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先生文集/卷十五

卷十四 鹿门先生文集
卷之十五
作者:任圣周
1795年
卷十六

杂著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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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乙酉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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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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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亲九族注。五服异姓之亲。不可晓。朱子大全五服下。有之外二字。恐当添入。

自乃命羲和。至咨汝羲曁和六节。是一时所命。盖既以历象授时之事。统命于羲和。而旋又分命四方测候之事于仲叔四人。仍又以作历之法。统申之耳。如以为历既成而始分命则闰月成岁之法。不言于作历之时。而却命于历成之后者。何也。集传所谓历既成而分职以颁布云云。盖谓其分往四方。推测考验。在于历成之后。非谓历成然后乃分命之也。以上节传末详见下文云者观之。可知矣。

天渐差而西。岁渐差而东。韩南塘谓东西二字差互。始疑其然。更思之非也。盖冬至日在虚。虚即北方七宿之中。上古历元冬至子之半。二十八宿皆各正其位。天与日之行。皆当起自此虚星。集传所谓渐西渐东。亦当从北方言之。天则退而渐西。日则进而渐东。固其宜也。天与日之行。皆起自北方而左旋。进则谓之东。退则谓之西。语势自当如此。世人亦以书传卷首图虚在西方故疑之。南塘似亦如此。殊不知书图只据昏时而云耳。非谓日与天会。必在西方也。

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馀。故日与天会。约在四分日一之后一刻四五分。岁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冬至常在四分日一之前十分许。此所以逐岁渐差。由毫厘而为朔南者也。

期三百注难计处。最在月与日会一段。盖月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则其不及日为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得全度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二百单三。如度法十九而一。得十不尽十三。通计为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又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通分纳子而计之则为二百三十五。以日法九百四十较之则每日四分当度一分。日之四百九十九分。当度一百二十四分七釐五毫。以此一百二十四分七釐五毫。如度法十九而一。得六。不尽十分七釐五毫。乃以前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通计之则为三百六十五度十九分度之四分七釐五毫。十九分度之四分七釐五毫。即四分度之一也。

启蒙要解及传疑。以日法九百四十分。每分破作一十九。月度十九分。每分破作九百四十。参而伍之。头头相合。其计法极精密。然运意深晦。布计繁细。初学猝难领会。终不若此法之简明易晓。幷与其所以然之故而了然如指掌也。

月行一日所退。通分二百三十五。以日法九百四十较之则每日四分当度一分。日之四百九十九分。当度一百二十四分七釐五毫云云者。即所谓所以然之故也。要解于此一著。终欠说破。

九载绩用不成大可疑。夫三考黜陟。特平时考绩之常法耳。方洪水滔天。下民昏垫。天下岌岌乎殆哉。治之当如救焚拯溺。以帝之明。鲧之有功无功。自可洞悉于敷奏之日。其汨陈五行。亦必现露于始事之时。于是而犹处以常法。默默坐观。至于九年之久而不思所以变通之。则恐非圣人之用心。反复思之。未得其说。

烝烝乂不格奸。曾南丰曰烝如烝之浮浮之烝。盛德上达。化而熟之。使不自知也。说得极好。比进进意味益深长。朱子之不取。岂以其或涉新奇欤。第当两存之。

舜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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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首二十八字。终是疑案。果有二十八字则伏生何故不记而合之尧典。孟子何故引二十有八载放勋乃徂落一简。而谓之尧典乎。孟子集注云古或以二典合为一篇。夫曰若稽古云云。明是他篇之首。诚有是则虽欲合之。恐不可得矣。且壁书既出。定其可知者为五十八篇。藏之书府。行之天下。何故历汉晋五百馀年。无一人见此二十八字。直至萧齐之世。乃得于大航头耶。朱子疑孔传非两汉文。意汉晋之间。有人伪作此传。以托于安国。而其后又有人伪补此二十八字及传文。以欺世耳。未知是否。

慎徽五典。作舜典之头。虽若可疑。古文简略。不害其自成体例。唯如此。故其时或有合之于尧典者。不然则二典界限分明。孰得以合之。

玄德二字可疑。朱子谓书传中无言玄者。幽潜之训。出古注。而孔颖达引老子玄之又玄以为证。亦未见其衬切。疑是晋人伪补。恐是。

纳于大麓。古注谓大录万几之政。夫以麓为录。既无依据。而录尚书之称。始于东汉。唐虞之时。焉有此官名乎。且训迷为错。亦不成说。经如云风雨弗迷则犹可如此说。今既云烈风雷雨弗迷。烈风雷雨。弗迷错愆伏。此何语乎。集传所引苏氏说自平正明白无可疑。徐干学何故不取此而却取大录之说。多费傅会。甚矣其好新也。

在璿玑玉衡。谓察璿玑及玉衡也。观集传首察玑衡者可知。谚解误看传中窥玑之语。以窥释在。殆不成文理。以齐七政。只谓推筭其运行度数。考验其离合时刻。俾无差错耳。盖只是作历授时之事。三渊推之太过。至以为自吾五事。以达庶政。靡有不齐之患。恐未然。朱子曰此是最当先理会者。故从新整理起。可谓卓见。

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是舜即位后最初作用。一番发号施令。便有四方风动之意。是何等胸次。何等眼目。何等精神。何等手段。

摄政所行。不过就旧行法制。更加整顿而已。如在璿玑玉衡。如巡狩如象刑之类皆然。至如罪四凶。最是大作用。而亦以其罪大恶极。不可不亟去之。故禀而行之耳。其馀百官固不敢动也。至此即位后。乃从头振刷。用新一代之耳目。而辟四门一段。摸写入神。读之殆令人感奋太息。其他如咨十有二牧命九官。其气象意思。比摄政时大不同。摄政时事如坤道。即位后事如乾道。细玩之自可见。

播时百糓。时古注读作是。谚解释作以时播百糓。非是。

声依永律和声则有声而后有律。予欲闻六律五声则律又先于声。而蔡氏新书亦谓律生声者何也。盖以声气之元言之则五声固具于律管之前矣。自黄钟言之则有黄钟然后方有八十一之数而为宫。有宫然后方三分损益而为四声。言固各有当也。然要其实则宫即黄钟也。黄钟即宫也。本无先后之可言。声之体具于天。而其用则待律而和。律之器作于人。而其源则即声而在。明于声律之妙者。当自知之。

出纳朕命。集传敷奏复逆一段。于朕命不衬。农岩疑之是矣。而尤翁之答有未敢知。愚意孔颖达所云互相见者恐得之。盖上句官名。只称纳言。而不言其出。下句出纳。只举朕命。而不及于下。见官名纳言则知出纳之纳。即是听下言纳于上也。见朕命二字则知。虽名纳言。而兼受上言宣于下也。两句相须。其义乃备。此所谓互相见也。未知是否。

集传命令政教敷奏复逆二句。盖承用古注。其意似亦如此。小注陈胡二氏专主朕命为说。而不察纳言二字则亦踈矣。如曰纳言之言亦上之言则上言重在宣布。封还词头。特节目间事耳。以此名官。终不著题。且舜之命龙。专为堲谗。夫谗说之行。虽因于上。谗说之进。常由于下。不防其进而专塞其行。无已缓乎。敷奏是以己意进言者。复逆是复难其命令政教之可议者。皆当属下之进言者。非纳言事也。今世以喉司之缴还君命为复逆。故人多以复逆属纳言看。尤翁所谓朕命之不可者复逆之云云。亦此意。恐非朱子之意也。

上言之不可者缴还之。下言之不正者退斥之。此二意皆包在惟允二字中。集传既允而后出入二句。正宜著眼。

更详复逆二字。出周礼天官。诸臣之复。万民之逆。注云复报也反也。谓群臣受王命行之讫。反报于王也。自下而上曰逆。逆谓上书。据此则复逆二字。皆指下言之上奏者耳。与今所谓缴还异也。

又按周礼太仆掌出入王之大命。注云出大命。王之教也。入大命。群臣所奏行。所奏行。即复逆注群臣受王命行之讫。反报于王者也。出纳朕命与出入王命。语意恰同。而集传复逆二字包得群臣所奏行之意在其中。于朕命二字。尤无所碍。但出纳之纳则不但群臣所奏行。凡臣民上书言事之类。皆在所纳。不可专以所奏行看。孔䟽互相见云云。甚觉有味。又按复逆之复。郑注以行讫反报为释。而若兼覆难意看。尤似完备。未知如何。

咨汝二十有二人注。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礼分为夏秋两官。此朱子说也。兼兵刑云云。盖出于舜命皋陶中蛮夷猾夏一句。而其下所以戒之者。只是五刑五流。唯明克允。而未尝使之用师征之也。盖所谓猾夏。非必称兵作乱。如苗之不即工。亦猾夏之事也。故舜之治之也。一以委之于皋陶之象刑而已。如窜之分北之遏绝之。皆皋陶之职也。至其弗率而用兵则特以命禹。而不以命皋陶。兵刑之非一官。于此可见。朱子说恐偶失照勘。

大禹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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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承于帝。承是承奉承事之义。

践祚发政则劈头便令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聦。临筵论治则开口即说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圣人治天下纲领宗旨。外此无馀法。

惠迪从逆二句。即所以答益皇天眷命之语。而仍以戒舜。以终上文之意。

百志犹言庶事万事。

五行各是一物。不可但以相克为义。各有其用。不必专以生糓为功。集传惟修者以下一段可疑。语类云水如提防灌漑。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纳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此恐是定论。

程子之以天理人欲释人心道心者。本直截明白无可疑。而朱子必以饥食渴饮上智所不能无者。为人心。而以程子说为未尽者。盖究其根而言之。欲人自其未然之前而检防之耳。非谓流于欲以后则不可复谓之人心也。栗谷云道心纯善无恶。人心有善有恶。此言最精当。

朱子晩年说人心道心。多引程子语。见语类。

人之所以为人。性与形而已。而心则具是性而主于形。故所谓性与形者。皆由心而作用焉。所谓人心道心者此也。是故人之所以为学者。无他焉。只精察乎二者之间。知其为道心则明之扩之。唯恐一毫之未尽著。知其为人心则防之克之。唯恐一毫之未尽净。如斯而已。是则所谓唯精唯一者。而孔子所谓克己复礼。孟子所谓大体小体。董子所谓道义功利。程子所谓遏人欲存天理。朱子所谓触手便成两片者。皆指此而言耳。从上圣贤相传旨诀。端的在此。更无馀法。今若以人心专作饥食渴饮人所不能无者。而流于欲以后不可复谓之人心云尔。则精一工夫。觉大段孤单大段无力。恐非大舜本意。

或谓道心亦有错发于不当发处。亦有过不及者。是未然。经既曰惟微则是其意只患未著。务在充广耳。若夫错发与过不及者。其源虽出于性命。终是形气用事而然尔。当属之人心边。不当属之道心边。当谓之唯危。不当谓之唯微。盖既云道心则纯是天理。才涉不善则便非道心。

朱子言恻隐羞恶。有中节不中节。未尝言四端有中节不中节。不中节则不可谓四端。亦不可谓道心。

集传易私难公。难明易昧两句。比危殆不安。微妙难见。更明切有味。易动难反则却未甚莹。似是书序所谓口授指画。而未及改者。南塘却谓蔡氏所自改。不可晓。

朱子于辛丑戊申延和奏箚。皆以人心道心。作天理人欲说。

尤翁心经释疑序曰。惟道无形。该贮于心。以为一身之主。而为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语其大则极于无外。语其小则入于无内。虽尧舜之钦明濬哲。亦岂外是而能哉。然既主于身。而身有耳目口鼻五脏百体之形气。则凡其声色臭味充盈安逸之私。又由心而作用。与夫所谓道者。相为宾主消长焉。苟或不察于此。而一为形气之所揜则舜之为跖。圣之为狂。只在瞬息俄顷之间。此一段不依仿注说。不承袭前言。而提纲挈领。语意卓然。发之平易而笔力极高。人道危微之义。八字打开。信乎心得之言。与章句之学自别矣。

惟精惟一。精字当兼穷格省察二义看。穷格而究极于毫厘之辨。省察而剖判于几微之际。使此心精粹。神明之本体。灿然昭晰。无迷昧混杂之蔽。即所谓惟精也。一字用工。唯居敬克己二事。居敬而天理常存。克己而人欲屏退。使此心纯一正直之本体。卓然坚定。无二三间断之患。即所谓惟一也。然所谓精与一者。初非有二体也。精者即是一。一者即是精。特所就而言之者有不同耳。执中一句。又是精一之准的。只言精一而不言执中则所谓精一。亦空虚而无实矣。如是积累。日新又新。以至于精而入神。纯而不已。则所谓不勉而中也。

精义入神。是惟精工夫到处。纯亦不已。是惟一工夫尽处。

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德盛礼恭。不愿乎外也。七旬而有苗格。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也。三渊谓舞干羽注。以有苗之格。为偶尔凑著。若嫌于于羽致和之为太灵验。似未免浅拙。诚然。

皋陶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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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谓慎厥身修思永。是允迪厥德意。庶明励翼。是谟明弼谐意。据此则此段当读以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则庶明励翼。而迩可远在玆矣。迩可远谓自身家而措之国与天下也。集传所解不分晓。以致谚解之误释。当正之。

皋陶言知人安民。而禹以为惟帝其难之。皋陶又言知人虽难。而凡人之行有九德。见其人之行某事。便可以验其人之有某德。岂终不可知乎。禹即问九德之目。而皋陶遂历言之。又以为德虽有九。不必责备于人。有其三。便可以为大夫。使之日宣布其三德。而浚明其有家之职。有其六。便可以为诸侯。使之日严敬其六德。而亮采其为邦之政。或三或六。虽若偏小。人君合而受之。布而施之。使九德之用。常行于朝廷之上政治之中。则便是全体也。此虽只言大夫诸侯。而其有一德二德而为百僚庶官者。自在于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之中矣。

三德六德。只槩言其大德居大位小德任小官。合众人之所有。以成全体之意耳。若必谓就九德中分其或三或六。合而为九。则大夫之所有。未必诸侯之所无。诸侯之所有。未必大夫之所无。便局滞而说不去矣。

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便见圣人四海为一家。中国为一人气象。以天地言之则太极之统体各具也。

彰厥有常。谓彰著其有常之德。下文日宣日严。亦便是彰也。注说恐未莹。

无教逸欲有邦。是导率诸侯使不得颓惰。无旷庶官。是戒饬大夫及百官。使不得废事。上节言得人而用之。此则又言其董率之道耳。集传释无旷庶官云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旷废厥职也。不但意叠。恐于照应上文之意。未甚勘破。无教逸欲。照日严祗敬六德。无旷庶官。照日宣三德。

天聦明天明畏二句。只是承上文叙秩命讨。申言其天人合一之理。明畏即天命天讨也。集传所谓天人一理。通达无间。民心所存。即天理所在。而吾心之敬。又合天民而一之云云者。说得极好。孔颖达引泰誓天视听自我民视听为说。恐过了层位。

始则叙秩命讨。因民心而发见。终则惇庸服刑。假人工而施行。自我之义。当合此二者看。叙秩惇庸。当属聦明。命讨服刑。当属明畏。盖聦明似当通上下看。而明畏既专指命讨一段。则如此分属似齐整。未知是否。

益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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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使禹昌言。而禹对以无可言。只欲日孜孜。至皋陶问其如何则又只举其治水勤苦之事。其意若曰我惟如是。故能成功。不如是则何以得有今日乎。于此观之则为治之道。专在力行。不在多言。可知云尔。盖据其已然之实。证其未然之理。要使君臣上下。汲汲皇皇。趍事赴功。以保治于无穷也。盖上文皋陶所言。已尽无馀蕴。故已则只欲以此孜孜力行之耳。此意切实可法。故皋陶即以师汝昌言为答。盖曰汝虽自谓不言。而即此便是昌言云尔。三渊谓师汝昌言。乃导之使言。将有所师法。下文慎乃有位以下。方是昌言也。恐未然。

惟几惟康之惟。是思惟之义。惟时惟几之唯。是语辞。一篇之内。同一唯几。而训释不同。可疑。

此惟字依惟时惟几亦作语辞看恐得。惟几者察之于几微之际。惟康者定之于事为之间。盖几字上便有察意。谓察之而使几微之际昭晰无馀也。安汝止。是统言惟几惟康。是以念虑与事为分言之耳。未知如何。

以居官治事言则臣也。以纳诲辅德言则邻也。其实臣亦是邻也。邻亦是臣也。非二人也。此所谓臣哉邻哉邻哉臣哉者也。集传云臣以人言。邻以职言。恐未然。臣作朕股肱耳目一节。言臣之事也。予违汝弼一节。言邻之职也。上节以臣字起头。下节以四邻结末。可见其意。集传以上节为臣所以为邻之意。恐于此未及察也。盖翼为明听。皆以事功言。非以弼直言也。

庶顽谗说一段。终不可晓。朱子谓赏罚当别有设施。如何只靠得射。岂有无状之人。才射得中。便为好人乎。此言诚好笑。此等处只合依朱子说置之。

明庶以功。语类云恐庶字误。只是试似然。

苗顽不即工。朱子谓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不动谓不赴役也。

禹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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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土。古注谓分布治九州之土。三渊以集传说为终欠的确。盖欲从古注也似长。

随山刊木。即导山也。其功在濬川之前。益稷篇首云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曁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曁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治水施功次序。于此数句。了然可见。

朱子曰禹治水。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愚谓禹之治水。有三重功役。第一番自上而下。即导山也。第二番。自下而上。即先兖次青次徐。以及梁雍。逐州濬川之事也。第三番又自上而下。即导水也。盖既逐州下功。而川源犹未尽涤。水路犹未尽平。故复就河济江淮渭洛等大川。从头更加䟽导而收杀之耳。

小注诸说。惟林氏说最似得之。其曰禹本导川归海。今乃先以导山。盖方洪水怀襄。古川旧渎。皆浸没不可见。欲施工无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高山巨镇为表识。自西决之使东。以杀其滔天之势。又曰先决山陵之积水。使有所归。然后可施濬川之功。新安陈氏亦曰导山之役。分为四路。乃怀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随山相视。可䟽导者䟽导之。为濬川之经始。此等说当表而出之。但不知林氏为何人。当考。

蔡传似以导水与逐州濬川。合而为一。恐非事实。且与朱子谓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云云者不同。

语类云今人说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深信。又云禹治水必当始于碣石九河。此固然矣。然窃尝度之。河水为患。龙门一带最甚迅急汎溢。其势可畏。而冀州又是帝都。故不得不就此先治之。吕梁既治。龙门既凿。迅急汎溢者稍得低平。则下流虽未及泄。水之为患。亦可以少缓矣。于是又即就所谓九河碣石而䟽决之。以导其下流。其势自不得不尔。正如医家所谓急则治其标者也。语类一说云观禹用功。初只在冀。以及兖青。此恐是定论。

九河碣石。集传考得极好。

洛之入河处。谓之洛汭。则渭汭亦当为渭之入河处。且导水历言澧泾漆沮。一一与此文合。而独不言汭。则渭汭之非二水明矣。下文会于渭汭。则尤不成作二水解。

会于渭汭。似谓自积石来者与自渭来者。会于渭之内也。盖以梁州乱于河之文观之。渭之入河处。即河之登陆处也。集传解固得之。而会字未明。

北播为九河。注云上播而为九。下同而为一。分播合同。皆水势之自然。禹特顺而导之耳。此与既道注水顺其道合。据此则禹为之道一段。明是草本之未尽删。而失于照勘者。

导山四条。皆河淮江汉渭洛所经。于此观之则随山之役。是䟽导其山谷积水。注之大川者。明白无疑。盖必先如此。然后水有所归。道可得通。而濬川之功。方可以下手也。

导山导水。笔法齐整。一字不苟下。真圣人之文。

黑水注所引地志水经。二说不同。而水经为是。经书辨疑象村说可考。踈庵说澜沧江云云。引据甚明。第未知所谓澜沧江。亦出张掖县鸡山耶。

彭蠡一水。乃千古大疑。案愚意川泽之变迁。地名之互换。古今何限。今读禹贡。只当依经文解之。不可以见今所见地理为拘而迁就之也。夫既曰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又曰东迤北会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则汉水之入江也。一枝分而东流为彭蠡。又自彭蠡东流为北江而入于海。江水受汉之后。东而又北。与彭蠡之南流者。会而东流为中江而入于海者。凿凿可见。盖其时汉不全入于江。而分流为彭蠡。为北江。与江之下流并行。而各自入海。汉既为北江。故江之入海处则名以中江。不曰南江。而曰中江。则江之南又有南江可知也。三江既入。注苏氏说恐自是。集传以江汉与豫章江之合流千馀里而入海。为攻苏说之证。然经既有北江中江之文。则江汉合流。可想非禹时故迹。豫章江虽未知必为南江。而湖口合江。又安知非昔不然而今然也。然则禹贡彭蠡。非今之所谓彭蠡明矣。

朱子谓雍梁荆杨。禹不亲往。而只分遣官属往视之。又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所居。官属之往者未必深入其境。故但知彭蠡之为泽。而不知非汉水所汇。愚意窃以为未安。经既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又曰内方至于大别。则禹迹未尝不亲到其处。盖禹自言予乘四载。随山刊木。导山之役。皆禹所自莅明甚。正使代送他人。亦必令益稷之辈为之。延亘方五六百里之鄱阳湖。不待临到水滨。而自可历历于登高指点之间矣。江北江南。何等大界限。而却䑃䑃胧胧认阴为阳。错记于书乎。大圣人作用。恐不应如是之踈也。且三苗虽曰顽不即工。其君既窜。王法方行。而治水之役。又是以天下之力。去天下之害。则区区小丑。何敢作梗。而至于不敢深入乎。又况三苗之居在江之南。今之彭蠡固其地也。至于汉水入江处。经所谓东汇北会之地。乃是江淮之间。荆襄之界。去中原甚近。似非三苗所窟穴。毋论治水时入与不入。即平常无事之时。亦岂无一人见其处者乎。三渊尝论此云果如是则禹之作事。大段踈率。何足为神禹乎。此等处只合阙疑。无已则巢湖在江北。稍与文义相叶。以此为古之彭蠡可矣。此说恐得之。

集传以巢湖与鄱阳湖大小绝异。不应舍大治小为疑。此亦未必然。费䟽凿者。虽小必记。无施劳者。虽大亦略者。又非集传说乎。于此亦当以此意看。又况所谓大小。亦未必不可变者乎。

彭蠡既潴。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杨州所记只此两条。用力治之而收其功。故曰既潴曰既入曰底定。而其曰阳鸟攸居则所以深喜之耳。详味其语意。谓之不到其处。而只以传闻记之。恐终难通矣。

东迤北会于汇。乡本于作为。当从集传及唐本作于。朱子大全亦作于。

祗台德先不距朕行一段。终不类禹贡文。恐错简。

荒服注或以周服里数。皆以方言。按方是方里而井之方。盖禹服则每服东西各五百里。南北各五百里。周则东西通为五百里。南北通为五百里。是为方五百里。而与禹服五千合。考周礼职方注。或说恐是。

导者䟽导之谓。曰过曰至曰为。皆谓导之而过某地至某处为某水。非谓水自如此也。今曰雍梁荆扬。地偏水急。不待䟽凿。固已通行。而至谓官属之往者。亦畏三苗不得深入。则经文导水一节。其将为无实之空言。岂非未安之甚者乎。恨不能及门而禀质也。

朱子曰郑渔仲以东汇止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果尔则都无事矣。但如此则下章东迤止中江十字亦当为衍。两章五六十字之中。衍字不应如是之多。且至于东陵下即云入于海。亦太少曲折。未敢以为然。按导水济水入河以后溢为荥。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而荥与菏属豫州。汶属青州。又水经济水至乘氏县分为二。南为菏。北为济。郦道元谓一水东南流。一水东北流。入钜野泽。钜野即大野也。为济之所绝而属徐州。然则兖之境仅及于济。而济南为豫。济东为徐大野东原皆济东为青。苏氏跨济之说非也。集传云汳水即汴水受陈留浚仪阴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又云地志睢水出沛国芒县。睢水其沮水欤。今按汴水泗水丰沛陈留等地。皆禹贡豫徐之境。兖州灉沮之非此水明矣。而集传之误无疑。然则雷夏亦不当在济阴矣。

玄纤缟谓之三色。缯者是玄是赤黑色。纤是黑经白纬。缟是白缯。集传释玄以色。而纤缟则只曰皆缯也。有若纤缟皆冒玄色者。以致谚解之误释。当正之。

豫州纤纩注。纩细绵。似用孔传文。而纩上落纤字。

梁州织皮注。似以织与皮分为二物。未知果然否。愚意四兽之毛。织之以为罽则可作裘衣之。故名为织皮。谓织成之皮也。若作织与皮则此章上接熊罴狐狸。犹可得通。下雍州则无上文而直曰织皮。释作二物。恐尤不成语矣。未知如何。

东坡以岷山之江为中江。嶓冢之江为北江者。固自是。而但不知汉水入江时。一派分而东为彭蠡为北江。以入于海。而认为全汉皆入于江。故不得已为味别之说以通之。而不自觉其辞之穷矣。宜乎为集传所驳也。此段文义极分明。与下岷山条互相发。一见可了。而不但东坡。先儒不曾有看得到此者。可怪。

六府孔修一段经文本意则谚解恐得之盖咸则成赋即底慎之事也

五子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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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传于其一则曰予。五子自称也。于其五则曰仇予之予。指太康也。夫仇予之予为太康。则胜予之予。独非太康乎。大抵兄弟一体。荣辱存亡。靡不与同。故凡此篇所称予字。皆不分太康与己而混称之。仇予胜予。固指太康。而亦似自称。予怀予心。固是自称。而亦似指太康。其他皆然。而至于今失厥道。荒坠厥緖。弗慎厥德之类。皆似指太康。而实亦所以自责而自悔也。然则其所谓怨者。非怨万姓也。非怨羿也。非怨太康也。只是自怨耳。此是天理人情之至。比小弁之怨。地位忒高。

集传五权。铢两斤匀石五者之中。匀石最重故云耳。经书辨疑以五权。为衡䂓矩准绳。恐失照勘。

盘游孔传释作盘乐游逸。蔡传云安于游畋。自无逸盘于游田来。

胤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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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先王止常刑。是圣之谟训。

官师相䂓注。训以胥教诲。而下文结之以官师百工不能䂓谏云云。则相䂓是䂓正衮阙耳。与古注更相䂓阙异。

汤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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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遏率割。亦当释以率皆意。谚解误。

懋官懋赏注。懋之以官以赏。谓人之懋于德者。以官显其德之懋。懋于功者。以赏酬其功之懋耳。沙溪欲释作懋其官懋其赏。却少意味。恐集传是。其谓懋与时乃功懋哉之义同者。则必是失于照勘者。沙溪说是。

仲虺之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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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信。只释作信义彰著。恐益简明。

佑贤辅德以下。盖上文既言天命人心去就之常。以释汤之惭。于此又言不但于夏氏为然。虽天下诸侯。亦当一视其德与不德而推之固之。然后邦乃其昌。不然则非所以奉若天命也。不但于天下诸侯为然。又当反之于身。懋昭其德。而克去不德。然后方可以永保天命。不然则所谓命者。又将去而之他矣。盖毋论夏与诸侯与自己。我无所容其心。唯奉天之命而致其罚。钦天之道而保其命而已。盖恐汤以其有惭德而或摧沮其心。怠于为善。故以是而开释之责勉之。而其本无可惭之意。则又无事乎言而明矣。

殖有礼覆昏暴。虽是结上文。而其意则箚著汤身。盖谓天道福善祸淫本如此。今当修其礼而戒其昏暴。以钦崇天道云尔。谚解读误。

汤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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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恒性。真西山属下句看。谓顺其有恒之性而使安其道也。如此说亦可通。然终不若集传之恰好。降衷是天所赋为命。若有恒性。是物所受为性。但此性字是兼言性道。克绥厥猷则教也。且降衷是专言人。与天命率性兼人物言者不同。朱子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民之秉彛。这便是异处。庶民去之。君子存之。须是存得这异处。方能自别于禽兽。明道论天地之中亦然。

降衷是各正性命。若有恒性是保合太和。朱子释太和云阴阳会合冲和之气。气即性性即气也。性命太和。又是兼人物说。

太和是太虚。降衷则就气聚成形处说。所谓合虚与气有性之名者是也。

集传云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语极分明。与心俱生。尤宜著眼。以禀受而言以下。似小曲折。

集传太支蔓。强解其不可通者多。且不无差误处失照管处。此固可欠。然大体完好。其于心性源头。义理大纲。见得极分明。说得极快活。似非尽承袭为说者比。勉斋眼目较更高阔。至于序文。文简而旨深。语恳而理明。其文大类易传序。愈读而愈有味。非深于道者。恐无以及此。

伊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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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传以十二月为汤崩之年建子之月者。固失之。而集传欲据商之不改月而证周之亦不改月。则又局滞不可通矣。王阳明曰书云元祀十有二月则商之不改月可知。春秋云春王正月则周之改月改时可知。此言极明快直截。更无许多说话。

外丙二年。仲壬四年。赵程二说不同。今不可考。然恐程说长。若果二君继立。以传于太甲。则伊训,太甲胡无一言及之。而兆民允怀之下。直曰今王嗣厥德宅师之下。直曰肆嗣王丕承基緖。虽是归重于汤。恐太忽略。终可疑。

立爱惟亲。立敬惟长。立字最妙。盖莫非爱也。莫非敬也。特立之在此尔。爱敬立于此而天下之人。皆兴乎爱敬。各亲其亲各长其长。则行乎彼者。无非吾之爱敬也。此所谓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者。而大学明明德于天下。朱子释之以吾心之体无不该。吾心之用无不贯。于此可验其实矣。

立爱惟亲以下四句十六字。语意浑成。质悫精深。要妙无穷。真是圣人语。推以极之则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焉者也。集传所云形爱敬于彼云云者。殊觉龃龉未妥帖。而所引孔子云云。比伊尹语。亦似钝滞。恐非夫子语。未知是否。

诵汤之德则曰从谏弗咈。先民是若。政则曰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刑则曰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是谓乱风。与舜之明四目达四聦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同一法门。此是圣王治天下大头脑大节目。

三风十愆。想多箚著王痛处。故承之以嗣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洋。嘉言孔彰。语意极痛切恳恻。

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是上帝官刑。听得来能不悚然。

罔小罔大。只是不在小不在大之意。集传所谓万邦之庆积于小。厥宗之坠不在大者。似亦是此意。但立文久分晓。以致谚解之误。

万邦惟庆。坠厥宗。犹言一念之善。景星庆云。一念之恶。烈风雷雨。

太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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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承上下神祗云云。谓以承上下神祗及社稷宗庙而罔不祗肃也。谚解读误。

惟尹躬。自孔传已以躬字属下读。然此篇及咸有一德。称尹者凡三。而皆下有躬字。疑尹躬二字当连读。小注新安陈氏亦如此读。

自周有终。三渊谓周只是周旋运用之意。反不如忠信之训犹为可通。朱子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晓断得脱洒。此等处只宜阙之。

无越厥命。厥命即新服厥命之厥命。

钦厥止率乃祖攸行二句。集传分体用。恐未然。钦厥止。自有体用。率乃祖攸行。只是钦厥止之准则。

营于桐宫以下乃实事。非说话也。谚解误。

克终允德。谓克终其允德。谚解释误。

徯我后后来无罚。与徯予后后来其苏同。而谚解读作后来则无罚之意。恐当改从前读。

无轻民事以下五事。即自下自迩之工夫。

伊训以下五篇。由浅入深。从粗达精。至于咸有一德则殆无以复加。可见太甲进德。日趍乎高明。

咸有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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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是纯一不贰之义。乃性体也。心体也纯一则自能无间断。自能包众善。集传三义。其实一也。此一字乃千圣相传旨诀。虞书精一。论语一贯。中庸行之者一。以至周子所谓一者无欲。程子所谓涵养吾一。所谓主一。皆指是也。南轩云虞书四句。与此篇德无常师以下四句。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此固然矣。又须知虞书四句与此四句吻合为一。毫无差爽。而彼此互发。心法益明备无亏欠。

终始惟一。犹言终始克一。不可但作终始如一义看。

其难其慎。惟和惟一。只言其择之精任之专耳。不必以二句分属君子小人如集传说。惟一即一德之见于政事者。虞书任贤勿贰。即惟一也。

主善之善。即虞书中字。而善字尤平实。只言一德而不言善则所谓一德者。沦于空虚而不见其用力实处。大学既言明德新民。而必又言止至善者。意亦如此。德如秤如尺。善如星如寸。儒释之所以分。正在于此。

惟一工夫。其吃紧下手。专在主一二字。毋自欺慎其独。是其著眼处。

主一之一。春翁释以诚字。其言甚有味。可见此老于敬。有得力处。

中庸行之者一注一者诚也。此正训也。盖诚则一。杂则二。主一而使此心纯一之体。常常存在。弗贰弗参。毋自欺。而使幽独隐微之地。光明洞达。无内无外。即所以诚也。纯一之一。与一二之一。通为一义。

主一则动静惟一而无斯须邪妄之歧间。毋自欺则表里洞然而无纤毫私欲之错杂。此即一也。书注纯乎义理之正。比守其本心之正。较明切。然又须添无间断之意乃尽。

主善协一。皆当兼知行看。主善是小德川流。协一是大德敦化。

盘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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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告之修。孔传云布告人以所修之政。不匿厥指。谓不匿播告之指于民也。下文含德是匿之也。不和吉言。古注释作不能和喩善言。盖民以善言箴䂓在位者。而在位者不以善言和喩之。而辄加遏伏也。曷不告朕。亦似谓不以其箴言达于上也。此段似专责其敢伏攸箴之罪。谚解以不和吉为句绝。当正之。

诞告用亶。盖亦将告而登进之也。视民利用迁。当连读利用迁。谓利在当迁也。念我古后。当连读。谓曷不以所闻古后之事体念我也。传意如此。然谚解所释。似于经文为顺。更详之。

倚乃身迂乃心。谓使汝身偏倚。使汝心迂曲。集传使汝邪僻而无中正之见云者。即通释此两句也。谚解误。

恭承民命。民命指箴言之类。或曰承犹承汝俾汝之承。命即迓续乃命之命。谓恭敬保安万民之命也。

吊由灵用宏玆贲。集传所释意则甚好。但未知经文本意果如何。大抵此篇多未可详。只宜识其可通者。而阙其不可晓者。如欲一一注释则凿矣。

永肩一心一句极好。肩即仔肩之肩。担荷之意。不但于式敷民德为然。学者进德修业。尤宜以此四字。参前倚衡。一心担荷。无时小息。敬字即其方法也。

曾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即所谓永肩一心者也。

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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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衣裳在笥。承上起羞句。干戈省厥躬。承上起戎句。衣裳者所以命人之爵。而必慎而毋轻。干戈者所以攻人之恶。而必先以自攻也。鼂错曰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口之起羞非一而此为最切。语类亦尝引鼂错此语。以明爵赏之易。而但于上起羞句。未及照管。岂记录有未详欤。

衣裳干戈两句。乃一篇之纲。惟治乱在庶官一节。是慎爵赏之事也。虑善以动。至事神则难。是省厥躬之事也。

惟口起羞之下。紧接以衣裳在笥。谓言语皆能起羞。而命爵尤宜难慎也。甲胄起戎之下。紧接以干戈省躬。谓兵器不可轻动。而自治必先严励也。易曰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其惟干戈省厥躬之谓欤。

甲胄一句。似非泛说。易言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岂用兵一事。在高宗为紧切病痛。故首及之欤。

惟干戈省厥躬。是攻其恶。毋攻人之恶之意。

中篇戒王气质之病。下篇乃陈学问之功。如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之类。言言痛切。字字瞑眩。宜高宗之言下有省而称其旨也。

人求多闻云云。谓人之所以求多闻者。将以建事云尔。谚解误以注中资之人之人。为释经文人字。乃于人下绝句。释作求多闻之人。今当改之。

多闻博识。固所以建事。然若止如是而已则信其迹不究其意。见其小。或遗其大。无以基长治久安之业矣。必须读书力学。深究义理。然后方能有以深造自得。而措之事业者。亦可以默契乎先王之道。而悠久无彊矣。下两节是说学之之方。

惟学逊志。谚解读误。朱子曰既逊其志。又须时敏。

逊志之义。蔡传谦抑云云固好。然语类云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他理会。若高气不伏。不能入细理会得。则其修亦不来矣。说得极好。与易九卦巽义相近。合二义观之乃尽。

厥修之修。是学之所修。乃志于道。而日知所亡之意也。厥德修罔觉则据德依仁。而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道积厥躬则由志道而入据德矣。

允怀于玆。念终始典于学。只是深知笃好。念念不忘。日新又新之意。

天下万事之本在心。故大人先格君心之非。启乃心沃朕心一语。可见高宗见处卓然。先立乎其大者。

对扬注。对者对以己。扬者扬于众。有不可晓。愚意对是对答奉承之意。扬是阐扬光大之意。盖将奉承休命而光阐之也。

西伯戡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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戡黎决是武王事。详祖伊奔告之意。可见祸难迫在朝夕。其曰殷之即丧。与殷遂丧越至于今。商今其有灾。同一义象。若文王之时。虽曰三分天下有其二。既曰率商之叛国以事纣。则何遽称兵于天子之畿内乎。而祖伊之恐。亦何至于是乎。

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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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不小大。谓小大罔不如是也。殷遂丧越至于今。谓岂意殷丧亡之祸。乃于今日而至乎云尔。

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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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谓无观政之事。固甚当。而蔡传释以尔友邦冢君一句。以为以尔诸侯之向背。观商政得失。则恐太牵强。乃经文之意。只云予小子。与尔友邦冢君。共观商政云尔。观非以兵观也。只是考察之意也。

天佑下民一节。盖谓天之所以作之君师者。惟欲其克相上帝。宠安四方也。而纣恶如此。不得行君师之道。其有罪当诛可知。我则只当听天所命而正之而已。何敢过用其心。而容一毫私意于其间哉云尔。有罪无罪。皆指纣而言。小注陈氏以有罪属纣。无罪属天下之民。非是。

百姓有过。新安陈氏谓恐只如万方有罪之意。恐得之。盖天视听自我民视听。则民心之向背。即天意之所在也。然则万方有罪。岂不在予一人。而予何以辞其责乎。

祝降时丧。谓断绝之降此丧亡也。集传断然未莹。

牧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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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则只言六七。而伐则更言四五者。戒杀深于戒进也。既戒其进。又戒其杀。则或恐士气之不振也。故又以如虎如豼如熊如罴。鼓作其武勇。勇既作则又恐其乘快杀降。故又以弗迓克奔。销钝其锋锐。不过数转语耳。舒惨抑扬。曲折反复。春生秋杀。无所不备。真圣人之言也。

尔所不勖。所是誓辞。

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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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告武成。集传属上读。谓柴望以告武功。恐未然。朱子以王若曰以下。为大告武成之文。此恐得之。

有道曾孙。小注蕫氏说恐是。

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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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天阴隲下民。相协厥居。只是汤诰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不僭。贲若草木。兆民允殖之意。特以对箕子言之。故微婉其辞耳。

在天曰五行。在人曰五事。敬用五事。即所以建立皇极也。然则皇极全体。即从敬字锻炼成出者。而虞书精一。乃其源尔。箕得之禹。禹传诸舜。舜传诸尧。尧典开卷第一字即钦字。千圣相传旨诀。非敬而何。

福极出乎天。而以劝惩之权。归之人君者何也。盖人君建极于上。而庶民是训是行。会极归极。则五福随之。否则六极至焉。其福其极。惟影响。则天之所福。即君之所福也。天之所极。实君之所极也。盖天人一理。天与君不必分看。故曰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又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其志微矣。

五福六极。太半出于君。如贫富忧宁好德凶折之类是也。大抵人君建极于上。与天合德。而代天理物。则君便是天。天便是君。君之所锡。即天之所锡。天之所降。即君之所降。不能建极则未然。

致中和而天地之心无不正。气无不顺则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仁而必寿。鄙而必夭者。自应如影如响。无一差错。由是而观。所谓五福六极。虽出于天。而实皇极功用之所及耳。其归之人君而曰向用曰威用者极好。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古人说性只如此。如孟子说犬之性牛之性山之性水之性亦然。此即其本性。此即所谓太极之全体。循此则为道。修此则为教。所谓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者也。今人每以此为气质之性。而推本性于心与形之外。好高滞旧。而不肯虚心观理。可叹。

稼穑是土性之用。盖土性生发。而生发之最盛者为稼穑。

敬是举全体而言。恭是就容貌上说。然貌之恭。即是敬之下手处。所谓整齐严肃则心便一是也。

民人之分。当从集传。汝则锡之福。当从小注朱子说。下文汝虽锡之福云云。亦谓苟其无好德者则汝虽欲不遽弃绝。涵育训导。使之化于善而受其福。稔恶之人。决无变革之理。徒成用咎恶之人耳。如此则上下锡福皆一义。而文理语脉。亦贯通无窒碍。

民与人两节。皆当分三层说。有猷有为有守及有能有为。是协极人。在民则记念而用之。在人则褒奖而进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及凡厥正人云云。是平平人。在民则受而益教之。在人则厚其禄而使不陷于恶。所谓厚其禄者。非独于是人如是也。贤者则不必言。故于此言之耳。而康而色与无好德。是下等人。而既能安和其色。自谓攸好德则不可逆疑其非出于中心而拒绝之。故亦受而教之。使之积渐浸渍。由革面而至于革心。不然而初无革面之事。又无向善之言则其终于无好德也决矣。如此之人。只当斥退之。使不得厕于位也。正人集传所引康诰云云。未知其衬当。朱子云正人犹言中人是平平底人。恐得之。

无偏无陂一节。人君既建其极。而又于民与人之或善或恶。处之各当其宜。则天下之人。皆有以涵泳熏陶。鼓舞兴起。变其私邪而趍于中正。此盖圣人德化之极。而其功用之浃洽。意味之深长。有未易形容者。故重言复言。反复而咏叹之。此只言皇极之体段功效耳。固非为训民而言。然训民之意。自在其中。观于下文所谓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云云者可见矣。谚解则直作训民说。当改之。

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集传作民之称颂之辞。恐难通。只当从小注朱子说。然亦未甚明。

皇极之敷言。即自皇建其有极。至归其有极是也。此虽我之所敷衍。而实天下之常理。天下之大训。非我之言。乃天之训。而亦圣王所以建诸己而锡之民者也。天下之民。苟于此训。体而行之。则其存乎中而著乎外者。自可与天子道德之光华。沕合为一。盖天子先得乎此而标准于上。其所以父母乎民而君临乎民者。固已光明巍焕。被于四表故耳。如此解说。未知得否。

集传以敷言为上文敷衍之言。而又曰人君以极之理而反复推衍为言云云。上文所言。岂人君推衍者乎。似甚矛盾可疑。是训是行。谓体是训而行之也。

沉潜刚克。高明柔克。恐亦当以政治言之。沉潜是沈迷昏惑不可开悟。故威罚以惩之。高明是高亢明爽可以理喩。故晓告而觉之。若曰教之自治则恐于下作福作威不衬接。集传阳舒阴敛。似亦如此看。

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传意盖谓卿士师尹。能顺民所好所欲与聚。所恶勿施。则月之从毕从箕。自然顺时当候而风雨以时矣。此只就善一边说。愚意兼休咎说似长。盖卿士师尹之从民也。得其道则月之从星。顺时当候而风雨以时。失其道则月之从星。亦不能顺时当候而风雨以恒矣。未知如何。

洪范一篇。自五行五事至五福六极。皆浸淹在敬字范围之内。

天地设位。易行其中。则卑高以陈。于穆不已者敬也。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则存而又存。纯亦不已者敬也。人心之敬。与天地之敬。通而为一。此即所谓鸢飞鱼跃与有事勿正。同活泼泼地者也。然人心之敬。人皆知之。而天地之敬。未易见得。故程子曰天地设位。易行于其中。只是敬。此非空中刱说。正由下句存存二字发挥出来耳。圣王敬用五事。立极于上。雝雝在宫。肃肃在庙。则其日跻之功。格于皇天。而与之为一者。又与他人不同。久久不息。熏蒸透彻。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显而五行五纪。幽而龟筮庶征福极。无不顺序协从。而四灵亦至矣。敬之为德。不其盛矣乎。

旅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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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及伊训,太甲,咸有一德,说命九篇。乃伊,傅,召相传心法。其治心之严。爱君之切。至今读之。尚烱烱如在目前。真所谓恭惟千载心秋月照寒水者也。呜呼至矣。

明王慎德至惟德其物。是说古明王慎德致方物。分赐诸侯之事。谚解读误。

旅之贡獒。固非武王求之而至。然獒既玩好之物。苟不能却而受之。则儆戒之意。将不免少衰。而惟圣罔念作狂则其或至于翫侮丧德。亦无怪矣。故于此重言复言。恳恳不已。其启乃沃朕。遏欲于未萌者。真无所不用其极。所谓大人格君心之非者盖如此。

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蔡传所解极好。语类欲以易字读如字。终觉难通。

志以道宁。言以道接。不矜细行。终累大德。此等格言。真是从战兢临履。追琢锻炼中说出来。九仞一篑。又就武王身上吃紧箚著。非备礼说过者。读者幷宜细心著眼。

金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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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命于元龟。据大诰注。即龟所命。命即龟之命。而龟之命。即又下文所谓尔命而绍龟而见者也。谚解释作周公命龟之意。大错。

大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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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吊天。传引不吊昊天。则当以此三字为句。谚解误。

此篇多不可通。如敷贲考翼,天棐忱辞,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率宁人有指疆土之属。集传所释。亦似多牵强。不如阙之。

康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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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集传释得甚好。但棐忱。朱子释作天不可信。不知经文本意果如何也。怨不在大。亦不在小云云。似谓惠且懋则怨虽大自消。不惠不懋则怨虽小。可畏云尔。

此篇以明德慎罚。为纲领。而反复推明。间多格言。如不敢侮鳏寡。祗遹乃文考二节。尤明白可诵。然大体不甚齐整。语多艰晦。不似虞夏商诸书。诚不可知矣。下多仿此。

酒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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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欲分作二篇。似然而实不然。蔡传驳之是矣。

此篇首尾排布极齐整。段落分明。无可疑。而间多不可晓。如大克羞耈惟君尔克永观省。至自介用逸如服休服采勿辩乃同之类。皆难一一训释。只领其大意可也。

迪畏二字极好。惟念念事事。若显若幽。常若上帝之临其上。鬼神之在其旁。然后方可谓迪畏。约而言之则存心养性以事天是也。又约而言之则只是敬。

召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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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若来三月。尧典曰若稽古。注曰古文作粤。曰若者。发语辞。据此则此越若亦当作发语辞明矣。此注迤逦云云。艰晦不可通。恐亦是草本之未及修改者耳。盖越若者。发语辞。如越三日若翼日之类。来三月者。自二月而言。故谓之来。犹今人言来月来年也。

曷其奈何不敬。当一直连读。曷其奈何者。盖重言之。以深明不可不敬之意。谚解读非是。

王乃初服。孔传属下读。朱子从之。知今我初服亦然。我亦惟玆二国命嗣若功。孔传释云当以此夏殷长短之命为监戒。继顺其功德者而法则之。比蔡传恐皆长。

勿以小民云云。谓勿以小民过用非法之政。敢行殄戮之刑。而惟用康乂民。以顺行禹汤所以成功。则有位有德。首出庶物。而小民仪刑。用德于天下。于王岂不益光明乎云尔。盖勿以小民。与下以小民相应。若有功。与上嗣若功相应。集传随语生解。恐失照管。

以小民而淫用非彛。敢行殄戮。则为不善治。以小民而受天永命则为善治。以谓左右之也。勿用非彛。与汤诰毋从非彛同。

既有天子之位。又有首天下之德。乃所谓王位在德元也。

洛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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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卜云云。即召诰戊申之卜。非周公更卜于至洛之后也。

予不敢宿此宿字。与顾命三宿恐不衬合。古注释作经宿恐是。

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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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比浴诰差明白可通。然亦多不可晓。惟观其大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