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先生文集/卷十一

卷十 鹿门先生文集
卷之十一
作者:任圣周
1795年
卷十二

与舍弟稺共丙申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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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无大小。心无二用。尧舜事业。只在当下。当为即为则便是天理流行。与物皆春之意矣。当止即止则便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之意矣。道一而已矣。此一段。即君之离筵讲语也。曾于日录中见而识之。俄者偶捡得之。一再讽诵。意味无穷。真格言也妙解也。不但治国为然。治郡亦然。不但治郡为然。治家修身。皆可一以贯之。果能此则人欲日消。天理日长。而吾之浩然之气。真可以塞于天地之间。体信达顺。无往而非尧舜事业矣。呜呼。孰能复以此等语。日陈于经席之上也。玆以录送。须更玩味而措诸政事。随其当下。曲曲践验。积小成大。充招得去。则不但百里太古。当下即是。而所谓于吾身亲见者。亦安知不由此其兆。而居然为真当下也哉。

与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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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事虽甚剧。既当之事。不可不小心供奉。凡事一生厌苦之意则筋骸解弛。不可支当。唯庄敬专一则志之所至。气必随之。故筋骸自疆。四大自轻。望须惕念努力也。

答舍弟稺共丁酉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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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干如此。八路同然。而两西及畿内尤甚云。今以来书见之。二月以后不得雨。则民情之皇皇可想。为太守者食何能下咽乎。病中奔走山间。亦非可堪之道。若或久无应验则将奈何。此中昨日所得之雨。虽未周洽。亦可解渴。门前则可以移秧云。其处亦或能得此则诚幸。而无由闻知甚郁。病虽如此。既在其位。不可不自力。凡事至诚做去。何可生厌怠之意乎。若自量不能则便即谢归可矣。此中只如昨。然精力渐觉销减。不能无自危之心。来书谓今秋亦不能来。而乃以明春为期。果尔则其间人事。亦何可知。离怀之外。积抱如山。而终不能相对一吐。则亦岂非可慨者耶。大全点箚。仅至二十六卷。卒业尚远。不知果能于何日出场也。箚疑全是草本。踈误处极多。殆不胜点检。使人不能不追慨于遂翁诸贤也。使无楚山之祸。得卒其梳洗则岂如此耶。吾之所为者。果能讫功。则似可有补于此书。而所不可期者寿命也。且在乡曲。无书可捡。无朋友可问。阙遗处犹多。可叹可闷。然如有空册及书手。逐旋写出。逐旋修改。则亦似可传。而此何能办耶。以此益恨君之不能得南邑耳。

答舍弟稺共戊戌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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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初州行。在所不已。浅淡服一节。仪注似误。按丧礼补编首卷举临条。文武百官皆浅淡服。乌纱帽黑角带。而罢散官则与馆学生庶民白衣黑笠。哭临于阙外云云。成服前既如此则大祥后亦当用此例。补编虽无文。似是蒙上文耳。且常时入侍及以郞任仕进如惠郞军门郞监造官之属者。必付军职然后方著公服而进。何可无实职无军衔而妄著公服乎。决不然矣。况吾辈自是山野之人。有职名则暂出供职。罢官则还寻初服。其事面岂与京华绮纨家子弟比哉。只当以白衣黑笠黑带。与生徒庶民同哭于客舍门外。不然则与村翁野老。望哭于山谷之间矣。黑笠云云。补编只云黑笠无墨字。用旧漆笠亦何妨耶。带则不可用华色。用皂色似好矣。第更访问于知旧家如何。纱帽既用平日所著乌帽。则笠亦用平日所著无妨矣。

答舍弟稺共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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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苦热静履有相。且能了纲目一帙。此虽与经书有异。上下千馀年之间。治乱兴亡。进退消长。万变无不有。又其间或有相撞著目前者。亦或有旷世相感者。苟能善读。恰恰是格致实事。与前所读经书。贯通为一。更无精粗之别。未知读之果能有此个意味否。杰儿亦能勤业。尤可喜耳。此中箚疑。才讫书牍。而数日来日热如此。常常如在烟雾中。静深又送来栎兄遗稿。要即修正。势将姑置前课。就此作旬月工夫。日月愈迈。长课苦难了。恐遂成千古遗恨。亦复奈何。栎稿略略涉猎。已觉其可传。见其旧日往复。恍然若对面酬酢。怆伤不自胜。今日若得此兄在者。犹必有可赖。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昨夜梦与此兄相对打话。其言貌威仪。了然若平日。觉来只自拊膺挥涕而已。其家状须从速修改。以为往复成完本之地如何。

答舍弟稺共己亥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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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读易往往有会心处。其味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但不知能无故安坐。而又幸得数年之假。以卒其业否也。朱子不及圣云云。来意极大有味。然每念日暮途远。自不能不慨然耳。别纸答去。而临便走草。不能详可叹。如有未然。不妨再示。论语既有宿功。何必太费岁月耶。须速了而致力于易如何。似伏闻宁陵行幸在迩。金子静似不免后车之载。未知果竟如何。无由闻可郁。

里仁怀土注曰溺于所处之安云云。土字是借用而安土之意。亦当在所包耶。

如殷民安土重迁之类。固当入于其中。然土字字义依旧是所处之安。非土地之土也。

述而卒以学易注。史记云云。若是当句。而此二字。指学易耶。

得之。

泰伯以能问于不能注。义理物我。似通言五句。小注分属似未然。且小注是朱子自言耶。

通看五句为是。小注无姓氏者。非朱子说。似是编书者之为也。

子罕子在川上注。程子此道体与道为体。两体字义似不同。而但下体字似承上体字说下来则同看为得耶。

两体字只是一义。何可异看。

法语之语语字。以注言之二字观之。似语之之义。巽与之与字。即际与之意耶。

似然。此章小注新安陈氏说误。已见得否。

缊袍注缊枲著。袍衣有著。两义同耶。

著字本出士丧礼幎目䞓里著注。著充之以絮也。集注两著字义同。

乡党绀緅饰注。餙领缘。领缘是领之缘耶。檀弓縓缘注。缘领及袖口缘也。裳下齐亦缘。而此独称领及袂口。又何耶。

领缘。领之缘也。练衣。縓缘之未及裳者。似是丧服之变有渐而然耶。

与舍弟稺共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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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色已尽。居然是不逾矩之年。而自顾其中。只依旧是庸众人耳。抚念宿昔壮志。岂胜慨惋。盖以知行二事言之。知则犹或庶几。而行则全然欠阙。近欲专心用力于敬。而精力惫困。常常思卧。如外面整衣冠尊瞻视一节。亦自强不得。可叹。妄效朱先生窗铭作六句。见铭卷。欲书揭窗侧。望以片纸作八分字书送如何。为御寒以妆子。障所居室北边半架。取成性存存之义。揭其楣曰存存龛。略书数语以为记。圣域在前。似无难到。而自家所处之地则只如此。是所谓目到而足未到者耶。须一览而论其病处如何。无或近于太漏泄天机者。而前人亦或有论及于此者耶。亦欲书揭于扁傍。此则以楷字精写以送也。

与舍弟稺共庚子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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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新矣。静履佳胜。此中如昨。而逢新百感。殆不能自胜。七十二字。自觉惊惕。只恨平日行之不力。将未免无闻而死耳。竿头一步。虽不敢不自勉。而其奈精力不逮。鼓作不上何哉。箚疑一役。惓惓在心。而设令写成草本。随后梳洗。功长日短。后生亦无可分付处。思之苦痛。天其或者假得几年。万一有成否乎。前去记文果无疵病否。乘间精写。来时持来无妨。窗铭则字数不多。今番挥洒以送为望。

与舍弟稺共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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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云云。盖由新年兴慨自尔如此。与乐而忘忧者。似幷行而不相悖矣。来谕切至。敢不佩服。主一铭录去。龛铭文稍多。未暇写。来后自可见之。记文中天机云云。乃尹和靖赞伊川易传序中体用显微一段而发者。和靖非好奇者。伊川亦不以为非。盖语似新奇而理固有如此者。恐无害也。况此引之以赞伊川他语。故下亦字尤似衬合矣。未知如何。

答舍弟稺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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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只当付命于天。读书修身。以尽吾所当为之分而已。近于上达处益觉有见。恨精力不逮。不能刻意趱进如少时耳。奈何。

答舍弟稺共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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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营而往。信宿而还。追思真是一梦忽地。五奴来传手字。欣慰则剧。但所患又发。有甚于前。焦闷之极。殆难排遣。顾今人物渺然。有蕴抱者。不可不自爱。不但一人一家之私情而已。更须加意调治。至望至望。吾小小疾病满身。诚无生人之趣。然课业则不敢废。近又读易传数过。朱箚亦随力为之。而尚未了可闷。假我数年之愿。非不真切。而不知化翁处分竟如何也。君之论语。虽支离。若能烂熟则亦何害耶。病中不必劳心。只以史书之属。遮眼为得耳。尹台兄书龛额送来。故揭之。恨不与君共玩而评之耳。

答舍弟稺共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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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只如昨。箚疑之役。亦不废。而日晷极短。日课甚些可闷。然其中有愤有乐。有滋味有鼓发。虽终日不休。而未觉其疲困。岂有妨于调摄之理乎。不须虑也。

与舍弟稺共辛丑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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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更始易传过十馀卦。意味似渐胜。然其奥处则岂易窥耶。且无人相发。独学无邻。诚可伤也。康节著经世书。封而题其上曰尧夫呈上尧夫。其时幷世诸贤何如而乃如此。然后世之尧夫。亦岂易期耶。吾则虽不敢妄拟前贤。然些少文字。只得纳之棺中耳。箚疑几了而苦难断手。书成而无路誊出。奈何。

答舍弟稺共癸卯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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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后不复闻消息。其间自京仅得四月初旬前无恙之报而已。兄弟二人。各在天一方。徂夏历秋。不通一字书。生死存没。几无以相知。此岂人情之所可忍者哉。此月似或有鹿人来者。故政尔苦企矣。意外鹿人不来而此奴忽至。一惊一喜。真是有陨自天。且承满幅连纸之书。殆无异相对剧谭。半年忧煎之怀。一时平了。眉为之伸。餐为之加。顷刻之间。喜气满室。一书之效。乃至是耶。此处本非不可居之地。而吾家所以不能安顿者。专以君家有不能来之虑故也。今则垈已卖。有同在弦之矢。且彼中凶荒既如此。则目下继粮。比此似倍难。不如乘此机。勇决之为得。须待稍凉。即以一马驰来。面商凡事。约买家垈。然后还去。即为移来之计。似为得宜。未知如何。申妹六初来会。尚未归。以此甚慰牢骚之怀。东来惟此一事为此生难得之事。可以无悔耳。十七儿辈称以生朝。略设酒肴。强令病父起坐受酌。老妹作头献酌。辞之不听。追思可愧。然亦自为家间乐事。追忆昨年此时。与妹语及君边。又不禁怅然太息也。不知明年果能团会。以复此踦否耶。

与舍弟稺共甲辰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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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后远隔家庙。丧馀亦无与祭之期。每当雠日。心焉如毁。朱子有支子在远者祭以纸榜。祭毕焚之之训。故欲自今年为始。依朱子说见答李晦叔书行之。未知如何。朱子既以为得礼之变。虽非正礼。亦可以粗伸其情。而无悖于理矣。须谅示之。

更详朱子说。似指正祭。此则恐或未安。容更商量。而至于忌祭以此。益见其无可疑矣。

答舍弟稺共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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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以后。宜有往来。而值此变年。救死不暇。何能暇及于闲漫人事哉。以此一味漠然。不能送一人作一书。以至于今犹未也。郞家之致讶。固无论。君辈之忧虑。安得不然也。忽地五奴委来。未到而儿辈望见而传说。其惊惧当如何也。遥问而得闻安字然后。此心稍定。此岂人情之所可堪者耶。承审数月来。静履安善。眷集均吉。虽有衰落转甚。卧时常多之语。犹是老人例语。其为欣豁。何可以笔札形喩也。此中所经历。一口难说。昏礼才过。郞行才归。而崧儿忽得涉疑之证。前后凡三痛。痛势渐加。屡经危境。吾则出坐于邻家相望之地。其母其兄留视。脱危后始出来。而闻更痛则复入护。虽曰出避。无异混处。其时危厉之状。追思凛然耳。麦粮仅过。六月以后则以还麦支过。而大米贵如金。老人内外所供。亦无望继用。吾亦一再进纯麦饭而能善食。故使之杂麦以供。而内间终难之而不用命。然无则亦奈何。早稻姑未熟。念后似可刈食。而吾之不可食。甚于麦。不知竟如何耳。所寓之地坐地及山水园林皆好。生理比山湖。互有长短。而农场远胜。距邑村不过数马场。医药盘馔。凡节甚便好。论以卜居。可谓不易得之地。但人心风俗不能纯厚。如农器牛只等物。亦难借用。除非吾家有馀。钱糓及日用凡须。舍皆取诸其宫中而无待于外则可居。不然而或不能无藉人而为之者则不可居矣。大抵虽信美而非吾土一句。正写吾今日景况。思归一念。常常在胸中。最是兄弟亲戚。临年分张。每当一事。四顾无可议处。思丘墓思君辈。殆不能排遣。馀生几何。而乃如是乎。如是而生。虽享年一百。亦何乐耶。双洲自是未忘者。虽曰未洽。试令居间人善为消详。以期必成如何。吾得双洲。君又图占归村。晨夕往来。如君书意则老来乐事。岂有过此者乎。承有待凉来见之意。极用欣企。君须一来相议。然后吾之去就亦可决。必图之至望。吾今年终岁无大段疾恙。昨年则不敢吃真瓜。少吃则辄直下。今年则随意恣食而无害。再昨年则滞证极甚矣。昨年颇减。今年则益胜。或者能度世长年。备见时人妄作如屈原之愿否。书至此不觉一大笑也。尘缘既息。万念都灰。惟耿耿一心。在于朝闻一事。而忧故如此。栖遑如此。馀日无几。而一味优游。易论语旧课塞责之外。了无所为。所欲论著如经箚之类。常纷纭起灭于襟抱。而不但病忧为魔。分外恶业。如圣用,得汝所托三志。义不可辞。而思致索莫。无望速成。等待因循。不能暇及于他事。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方欲扫万濡笔。无论善不善。必期遄了。而亦猝未易。甚可闷也。此债获了。乃可为所欲为。但新业姑毋论。旧时文字。亦多散佚。无人收拾。甚觉关念。朱子尝举某僧念传道无人。中夜恸哭事。而叹其真切。夫先生之门。其人才之盛。顾如何。而乃发此言。使先生而观今世。将以为何如也。恸哭二字。犹觉缓歇。亦复奈何。时因看书或考礼。或不无一二箚记。而往往有前人道不到者。无此语。便觉此理有阙。而有谁能传之耶。只成覆瓿耳。亦奈何。昔年君以与幼道往覆格物物格说一轴文字投示。故签论以还之矣。尚在箧中否。欲更点捡。君来时携来为望。朱书箚疑。因无书手。尚未写续别集。虽或写出。数十束册纸。何以办得而成出定本乎。日月如流。殊可叹也。支离只此。惟加护万安。从近来见是祷。

答舍弟稺共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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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有所。旧从第八章或问立文命意相似之说。而正心章之遗却静一边。终不能无疑。近思之。有字以系著意看则未发工夫在其中矣。盖心不正之由。不出将迎见三病。而约而言之则有也。三病不祛则心为物役。无时可静。非但用失其正。体亦失正。三病祛则物来顺应。事去即止。止即未发之中。不惟用得其正。体亦得正。故有所二字。虽指用处。而失正之义。实兼动静。此为大学者所以即用而明其体也。夫体立用行。乃圣学之大方。若以有字只作之于义则是但言动一边。而殆未免举半而遗半。圣人教人。宜无如是偏滞踈脱之理。未知如何。

有所之义。君亦不免廊柱之惑。如栎兄耶。此章本未尝遗体。下段心不在焉云云。岂非欲令人敬以存心乎。若只以首节言之则虽以三病释有所。其不说静一也。若曰去三病则心便存。便是兼说静云尔。则虽以有字作有无之有看。有字上固未见三病。不得其正上独不可见三病乎。盖喜怒忧惧不得其正时。便带得三病在其中。元不系有字训释之如何也。兼动静之意。曾于大学箚录中论之。玆录去。须更详味之如何。箚说见学箚正心章条

士逾月。明是二月葬。即谓之报葬。而待三月卒哭。旧疑之。今见栎翁说亦然。未知是否。

逾月云云。栎兄说似然。但注䟽有成说。猝难辨破。家礼无论士与大夫。皆以三月为正制。世之以二月葬为赴葬。而卒哭必待三月者。似从家礼而然耳。

深衣指尺。随人长短无定体。今用北布而广若不及些子。则与其衣裳属幅不如制。无宁咸些指尺为胜否。深衣家礼用布。而用䌷无不可。且寿衣则䌷反为胜。而但属幅如法无其道。未知无甚害否。袂则以反屈及肘为度。而许其连幅则幅之广狭。元无可拘耶。

北布虽阔。似不过针尺八九寸。虽指纹甚少者。似未准二尺二寸之广矣。若更短其寸。以应其数。则制㨾狭小。不但有违于深邃褎大之义。恐亦不便于著。寿衣则尤不便矣。未见其可也。䌷则不妨。而其广无异于布。如欲为之。连幅之外。无他道。裳则虽不连幅。推移上下。可以如法。袂则以反屈及肘为断。则亦可无拘。独衣身二幅不可不连幅。家贫无力则如是为之。亦何害耶。若别织准尺之䌷则甚好。而恐未易也。

答舍弟稺共乙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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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吾之咳喘。犹未快止。往往有苦剧时。被伯讷以周易疑义作长目以来。督令剖析。不得已强其所不知。逐条答去可愧。然如此之际。多费思绎。屡经血战。便觉有长进处。多见得前日所未见。亦或有发前人所未发。若能继此接续。思之又思。则必有鬼神其通之妙。而其奈恶业多拘。疾病时侵。取烛之书久辍。山蹊之茅还塞何哉。可叹可叹。大抵易道广大无穷。而实不外乎日用至近之地。程传虽欠卜筮一事。义理精深。文章𬪩厚。潜心体验。意味深长。不可不与本义合而玩之。君虽尝一读。不可如是而止。幸须从速再绎。如有可疑。逐旋录示。庶几彼此交益。窥见圣人制作之本意耳。如何如何。神气近似小胜。故顷答麟宰书。拟于四五月之交。暂入金刚。使渠预备。此事若成。则东移一著。虽狼狈无馀地。亦可以有辞于后。不知果能尔否也。然筋力终觉澌惫。恐或近于老骥伏枥之志。是可虑耳。

答舍弟稺共丙午闰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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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令之子。顷果来见。其人极佳。才略话。便说病甚张。夕饭又不过数匙。所见极心乱。漫举尤翁语不能吃三时一升饭。日行百里。则学问亦不能做云云者以警之矣。坐稍久。察其动止。听其说话。外虽清弱。内实刚明。且有胆气。可以向前做事。翌日朝饭则又能多进。盖夕则惫困而然耳。语次仍以气帅云云之说。申申告戒。渠即领会而称善。且自谓内则异于外。不至甚弱。且无独善其身之意云云。似有感于范文正先忧后乐之风也。后生辈虽或有志。绝无可望者。此君则气禀志趣。大非流辈之比。苟能勇往不怠则将来何可量也。临别更以第一等云云之说警策之。渠便言下应诺。且谓京行还后。欲图来接黔院。往来受大学云云。未知果能如计。而若然则诚大善矣。临死之年。乃得此人。如果相信共学。则其喜当如何也。讷翁又送书。有多少疑难。而阅尽朱子书部。又方看家礼。志气愈往愈厉。好学愈老愈笃。诚是奇异事。杰儿已自山下来否。持孙近能勤学否。老极之子近更有往复否。如此者多则似可渐次成俗。故每惓惓不能忘。如伯承者。人则非不绝佳。而但恨太弱少胆气。不知其间更如何耳。金君所谓康旺如少壮云云者。伊日夜话颇久而无倦意。渠甚异之。似因此而有是言也。

答舍弟稺共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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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妹经义要略。点窜以送。而近甚多事。无暇于此等闲事。不得已托君代劳。望须详看润色后。誊留一本。此纸则还送为佳。尹兄礼答。数日前仅仅草送。不知果以为如何也。大抵前签几乎尽从。而独妇人不杖斩衰绞带变布二条不合。故不免更费说话。此老见识既高。而又能虚心受善。舍己从人。如此好宰相。何处得来。令人敬服耸叹不能已也。朝夕哭奠玄𫄸祫后入庙等事。乃是大节目。而皆已厘正于笏记中云。不合两条。若又见从则自当渐行于世。幸孰大焉。

答舍弟稺共丁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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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近间朝则看春秋一二年兼四传。食后则校箚疑。间多会意处。不觉解颐。但终日无片刻闲时。有时疲困则卧而休息。自念八十老翁。死亡无日。何苦而作如此劳苦。然欲已则又不安。盖亦欲罢不能尔。且寝食未觉有减。似无害于调护之道。亦可异也。如是而又思儿辈之被长者嗔骂。而不肯勤业者。果何心也。一怪一叹。又还自笑耳。牢床图写送耳。

 

腊以干雉全体代兔无妨。鱼豚则相次设之。而腊则特设于两俎之北。故谓之特也。湆是烹豚之汁。汁而已。不用肉也。鱼则鲋。十四会是黍稷器之盖也。只当启置于黍稷南北。不必入行列也。豆东之豆。指葅也。

曾与伯高往复。定为此图。吾家前后婚礼。皆依此设之。今亦仿而行之可矣。栎兄图似亦出于此中。而乃是初本。其中有未稳处。故改之耳。

答舍弟稺共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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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凡所禀。虽有纯杂之别。而惟其同得此五行之正通。故即此正通之精爽虚灵洞澈于方寸之中云云。

湛一为元本祖宗。正通则与偏塞作对。犹是第二层。今曰正通之精爽则又若有偏塞之精爽。岂不成随气质而各有精爽耶。元来心只是湛一之神灵耳。且朱子语录精爽精英之云。犹涉粗浅。宜活看而意会。惟孟子注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应万事云云者。乃为至言耳。

语其体则不过曰湛一而已。尧舜至于涂人一也。若其驳浊之杂而不齐者。即属形气渣滓。而自不干于心体。盖心与气质合而言之。固可谓之同是一气。而分而言之则其地位情状。直是峻截。何也。精粗殊体。通局异实故也云云。

心是气之神而理之妙。故合乎气而谓之气者有之。合乎理而谓之理者亦有之。非与气质同为有形可见之气。而气质为粗气。心为精气也。合而言之。同是一气云云。终觉未精。

原来心善与性善。同一善字。而此以气之湛一者言。彼以理之无妄者言。则义却自别。而斥之者乃以为心若善则是心即矩也即仁也。又曰性善而心又善。是二本也。岂急于攻人而未暇察其义耶云云。

专言心之体段则但当下神明灵觉等字。并论其德然后乃可曰心善。才下善字。已是合心性。盖心性原只是一物。曰神明曰善。只就一个地头横侧看而已。向者为心纯善之论者。大体则是。而似于此等曲折。未及精思耳。神明与善。当混沦看。而灵实之分则不可不知。

或曰心与气。虽有精粗之不同。而既曰气之精爽则圣凡所同。特虗明气像耳。若其美恶本色。安得无随气质而异乎。曰此即镜火之喩所由起。而南塘诸公之差处。正在于此。盖由不究乎此心之所从原。而只就气质上论其精爽也。则宜其有未发不齐之疑。而终不免为明德优劣之归也。盖尝闻之。人之所得以为心者。即天地生物之心。而二气自然之良能也。是心也立于胚胎之先而能为形气母。具于胚胎之后而不为形气囿。朱子所谓气之精爽。即指此原初所禀良能之为形气母者言。非谓形气已具之后。随其所禀而其气之精爽。聚而为灵觉也。固不可外气质而语心。亦不可即气质而求心也。故曰气质自气质。灵觉自灵觉。末流之不齐。自不干于本体之一尔云云。

此一段极好。可谓发前人所未发。

答舍弟稺共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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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题主。终觉无据。虽无至亲。亦岂无稍远宗族可以摄祀者乎。祔则高仪有大祥翌日行祭之文。而朱子犹以为未安。然翌日则犹可据此行之。过此则非所论矣。但未知所遭之服轻重如何。若以祖父丧退行则势将于葬后行之。果尔则葬后祥前。容有可行之道矣。未知如何。

答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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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岩告文。闻用此中所送可喜。教授云云。固有此语。而论人当先观其大节。贤良复科后。一味遁藏。与世相忘。此一节卓然不可及。高风缅邈一句。直可与孤竹,延陵。同为百世之师。何必道学文章哉。朱子之言曰愿为真士夫。毋为假道学。此言真切有味。每每与少辈言之而不能领会。可叹。贤良罢榜后。复裹册袱入场屋者。亦有院享者。申公高风。比此何翅如黄鹄壤虫耶。

答舍弟稺共戊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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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逢新百感。悲不自胜。身困气惫。颓卧不能起者已数日。但时就案头。抽书遮眼。邂逅会意。聊复一粲。吾亦不知其何为而如此也。今年乃吾家仇年。岂意顽命尚存。复见此岁乎。当趁廿五。力疾躬往。以小泄穷天之哀。而见今筋力似无可望。此何人哉。祭需亦宜稍豊。而诸家家力皆如此。助祭亦难如意。思之痛心。生亦何为。悲哉悲哉。

答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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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志徐当细捡而处之。尤翁尝言谿谷则每谓文出而多改。不能使吾文自在。甚恨学作文云云。而清阴则不然。随请随改。不以为难。二老度量悬绝云云。尤翁此言诚好。然是非取舍。当随吾所见而为之。亦何必曲徇耶。但文出既甚艰涩。而又从而多议论如此。疲于奔命。是可闷也。

答舍弟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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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辈或来。数日苦待。人至承滞证少胜。期以从近来见甚喜。吾病日渐层加。昨日则几欲作诀书。但自度精神凡百。必不于今年至此。且病虽如此。时或小间。而有意会处。胸中勃勃。便觉有挥斥八极之气。气息虽如缕。想有所谓根于理而出无穷者。犹浩浩于源头。故如此耳。若然则尤有足恃者。以此自慰。而病则日深。元气则日下。疑惧不知所为。而参既尽鸡亦难继。愁乱而已。去夜泄幸不作。稍能稳过。思食之念。亦似微萌。因此而胃气得小开则可以生矣。未知果能尔否也。然时急之虑则姑必无之。君虽欲来。必须更加调摄。十分无忧然后方来可也。祀事已过。伊日昏昏人鬼。不能作一声哭。此何人哉。泪流被面而已。病昏中忽念富有大业日新盛德二句语。寻出尹兄笔揭之坐隅。而笔太拙涩。全无豪放意。与崇天卑地。万万不相近。令人愦愦。病稍间则欲自作大字以揭。而无笔可书。君之大笔一枝投送为望。

答舍妹申氏妇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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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二十七章敦厚以崇礼。妹意则似当属存心。而朱子以崇礼为致知之属云云。

涵泳已知释温故。敦笃已能释敦厚。敦厚当属存心。崇礼当属致知。盖此五句十事。上五事尊德性。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是存心而应上峻极于天。下五事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是致知而应上三千三百。崇礼正是就日用事物上辨别。服习其节文度数之详。则其当属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者明矣。

二十八章考文同轨同文同伦之义。

文者。书之点画形象也。考谓考察而证正之也。中庸或问曰周人尚舆。舆广六尺六寸。故其辙迹之在地者广狭如一。凡为车者。必合乎此然后可以行乎方夏而无不通也。又曰轨。车辙之迹也。周礼司徒教民道艺。而书居其一。又有外史掌达书名于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则又每九岁而一谕焉。其制度之详如此。虽其末流。海内分裂。而犹不得以变也。至于秦灭六国。然后车以六尺为度。书以小隶为法。而周制始改尔。伦谓所制礼文之次第也。

三十三章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及不显惟德之义。

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谓虽不言动。而诚敬存乎中也。信即诚也。上节言谨独。此节言戒惧。谨独是人所不见不闻。属已发。戒惧是己所不见不闻。属未发。章句所谓为己之功益加密矣者。正以此也。来书谨独二字。恐察之未精。不显之义。来示所谓与二十六章相反者是矣。相反故谓之借引。借字宜著眼。

大学传三章引淇澳诗曰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朱子释之曰言其治之有緖而益致其精也。妹意以为若曰如切如琢者道学也。如磋如磨者自修也云尔则似宜。

朱子曰骨角脉理可寻。而切磋之功易。所谓始条理之事也。玉石浑全坚确。而琢磨之功难。所谓终条理之事也。见大学或问。以此详玩则自可无疑。

十章君子有大道注云云。

居其位三字。别无深意。上文既云君子。以位言之。故于此更提位字。所以贴君子字耳。忠以心言。信以事言。皆诚意之事。絜矩之本。不可以忠属修己。信属治人也。所谓语益加切者。初则只以得众失众。为得国失国之本。次又以善不善。为得众失众之本。则比前进一层而语益切矣。末乃更以忠信骄泰言之。则直就心术隐微处。发明天理存亡之几。比善不善一节。又进一层。更无去处。而语又益切矣。来书此所谓得失。以明德存亡观。而善不善得众失众在其中云者。得之矣。

答舍妹申氏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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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度付答而渺无答音。或恐沉滞未达。一念悬悬。忽自营门传到七月廿四手书。备审潦炎。调履凡节均安。儿辈红疹极顺。其喜已不可言。而前去两书。皆能得达。非君至诚笃爱。何能于半千之地。转传递投。而无沉无滞。顺来利往若是之易耶。古人所谓至诚贯金石者。今始验矣。吾病近胜。能携杖入内。松村金女又方来留。以此颇慰岑寂可喜。顷以箚疑校正事。汨汨数十日。仅得了当以送矣。俄者三册为先写来颇精善。其馀亦当次第写来。汗青将在不远。其喜当如何也。意外遇此方伯。收杀此大役。若有天祐者。今则可无遗恨矣。尹台兄又送自己所编所谓丧祭礼笏记两大卷。使之签论其可论处。而其书甚切于日用。见识往往精透。不意八耋老宰相。好礼勤学。成就此大文字也。闲静志已成。而栎兄志尚未属稿。甚可闷也。箚疑写本。又不可不一番亲校然后乃可成定本。此役亦甚浩大。诸葛之食少事烦。殊可闷也。所幸精神不甚减。终日用之。疲困则甚。而瞑目休息一两时则便依旧无甚损。岂南轩所谓殆天意者耶。稺共去望前来会。而金女母子及两婿趁十七亦会。终日团栾。其翌日稺共别具数器馔。巡使亦送酒肴。离违之馀。得两日之欢。可谓浮世难得之事。而独恨不能与君同之。凡事之难得恰好无欠缺类如是。亦复奈何。

答舍妹申氏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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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则营便亦断。日谋送人而苦未遂。忽地人到。承连纸手牍。恍若聚首剧谈。细大无遗。其喜何可言也。且经义箚录。笔画依旧。思索精细。可想神气之如常。披玩再三。欣幸尤剧。信后凡百匀安。而儿少亦皆无恙否。踈林高槛。每日八梦。不知何时更致此身于凤川龟石之间也。此中去念间为拜家庙。駄往溪室。留三日即归。幸不添病。而齿痛近甚苦剧。宿食俱不安可闷。栎志近才草成。姑未脱稿。而大体亦可观。恨不能与君一读也。经义一纸姑置之。当如戒送溪誊书后。本草还送。亦当如示也。

与舍妹申氏妇丁未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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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又添一齿。距八只三耳。一惊一悲。无以为怀。而腊正两祀。坐此旅舍。不惟不能行。望哭亦未免阙之。痛霣罔极。一倍难抑耳。稺共周甲之日遽迫。以渠病骨。能享年至此。奇喜固不可言。而渠忽作周甲翁则吾辈之老当如何。感念平昔。涕不胜抆。吾欲趁其日以水路西下。至熊津取陆以往。图作一场团栾。而君则远矣。无缘会合。思之怅然。不能排遣。君心亦必然矣。其日不得不设小酌。而本家颔顑。似无可为之道。吾亦无力可助。伤哉奈何。吾在此数朔。顿忘家间碎细忧冗。日与诸少讲说。自觉日用间不无长进处。争奈气力惫竭。鼓作不上。而所欲为者甚多。三数年内。无望收杀。每一念至。只自慨然太息而已。近以朱箚校役。心眼不得暂休。劳亦极矣。傍人皆怪其何苦而为此。然我自乐此。不自知其疲。而韩子所谓使道由我而粗传。虽灭死万万无恨云者。恰恰是真切语也。未知此后更假得几个岁月。做得几许事业也。尹台兄笏记。数次往复。几尽听从。而犹有一二未契者。日前得书。谓终未解惑。姑待识进云云。而又戯谓八十翁与八十翁往复。而谓待识进。造化翁旁听。必鼓掌大笑也。读之令人绝倒。漫及之以博一粲耳。

答舍妹申氏妇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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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来承手字欣慰。第风丹之证。频发如此。今虽差安。来头可虑。忧闷不可言。吾今年畏寒倍甚。终日寒凛。蒙被而坐。以此百事不成。箚疑校役尚馀四册。而无以收杀。其他可知。叹如之何。岭伯将刊武夷小学。故原本才已送去。箚亦将誊出云。故已校者九册顷已先送。士行兄文集亦将刊行云耳。大老祠碑文御制御笔已毕刻而竖之云。此何等盛举。身后际遇之如此。千古一人。岂德盛则天理自然如此耶。感叹不已。然尊其人不若行其道。旷感于百世。不若躬亲于当下。恨无人以此謦欬于吾君也。今日祀事又过。而不能一哭。怆伤何言。崧儿已成长娶妇。欲因朔参先告将立后之意。今日之祀。亦令渠摄行耳。

答舍妹申氏妇戊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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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送人未及之际。病忽大添。半鬼半人。不暇他及。意外人至。而病中不忍见悲辞苦语。使儿只举下文慰遣一节。幷无此语。乃曰今则以死妹知之云云。此何语耶。君读书识义理。而乃欲随一子而死。子夏丧明。曾子之责如何。渠虽死。有子有女。保以养之。得以成立。则与渠在何异。前书备言此道理。宜入思量。而死妹二字。令人惊泣。不能自堪。君既如是埋没。吾病则终似难起。自今以后。认作死兄而勿复相问可也。葬日不远。远外想像。有泪被面而已。馀神昏艰呼。若不复见君而死则其悲当如何也。

答从侄焴己丑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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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班祔注。侄之父自立祠堂则迁而从之。

上四龛章注云若与嫡长同居则死而后。其子孙为立祠堂于私室。附注杨氏复举先生说云同居同出于曾祖。便有从兄弟再从兄弟云云。此章侄之父自立祠堂云者。正指是耳。上文子侄之侄。通指亲侄及从侄再从侄而言。侄之父之侄。只指从侄以下而言。上下侄字之不同。虽若可疑。然其意若曰侄之中有其父自立祠堂于私室者。迁而从之云耳。盖侄之祔者。非必皆然。其中有立祠者则如是。而亲侄则无其父立祠之事。故语势自归于从侄以下。详玩之则自可无疑也。寒岗说不但昭穆失序。侄之父自立祠堂云者。岂侄之父死而立祠之谓耶。决非朱子之意。不可从也。

许行章故曰或劳心或劳力。集注此四句。宜在食于人者之上。而在见食于人也之下。有若食人食于人。亦入于四句之中。可疑。

此段谚辞误。沙溪以食于人以上属古语。亦恐未然。愚意则自或劳心至通义也。皆古语也。或劳心或劳力为一句。劳心者止治于人为一句。治于人者止食于人为一句。天下之通义也为一句。

答从侄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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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行章或劳心或劳力一段。顷禀秀野。答曰或劳心或劳力。即在于曰之下。人皆知为古语。而劳心者以下四句。恐后人之不以古语看。故表出此四句三字。以示自劳心以下至食于人。皆是古语也云云。此说俱合于大文。集注谚解之义。未知如何。

或劳心止食于人。果是六句则除上二句。只举下四句。以为此四句皆古语云云。恐不成训诂。亦岂不致人疑惑。且以食于人以上为古语。则天下之通义也。六字单为孟子语。似不接续矣。古人文字。以语意止处为句。前书云云。似无可疑。沙翁则以或劳心或劳力。分作二句。劳心者以下则如鄙说。却恐半上落下。试以此意转禀于秀野以示之如何。集注不提及天下通义一句者。以此一句。别无可释故耳。中国人皆晓句法。只说此四句三字。便可知幷结语入于其中。东人不知句法。故自生疑尔。

孟子以小弁为自怨。则以舜为证固宜。而孟子之意。方以小弁之怨亲。谓出于天理人情之所当然。则以舜之自怨其身为证。岂不相矛盾耶。

孟子亦何尝直以小弁之怨。为怨亲耶。盖其哀痛迫切之极。辞或近于怨亲。而大体则是自怨耳。当与诗注参看。

答从侄焴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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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师父之丧。虽同是三年。以恩以义。义各不同。朱子尝论方丧曰岂必寝苫枕块。饮水食粥。泣血三年。真若丧父母丧哉。师丧之若丧父亦然。且既曰无服则无不可仕之义。进则朝服而朝。任职治事。以尽其奉公。退则素服而居。食蔬寝外。以致其心哀。二者盖幷行而不相悖。而初亦无害于若丧父之义也。以此之故。古今敕令。元无师丧解官之文。而宋朝以及我朝诸贤。幷未闻有以师服去官者。岂其为师之诚。不及今人而然哉。诚以义无可去。而法所不许故也。若曰近世师丧多服期九月五月三月者。与三年有异。故如此云尔。则是大不然。夫期九月以下之制。乃礼之末失。而栗谷以下诸先生之未及照勘者也。若因此而遂谓期九月以下者。无若丧父之义而不必解官。则是虽以沙溪之于栗谷。两宋之于沙溪。遂庵之于尤翁。亦将不得为孔门之七十子。而父师轻重之说得矣。岂非伤伦悖理之甚者乎。若以若丧父之义而正其期九月之失则可。若以期九月之失而反谓期九月者。无若丧父之义则不可。为此说者。盖不知不解官之初无害于若丧父之义。而曲为解以求通。而不自觉其不成说也。来谕勉斋云云。未知有他可考之文字耶。若只以宋史本传心丧三年毕云云者则恐不足为解官之证。盖绍煕甲寅。勉斋始以先生荫补将仕郞台州酒务。旋遭母丧去官。仍值庆元之祸。不复调官。至嘉泰壬戌。时论稍平。然后乃调嘉兴酒库。其调官会在先生丧毕之后。故史氏立文如此。非谓勉斋本有官而遭先生丧去之。丧毕乃调也。朱子之丧延平。正在癸未赴召之时。而武学之除。拜命而归。三年与否。虽未可考。而一事之地。所处如此。其义断可识矣。众言淆乱。折诸圣。事师若朱子者。不亦可乎。鄙见如此。于理似不甚悖。愿勿复疑。安意供仕。而只致力于心哀诸节可矣。

答从侄焴甲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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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见舅姑之礼。舅姑为主。故见舅姑后。舅姑以妇见于祖父母。礼意精深。何可违也。虽远先行见舅之礼于衙中。妇还京后。即令往拜于西湖。似为得当。如或仍留不还则秋间祖父母下来后。舅以妇见焉可也。记昔李女婚后。净溪甚近。而不先往拜。翌年先行见舅姑之礼于京中耳。

答从侄焴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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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冠礼宾至条。主人遂揖而行。宾赞从之。亡师说。仪礼凡揖无答文。而以士冠与宾揖入。乡饮宾主皆揖复席。乡射阶前相揖之文推之。揖之有答可知。其不言者。文不具耳。唯士冠揖赞者。乡饮揖众宾则赞若众宾。只是随从正宾。而主人既杀其礼。似皆无答。冠礼宾揖将冠者及昏礼主人揖妇则导而非让。亦似无答也。

揖何可无答。士冠揖赞者。乡饮揖众宾。恐亦是文不具耳。若冠之揖将冠者。昏之揖妇。导而非让云者。似得之。

初加笏记。赞者结巾缨。亡师说家礼赞者只进巾而无卒。至三加幷同。然则幅巾之带似亦宾因结之云云。

士冠初加赞者卒。注卒谓设缺项结缨也。再加赞者卒纮。注卒纮谓系属之。经文明白如此。家礼之不言结缨。恐文略耳。今当从仪礼。

醮冠者再拜升席。亡师说士冠即席。在受觯荐脯醢之后。

古礼冠者受盏时。仍在席西南面位。受盏后方升席。祭脯醢祭酒也。

冠者遂西向拜赞者。亡师说自书仪于父兄言拜见。于赞者则只言拜。不言见。盖主于谢礼。自与士冠之礼不同。而家礼又进在此矣。古礼特见赞者。故西面。而此因其拜宾之处拜赞者。则当亦因南面也。

仪礼拜赞者。自有见字。书仪无见字。是偶然。非以谢也。家礼之移于拜宾之后者。恐亦只是从便耳。盖其拜宾。自是饮酒之常礼。非谢也。何独于赞者。特为之谢乎。虽在醮后。与醮自不相属。固当用仪礼东西相拜之本文也。

冠者北向拜父母。父母为之起。亡师说不见父与宾。开元书仪幷如古。家礼独有见父之仪。岂因䟽说耶。至于父为之起。若与母拜比礼则恐近于丧服传父母何数焉之云。而后汉礼仪志注备言答子拜之非。其义严矣云云。

仪礼见母不见父。而家礼于见祠堂之后。同见父母及诸亲。似皆各有意义。而古礼仪文多未备。又无见祠堂一节。虽有曾子问可据。而节目之间。有难杜撰。盖古今既异宜。此等处与其亿而无稽。恐不若一依家礼已成之文而践行之。庶几寡过耳。至于以父为之起。为近于父母何数之云。则恐或推之太过。而礼仪志注严斥答子拜之非。则推以君拜臣之义。似不至此。仪礼独非周公之经乎。

答从侄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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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尊长一节。废之得无未安耶。古今异宜。此等处只得一遵家礼行之。若拘于古礼。反废目下当行之礼。则家礼将担阁不用耶。未可晓也。且如不见父。既有仪礼明文。固不为无据。而至于兄弟姑姊。仪礼分明有相拜之文。而却因不见父之意而推之。谓兄弟已见于庙中而不复见。无乃太过乎。兄弟之毕袗玄立于其位者。岂不此庙中之相见。而仪礼冠毕却令相见。则见于庙中者。何独不复见耶。既违家礼。又违仪礼。可谓半上落下之甚矣。虽以世俗常情言之。既冠而不拜见于尊长诸亲者。岂成道理乎。

答从侄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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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也不得其死云云。

不得其死。如所谓桎梏死者。比干之死。何可谓之不得其死乎。所论得之。

大臣与㙜臣。地位进退。果有不同处。而己卯之祸。是系国家安危。则为大臣者顾不可以去就争耶。郑忠翼之救活士类。功则功矣。而已落在第二层。决非儒者心法矣。殆其狄梁公之类乎。

得之。大抵人臣之义。当以王陵为正。如有些子计功谋利之心。便非儒者法门。

与从侄焴丁未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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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日极寒。侍履一向清胜。公馀有何所业。望须毋废读书。而恢拓心胸。高大眼目。毋徒䂓䂓于目下私利害私好恶。而默自澄省。有以见天地间自有一个公正广大底义理。庶几不虚作一世人耳。自念馀年无几。而每静夜无寐。往往误有夙昔壮心。临书信笔漫及。幸勿笑而留神也。京中或能有年少质美勤学可望者耶。近见金生基胥兄弟李生象载。皆向学甚有可望。可喜。

答从子烈壬寅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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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姑遣。申妹望前来会。日夕团栾。浮世乐事。岂复有过此者乎。汝之大人。方欲作枫岳之游。姑未知能无魔戯。得成胜事。而此心亦觉已飞腾于万二千峯之间。况将行者乎。归时又当历此。首尾五六朔。相从周旋。实近年所未有。喜不可言。科日渐近。做业能勤实否。老儒监试。何可漫应耶。勇赴可也。

答族侄鲁癸卯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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禫祭时所著。

祭时漆笠黑带黑鬃巾。黑三升。或革带似好。祭讫墨笠带。鬃巾仍著

祫后入庙。

入庙一事。是大节目。而得厘正可幸。吉祭之日。自寝奉就正寝设位处。祭毕行递迁。而𬯀入正龛。

禫前朔望哭。

哭而行奠无妨也。禫后则虽未入庙之前。不可哭矣。

吉祭不可无前期告日之礼。而既未入庙则庙与寝同日各告耶。告辞措语。伏望下教。

禫之明日。即定吉祭之日而告于庙。其仪则用时祭卜日仪中祝开中门以下。而告辞则曰孝孙某。玆以先考某官府君。丧期已尽。将用来月某日。祗荐岁事于祖考云云。若逾月吉祭。其间事故。或未可知。则只前期三日而告亦可矣。告庙后又须告于寝。其辞则曰孝子某。玆以丧期已尽。将用某月某日。行祫享之礼。迁主入庙敢告云云。出主告辞则曰今以递迁。将行祫享之礼。敢请云云。祠堂出主告辞。显祖妣某封某氏下。添入先妣某封某氏。亦将配享于先考云云。

母先亡则父丧毕后亦改题。而无列书妣位之文。此则妣位方在祔位故然耶。

妣位方在祔位。列书似未安。只于末端不胜感怆下。添入先妣某封某氏神主。亦当改题云云如何。

备要祭馔图。蔬菜脯醢。从要诀各三品之义云云。

脯醢三品及笾豆偶之说。来示大槩皆得。家礼设馔。本非古礼。皆用时食裁酌而为之。我国时食。又与宋时不同。安得一遵家礼乎。吾家设馔脯与佐饭。同为一器在西。次蔬菜二器。次清酱次生菜次醢次沉菜次食醢。沉菜及酱。不入于三品中。从前如此。未知果如何。既不免参以时食则姑遵家间旧仪。亦似无甚得失矣。醋楪当从家礼。何必改也。

与族侄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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禫祭一节。前书已报去。可悉鄙意。盖追后闻丧而退行二祥者与久而未葬及有他故退祥者不同。以哀家事言之。若行禫于今月则是二十六月而禫也。岂非大段未安者乎。故愚意则欲断以过时不祭。只于明月丁日。不设祭。但行变除。吉祭则行于十一月初丁。似为得当。未知如何。禫月未过而遂废不禫。虽若未安。然若以素缟行祭则是凶时行吉祭。不可为也。若欲直行变除则有短丧之嫌。尤为未安。前书所报。盖深思而定者。须更详之。

答族侄鲁戊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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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教曰四种说只合就长子身上论之。传曰正体于上。䟽曰以其父祖嫡嫡相承于上。己又是嫡承之于后。故云正体于上。其幷举父祖己三世明矣。继后者亦可谓嫡嫡相承耶。以䟽说观之。正体然后可为嫡嫡相承。不但以长子身上言之矣。四种说何者是指继后而言。养他子之他字。支子耶他姓耶。

正体于上正体字。正指长子而言。既为父之正体则于祖与祢。亦岂不为正体乎。且三世之中。虽或有继后者。然既成之为正体而日月已久则正所谓旁支达为正干者。岂不可谓嫡嫡相承。而亦岂子孙所敢追贬耶。武王与王季。皆所谓体而不正。若如来示则武王之于成王。成王之于康王。亦不得为斩衰耶。节次追究。决是推不去者。虽以己亥事言之。孝庙若非次嫡则必无期年之说矣。凡议礼当先观大体而断以经文。何可缴绕于支文末节。而反失其大体乎。尤翁于此。亦未有定论。其答人之书。往往有不敢知者耳。继后子。似是四种说中传重非正体。养他子为后。似是通同姓异姓言之耳。以吾所闻则孟江陵养汝,金比安翼均。皆以次子承重。而为其子服斩。人不以为非矣。

答从子杰丙申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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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企之际。马匹空还。其惊如何。日间侍奉安吉。是则可喜。但廊疠若是炽盛。来头之忧。有不可言。出避之举。大是得计。汝能办此。且欲留侍避所。思之极善。嘉悦之甚。实不知离违之为怅也。须杜绝杂人往来。清心静坐。看书作文。以副此望。至可至可。纲目其处似无之。纲鉴唐纪以下继看。而其中善恶得失有可论处。皆作小论如史断。录作一册以示之可也。纲鉴史断甚好。若详见则不但识解长进。亦可知作文之法也。切勿浪游。孜孜著工。至望至望。

答照儿乙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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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书日间凡况佳安。做亦著实可喜。更须努力也。顷示浩气夜气。虽若不同。夜气清明则良心发见。良心之发见。即浩气之发见也。因此而用力于朝昼之间。使人欲日消。天理日明。浩气日渐充拓而复其初矣。如此则朝昼之清明。常如夜气。而浩气流行。与天地同其大矣。盖夜气非别气。只是浩气之牿丧者。乘夜发见耳。

答从孙持常丁未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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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书知侍学佳安甚慰。别纸疑问尤喜。如是不已。自当日进。望益努力。逐章会疑。条列为目。随便投示。至佳至佳。学之成不成。唯在勤惰。勤惰之本则又在乎志。平居常自激仰慷慨。奋跃以进。切勿生低残退缩之意至望。

心经敬斋箴注然亦不解迫切云云。

做工夫然后方知其迫切不迫切。今元不做工夫。而逆疑其迫切。是犹不曾交锋。而先开走路。况此箴本不知其迫切。只患人不用功耳。此段大意只如此。解字不必深看。

答从孙持常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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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箴见箴编能深究其义而有所领会否。为学终始。不出于此。望须熟看深体。虽作科业。惟此根本一段事。切勿抛忘。常自提掇振发。使善心接续。至佳至佳。

答从孙持常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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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固非初学所急。而既始之后。何可草草。小其程课而熟读精思。朝吟暮诵。融液浃洽。则不知不觉。意味转深。自然长进。而义理精微处。亦可以渐次通晓矣。试依此下功为望。

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一段。此以上皆以人心道心兼言之。而此则不言人心。只言道心何耶。

精一执中则人心亦道心。只言天命率性。而人心道心皆在其中。

下为上。上指宾耶。弟子谓弟与子耶。至于沃盥。谓沃盥者献于长耶。

宾之弟子。长即宾也。兄弟之子。长即长兄弟也。弟子谓弟与子也。献至沃盥者。谓献之礼。至于沃盥者也。

第二十章人道敏政人字。指君上耶。

指君与臣也。

士之报礼礼字。是使礼之礼而当倒释耶。抑谓报答之礼云耶。

倒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