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节要/卷十九
元宗二
编辑辛未十二年宋咸淳七年,蒙古至元八年。
编辑春正月。削孔愉安世贞职。又以阿海畏缩不救,遣将军印公秀如蒙古以奏。帝免阿海职,召还。
○门下侍中李藏用参知政事崔瑛以与谋林衍免。瑛惟栶妻之外祖也。
○朴天澍至珍岛。贼迎致碧波亭,宴慰之,潜遣兵船二十艘,掠官军,夺一艘,杀九十馀人。罗州司录金应德与贼战,获一艘,尽杀之。
○遣枢密院使金链如蒙古,请婚。且辨与日本南宋交通,又献书中书省曰:“窃闻有人请于小邦置屯田。小邦自林衍逆命王师问罪时,有不轨之人,妄自疑惧,遂构乱南下。又有宿憾于小邦者,幸其有乱,因利乘便,方小邦去水就陆之时,放兵大掠,由是,中外愁怨。今又因逆贼之未除,王师犹在于南鄙。小邦之民,外则劳于逆贼攻伐之事,内则困于兵马资粮之费,难保馀喘。而小人乐祸,又欲生事,乃以小邦所难堪者,多般乞请。万一朝廷听从其言,则彼必恣行侵害,靡所不至,小邦人民殆无孑遗矣。小邦今已钦奉诏旨所谕资粮事,已遣诸道劝农使,尽力措办。伏望善为敷奏,以遏奸人屯田之请。”
○蒙古遣秘书监赵良弼来,诏曰:“朕惟日本自昔通好中国,又与卿国地相密迩。故尝诏卿,导达去使讲信修睦,为渠疆吏所梗,不获明谕朕意,后以林衍之故,不暇及。今既辑尔家,复遣赵良弼充国信使,期于必达,仍遣忽林赤王国昌洪茶丘,将兵送抵海上,比使者还,姑令金州等处屯驻。所需粮饷,卿可委官赴彼,逐近供给,鸠集船舰,待于金州,无致稽缓匮乏。”王迎诏于郊,茶丘见王不拜,又以中书省牒来,索其叔父百寿。王拜百寿枢密副使致仕,将遣之。茶丘故为迁延,竟不偕去,盖欲激帝怒而危国家也。
○赵良弼请与幸臣康允绍偕行,王不得已从之。
○朴天澍还自珍岛。贼勒留伴行客使杜员外,以诏还附天澍曰:“此诏非谕我也,不敢受。”惟答国书曰:“惟命是从。”
○密城郡人方甫桂年朴平朴公朴庆纯庆祺等啸聚郡人,将应珍岛,乃杀副使李颐,遂称攻国兵马使,移牒郡县,遣其党,杀清道监务。清道人诈降,饮以酒,醉而歼之。时,密城人赵阡为一善县令,贼召阡,约与同叛。阡从之,寻闻其党歼于清道,知必败,乃与郡人孙逸,谋杀贼魁。按察使李敖与金州防御使金晅等,领兵奄至,阡等斩方甫等以降,贼遂平。
○兪千遇母诉于达鲁花赤脱朵儿曰:“吾子与柳璥同罪,独吾子配岛。请免之。”脱朵儿怒,流璥于岛。未几,并召还。
○遣朴天澍如蒙古。
○官奴崇谦功德等聚其徒,谋杀达鲁花赤及国中在位者,往投珍岛。队正宋思均告变,命将军崔文本鞫之。俄而祗候辛佐宣见闾巷七八人偶语,奔告曰:“事急矣。”时日将暮,宰枢及承宣重房相顾失色,计无所出。王遣知枢密院事李玄原上将军郑子玙,请救于脱朵儿。脱朵儿与洪茶丘等会宰枢,捕崇谦等十馀人,按问,皆服。茶丘欲使崇谦等辞连本国,因谋起兵袭取京城,密与脱朵儿议之。脱朵儿执不可。于是,崇谦等四人弃市,馀悉释之。拜思均摄别将,赐银甁罗绢等物。
○二月。遣上将军郑子玙如蒙古,告方甫及崇谦之乱。
○窄梁防戍蒙古兵入大部岛,侵夺居民。民甚怨之,及闻崇谦等起,遂杀蒙古兵以叛。水州副使安悦率兵讨平之,进悦秩五品。后脱朵儿承帝旨,鞫谋乱者,斩唐城人洪泽,杖洪均庇等充驿吏。
○都兵马使言:“近因兵兴,仓库虚竭,百官俸禄不给,无以劝士。请于京畿八县随品给禄科田。”时,诸王及左右嬖宠广占腴田,多方沮毁。王颇惑之,右承宣许珙等屡言之,王勉从之。自权臣被诛,诸王及宠臣李玄原康允绍李汾禧金自贞李汾成等争先请王,受其田园。至是,宰枢又请收之,悉属迎送库,以充国用,王大怒。
○三别抄寇长兴府兆阳县,虏掠甚众,焚烧战舰。防御都领陈井自募从军,沈湎酒色,不修武备,故败。
○燃灯。王如奉恩寺。会,楮市桥边民家三百馀户火,乃除燃灯伎乐,但谒太祖真殿。
○脱朵儿告王曰:“我兵之戍南方者,侵掠州郡,民不聊生,宜遣使诸道安抚。”于是,遣张镒于庆尚,朱悦于全罗,郭汝弼于忠清道。
○遣将军印公秀如蒙古,请罢屯田,且请亲朝。
○右副承宣洪文系乞辞,以洪子藩代之。文系恬淡寡欲,倜傥不羁,见同僚阿意苟容,耻与同列,故辞。
○以朴之亮为水路防护使,率兵赴庆尚道。
○三月。蒙古遣忻都及史枢等,代阿海。诏曰:“朕尝遣信使,通谕日本,不谓执迷固闭,难以善言开谕,此卿所知。今将经略于彼,敕有司发卒屯田,用为进取之计,庶免尔国他日转输之劳。仍复遣使持书,先示招怀,卿其悉心尽虑,裨赞方略,期于有成,以称朕意。”又中书省移文曰:“钦奉帝旨。‘以忻都史枢行经略司于凤州等处,营军屯田。所有屯田牛六千头,除东京等处起遣一半,馀三千头,令经略司受直王国和市,外农器种子蒭秣之类及接秋军粮,一就供给,无致阙乏。’”
○襄州民张世金世等谋杀守令及吏士,事觉,伏诛。其党天瑞等八人潜投和州赵晖,请兵四百馀人,猝入襄州,执知州事,欲胁迁和州。王请达鲁花赤,遣人往谕。天瑞不听,驱掠知州及吏民一千馀人以去。
○三别抄寇合浦县,执监务而去。
○凤州经略司以绢一万二千三百五十匹市农牛。
○枢密使金链还自蒙古。帝闻崇谦及密城人谋叛,凡所奏陈,皆不允。
○蒙古断事官沈浑来,索军粮。初,大将军康允绍附洪茶丘,妄言本国多蓄军粮。茶丘以告中书省,故索之。
○印公秀还自蒙古。帝诏曰:“王所奏陈,朕悉知之。向王在国中,犹有奸人生事,今叛人未靖,王不可来。”
○夏四月。分遣诸道农务别监,督纳农牛农器于黄凤州。
○三别抄寇金州。防护将军朴保奔入山城,贼纵火摽掠。
○忻都奏于蒙古曰:“叛臣裴仲孙稽留使命,负固不服,乞与忽林赤王国昌分道追讨。”帝从之。
○右副承宣洪子藩进御史台状,因奏曰:“比来,不亲听政,凡有司章奏,一委宦竖出纳,中外缺望。请自今复亲庶政以慰舆望。”王不纳。时,台谏及士大夫缄默保位,自谓有智,唯子藩谠论如此,时议多之。
○蒙古遣永宁公𬘯子煕雍等二人,领兵四百讨珍岛贼。
○蒙古遣周夫介来,诏曰:“据忻都奏请,添遣军马,比及暑雨前,讨平逆贼,朕以为暑雨之前军马未能到彼,卿宜于旁近签军六千人,分附攻取珍岛。若事早毕,于卿百姓便益。”中书省移文曰:“珍岛贼党虏掠官民,陷没诸岛三十馀所,其力渐盛,志益骄恣。虽曰投降,实非诚心,便合急攻以除巨害。若至暑雨,卒难攻取,可令本国,添发兵一百四十艘,倂力攻贼。其军饷什物,尽力供顿,毋致失误。”
○阅府卫兵,不满额。乃幷阅文武散职白丁杂色及僧徒,以充之。
○五月。洪茶丘领兵讨珍岛贼,其族属及无赖之徒多从之。是日,脱朵儿与宰枢阅兵于郊,凡五百馀人。都领指谕给马人一匹,军卒每十人给马一匹,及行,军卒多掠取行人马。脱朵儿以宰枢子弟无从军者,乃令宰枢各出马给官军,加发京军及忠清庆尚两道军,以济师。
○遣将军边亮李守深等,领舟师三百,讨珍岛贼,令四品以上家出奴一人,充水手。
○三军讨珍岛。金方庆与忻都将中军,入自碧波亭。煕雍及洪茶丘将左军,入自獐项。大将军金锡万户高乙么将右军,入自东面。摠战舰百馀艘。贼聚碧波亭,欲拒中军。茶丘先登放火夹攻,贼惊溃趣右军。右军惧,欲赴中军,贼捕二艘,皆杀之。先是,官军数与贼战,不胜。贼轻之,不设备,及官军奋击,贼皆弃妻子遁。其所虏江都士女珍宝及珍岛居民,皆为蒙兵所获。伪王承化侯温,永宁公𬘯母兄也。𬘯嘱煕雍曰:“若事捷,当救兄死。”茶丘先入,杀温及其子桓。贼党金通精率馀众窜入耽罗。初,判太史局事安邦悦卜还旧都于太祖真,得半存半亡之兆,以谓:“亡者,出陆者也,存者,入海者也。”乃随贼南下,入据珍岛,说贼曰:“龙孙十二尽,向南作帝京之谶,于此验矣。”遂为谋主。及败,抽身,将谒金方庆,兵士击杀之。时,贼将刘存奕据南海县,摽掠沿海,闻贼遁入耽罗,亦以船八十馀艘,从之。
○放监试榜。蒙使赵良弼焦天翼等往观之曰:“真盛事也。吾等闻之久矣,今得见之。其于乱离之馀,不坠文风如此,良可嘉也。”
○遣上将军郑子玙如蒙古,谢平贼,仍奏曰:“贼船颇有逋漏者,祸烬尚存,且逆贼妻息族类甘伏其辜。但大小人民先出古都,其父母亲属奴婢被贼劫掠者,今复为官军所获,尽归上朝。伏望敦谕将帅,悉令复旧。”
○六月。蒙古遣断事官只必哥等来,诏曰:“卿向遣印公秀奏曰:‘小邦蓄积,就陆之日,悉为逆贼攘夺,又因供亿王师,磬尽无馀。敛及中外臣民,甚为艰窘,而又耕牛不畜,难于征索。’乃敕有司,前往体问,卿方上表,谓军马接秋粮饷,限以力尽,不令受饥,屯田农牛农器等渐次当依元数,则前奏岂非虚妄。且匹夫一言不诚,尚恐不为人所信,卿一国臣民之主,敷奏不实可乎。尔后慎勿如此。卿又云:‘吾之民亦是皇帝之民也,使其失业,不堪劳苦,则恐有贰于盗贼。’若不揆力陈实早达于宸所,以至困穷,谁任其责。盖由尔国不逞之人肆为叛逆,以致军民之劳。既为一家,初无内外之间,如抚定之后,岂坐视人民困苦而不加恤哉。尚体至仁,益殚诚赤。”中书省奉旨移牒,令治襄州天瑞等罪,又刷还本国人民逃入西京者。
○遣世子谌入质于蒙古。
○只必哥还。王上书中书省曰:“李黄秀乃逆臣林衍妻侄,与衍同谋废立,又与惟茂谋拒王师。陪臣洪文系等诛惟茂,流黄秀于珍岛,后以三别抄向其地,徙黄秀拘于罗州。黄秀逃自狱中,走入上国,随洪茶丘以来,恣行不义,夺人田民。及攻珍岛,剽掠男女财物,罪恶甚大,当置于法。第缘投托官军,不敢致诘,徒自腐心。会有断事官只必哥与脱朵儿,推究其罪,一皆自首。然未敢自断,上奏宸听,以候帝命。伏望善为敷奏,以惩其罪。”遂遣大将军郭汝弼国子博士魏文恺偕只必哥,往西京,推究逃民。
○蒙古遣必阇赤黑狗李枢等来,索宫室之材,又以省旨,求金漆青藤八郞虫榧木奴台木乌梅华梨藤席等物。枢上将军应公之子,尝逃入蒙古,诬奏此物产于本国。帝信而索之。
○秋七月。只必哥至西京。赵晖自蒙古来,以诏授只必哥曰:“襄州人实自纳款于上朝,非我驱迫其民也。吾以此奏于帝,受诏而来。”西京又欲割西海道银波庄三进江为属县,王上中书省书曰:“银波庄三进江本西海道所属,今西京人托言:‘头辇哥国王来在西京时,已籍两处人民。’然头辇哥班师之后,至今年正月,有西京百户福大,始胁其民开剃,则本非西京属地,明矣。伏冀一依帝命,依旧属之下国。”
○八月壬辰朔。日食。
○门下侍郞平章事蔡桢卒。
○蒙古中书省奉帝旨,移文曰:“自三别抄叛驱掠百姓,其父母妻子有相失者,许令相认复旧,除贼人家属奴婢分给战士外,据珍岛元有百姓,俱令家属圆聚。”王乃谕元帅忻都,令还胁从者。忻都不听,王遣印公秀如蒙古,奏于帝,又献书中书省,讼之。时,蒙古兵讨珍岛者凡六千人,马无虑一万八千,加以凤州屯田农牛亦不下五六千,其粮饷一令本国供办,中外俱困,民食草木之实。王患之,又以书达于中书省。
○冬十月。赦。命赐战亡孤儿职,讨三别抄者,子赏职,无子者,复其父母及妻,其自贼中归顺者,复给其田,无田者,特加优恤,其从贼之徒,贼平之后潜还乡里者,亦各勿问,俾安其业。将军玄文奕妻直学郑文鉴妻投水而死,不为贼所污,节义可尚,加封赠,官其子孙。
○达鲁花赤脱朵儿卒。脱朵儿沉重宽厚,抚恤人民,听断明白,未尝枉法,王亦重之。及疾作,国医进药,脱朵儿却之曰:“我病殆不起,若饮此而死,则谗构尔国者,必曰高丽毒之。”遂不饮而卒,国人惜之。
○李昌庆还自蒙古。帝许世子婚。
○副达鲁花赤焦天翼收国人攻珍岛兵仗,悉输盐州屯所。
○十一月。敛马料于京中,户二硕,民多逃,乃减一硕。
○遣李昌庆如蒙古,贺正,遂谢许世子婚,且奏云:“逆贼馀种逋入济州,横行诸岛。虑其将复出陆,乞令殄灭。”又上书中书省,请还我国逋逃人口。
○以金方庆为中书侍郞平章事。
○十二月。忻都自凤州来,诘王曰:“军马多饥毙,粮料不继,何也。”忻都以此借口,而其实听谗,欲觇国中也。于是,有司督输军粮,道路阻远,人皆苦之。金方庆请移屯盐白州,忻都乃移。
○蒙古遣使,诏告建国号曰大元。
壬申十三年宋咸淳八年,元至元九年。
编辑春正月。赵良弼还自日本。遣书状官张铎,率日本使十二人如元。王遣郞将白琚,表贺。
○遣齐安侯淑枢密院副使宋松礼如元,贺建国号。
○前门下侍中李藏用卒。藏用恭俭沉重,博览书史,为一代儒宗。然以冢宰当林衍废立,既不能讨,又从而为之谋,罪莫大焉。
○以百官品禄减少,分给京畿田有差。
○二月。世子谌至自元。世子久留燕京,从者皆愁思东归,劝世子以东征事请帝而还。薛仁俭金㥠等不可曰:“世子在此,将以卫社稷也。今请此事以还,则国受其弊,安在其卫社稷耶。”事遂寝。林惟干闻之,欲假此先请东还复收所没田民财宝。世子知之,不得已遂告都省,以请于帝曰:“惟日本未蒙圣化,战舰兵粮方在所须,傥以此事委臣,庶几勉尽心力,小助王师。”帝遣断事官不花郞中马绛,护世子还国。中书省移文,令具舟粮助征。国人见世子辫发胡服,皆叹息,至有泣者。
○杖庾超。超尝随李藏用如元,因留不还,欲媚于帝,因诉曰:“高丽许珙康允绍孔愉同谋,欲叛上朝。”帝命不花等,逮珙等对辨。超服其诬,故杖之。
○置战舰兵粮都监。又置钿函造成都监,以皇后欲成藏经而求之也。
○以洪文系为枢密院副使。
○三月。元中书省遣李枢来,索大木三五十株。枢因侵扰不已,国家欲悦其意,拜为将军。枢伐大木,载以十艘,幷载其奴婢货财而去。
○三别抄馀党寇会宁郡,掠漕船四艘。
○戊寅。地震。
○大庙成,奉安九室主。
○夏四月。日本使还自元。张铎宣帝命曰:“译语别将徐称校尉金贮使日本有功,宜加大职。”于是,拜称为将军,贮为郞将。遣御史康之邵,护日本使,还其国。
○元遣李益为达鲁花赤。
○甲寅。太白经天。
○以旱雩。
○遣谏议大夫郭汝弼如元,请减军料。
○五月。以大将军曹子一为庆尚道安抚使。
○三别抄寇大浦,掠漕船十三艘。
○世子遣使诸道,巡视兵粮所出田畴。
○三别抄焚掠耽津县。
○六月。全罗道指挥使报:“三别抄贼船六艘过安行梁而上。”京城汹惧。
○置东西学堂,以判秘书省事金轨尚书左丞宣文烈为别监。
○遣将军罗裕,将募兵一千五百五十馀人,讨三别抄于全罗道。时,贼既入耽罗,筑内外城,恃其险固,日益猖蹶,常出虏掠,滨海萧然。
○秋七月。倭船到金州。庆尚道安抚使曹子一恐,交通事觉,获谴于元,密令还国。洪茶丘闻之,严鞫子一,锻炼其辞,闻于帝,遂杀之。
○遣大将军金伯钧如元,贺节日。
○八月丙戌朔。日食。
○元遣侍卫亲军千户王岑,与茶丘议征取耽罗之策。茶丘表陈:“金通精之党多在王京,可使招之,招而不从,击之未晩。”帝从之,茶丘乃遣通精侄郞将金赞等五人,使往谕之。通精等不从,留金赞,馀皆杀之。
○三别抄掠夺全罗道上供米八百硕。
○义州副使金孝臣等二十二人还自元。帝以我出陆,皆放之。
○大府注簿姜渭赞文习圭等祝发而逃。时,大府虚竭,官吏虽殚私财以供御,亦不免征责。渭赞等不堪其苦,辞职,不许,故逃去。
○九月。三别抄寇孤澜岛,焚战舰六艘,执洪州副使李行俭及结城蓝浦监务。
○赐金滉等三十三人恩赐七人明经一人及第。
○冬十月。枢密院副使洪文系辞职,以边胤代之。
○乙未。地震。
○十一月。三别抄寇安南都护府,执府使孔愉及其妻,又寇合浦,焚战舰二十艘,执蒙古烽卒四人。
○遣中书舍人权㫜如元,贺正。
○三别抄寇巨济县,焚战舰三艘,执县令。
○王闻三别抄贼船来泊灵兴岛,请五十骑于元帅忻都,宿卫宫禁。
○十二月。元遣李枢来,索宫室材木。
○元以讨三别抄,诏王,签军六千水手三千。
○分遣抄军别监于诸道。
○命枢密院副使宋松礼上将军徐裕点兵。
○令百官出战马料有差。
○世子谌如元。
○以宋松礼为忠清道指挥使。
癸酉十四年宋咸淳九年,元至元十年。
编辑春正月。遣使于庆尚道,督造战舰。
○以门下侍郞平章事金方庆判追讨事,枢密副使边胤为使。
○元遣使来,索熊皮。
○遣带方侯澂谏议大夫郭汝弼如元,谢许世子婚。
○以元傅张佶并为中书侍郞平章事,金链知门下省事。
○三别抄寇合浦,焚战舰三十二艘,擒杀蒙古兵十馀人。
○彗星见于东方。
○二月。敛百官酒及马有差,以给军士。又取民户马,以换战马之羸弱者。
○元命忻都茶丘等讨耽罗。又禁官军擅夺良家女为婢,又听自制兵仗,从王请也。
○内庄宅告匮,供御阙一夕。
○中军行营兵马元帅金方庆率精骑八百,随忻都等,讨三别抄于耽罗。王授钺,遣之。
○以大将军金伯钧为庆尚道水路防护使,判阁门事李信孙为忠清道防护使。
○以大将军姜渭辅为蔚陵岛斫木使,伴李枢以行。枢怒渭辅秩卑,乃以签书枢密院事许珙代之。遂遣使如元,请罢蔚陵斫木,减茶丘麾下五百人衣服,平贼后耽罗人民勿令出陆依旧安业。帝皆从之。
○三月。马绛还。以大将军宋玢伴行。皇后尝求见洛山寺如意珠,使玢献之。
○元复遣赵良弼如日本,招谕。良弼至大宰府,不得入国都而还。
○西海道战舰二十七艘至伽耶召岛,遇大风败没。南京判官任恂仁州副使李奭等一百十五人溺死。庆尚道战舰二十七艘亦败溺。
○元遣使来,索御床材香樟木。
○夏四月。元帅金方庆奏曰:“忻都等索军粮甚急,宜以全罗道贡米补之。”王问计于宰枢,皆曰:“近来仓库虚竭,经略司及诸般供亿尚不能支,请以庆尚道租税输助军粮,全罗道贡米悉令转运京仓。”从之。
○以天变放囚。左承宣洪子藩奏:“释轻囚可也,如奴逆主子不孝者得免,奈天意何。此非修德,乃招灾也。若欲修德,莫如省大府供御之费,禁市肆侵割之害。”王默然。
○忻都茶丘等屯潘南县,将发,诸道战舰皆漂没。金方庆与忻都等,以兵一万战舰百六十艘次楸子岛,候风,至耽罗。中军入自咸德浦,贼伏兵岩石间,踊跃大呼以拒之。方庆厉声叱咤,队正高世和跃出,突入贼中,士卒乘势争进。将军罗裕将先锋继至,杀获甚众。左军战舰三十艘自飞杨岛直𢭏贼垒,贼风靡,走入内城。官军逾外城而入,火矢四发,烟焰涨天。贼众大溃,金通精率其徒七十馀人,遁入山中,贼将李顺恭曹时适等肉袒以降。方庆麾诸将,入内城。妇女号哭,方庆曰:“歼厥巨魁,胁从罔治,汝勿惧。”只斩金元允等六人,分处降者一千三百馀人于诸船。其元住耽罗者,按堵如故。于是,忻都留蒙古军五百,方庆亦使将军宋甫演等领军一千,留镇而还。至罗州,斩贼党三十五人,馀悉勿问。大宴犒师,散诸州军。
○元册封皇后太子,遣使颁诏。
○金方庆遣其子绶及祗候金瑊别将兪甫等来,告捷。王拜绶为大将军,瑊为工部郞中,甫为中郞将,以队正高世和先登陷阵,拜郞将,其馀赏之有差。群臣表贺平贼。
○六月。遣大将军金绶如元,告平耽罗贼。
○元帅金方庆凯还。王赐红鞓一腰,大宴将士。
○闰月。耽罗留镇将军宋甫演得贼魁金通精尸以闻。又搜捕贼将金革正李奇等七十馀人,送于茶丘,皆杀之。
○元置达鲁花赤于耽罗。
○遣子顺安侯悰同知枢密院事宋松礼如元,贺册封。
○论平耽罗功,以金方庆为侍中,边胤判枢密院事,金锡为上将军知御史台事,罗裕宋甫演并为大将军。
○秋七月。侍中金方庆被召如元。帝赐金鞍彩服金银。
○遣上将军金侁如元,贺节日。
○八月。王率群臣,贺圣节。达鲁花赤率其属立于右。上将军康允绍亦率其党,胡服直入,自比客使,见王不拜。王怒,而不能制。
○元命收别库田租,以充兵粮。
○九月。中书侍郞平章事张佶卒。
○冬十月。赐郑贤佐等二十九人明经一人及第。
○教曰:“向者讨耽罗时,京外别抄亡命者多,不可不惩,故收其田丁。今天文屡变,欲修德弭灾,所收田丁,可悉还之。”
○以兪千遇为中书侍郞平章事。
○十一月。于琔伏诛。
○遣小府少监李义孙如元,贺正。
○十二月。遣使诸道,与元使审检兵粮。
甲戌十五年宋咸淳十年,元至元十一年。
编辑春正月。元遣摠管察忽,监造战舰三百艘。又令洪茶丘监督,约以正月十五日兴役。王乃以侍中金方庆为东南道都督使,枢密院副使许珙为全州道都指挥使,右仆射洪禄遒为罗州道指挥使,又遣大将军罗裕等为诸道部夫使,征集工匠役徒三万五百馀人。是时,驿骑络绎,庶务烦剧,期限急迫,疾如风电,民甚苦之。
○二月。遣别将李仁如元,上书中书省曰:“小邦承奉省旨,造战舰三百艘。其所须工匠人㠬及材木等物,分委陪臣金方庆等干办。但事巨力微,恐不能办。又窃念,自正月十五日始役,其工匠人㠬三万五百名,计人一日三时粮,比及三朔,合支三万四千三百一十二硕五斗。又忻都军四千五百人至金州,行粮一千五百七十硕,洪茶丘军五百人,行粮八十五硕,济州留守官军幷小邦卒一千四百人,七月粮二千九百四硕,及罗州落后粤鲁阔端赤军粮八千硕,马料一千三百二十五硕,悉令小邦支给。又奉省旨,令小邦应副凤州屯田军各月不敷粮二千四十七硕,牛粮一千一硕七斗。然此种田军,其农牛农器种子,至乃初年接秋粮,已曾支足。而奸人妄称屯田被虫水损伤,冒受省旨,又令供给,不敢违忤,如此饰辞申达。岁令供给,罔有期限,玆实悯焉。乞皆蠲免,以惠远人。”
○三月。元遣使来,命发军五千,助征日本。时,全罗州道造船,洪茶丘所领监造军供给不足,输东京晋州道内米,与之。王患徭役之烦转输之弊有防农务,遣上将军李汾禧,往说茶丘。茶丘颇然之,每一船留五十人,其馀悉放归农。
○元遣使来,索妇女以妻蛮子。于是,置结婚都监,穷搜闾井女一百四十人,分与蛮子。蛮子即率以还,哭声满路。
○夏四月。元遣完颜阿海,漕运米二万硕来,助军粮。去年,以民饥告粜于元,帝命运东京米以赈之。水路阻远,至是乃来。
○元遣汝龙于思,赍绢三万三千一百五十四匹来,贸军粮。即置官绢都监,分给京外人民,以市之。每绢一匹,直米十二斗。
○遣谏议大夫郭汝弼如元,上表曰:“向者,洪茶丘移书金方庆曰:‘船三百艘梢工水手一万五千人,宜先备之。’小邦地褊人稀,加以丧乱。往者征耽罗,兵卒蒿师悉赴造船之役,今征日本之师,将于何出。小邦北界诸城及西海道逋租之民往投东宁府者,皆习操舟,请悉刷还,以补军额。又自庚午至今五年,供军粮饷,早曾乏绝,今此造船屯田及洪摠管军济州留守军粮,悉令陪臣及百姓供给,尚不能继。特蒙圣慈,运米二万硕以补之,又赐粮价绢匹,报谢无阶,然公私既竭,又因造船,农失其业,货绢峙粮,恐不如意。”
○五月。赐朱锭等二十五人明经一人恩赐三人及第。
○丙戌。世子尚元帝女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
○元征东兵万五千人来。
○命知枢密院事宋松礼枢密院副使奇蕴加签征东军。各领府争捕东班散职人及白丁以告,或误捕私奴者。
○元遣使,诏劝课农桑,储峙军粮,仍命洪茶丘提点农事。
○六月。王不豫,大赦。
○遣大将军罗裕如元,奏已造战舰九百艘回泊金州。
○癸亥。王薨于堤上宫。遗诏曰:“朕以凉德叨守宗祧十有五年,迺缘负重,遘疾弥留,未堪持守。曰惟大宝,不可暂虚,惟予元子今在上朝,未获亲命,凡尔臣民听受嗣王之命,无坠前宁之烈。”
○甲子。百官遥尊世子谌为王。史臣曰:“王之为世子也,权臣专权,恣行不义。蒙古之兵连年压境,中外骚然。王亲朝上国,摧伏权臣跋扈之志,遂使疽背而死。又谒世皇于梁楚之郊,世皇嘉之,至以公主归于世子。自是,世结舅甥之好,使东方之民享百年升平之乐,亦可尚也。然其时三别抄内叛,侵掠州郡,上国将帅征求无已,是宜宵旰图治之日也。顾乃溺于宴安,以致媵嫱蛊其心志,阉人专其出纳,未免洪子藩之讥,惜哉。”
秋七月。元册世子谌为王。
○遣枢密院使朴璆如元,贺节日。
○八月。日本征讨都元帅忽敦来自元。
○戊辰。王至自元。帝遣使诏谕,翼日,王受诏于康安殿。诏曰:“国王在日,屡言世子可以承替。今,命世子承袭,凡在所属并听节制。”于是,服黄袍即位,受朝贺。
○遣少卿赵愉如东宁府,推刷逃民。
○以衣冠子弟尝从王为秃鲁花者,分番宿卫,号曰忽赤。
○东征副元帅洪茶丘,以忠清道梢工水手不及期,杖部夫使大将军崔沔,以大府卿朴晖代之。
○以李汾成为枢密院执奏。自崔忠粹死,执奏之职废,至是复置。
○九月。以金链参知政事,李汾禧金侁并为枢密院副使。
○壬午。王诣大行王殡殿,始服斩衰麻绖,率群臣哭。
○前亲从将军尹秀自沈阳挈家而还。王之在元也,秀以鹰犬得幸,至是自归。
○乙酉。葬韶陵,王释服。
○遣枢密院副使奇蕴逆公主于元。
○遣齐安公淑知枢密院事郑子玙如元,谢釐降袭爵。
○冬十月。都督使金方庆将中军,朴之亮金忻知兵马事,任恺为副使,枢密院副使金侁为左军使,韦得儒知兵马事,孙世贞为副使,上将军金文庇为右军使,罗裕朴保知兵马事,潘阜为副使,号三翼军。与元都元帅忽敦右副元帅洪茶丘左副元帅刘复亨,以蒙汉军二万五千我军八千梢工引海水手六千七百战舰九百馀艘,发合浦。越十一日,船至一歧岛。倭兵阵于岸上,朴之亮赵抃逐之,倭请降,而复战。茶丘与之亮抃击杀千馀级,舍舟三郞浦,分道以进,所杀过当。倭兵突至冲中军,方庆拔一嗃矢,厉声大喝,倭辟易而走。之亮忻抃李唐公金天禄申奕等殊死战,倭兵大败,伏尸如麻。忽敦曰:“虽蒙人习战,何以加此。”诸军终日战,及暮乃解。方庆谓忽敦茶丘曰:“我兵虽少,已入敌境。人自为战,即孟明焚舟,淮阴背水者也。请复决战。”忽敦曰:“小敌之坚,大敌之擒。策疲兵战大敌,非完计也。”而刘复亨中流矢,先登舟故,遂引兵还。会夜大风雨,战舰触岩崖多败,金侁堕水死。
○以李汾成知御史台事。汾成娶高宗宫妾之女,时号国婿。及为宪官,人皆非之。
○大府注簿卓之琪,以府藏皆虚供费颇重,不堪其苦,祝发为僧。
○幸西北面,迎公主。顺安公悰广平公𬤝带方公澂汉阳侯儇平章事兪千遇知枢密院事张镒知奏事李汾禧承宣崔文本朴恒上将军朴成大知御史台事李汾成从行。王责汾禧等不开剃,对曰:“臣等非恶开剃,唯俟众例耳。”蒙古俗,剃顶至额,方其形,留发其中,谓之怯仇儿。王入朝时已开剃,而国人则未也,故责之。后,宋松礼郑子玙开剃而朝,馀皆效之。初,印公秀劝元宗,效元俗,改服色,元宗曰:“吾未忍遽变祖宗之法。我死之后,卿等自为之。”
○王至西京。时,西京属东宁府,王出银纻,易粮草,以给从臣。
○王会公主于肃州。西京大兴府录事杨寿等请从王以行,崔坦要而夺之。
○十一月。王与公主入京。先是,兪千遇谓张镒曰:“王若以戎服入城,国人惊怪。”乃使崔文本康允绍等再请以礼服入,不听。百官迓于国清寺门前,允绍宋玢嗾尹秀元卿等,执扑驰马,击逐礼服者,侍从分散。王与公主,同辇入城,父老相庆曰:“不图百年锋镝之馀复见大平之期。”
○以康守衡为枢密院副使。
○边胤知门下省事,朴璆守司空左仆射。
○册王氏为贞和宫主,王女为靖宁宫主。
○东征军师还合浦,遣同知枢密院事张镒劳之。军不还者,无虑万三千五百馀人。
○十二月。遣判阁门事李信孙将军高天伯如元,贺正。又奏曰:“小邦自古分遣守令,劝课农桑,又令按察使督察播收之事。比来连年供给官军,民颇凋弊。今若上国又遣诸道劝农使,则孑遗之民供给实难。乞遣刚明重实之臣,审其虚实,以劝农之事,一委于臣。臣将率吁百姓,课其勤怠,以副圣上忧民之意。”
○追尊妣静顺王后为顺敬太后。
○元遣黑的来,为达鲁花赤。
○侍中金方庆等还师。忽敦以所俘童男女二百人献王及公主。
忠烈王一
编辑讳昛,古讳谌。元宗长子,母顺敬太后金氏。高宗二十三年二月癸丑生。性宽厚,喜怒不形。幼向学读书,知大义。然溺于宴乐,昵近群小,父子构嫌。在位三十四年,寿七十三。
乙亥元年宋孝恭帝德祐元年,元至元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册公主为元成公主,宫曰敬成,殿曰元成,府曰膺善,置僚属,以安东京山府为汤沐邑。
○遣门下侍中金方庆大将军印公秀如元,上表曰:“小邦近因扫除逆贼,惟大军之粮饷,既连岁而户收,加以征讨倭邦修造战舰,丁壮悉赴工役,老弱仅得耕种,早旱晩水,禾不登场,军国之用,敛于贫民,民之雕弊,莫甚此时。而况兵伤水溺不返者多,虽有遗噍,不可以岁月期其苏息也。若复举事于日本,则其战舰兵粮,实非小邦所能支也。伏望俯收款款之诚,曲谅哀哀之诉。”
○二月。大府卿朴楡上疏曰:“我国男少女多,而尊卑止于一妻,其无子者,亦不敢畜妾。异国人来,娶妻无定限,臣恐人物皆将北流。令臣僚许娶庶妻,随品降杀其数,至于庶人,得娶一妻一妾,其庶妻所生之子得仕于朝,皆比适子,怨旷以消,人物不流,户口日增矣。”楡尝言:“东方属木,木之生数三,而成数八。奇者阳也,偶者阴也。吾邦之人男寡女众,理数然也。”遂上此疏,妇女闻者,咸怨且惧。时,宰相有畏其妻者,寝其议,不行。
○以王生日为寿元节。
○元遣蛮子军一千四百人来,分处海盐白三州。
○三月。元遣宣谕日本使礼部侍郞殷世忠兵部郞中河文著来。
○以耽罗戍卒缺少,募人授爵以遣。
○王及公主幸北山洛山寺。自是,屡幸寺院。
○夏四月。以帑藏匮竭,科敛白金有差,以充使客之求。
○五月。王闻诏使来,出迎西门外。王既尚主,虽诏使未尝出城而迎。舌人金台如元,省官语之曰:“驸马王不迎诏使,不为无例。然王是外国之主也,诏书至,不可不迎。”至是,始迎之。
○摄事于景灵殿。笾豆缺,假内殿净事色,以祭。
○西海道都指挥使言:“本道贡赋,近多逋欠,按察使及守令之罪也。左右仓考正别监与同罪,请皆罢职。”从之。既而因左右之请,复其任。
○知太史局事伍允孚言:“国家尝以春秋仲月远戊日为社。按宋旧历及元朝今历,皆以近戊日为社,自今请用近戊日。”从之。
○达鲁花赤黑的禁人挟弓矢。
○罢全罗道按察使安戬长兴府副使辛佐宣,以卢景纶代戬。时,鹰坊吴淑富等怙势肆暴,戬及佐宣疾之,不礼。淑富等归告王曰:“按察使及长兴副使不饲鹞,致死。”王怒,有是命。后承宣李汾成言:“听淑富之言,罪戬等,岂不有累圣德。淑富多行不法,戬等不从其欲,故来谮耳。”王曰:“予固疑之,姑待戬来言耳。”召景纶曰:“毋以安戬故惧,有藉宣旨为不法者,辄以闻。”因问汾成曰:“官吏皆欲抗我命,何也。”对曰:“今僧徒仆隶,凡有所欲,皆托左右,以受宣旨。官吏无问是非,皆从之,弊岂少哉。且人臣岂欲抗其主乎,人主屈于臣,乃盛德也。”王然之。
○六月庚子朔。日食。
○太史局言:“东方木位,色当尚青。而白者金之色也。国人自易服,多裼以白纻之衣,木制于金之象也。请禁白色。”从之。
○遣元卿等如元,进鹰。
○初作宣传消息。旧制,凡命令征求,必下宣旨,自即位以来,宣旨频烦,州郡疲于迎命。李汾成建白:“小事不足烦宣旨,请令承宣奉王旨作书,署名纸尾,发下诸道按察守令,谓之消息。”于是,消息蜂午,州郡苦之。鹰坊吴淑富方文大等遂自草消息,因李贞白王:“以罗州长兴府管内诸岛及洪州曲阳村民户,悉属鹰坊,其善捕鹰者,所在皆免徭役,听淑富等指挥。”王亟命施行。承宣崔文本言:“淑富等所至虐民,逞其所欲。按察守令惩安戬辛佐宣,无敢谁何。且属鹰坊者,悉免徭役,国家安所调发。请勿遣淑富等。臣以消息谕诸道按察使,亦可办也。”不从。贞本屠狗奴也。以勇力为金俊子柱所爱,柱败,逃匿免死。及王即位,为乳媪女婿,遂有宠。
○王问李汾成曰:“寡人闻中郞郞将皆言:‘军旅之事,则委于我辈,按察守令临民之任,只用东班,我辈不得无憾。’今欲交差,何如。”对曰:“武人有吏才知民事者,盖寡,如有才兼文武宽猛相济者,无论东西,使之临民,可也。”王纳之。自庚癸以来,权臣柄国,立文武交差之法,始以武官补外,及承宣朴恒掌铨注,言于王曰:“外寄东班之仕路也。故东班必补外然后,得授朝官。西班则循次以进,何必求外寄。”遂不补外。至是,武官托王左右,请复之。
○元遣使,赦耽罗贼党逃匿州县者。
○以公主生辰放囚。
○分遣朝官于忠清庆尚全罗东界道,名为外山祈恩别监。
○王不豫,放二罪以下。承宣洪子藩言:“去岁既下宥旨,今而复下,不亦数乎。恐犯法者益众。京中见囚,请以口传宥之,诸道,令祈恩别监传命放之,可也。”从之。史臣曰:“洪子藩谓宥旨数而犯法者众,其言是矣。然请以口传放囚,何哉。使犯法者得脱,宣旨与口传何别乎。后世,权豪借口传释法司罪囚,未必非子藩启之也。”
秋七月。置军器造成都监济州逃漏人物推考色。
○遣府兵四领,戍济州。
○达鲁花赤黑的还。忠敬王之复位也,黑的奉诏而来。性谲诈难信,及为达鲁花赤,甚倨,王屡抑之,不敢肆其志。及是告归,王与公主留之,不听。
○遣同知枢密院事许珙将军赵仁规如元,贺节日。公主恐黑的谗构,遣式笃儿偕往,觇其所为。
○八月。定朝官服章。宰枢以上玉带,六品以上犀带,七品以下黑带。
○九月。令省台各进直言。
○元遣使与剑工古内来。古内在元言:“高丽有路可径至日本。”故遣之。
○丁酉。王子謜生。
○冬十月。元遣岳脱衍康守衡来,诏曰:“尔国诸王氏娶同姓,此何理也。既与我为一家,自宜与之通婚。不然,岂为一家之义。且我太祖皇帝征十三国,其王争献美女良马珍宝,尔所闻也。王之未为王也,不称太子而称世子,国王之命,旧称圣旨,今称宣旨,官号之同于朝廷者,亦其比也。又闻王与公主日食米二升,此则宰相多而自专故耳。凡此皆欲令尔知之,非苟使尔贡子女革官名减宰相也。黑的来言尔国事,非一,并不听许,尔其知之。”
○赐崔之甫等二十五人明经一人及第。
○改定官制。
○以金光远为庆尚道都指挥使,修战舰,以元将复征日本也。
○十一月。遣佥议赞成事兪千遇如元,贺正,告改官制,献处女十人。
○分遣部夫使于诸道。摠郞金晅如全罗道,行至菁好驿,全罗道按察卢景纶驿输内膳于京,甚夥,私膳居半。晅取私膳,输之国库。景纶婿金天緖适为水原掌书记,取以为献,景纶又诉于王。王免晅官,以宋由义代之。寻贬晅为襄州副使。
○元遣使来,作军器。以起居郞金䃅,偕往庆尚全罗道,敛民箭羽镞铁。
○十二月。置盘缠色,令中外臣民出银及苎布有差。
○贞和宫主宴贺公主生男。宫人布席于东厢,王曰:“不如正寝。”宫人不请于公主,就正寝,置平床,为公主座。式笃儿曰:“平床之坐,欲使同于宫主也。”公主大怒。王遽令移席西厅,盖旧有高榻也。及宫主觞于公主,王顾而目之。公主曰:“何以白眼视我耶,岂以宫主跪于我乎。”遂命罢宴。
○遣将军高天伯及式笃儿如元,请以明年亲朝。式笃儿将行,谓大将军印公秀曰:“公主使我奏宫主事,如何则可。”公秀曰:“伉俪之间妒媢之言,何足上闻。君既奏之,公主后悔,将何及已。”式笃儿然之。
○监察司劾监察提宪许珙军簿判书康允绍。珙其妻死,更娶姨女养于家者,允绍起于贱隶,故皆为监察司所论。允绍又自出视事,劾免之。
○遣带方公澂率衣冠子弟十人如元,为秃鲁花。
○都兵马使以国用不足,许人纳银拜官。
○元遣中书员外郞石抹天衢,为副达鲁花赤。
丙子二年宋端宗景炎元年,元至元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丁卯朔。群臣贺正于王。用币,命赐内帑银纻,支其费,岁以为常。元帅忻都达鲁花赤石抹天衢各献马。
○乙亥。设法席于普济寺,为帝祝釐。每值圣甲日行之,时谓之乙亥法席。
○元遣使来,求铁。
○王及公主猎于猫串。
○三月。饭僧二千于球庭。
○赦。
○王及公主幸升天府,观潮。
○以鹰坊人倚势虐民,遣中郞将元卿等于诸道,纠治。
○王以小君中郞将湑骄恣,剃发为僧。初,王为太孙时,纳崔谊婢生湑,公主亦爱之如嫡,出入禁中,尝赂康守衡,欲袭王宿卫于元。
○改宣旨曰王旨,朕曰孤,赦曰宥,奏曰呈。
○闰月。元遣林惟干及回回阿室迷里儿来,采珠于耽罗。
○佥议府上言:“近者,内竖微贱者,皆以随从之劳,许通仕路,混杂朝班,有乖祖宗之制,请收成命。”王怒,欲观其所为,阳许之,既而复取其状。佥议府不即从,王囚诏文主事,命右正言李仁挺勿视事,竟取其状,批曰:“勿改成命。”
○盐店洞一千馀户灾。
○有投匿名书于达鲁花赤曰:“右正言李仁挺与百馀人,潜谋欲杀达鲁花赤。”达鲁花赤枷锁仁挺,寻知诬,释之。仁挺性强,凡拜官者,必究功过,未尝苟署告身,人多怨之。
○王与公主猎于天寿寺南郊。
○雨雹于宁越县,大如鹄卵,鸟雀中者,皆死。
○吐蕃僧自元来,自言:“帝师遣我,为公主国王祈福。”宰枢备旗盖,迎于城外。请王作曼陀罗道场,令备金帛鞍马鸡羊,用面作人长三尺,坐之坛中。又作小面人面灯面塔各一百八,列置其傍,吹螺击鼓凡四日。僧戴花冠,手执一箭,系皂布其端,周麾而雀跃。车载面人,令旗者二甲者四弓矢者三十曳弃城门之西。公主施钱甚厚,其徒争之,诉曰:“僧非帝师所遣,佛事乃其伪作。”公主诘之,皆服,遂黜遣之。
○元遣杨仲信,赍币帛来,为归附军五百人聘妻。王遣使诸道,搜寡妇处女。
○夏四月。置归化部曲苏复别监。先是,台省论密城人赵阡杀守应贼之罪,降为归化部曲。郡人朴义以养鹰嬖于王,赂左右,白王曰:“密城大邑,贡赋甚多,降为部曲而无镇抚者,恐其民流散,莫能御也。”故有是命。
○耽罗星主来朝。命序朝臣四品之下。
○五月。知佥议府事致仕张镒卒。镒性温恭正直,善属文,优于吏才。
○置通文馆,令禁内学馆七品以下年未四十者习汉语。时,译者多起微贱,传语之间,多不以实,怀奸济私,宰相患之。参文学事金坵献议,置之。
○六月。遣大将军尹秀中郞将朴义如元,献鹞。
○林惟干采珠耽罗,不得,乃取民所藏百馀枚,还于元。
○元赐绊袄于合浦军。
○左司议大夫金周鼎上书,论廉使守令勤怠贡赋轻重不一乡吏附势逃役等事,请令究理。王纳之,为左右所沮,事竟不行。
○密直副使崔文本卒。文本性高倨沉重,不苟俯仰,有大臣体。
○参文学事兪千遇卒。千遇性聪敏多机辩。金敞荐于崔怡,怡曰:“貌虽不扬,诚可人也。”置之政房。久典机要,多受人馈遗,致富饶。尝为史官,不修史草曰:“当时国家事皆晋阳公所为,吾蒙厚恩,何敢传其恶于后世耶。”
○秋七月。以柳璥为佥议侍郞赞成事。
○元遣王延生,推刷耽罗人物。
○元遣使来,采金。
○置世子詹事府。
○遣中赞金方庆直史馆文琏如元,贺圣节。王上书中书省曰:“达鲁花赤经历张国纲明敏清平,百姓德之。瓜期已满,乞令留任。陪臣金方庆佐官军,攻破珍岛耽罗,及征日本,修造战舰,扬兵海上,实有力焉。乞赐虎头金牌,用劝来者。”
○大将军尹秀等自元还言:“帝遣鹰坊子五十人,处之罗州,凡属鹰坊者,勿使侵扰。且令朴义管鹰坊。”以秀等请之也。
○八月。都兵马使言:“尚州清州海阳是珍岛贼魁之乡,请降号。其从贼入耽罗者,请禁锢。”王只许禁锢。
○以将军崔有渰为人物推考别监,伴张国纲往合浦。
○王与公主猎于德水县。县东北有马堤山,王尝命构草屋数间。及是,率忽赤鹰坊各五十人,往猎其地。
○王猎于昌乐院。
○元遣鹰坊人迷剌里等七人来,王赐宅及奴婢。
○饭僧千四百于球庭。
○元遣塔剌赤为耽罗达鲁花赤,以马百六十匹来牧。
○东宁府千户韩慎来,刷人物。
○溟州吏金迁得母于辽阳以归。初迁母以高宗四十六年没入元,母子不相闻,忽得母书云在某家为婢。迁恸哭,㒃白金五十五两,随贾胡,至东京天老寨,得之以归。其夫无恙,遂为夫妇如初。
○九月。王与公主猎于马堤山。
○复葬世祖梓宫于昌陵,太祖梓宫于显陵。初迁都,移葬二梓宫于江华。至是,皆复旧陵。
○谒显陵。
○元以平定江淮遣使来,颁赦。
○冬十月。赐李益邦等三十三人明经一人恩赐三人及第。
○元遣忽剌歹,命王及公主以明年五月入朝,又罢合浦镇边所梢工水手,又令西海道归附军自耕而食。
○谒昭陵。
○亲祫于大庙,上谥册,宥境内。初,公主亦欲与祭,伍允孚曰:“大庙祖宗神灵所在也,恐有不测之虞。”公主惧而止。
○十一月。元遣鹰坊子郞哥歹等二十二人来。尹秀以王命请之也。
○乙巳。地震。
○知佥议府事郑子玙卒。
○达鲁花赤禁国人持弓箭兵器。
○遣判秘书寺事朱悦如元,贺正。
○十二月。王谓宰枢曰:“近者,星文屡变,寡人思欲修德弭灾。卿等各言时政得失,无有所讳。”宰枢以十二事上书,秘而不发。
○丙子。夜有人投匿名书于达鲁花赤石抹天衢馆,又呼于道曰:“有衣则衣,有食则食,勿为他人所得。”明日,达鲁花赤以告王及公主。其书诬曰:“贞和宫主失宠,使女巫咒咀公主。又齐安公淑金方庆李昌庆李汾禧朴恒李汾成等四十三人谋不轨,复入江华。”公主遣忽剌歹三哥车古歹等,囚贞和宫主,封府库。天衢亦囚淑及方庆等四十三人,召宰相,杂问之。又讽公主亲鞫诸囚于宫庭。公主将从之。翼日,柳璥与诸宰相请见公主曰:“近世权臣执国命,若有告人以罪者,事无虚实,罪无轻重,即加诛戮,若刈草菅,人怀战栗,莫保朝夕。皇天眷佑,荡除此辈,而使公主来莅东方,臣等以为无辜之祸无从而起。今者,达鲁花赤所得匿名书,臣请辨之。我国人物衰耗而官军屯于四面,谁敢有意于逃窜乎。无名之文,奚足取信。且贞和宫主咒咀事,亦易辨也。自公主釐降,国人按堵,悉感帝德,彼若以私憾咒咀公主。神而有灵,背德之祸必反乎尔。”璥涕泪交下,言甚切至,左右莫不潜然。公主感悟,皆释之。
○遣将军高天伯及忽剌歹如元,上表曰:“今者,达鲁花赤持匿名书来,示言:‘有四十馀人聚谋复入江华。’若其所言诚或有据,固宜当面而露告,何乃匿名以阴投。此必有憾于国,有怨于人,妄饰而为之者耳。所录四十人中,有身没已过五年者,则其诬妄,可验也。乞降明断,自今,匿名文书,悉令勿论。”
○公主将修宫室,请工匠于元。发诸道丁夫,伐材输之京城,冻馁死者相继。
丁丑三年宋景炎二年,元至元十四年。
编辑春正月。命中赞金方庆,公除妻母服。宰相除服,古无其例。时,军国务繁,始有是命。史臣李齐贤曰:“三年之丧五服之制,先王所以节无穷之意,俾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企而及焉。国家约日给暇,失礼已甚,而况权宜从吉,后行其服者乎。”
以金方庆为世子师,柳璥为傅,元傅为保,金坵为贰师,许珙洪禄遒李汾禧韩康为调护。
○赐公主怯怜口等姓名。忽剌歹为印侯,三哥为张舜龙,车忽䚟为车信,职皆将军,式笃儿为卢英,五十八为郑公,皆中郞将,属之内侍。怯怜口者,华言私属人也。
○以朴恒为密直副使。
○壬寅。册子謜为世子。
○王与公主观灯于奉恩寺。宰枢不及,王怒囚佥议府吏。既而使右承旨薛公俭语宰枢曰:“公主请我夙驾,而卿等后至,恐公主责我,且囚府吏,卿等毋以我为躁也。”
○元枢密院令达鲁花赤禁国人持弓矢,盖信匿名书也。
○二月。都兵马使言:“鬻爵非令典也。然国库殚竭,无以供费,请令无功及不次而求官者,科等纳银国赆都监而后授职。”从之。
○分遣各道军器别监。先是,以中书省牒,令各道造箭,既毕,故阅之,藏于京山府硕州。
○置农务都监。
○佥议府言:“公主怯怜口及内僚广占良田,标以山川,多受赐牌,不纳租税,请收还赐牌。”不听。
○令诸王百官以至庶民,出米豆有差,以充洪茶丘军马粮料。
○洪茶丘引兵将入境,元召还,又敕还归附军五百人。举国皆喜。
○遣国学直讲崔諹,采金于洪州稷山旌善。役民一万一千四百四十六名七十日,得金七两九分。
○三月。大府火,延烧民家八百馀户。
○遣将军金子廷,押送防守军于耽罗。子廷本内僚也,林衍之杀金俊,与其谋,以功许通。内僚出使,始此。
○耽罗大饥。
○夏四月。中郞将曹允通还自元。初,以善碁被召,帝谓曰:“世传,人参出汝国者,甚佳。汝能为朕致之乎。”对曰:“若使臣采之,岁可得数百斤。”帝命遣之。自是,允通岁巡州郡,发民采参,或小有朽败,或非地产,而未及纳期,辄征银币,以营私利。民甚苦之。
○宰枢以全罗道王旨别监权宏割民媚权贵,劾罢之。宏托内僚,复职。
○王以将入朝,又公主将免身,下宥,停修宫阙。
○五月。封罗州锦城山神为定宁公。先是,罗人称:“神降于巫言:‘珍岛耽罗之事,我有力焉,将士得赏,而不我禄,何耶。必封我为定宁公。’”邑人宝文阁待制郑兴惑其言,讽王而爵之,且辍其邑禄米五石,岁归其祠。兴即可臣也。
○元中书省移牒,罢洪州等处淘金役,俟农隙。
○秋七月。王以百姓苦于征敛皆附鹰坊,减一百二户,以供赋役。
○观候署言:“按道诜密记,稀山为高楼,多山为平屋。我国多山,若作高屋,必招衰损。故太祖以来,非惟宫阙不高,至于民家,悉皆禁之。今闻造成都监用上国规模,欲作层楼高屋,恐将有不测之灾。”王纳其言。伍允孚又言于公主曰:“天变屡见,加以亢旱。请弛营缮,修德弭灾。后如有悔,恐被不言之罪,故言之。”是日,王暴得疾,至夕弥剧。宰枢请停营缮,纵鹰鹞。又曰:“凡可以禬禳者,臣等无不尽心。惟兴王寺金塔在宫中,请还之。”公主皆许之。王大喜,使承旨李尊庇,还金塔于兴王寺。初,公主取兴王寺金塔,入于内,将毁之。王禁之,不得,但涕出而已。
○遣密直副使朴恒如元,贺圣节,上书中书省,请以兵粮给耽罗合浦屯守军,又请罢铸剑采金贡参等事。
○王疾稍间,移御天孝寺。王先行,公主以陪从寡少怒还,王不得已亦还。公主以杖迎击之,王投帽其前,逐印侯骂曰:“此皆汝曹所为,予必罪汝。”公主怒稍弛,至天孝寺,又以王不待而先入,且诟且击,欲还竹坂宫。时,正郞廉承益以浮屠神咒得幸于王,侍疾,进谓公主曰:“王疾之愈,幸赖佛力,而公主之怒,若有魔障,使之以间两主之懽也。”公主乃止。承旨李槢曰:“廉郞中无实之言,亦有可用。”文昌裕谓薛公俭曰:“虽微釐降,辱岂有大于此者乎。”槢即汾成也。
○元木匠提领卢仁秀使张舜龙告公主曰:“宫室之修既罢,盍归我乎。”公主大怒,诘宰枢曰:“我只罢役徒耳,奈何亦遣工匠乎。”宰枢曰:“罢役是日官之言,臣等何知。”公主益怒曰:“岂蔑视我耶,必惩一宰枢,以警其馀。”宰枢难其对,李槢曰:“向者,臣等以王疾笃请罢役修省,幸而见听。工匠妄意役罢辞去耳。今召而复作,何晩之有。”公主意解。既而日官又面请,勿构三层阁。公主不听,发诸道役夫,督之愈急。
○内竖梁善大守庄等告曰:“庆昌宫主与其子顺安公琮谋,令盲僧终同咒咀上,欲使琮尚公主为王。”王命李槢印公秀李之氐印侯张舜龙鞫问终同。
○八月。命中赞金方庆密直使许珙监察侍丞赵仁规等讯庆昌宫主及琮,不服,翼日,召琮亲讯。甲子。宰枢诣宫门,请释庆昌宫主及琮罪。王问宰枢曰:“籍琮母子家,如何。”赞成事柳璥对曰:“累加鞫问,琮不服。庆昌宫主则曰:‘非敢咒咀,但问祸福于终同耳。’然则告上国,得请然后籍之,可也。”既而公主请籍之,王曰:“宰相以为不可。”公主强之,不得已从焉。初,元宗爱琮,赐以货宝无算。至是,公主尽取之。遣赵仁规如元,告琮咒咀事。
○散员田裕诉于王曰:“臣昨以捕鹞过安东,司录金琔曰:‘鹰坊已罢,何为到此。’待臣甚薄。疑宰相移书诸道,以禁鹰鹞。”王怒,语李槢曰:“此事何损于宰相而禁之乎。”欲罢琔,对曰:“裕藉捕鹞,侵扰百姓,闻殿下纵鹰鹞,自恐得罪,言此以试其意耳。”王然之。
○九月。王与公主猎于马堤山。
○赵仁规还自元。帝命顺安公母子事任王处置。于是,废庆昌宫主为庶人,流琮及终同于海岛。
○癸卯。地震。
○丁未。还宫。时,王耽于游田。文昌裕李之氐言:“猎骑践蹂禾稼,民多怨咨,盍亟返。”从之。
○冬十月丙辰朔。日食。
○元遣郞哥歹来,赐鹘。
○十一月。遣国子祭酒金㥠如元,贺正。
○以庆尚道年荒减租税。
○十二月。流南京副使崔资寿司录李益邦于海岛。监察侍丞将军赵仁规使管下军介三,诱南京民八人为捉獭户,民之逃赋者,多附之。岁纳獭皮于公主宫而半入仁规家,益邦囚介三讯之,仁规诉公主曰:“南京官吏裂宫旨掷地。”公主怒,逮系益邦资寿,枷于市,遣将军林庇鞫问。庇具得其实以复,公主悉还民元籍,竟流二人,寻释之。
○前大将军韦得儒中郞将卢进义等诬告金方庆谋叛。时,方庆以中赞当国,又受虎头金符,为都元帅,权倾一国。田园遍州郡,麾下将士日拥其门,附势假威者,横行中外,而不之禁。又第征倭军功,爵赏颇不均,人多觖望。得儒尝从东征左军使金侁为知兵马事,侁溺死,方庆以不救主将罢其职。进义从攻珍岛,不力战,掠取人财产,方庆没入于官。由是,二人怨方庆,谋陷之,乃谮于忻都以为:“方庆与子忻婿赵抃及孔愉罗裕韩希愈安社贞等四百馀人谋,去王公主达鲁花赤,入据江华以叛。”谗构多端,忻都与石抹天衢告于王。王命赞成事柳璥元傅等与忻都天衢杂问之。乃知诬妄,止论希愈等十二人藏甲之罪,杖而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