲命书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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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以积病癃废之物。无意世用。不量而入。半载旅食。吃尽生受。宿症转添。新恙续发。衰残血气。摧剥殆尽。深有生来死归之忧。不得已与僚友相议。为归家调理之计。而无时日痊可之望。有旷职逋慢之忧。未知毕竟果何如也。前日筵席。告以此意。睿意勤恳。谕以勿归。顾此庸鲁贱品。有何所取。眷注至此。感恩铭骨。无以为怀。第念所患奇疾。动辄欲发。有顷刻必死之症。办命从宦。不过为妇寺之忠。况其有无。不足为轻重者哉。伏乞执事后日登筵之际。随便奏达。容此老臣得保于山野阔寂之地。实是再造之鸿恩也。方今睿质高明。书筵讲读。莫急于此时。而其所当务者。惟在于远者大者。其本在于万化之本。本正而末自正。至如零文碎义。在所当略矣。况于词律文辞虽工。未必为实学。该洽多识虽博。未必为实业。昔宋哲宗好写唐人诗。范淳夫劝上写无逸篇及圣贤警戒之辞以代之。高宗好观山谷诗。尹和靖谏曰。不知此诗有何好而陛下好之耶。高丽忠定王欲观李杜诗。韩宗愈曰。抽黄对白。无辅于政。托以无典守者。竟不进。我宣庙尝索东坡全集。讲官金宇颙曰。雕虫小技。图取科目者之业。非帝王之所必观也。此皆人臣辅导忠爱之至意也。使我能积诚开悟。则岂无嘉纳之道耶。向者随公登筵时。伏闻筵臣坐讲之令。又闻嫌名不讳之教。此意甚盛。在下当将顺之不暇。后闻亦袭前套。古圣贤事上之义。实不在此等小节也。东史言句丽人见尊者。以两手据地为恭。讲时虽不敢仰首直坐。而以两手据地之礼行之。似无不可矣。尝闻国朝旧例。东宫书筵。春坊下番。追记讲说。呈于政院。转启至尊。其有违误者。儒臣驳正之。是以人务通经博洽。不敢以歇后无稽之言。为苟且弥缝之意。此法之美者。而逮仁宗在储位时。宾客任权以为近于经筵记注。遂罢其䂓。岂不惜哉。此礼虽不可复。而旧制又有书进古事之例。至今或然云。此出于唐之郑覃。其意甚善矣。后世君道日尊。臣道日卑。为臣者惟以敬畏退缩为节。敬畏退缩之过。而谄谀成习。直言难陈。君臣之际。情意不相孚。全欠都兪吁咈气像。虽逐日进讲。随文沿义。草草塞责。徒成文具。究其立法之意。岂为文具而止哉。必责其实效矣。或有所蕴之人。虽欲进言。诸说参错。不乘其隙。或敬谨之至。心口不相应。或略有所陈。则傍观惊怪。退而思之。必有无限合商量者。而无路复进。此国制所以有书进古事之䂓。许其筵中之不及言者。退考古语。附以己见。以发其所欲言。使为下者无隐情。为上者有鉴戒。此莫非导人臣随事纳箴之意。其法至美至密。此岂非可行者耶。仆前后屡忝登筵。春坊诸彦。虽多其人。而东宫每于公之入。窃覸讲讨酬酢之际。际遇不可谓不隆也。既为其所倚重。则岂可以徒循俗套。旅进旅退而已哉。当依旧例。书进古事。今日进一事。明日进一事。而要归于圣学之实工。帝王之大业。而其他嘉言善谟。为当日之柯则者亦多矣。随事进䂓。以冀成效。实吾东方万世之幸。公其谅之否。

答李仲命别纸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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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倭馆始末。

答。新罗之世。倭冦频数。而交和战伐。史不详焉。今不得以考焉。高丽时对马岛人。常往来金州。今金海。开市贸易。有馆接之所。而未闻有留馆。如本朝之制也。高丽末。对马岛主宗庆。宗氏世为岛主。我太祖朝。宗庆子灵鉴纳款。灵鉴死。子贞茂嗣。继世诚附。太宗命输庆尚道米粟数万石。岁资其生理。又请珍岛南海等地。使其众迁居。上将许之。会贞茂死。子贞盛嗣。即所谓都都熊瓦也。屡挠边海。世宗己亥。有马岛之役。时崔润德至熊川乃而浦。今云荠浦。捕倭在诸浦。互市钓鱼者。擒斩七百馀人。则前此互市可知。而其筑馆与否。有未详也。自此以后。马岛畏威不敢肆。请来寓三浦。互市钓鱼。朝廷许之。遂筑馆而处之。又置倭译三浦者。乃而浦及蔚山塩浦,东莱富山今釜山浦也。盖其往来止泊。于此为便故也。后因缘留居。渐至繁殖。十六年甲寅。上命礼曹移书贞盛。令刷还其中最久者六十名。请姑留。上许之。相臣许稠力谏。上不能从。世祖丁亥。贞盛死。子成职嗣。时三浦倭户渐繁。至四百六十六。男女口一千六百五十馀。上命礼判申叔舟。移书成职。令遵旧约。点刷以闻。成职方欲听命。而会死未果。从弟贞国代为岛主。睿宗元年己丑。又命贞国刷还倭户。贞国迁延未尽刷还。中宗五年庚午四月。三浦倭叛。陷熊川。遣柳聃年黄衡等讨破之。焚其巢穴。夷其庐舍。尽毁三馆。以示绝和。衡欲因是威。进据马岛。不果行。明年辛未。日本僧弸中至境乞和。却之。至明年壬申。始许和。复置倭馆于釜山。初贞国死。子𣏾盛嗣。𣏾盛死。盛长嗣。后又冦蛇梁镇。朝廷命尽逐釜山留馆倭以惩之。是后不复置馆。至宣庙壬辰。而倭酋秀吉大创我邦矣。乱定后和事复起。筑馆互市如旧。而移馆基于豆毛浦。自仁祖末年。馆倭以馆所湫隘请移。不许。三十馀年。至肃宗四年戊午。始许移于草梁浦。馆内有东西两馆。相去三百七十馀步。比前倍广云。馆倭始末。大槩如是而已。盛长死后至义调世系未详。义调子义智。义智子义戌。义戌子义真。义真子义仑。今上戊辰信使时岛主义如。未知于义仑为何属也。

置馆接倭。虽是王者怀绥之大德。而终使介鳞混我衣裳。末梢殖繁。有中宗庚午明宗乙卯之变。许文正之言盖验矣。其始也虽因其恳乞而许之。及其负约犯顺之后。岂有复循前辙之理乎。壬辰后复和时。虽令许其互市。当如今义州六镇例。使定月日。及期相会贸易后还归。无令留滞。不然则置馆于若绝影岛。或他可合之岛。两国约期相会而已。不必设馆于内地。与我民屋居相连。朝暮相从。使边禁不严。国事外泄。岂计之得乎。闻又使倭译诸户留居倭馆近处。其数至多云。此辈惟贪利诱。岂识国家大计乎。是以国中禁秘之书隐微之事。彼人先知。此岂无善处之道。而若是踈迂耶。诚可叹也。

问。五卫之制。定于文宗朝。而世宗朝刱始之事。无文籍可考。或有可据文字耶。

答。五卫之始于世宗朝。虽无明文。而据卞春亭季良阵说问答。则河仑,郑道传著阵说。皆作左右中前后五军。寻改军为翼。春亭改撰阵法。以为五军之名。与上国相混。在所当改。而其改号为翼则不可。翼字之义。本取于鸟。鸟有左右翼。可取于左右阵而不合于前后。遂改五翼为五卫。即左右中前后五卫也。阵法五卫之名。盖始于春亭。春亭之卒。在于世宗庚戌。则五卫阵法。已出于世宗朝矣。然犹有所未尽。故文宗元年辛未。亲定五卫阵法。今世所行书。即其制也。大抵国初军制有二。一曰义兴三军府。高丽恭让王省五军。为三军都揔制府。太祖二年。改为义兴三军府。掌中外军马。太宗元年。改为承枢府。三军各设揔制官。五年。革属兵曹。八年。复置掌军揔制。九年。增置义兴府。置镇抚所。十二年。罢义兴府。复令兵曹掌军政。十五年。加设三军揔制。世宗十四年。罢三军摠制府。置中枢院。一曰军卫。太祖元年。依丽制。置义兴,亲军左右二卫。又置鹰扬,金吾,左右神虎,兴威,备巡,千牛,监门八卫。合为十卫。掌率禁旅。分番宿卫。后改诸卫名。亲军左卫曰义兴。右卫曰忠佐。鹰扬曰雄武。金吾曰神武。左右曰龙骧。神虎曰龙骑。兴威曰龙武。备巡曰虎贲。千牛曰虎翼。监门曰虎勇。十卫分为侍卫,巡卫二司。以义兴,忠佐,䧺武,神武四卫为侍卫司。属中军。轮直阙内。仿汉南军之制。以龙骧,龙骑,龙武及虎贲,虎翼,虎勇六卫为巡卫司。分属左右军。四门把截。更巡轮番。仿汉北军之制。从郑道传之议也。太宗十八年。复置龙奋,虎牙二卫。世宗五年罢之。二十七年复置。合为十二卫。以此推之。春亭所定五卫者。特是五军之变名。诸卫之号则自如也。至文宗朝。始有诸卫揔制之名。定义兴,龙骧,虎贲,忠佐,忠武五卫。分属中左右前后。而军政归于一矣。徐四佳五卫都揔府题名记曰。国初置义兴三军府。揔兵政。后改为三军镇抚所。隶于兵曹。后又改三军为五卫。世祖改镇抚所。为五卫都揔府。专委军务。不隶兵曹。设揔管等官。观此则五卫之名。虽定于文宗朝。而置府设衙门则定于世祖朝矣。且五卫镇管之制。虽定于世祖朝。而其源始于国初。太祖四年。郑道传上䟽请以三军分属诸府。中军属京畿东北面。今北道。左军属江陵今岭东。交州今岭西。庆尚全罗道。右军属杨广西海今海西。西北面。今关西。上从之。

问。政府政院台阁故事。

答。我太祖元年。因丽制置门下府。有领府事左右侍中等官。三年。改侍中为政丞。政丞之名。始于丽初金傅。至是复称焉。丽制又有都评议使司。盖高丽宰相之职有三。门下府掌典理。三司掌钱糓。密直掌军务。国有大事则皆会议。谓之都评议使司。有判事等官。皆以宰相兼带。我定宗改都评议使司。为议政府。太宗元年。又革门下府。只称议政府。而有左右政丞等官。十四年甲午。改领府事一人判府事二人。皆正一品。寻改为领左右议政。是为三公。左相例兼吏礼兵三曹判书。右相例兼户刑工三曹判书。领相则摠裁而已。下教仿周官。分政府庶务归六曹。世宗十八年丙辰。下教曰。甲午以后。大臣不亲细事。令六曹得自奏事。自是事无大小。皆归六曹。政府不与焉。有违古者任相之意。今依太祖成宪。六曹各以庶务先报议政府。政府商度以启。惟吏兵曹除授。兵曹用军等事。刑曹死囚外刑狱。令该曹启闻施行。政府从而审驳之。自是以后。政府摠揽庶政。每三公坐堂。则六曹以下该官。各执其务。参谒来候。凡公事自政院启下者。皆至政府。大臣与东西壁会议。大小之务。无不参决。舍人检详司录等官。尽一时之选。各掌六房文簿。终日酬应无暇。而庶事皆有统属之所。世祖承统。遂罢其䂓。政府少权而国体随而不重矣。明宗乙卯。置备边司。政府权益轻。无异虚位。赞成参赞为养病之官。舍人检详为妓乐之司。仁祖反正。中兴功臣请复三公署事之规。李完平元翼不可曰。中古废此事有由也。国之大权。人臣不可复擅。其议不行。然议者犹恨之。此时若复古䂓。则完平必当之。故其心不安而为此言也。高宗之相傅说曰。爰立作相。置诸左右。朝夕纳诲。周之太宰掌王宫之治。汉丞相府有百官朝会殿。有大事则车驾亲幸其殿而决之。申屠嘉能治邓通之罪。宫府一体而无内外之别。小臣近习。无间可乘。自汉武以后。丞相遂有外朝之称。自是以后。宫府有内外之别。人主之于相臣。惟尊宠其名号而已。无依任之专。而进见稀阔。情义阻隔。谗间易行矣。汉之陈蕃以上公之尊。不得省内之权。无以自卫于承明仓卒之日。与窦武殒命于奄竖。而国以之亡。唐之裴度身为上相。一夜三易君而不知。噫。先王之制一坏。而后世祸乱之作恒如是。主世道者。可为鉴戒。

政院

太祖开国。因丽制中枢院。属官有都承旨,左右承旨,左右副承旨。定宗二年。改中枢院为承政院。太宗元年。改承旨为承枢府代言。都承旨为知申事。承宣房称代言司。置印信。后以代言司为承政院。又增置同副代言。世宗十五年。复改知申事为都承旨。代言为承旨。世宗定官制。分中枢院。别设承政院。即今制也。居喉舌。职出纳敷奏覆逆。其任最重。国朝以来拜是职者。人望若神仙。俗谓银台学士。皂隶皆带银牌。紫衣以荣之。其选堂上官经吏议大谏者为之。中宗朝。朴元城元宗为承旨。以年少递拜兵议。仁祖朝。郑桐溪蕴以大谏。特拜都承旨。承旨必自同副递陞。而此出特恩。自他官径拜右职。故桐溪力辞。不许。国朝官制之谨严如是矣。院中都承旨最尊重。诸承旨。虽平日亲友所狎昵者。不敢以戯言相加。犯者责罚宴。洪相暹为都令。李相浚庆为同副。李语次戯洪。院中大骇。遂责罚宴于李相家。此虽微事。其为任之重。可知矣。是以人皆自励修敕。尽其职责。

台阁

国初。因丽制置司宪府。有大司宪,中丞,侍史,杂端,监察等官。太宗元年。改中丞为执义。侍史为掌令。杂端为持平。其职掌。丽史云。掌论执时政。矫正风俗。纠察弹劾之任。龙飞御天歌云。掌论执时政。矫正风俗。考察功过。褒举弹劾之任。大典云。掌论执时政。纠察百官。正风俗伸冤抑。禁滥伪等事。三书互有详略。丽制门下府属官。有散骑常侍,谏议,直门下,补阙,拾遗等官。谓之郞舍。掌谏诤封驳。太宗元年。分郞舍为别局。号司谏院。革散骑常侍。升谏议为司谏大夫。直门下为知司谏。补阙为献纳。拾遗为正言。与宪府对歭为两司院。分六房。更日入番。凡诸司及各道公事之降。必归谏院。有未便者。令驳正之。即皇朝六部科道官之䂓也。封驳之举。后废不行。议者以为欠典。台谏避嫌。非旧例也。祖宗朝。台谏被推。两司互相查勘。苟称其职。不许轻递。成宗朝。梁诚之为大宪九年。九年之内。岂无避嫌之端耶。宣庙以后。党议渐激。弹驳互发。避嫌图遆成风。至于光海朝而益甚。台谏或遭难处之事。或以常服出入犯禁。或等马宰相。为巧避之计。因成谬例。今则或有避嫌而不为。则人必讥之。此古今之变也。

台谏风闻论人之䂓。始于唐武后。我朝自燕山始。其立法之时。固已可恶矣。凡论人功过。当审其虚实。必有根据而后论之。方可为告君之道而不归妄言之科矣。自风闻之法出。而依俙仿佛。若存若亡。道听涂说之类。举以弹驳。驱人坑堑。而若其爽实。则又归之风闻而不之罪。此法之不善也。巧者因此为挤人之术。其亦憯矣。是岂盛世事哉。

谏官之设。其号虽美。而壅蔽益甚。其流之弊。徒为权臣之爪牙。使善者不得安其位。历代事可鉴矣。古者无人不谏。至秦始置谏官。秦法有诽谤偶语之律。其意岂欲纳谏而然哉。是盖外示来谏之名。实欲箝天下之口。其意亦巧矣。明太祖不置谏官。置给事中八十一人于六科。置御史于十三省。以司封驳。意亦周悉。尝观前辈志状。外任有兼持平兼掌令之衔。意者虽在外任。兼带台职。许其有事论列。此法诚好矣。推此意而为之制。内而政府喉舌京兆成均等官。外而监司守令。从其品秩。皆兼台谏之职。虽荫仕。随其人品。亦许兼带。使得以论事。则言路庶乎广矣。

今之监察有无。不足为轻重。在古其任亦重。检察百官。纠正风俗。掌各司钱糓之出纳。有落蕳漆门之规。方其合僚上台时。王子大君。亦皆下马。立法甚严。又各掌诸道。仿中朝巡按御史之䂓。余观台监印署。曰分台之印。后刻成化某年造。盖巡按诸道时所用也。其法亦善。在前为监察者。务从朴素。土红团领。朴马破鞍以行。盖身为法官。当以清俭律己之意也。是以俗以衣服之垢弊者。谓之监察。明庙朝。尹元衡始令监察。服色鲜明。非旧䂓也。

问。守陵官,侍陵官。

答。我朝国恤因山后。以大臣为守陵官。宦者为侍陵官。衰绖。作孝子样以终三年。说者谓汉宣陵孝子之例。是未必然也。高丽恭愍土葬公主于正陵。以宦者申小凤为守陵官。前此未有也。恭愍丧公主。悲毁过度。无所不用其心。为此无前之例也。太祖丧神德王后康氏过哀。及葬贞陵。后侍中赵浚,金士衡请以功臣一人守陵三年。永为恒式。从之。令安平府院君李舒为守陵官。宰相既称守陵官。故宦者改称侍陵官。是亦一时迎合之意。而遂为列朝遵行之制。

问架阁库。

答。我朝无掌故之官。故国朝故实及诸司誊录。事过后皆不省录。后来有事。又无凭据。率皆苟且行之。此甚弊政。丽制置架阁库。掌藏图籍。有丞,注簿等官。本朝政府。有架阁库录事。主受教及大臣收议军国紧关文书。成庙以后废之。架阁本宋官。掌两府文书。亦史官之类也。尝见今谏院宪府有草奇别。俗以邸报谓之奇别。细书以藏。其意亦好。余考视之。断烂遗失。无一可观。立法之意虽好。而不能遵行。奈何。

问讲武场。

答。国初以后。各道设讲武场。自上每临幸阅武。至世祖朝犹然。未知何时罢之。或云赵静庵启罢。未知信然。

问海浪岛。

答。海浪岛在中国之东北我国之西北辽海南不甚远之地。大抵三界之间也。燕山君时。闻岛中我人多入居。奏请中朝。遣李坫,田霖,赵元纪等。搜括辽东人六十四名,我国人四十八名。霖等之归。命于开城府。赐一等乐以慰之。肃庙朝庚寅。民间讹言海浪贼至。人多避乱。前后逆招。或有海浪之说。其真伪虽不可知。盖我国西南海通中国。中间岛屿无数。不入于图籍者必多。亡命避役者。逃匿成聚。是非异事也。今海防踈阔。海中利害。全未有知。谋国者亦当理会。闻祖宗朝密遣中官及武臣之有勇力能解事者。扮作商行。乘船周流西南诸海。以验岛屿云。虽无文籍之可见。而此或可试之事也。

问地库。

答。我朝迁都汉阳后作地库。移胜国史草于其中。盖虑火灾。且欲秘之也。至于宣庙朝犹存。故柳眉庵亦得见之。壬辰倭变。都民作乱焚之。因以不传。惜哉。尝见唐板国朝典汇。弘治五年。太学士丘濬请于文渊阁近地。别建重楼。不用木植。但用砖石。以累朝实录御制玉牒。庋于楼上。内府藏书庋于下层。每岁曝晒。委翰林堂上官。查检封识。上嘉纳之。不用木植。但用砖石者。避火灾也。其虑患之意。盖深矣。余尝谓史库藏书阁。当石筑以置之。其下又掘作地库。四面及底。皆用砖石筑之。若逢贼乱而运去为难。则密移于地库。覆以砖石而使无罅隙。则贼岂能知之。因此而又思之。今世书籍之盛。古未有焉。盖与中国相通。而辽沈之路不梗故也。他日或有事变。辽沈路绝。与中国不通。则国中书籍。几何而不漫灭也。昔新罗哀庄王刊八万大藏经。藏于海印寺。至今板刻宛然。我世祖戊寅。印出五十件。用纸三十八万八千九百馀卷。盖每一件用纸七千七百七十八卷。纸一卷二十张。而合为一十五万五千五百六十张。两折则为三十一万一千一百二十张。大凡册一卷。不过为百张。则三十一万一千一百二十张。为三千一百一十一册矣。罗王用力于异端之书。藏之名山。今至千年而犹存。若移其志于有用之书。岂不为斯文之幸哉。宇宙内不可无者。经传也史书也。性理也典章也。其次子集也。诸家经书,二十二史,通典通考若图书编函史,大学衍义补及他有补世教治道文字。拔其尤紧者。不过百张册二千馀卷矣。筑石室于名山兵戈不到之处。设官以守之。严其法条。世世守护。岂不为右文之一大事业乎。

与李仲命书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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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留意故事。甚盛意也。向来备考一帙。及此闲暇。设局撰集。虽是盛事。而只掇拾于断烂。野史且多讹谬。或有捏虚增入者。要非为传信之书。是可叹也。国朝典故。无一可据。每值疑事。不过考出实录。盖事实之可据者。实录外无他书也。野史之属。虽有可取。而事之先后始末。必多有爽实者。不如实录之为可信也。光海庚戌。月沙李相公为宗伯。请就各朝实录中。分吉凶军宾嘉凡仪注节目可据事例。抄为一书。以备考阅。其时允可。则似有此书。而今不得见。公或见之耶。备考撰集时。当事诸公。恨不以此意仰禀而为之也。故事之编。其或就緖否。窃恐汗青无日。若只捃摭事迹。则不过为一副小说。愚意则前辈言论奏议有可取取之。阙者以己意补之。亦似无妨。大抵法久生弊。弊无可祛之道。但损益因革之不得其道而然矣。本朝官制。专袭胜国。胜国专袭唐宋。唐宋官方之冗杂已甚。而我东方千里者才二。居天下十五分之一。官职太多。财竭民穷。国弊不振。实由于此。公或虑至此否。最可叹者。后世言词胜而实学亡。盖三代以上。道在礼乐。人才皆从礼乐修行中出来。三代以下。道在简策。人才皆从简策诵说中出来。此世道污隆。人才盛衰之不同也。以讲学言之。古之问者。将欲行之。后世徒欲益其知识而无与于行。今世都置一边。问而知之者。亦不闻焉。此古今俗尚之变也。公之故事虽编得甚好。恐人无好之者。不独东史政要为覆瓿之资耳。公书盛言老夫之穷滞。而归尤于达官之不知人。古人云官至三品。无不相人。仆诚疲劣庸下人。达官岂不知人哉。是公见有不逮矣。过此几多年。公之名位渐进。世情渐熟。则眼目又自别。必以今日之言为迂矣。好笑。故事中边备篇。最当核实而为之。我人每忽此等事。实为闷然。少时得见李大将森关西制置一篇文字。尽有可观。后欲得见而不得。可恨。如未得见。试访问如何。

答徐方伯有邻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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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呈辞单。恭俟回命。不意本状白还。特赐下书。惶感震慑之馀。仍伏审潦炎。体候康宁。喜仰千万。辞䟽蒙允。返侍有日。顾此绊絷之踪。益切抃贺之忱。伏读下谕。诱教恳至倾倒无馀。掩护眷顾之意。无不周尽。感佩难言。虽欲奉以周旋。以酬知遇之义。而在下官自处之道。实不胜区区闷迫之怀。微忱所存。前书已尽。不敢更烦。而下官决归之意。已定于前日受由之时矣。下官之必欲休退者。非欲要名立异于人也。其事多端。年老宜休也。病深宜休也。无才宜休也。妨贤宜休也。且念穷独。无一世况。宜休也。略有著述。俱在草呇。虽无可取。燕石自珍。欲及此精力未尽消之前而整顿焉。此亦宜休也。不问贤愚。有愿欲遂。人情之所同也。如使下官徒恃见顾之重。不量己力。办命奔走。或有蹉失。至于奄忽。则阁下闻之。不过一番兴叹而矜怜之而已。其于下官颠倒狼狈而保惜身名之义。果何如哉。况官爵之荣。人所艶慕。渠独何人。辞荣就贱。甘蹈穷饿而莫之恤乎。譬之木。直不可以为轮。曲不可以为桶。盖不欲枉用其材。令失其所也。下官自在少时。本是田野间无才无德。一庸物耳。况今年数压重。去稀不远。痼疾缠身。鬼事日迫。朝事夕忘。夕事朝忘。惨戚以后。尤无可言。虽欲自强。终恐害民伤己而无补于事也。向者白子敬年纪虽迈。精力强健。少壮之所不及。而一辞辄许。至于下官。衰废癃残。无可言者。而靳许如是。子敬与下官。等是下僚。则阁下视之。岂有彼此之分而然也。但其交有新旧之别。故知心有浅深也。下官岂敢矫情托辞。为边幅之言。以试我推心相待之阁下。而自归于无实之科乎。方今火伞张空。溽热流金。实无作力前进之望。若待凉生。旷官渐久。民事之稽滞者必多。伏乞曲加三思。俾贱拙得遂素心。且免逋慢之罪。千万恳乞。专恃眷恤。敢此冒渎。惶恐惶恐。不宣。

答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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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民之从兄丧亡。高曾两代祧主。当次迁奉。考诸礼经。则祧迁之际。宗孙告祝。只云将迁于某亲之房。奉去者礼当有告。而此则无之。且奉归改题。亦当告之。而此无可考。甚可疑矣。此两节有疑。幸赐明教。

答。祧主告迁时。宗孙有告祝。而奉去长房无祝。是固可疑。不可昧然奉安。奉安时似当措语以告。而告云宗孙某亲尽。今某以长房。奉某考某妣神主。安于某之家。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若改题则告以改题之由。

盛谕有改题之由。而愚尝有疑于此矣。家礼大祥章云其馀皆改题云。则迁于长房者。不改题矣。盖支子亲未尽。不忍遽埋。故权宜借主于宗子而祭之。非宗之移也。宗子有君道。其属称旁题。不敢易也。如曰题主。只为子孙享祀而设。则甚涉亵渎。以子孙馈享之故。为先世主面之表。似不可矣。

或云长房既移奉。则祭祀时有祝文。与前日宗孙奉祀时题主有异。不可不改题。是亦不然。长房虽借奉而宗不可变。则题主不可为也。宗孙告迁时祝。已有迁于某亲之房云。则神道有知。岂可以题主祝文之不同而不享乎。举世多有改题者。而迷见如是。玆以奉告。恐有汰哉之诮。幸博访以处而更教是望。

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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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谕知礼士夫家。多以祔后祧迁云。未知知礼者为何家。而家礼为后世礼家之三尺。大祥后祧迁。则只当遵此而已。祔后更奉新主。行三年之祭。则丧期未尽。旋行祧迁之礼。不其遽乎。

忌日前期行素。是东俗也。祭义曰。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是以礼经云是日不饮酒不食肉。盖是日以前则无与于丧也。祭享时斋戒之礼。前期行之。而但云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而已。至忌日。却云不饮酒不食肉者。是以丧礼处之也。东方古俗。必行忌祀于僧寺。故今世氓俗谓忌祭为僧齐者。以此也。吉冶隐以笃行称。亲忌必行三日素。非惟丽俗然也。其意以为亲忌临迫。不忍甘旨故也。

与眉泉书院诸生书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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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年来。屡蒙书问。承惠竹箆。感领厚意。而所居僻左。梯便无路。一未修谢。逋慢之咎。自讼无已。伏惟清和。佥尊候万重。鼎福本以癃废馀喘。年迫八旬。昏耋谬劣。如水益下。惟待游魂之一变耳。滥当院贰之任。已至六年。而一不曾与诸君子有讲讨之乐。居常歉叹。窃惟书院之设。为尊贤讲道而设。贤不尊则道不尊。学不讲则道不明。是以推境内或邻邑或道中年德有文学者。为长为贰。以为标率矜式之地。其意至甚善也。而无在京遥领之事。仆虽素知其然。而年前未免猥当者。盖有些少委折。欲为调停而为之者也。今则名忝院籍已久。而不知院中有何事。佥尊讲何书。徒然作一土梗。有其名而无其实。古人之耻也。况今崦嵫景迫。死在朝夕者乎。院案自贵所来者。陋名摘去。谨缄封还完。更禀院长。定于他人。如何如何。言出衷曲。窃愿佥尊俯谅焉。更有一事奉禀者。国家化民成俗之道。儒者讲学明道之业。专在读书。仆平日尝定一副当条约。与乡里子弟行之。此皆古贤成训也。忘其固陋。删作一册子以上。欲赎许多年尸位之过。若蒙不弃则荣感大矣。亦不无进德修业之益。未知佥意如何。悚仄悚仄。千里裁书。徒切黯然之思。馀只祝佥尊益懋大业。以慰区区之望。

答吴圣道锡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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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承辱覆。今又委札。连审旱炎侍履安重。慰仰慰仰。仆一味澌顿。求死不得。支离此世。亦足羞闷。美台累经风霜。畏约例也。欲以是相勉以忠孝大节。而书尺边幅人事绝已久矣。又能不挫于新学云。此老之倔强如此。但恐与仆未免地狱之苦。如或相见。幸传此意也。天学问答之传示令从。亦余意也。公既见一通。则何无可否耶。是菀。借乘依教。鄙鬣亦公鬣也。牵去可也。不必有多少语也。不宣。

答从弟鼎祜成服后时变除之问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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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服愆期。已是礼家大讥。想君家事势。凡节皆仰于人。然岂无可以善处之道而若是延过耶。尤为悲叹。成服后时。据朱子答曾无疑书。可知。观其失之二字。非在远闻讣晩之类也。必如君家染疫。未及成服而差池月数者也。今世染疫家成服。多在后时。而变除之节。或从丧出日为计。是有短丧之嫌。以君所遭言之。先叔母丧出。虽在五月。而成服在九月。当从九月计。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皆卜日祭。十五月而禫。中间忌日。当别祭如常忌。而祝辞告以成服后时。练祥退行之意可矣。君压尊而服期。则成服后十三月祥而除。此后为心丧。心丧以后。似不从成服月数。又更从丧出月计。至二十七月而毕耶。抑从成服月数。至二十七月而毕耶。当更问于岭中知礼者。朱子答曾无疑曰。令兄丧期成服太晩。失之于前。然在今日祥练之礼。却当计成服之日。至今月日实数为节。但其间忌日。却须别设祭奠。此书见大全及节要。

书与壆儿后改名景曾○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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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之际。百福之源。谨始之道。不可不谨也。都忘礼敬。遽相狎昵。则为禽为兽。即在于此。败名坠宗。恒由于斯。可不谨哉。中庸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曺南冥尝曰。人之平居。不可与妻孥共处。虽有姿质之美者。因循汨溺。不能有成。许观雪与其内子。相对如宾。至老愈至。至今人称之不容口。此最可法也。

今世人家子弟。少长于父母之侧。不知出入接物之节。一朝娶妇。轻弱之流。多不以礼律身。言行之际。尤悔交至。为人所轻贱。所当惕念也。妇家便安。易至汨溺。昔晋文公,刘先主以英雄之姿。尚有此患。况以懦弱之质而当之哉。君子所贵乎刚者。能不为欲所屈。且古人以宴安为鸩毒。常常警察焉。

今我送汝。非为随俗妇家请邀之礼而然也。尹丈幸在其同邻。冀汝庶有熏陶之望耳。当逐日进候。所读论语。早晩请业。如在家时。慎勿汗漫出入。优游度日。虚送此时月也。一为前辈长者所不礼之人。则来头无着足处矣。戒之哉。

居处须是恭敬。不得倨肆怠慢。言语须要谛当。不得戯笑喧哗。

凡事谦恭。不得尚气凌人。自取耻辱。

不得饮酒荒肆废业。亦恐言语差错。失己忤人。尤当深戒。

不可言人过恶及说人家长短是非。有来告者。亦勿酬答。

交游之间。尤当深择。虽是同学。亦不可无亲踈之辨。此皆当请于先生。听其所教。大凡敦厚忠信。能攻吾过者益友也。其谄谀轻薄。傲慢亵狎。导人为恶者损友也。推此求之。亦自合见得五七分。更问以审之。百无所失矣。但恐志趣卑凡。不能克己从善。则益者不期踈而益远。损者不期近而日亲。此须痛加点检而矫革之。不可荏冉渐习。自趋小人之域。如此则虽有贤师长。亦无救拔自家处矣。

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纪录之。见人好文字胜己。借来熟看。或传录之而咨问之。思与之齐而后已。

右六条。朱子训子书。日间当诵念而体行之。勿以故纸上陈言看之也。

寄舍弟百宜鼎禄家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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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也所困。亦渐少可。疾病之暇。惟以慎慑节啬为可。曾也亦且清心静养。使读业有程。幸甚幸甚。今年厄运非常。忧患如此。汝辈必须十分小心。无致疾病焉。人若战兢自持。使此心不放。亦可为消灾之道。侧身修省。使灾异变为吉祥。奚独君人焉。汝辈幸谅之也。

寄舍弟家儿书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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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来风雨甚恶。侍馀眠食如何。悬念难舍也。吾到处留止。盖为雨所尼而然也。冲冒跋涉。困顿何胜。汝辈家居。宜夔夔立心。定省干务之外。必须近书册定心地。勿使至于游放也。杂技消遣之物。若长者有命。则暂为承奉。绝不可好着。亦不可与无事闲游人相寻访也。此最害事。且汝辈年富。光阴当惜。何必廼尔。道傍之役。今至何境。此等贱役。专委于汝辈。实有害于为学之功。而亦是贫家干事一节。有不可废者。当奈之何。虽作如此等事。时必须持心。勿致放浪也。疠氛弥满。而此处稍净。若有人马。则汝辈中欲率一人以来。而势有不及。奈何。同官入直之期。似在五月初。远离病亲。心事难抑。

答壆书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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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来见书。审比来侍奉眠食能无𧏮。足慰积久虑念之意。第新舍既倾。则汝辈容身无地。本以不勤之志。又当栖遑之际。其无意于文学。只事优游。可想矣。远地想念。忧叹何言。汝素抱宿疴。心力亦甚短弱。虽不能终宵竟昼以竭其力。其于念玆在玆。惟日孜孜。则不患其不优矣。此意必须语于汝叔父。同体我意。勿以寻常䂓责视也。若读诗经。则读法已言于百宜书。亦须如此。汝辈终无破釜甑烧庐舍之意。每以白驹光阴。有若为汝辈留者然。是必不然。古人悲叹穷庐。悔将何及等语。实是经历熟味之语也。今见尹昌喜书。其人才分姿性。比汝辈不啻累倍。而书中慥慥之意。多有感发者。自吾来此。多见人物。汝辈年纪。无若汝辈者。中心菀叹。向谁道破。凡为学者必穷其义理。作文者必穷其蹊径。然后庶为吾所得而不为他歧之惑矣。日课之工。最紧且大。古人以日计不足。岁计有馀言之者。信矣一日之间所得虽少。今日明日。积以累日。则其所得何如耶。汝辈望须一变旧套。日用之间。必须严立课程。夔夔不懈。则此心亦有所依而立者。不专至于放倒之境矣。昏朝定省之节。侍侧侍使之礼。幸无违误追悔等事耶。凡事始勤终怠。进锐退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慎勉旃哉。读经之暇。亦有兼治者。纲目或十张十五张。从暇读之。古文抄。亦读入意者累十篇。使知古人事迹与作文蹊径。至可至可。吾归期未知的在那间。时气若此。幸须慎起居简出入。清心省虑。以存天和之气甚可。

答舍弟家儿书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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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恋头。知侍学无恙。为幸何言。汝辈无他外累。定省之暇。只有静坐读书而已。少年乐事。岂有过于此者哉。闲漫出入。不紧追逐。一切屏罢。又不可一向放顿于内室之中。当净扫越房。使之有日课之工为可。光阴迅驶。岂为汝辈留耶。须及此时。勿致悔尤焉。壆之惊惧之症。殊甚为虑。凡人遭仓卒惊惧之事者何限。岂皆丧心失志而至于成病耶。此不过汝之心力。原来短弱。平日不致静养之工。故及遇此等事。有此惊惧之证也。若不及时动心忍性。务为镇定之术。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心轻者善惊。心虚者善惧。轻之反为重则当重其心。虚之反为实则当实其心。坐卧行住语默之际。常令知有此身。不使心为散放无主之物。则庶几积累之际。必有收效之功。孟子求放心之训。当念念不忘也。

寄壆儿书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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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宜来。知汝好在。可喜。山寺读书。所得何如。年已长大。而若依前卤莽。则虽读何为。读法有程朱诸说。在近思录第三篇。亦不可不审玩也。此册在苔村。可以借观也。宜之何其遄归耶。若做程文。何不从而学之乎。诚为汝一叹也。

寄壆书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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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冽转深。侍外眠食如何。余客中当寒。苦状百千。而痞气亦甚。读书甚妨。闷闷何言。汝叔侄读何书而不至虚送此冬否。汝辈年渐长。亦不知读书之为可贵。家业之为可继耶。何待余苦口言也。须慎旃哉。女儿亦不可使蒙然无识。汝妹课授内范日一二行。从容教谕。今冬内多教之。而必使知其文义及书字为可。亦可兼谚解教之也。

答舍弟家儿书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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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辈常处内房。房舍无所。虽致如此。每念之。不胜深虑。南冥先生之言曰。人之平居。与妻孥共处。因循汨溺。无由成人。诚是吃紧语也。盖人常处内。则所见所闻。皆是鄙琐。骎骎渐染。不能自拔。人欲日深。浩气何由以生耶。如此不已。孟子禽兽不远之喩不异矣。汝辈能念及此否。汝辈原来志气。无激仰振作之意。常有汨没庸碌气像。然则不过为乡曲一陈庸人。父兄之所望。岂如是哉。孔明悲叹穷庐悔将何及之说。常须着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