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巢稿 (四部丛刊本)/卷之十四
| 龟巢稿 卷之十四 元 谢应芳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江安傅氏双鉴楼藏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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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巢稿卷之十四
序
送黄仲贤同知吴江州序
国家以民为本故州县守令之职必慎择焉以
其近民故也苟知近民之理则必如医之近人
察其脉而知病否农之近田视其苗而知美𢙣
母之近子求其意而知欲𢙣苟非其人则何异
以巫为医以工为农以涂人为子之母乎至正
己巳秋太尉丞相知黄公仲贤之能启奉正命
命同知吴江州事其职可谓近民矣或曰君前
为江西省照磨为南
𠩄至蔚有能声末尝
近乎民也矧今位州长之下僚佐之上凡𠩄处
决非已得专其为政也不亦难乎予曰位不同
而理同苟吾之理明如镜照物持此以居同僚
之间无偏执无诡随一州之事交相可否举直
错枉惟理是従必能使斯民无叹息愁恨于田
里者矣夫如是可谓医之知病否者也农之识
其苗之美𢙣者也母之能求其子之意而知欲
𢙣者也近民之理如斯而巳君之行其友某请
予以理之一言叙而送之予则毘陵谢应芳也
赠卜者陆仲明诗序
卜筮之说予尝著辨惑编论之详矣今吾友徐
君伯卬谓中吴陆仲明氏善卜往往以疑事决
之其应如响故率诸善文辞者赠言且征予为
之序夫枚卜功臣虽唐虞之圣犹用之若三代
则涂山之卜飞熊之占百谷之筮皆验以兴
特不知当时掌蓍龟者何如其人也春秋时或
者谓筮长龟短而龟独重于世家国大事未尝
不谋之善卜者诚能绍天之明以七十二䇲洞
明吉凶其人岂易得㢤但世之假龟䇿以售妖
诞之说者垂
居肆𠩄在有之君子不能无憾
焉夫以伯卬之明智而称仲明若此则仲明之
精于卜也可信矣虽然昔君平于问卜之士语
臣以忠语子以孝其诸善道莫不随其人诏之
于世教殊有𥙷焉诸君既赋诗以赠誉予不佞
复以是规之仲明其留意焉
娄曲书堂诗集序
人情孰不爱其子乎惟其爱之以徳使之能自
树立斯君子之爱矣昆山殷君叙父有见于斯
视嬴金不如一经乃买书筑室于娄江之上命
其子奎日与师友讲学寝处食息于其间而奎
也服膺父训笃专厥修而经岁累月足不迹庭
户外学与日积声闻远迩若𠫵政鄱阳周公亦
过而嘉之扁其室曰娄曲书堂既而铁崖
先
生及诸名士皆有赋咏而予亦尝题其壁焉今
君叙又欲因诗以贾其子之馀勇而益进之乃
裒集诸诗时令讽诵且俾予序𠩄以集诗之意
吁
君叙之爱其子者可谓君子矣奎字孝章
亦可谓孝于其亲而名不虚得矣予尝三复是
编顾其诗类警策不特颂殷氏堂构之美而已
使凡为人父为人子者得而𮗚之莫不有𠩄感
发兴起而为风教之助云
杏林春诗卷序
予尝读列仙传至董奉杏林之事尝掩卷而叹
曰嗟乎奉必有道之士而隐于医者也𮗚其用
薬活人而不责人之报以杏易粟且复赈夫饥
者非有道而能若是乎传者盖欲特著其事托
为神仙以高之殊不知君子之𠩄取者在此而
不在彼也吴子中行去奉千载景慕之将继其
美乃大书杏林春三字于齐居之室示不
也
𠩄谓杏林者盖根于胸中方寸之地而春则发
乎秉彛之天流芳后人传之不朽非蔚然佳树
而巳吁中行之学人固知能世其家而其心则
予犹恐人或未之知也今𮗚四方士大夫遗之
诗文咸嘉其存心之仁儗诸董仙无间者可谓
有诸中形诸外矣予于是益加起敬三叹之馀
用题卷首
送琇上人序
予闻浮屠氏之学其宗有三曰教曰禅曰律教
以明法理禅以悟本心律则操且式而巳三家
说行互相优劣果孰得而孰失㢤吾意其宗于
教者犹儒而穷经要得其本矣彼禅兾顿悟律
谨细行虽各有义然循其常而求之始乎粗而
卒于精始乎求其言而终有得于言意之表者
则于教诚有取焉玉林师有见于兹也自少走
吴楚间求其𣸧于浮图之书者从焉又旁求
吾儒之书而读之故能岁时享其祖祢而且仁
其族也予故与之交且䁥焉今玉林以断云法
师主澄江迎福之席得华严之传往贰之以尸
其悦众之职吁醍醐甘露悦乎口者也秘密之
藏要妙之理悦乎心者也师往以其诗究竟衍
说广示其众来学之饫焉者孰不欢喜而信慕
㢤而况有得于吾儒之旨耶于是众饯以诗予
则为之序云
送慈晋卿序
秦汉以来官不封建为郡县者往往以交承之
视为传舍治效盖蔑如也况巡检或以省檄
之过郊授者截日代去其传舍尤非郡县之比
惟慈晋卿则不然君来犇牛即谂诸众曰吾居
此诚不知能㡬何时然食君之禄虽一日必事
其事尔吏必谨其案牍尔巡兵必严警逻否则
必汝责弗恕于是各殚其力而君之用情尤倍
之居民谧寕盗贼屏息四境之内晏如也既而
郡府以材干闻复以渠堰等事委之夫犇牛当
驿路之冲凡朝廷使命之出东南方物之贡与
夫省宪百司往来络绎罔不役巡兵䕶送之稍
缓则怒骂鞭扑皂隶不能堪而君处之泰然每
以身代巡兵之役退无怒言阅四年如一日盖
其立志之确而其劳且辱也今郷人徳之郡
府嘉之儒绅君子咸赋诗以华其行吁世之传
舍其官者闻慈君之风可以少变矣
送秦彦明序
士不可以穷逹论也穷而耕莘达而阿衡穷而
钓渭达而鹰穷而版筑达而霖雨𠩄谓穷达
者时也向使诸贤者不遇于时则终为莘野之
农渭滨之渔傅岩之贱夫耳吁今人犹古人也
惟其藏噐于身待时而用不躁不竞斯为可贵
世之狐趋狗媚利禄以荣其身者君子耻之淮
海秦彦明儒先之子也家庭之训闻此熟矣𮗚
其𠩄负之噐如干将莫邪用为𥙷
之锥岂其
利㢤然而为贫而仕与浮沉未尝有毫发躁竞
意征商之暇每与仆痛饮剧谈商略今古语及
先民耕钓版筑之事必奋髯抵几激昻尽醉而
后已今其行无以为饯请以畴昔𠩄常共谈者
书以赠之以坚其待时之志
送赵县尹之安仁序
予闻古鄱阳之地土沃民富物产饶衍故以饶
名州考之今则银锡丝絮鱼稻之属诚伙其民
诚殷名不虚得矣郡属州县六安仁其一也土
壤民物视他邑为最或谓其民习奢靡荡礼法
不才者居多土沃故也为此邑者厥惟艰㢤是
不然凡民之情有恒产者而后有恒心庶且富
而后可教否则汲汲救死不赡教将焉施然则
安仁之民其可教者奚其难但近时州县吏视
其地之瘠肥民之豊啬以为幸不幸者其意有
不在乎治之难易也今赵君天祺为安仁令吾
知能教其民而不以为难也必矣何以言之往
者君大父为贤守令著称于时君卓然有祖风
烈制锦斯邑牛刀发硎岂不恢恢乎有馀地㢤
斯民也将见
弦
之化成礼让之风熙熙乎
耕稼之为乐也寂寂乎鸡犬之相安也皥皥乎
不知帝力于我为何有也麻中之蓬亦何待矫
而直㢤君之行可庆者如此而其民又岂不大
可庆乎
赠刊字张生序
古者毫楮未兴书以刀笔故六经往往口传耳
受不能无误然识者正焉其失犹未远也毫楮
既作师道乃备转相传写讹谬滋多至近代板
刻之误而人有不敢遽易者况俗徒规利至有
节去其词使章断句裂以误学者然板夲既行
圣经贤传乃得家传而人诵之固亦有功名教
矣金沙张敬之善𨩐书者也家本业儒故能矫
二者之弊且以
𨽾究字书原委偏傍
画毫
发无舛士大夫咸以是称之方今天下文明正
制度考文之日馆阁诸书校雠有人勒之琬琰
以幸来世将有取若之艺者若之名由是亦彰
矣敬之其勉㢤
送崔仲徳序
予往有京口之行识崔君仲徳于诸葛用中席
上温温其容抑抑其仪其言论粹然一出于正
心窃敬之意其人非天质之美必师友渊源之
懿也既而询之士大夫乃知君姚文献公之门
人自蚤岁笃学尚友千古文献公特噐重之及
壮侍亲宦游阁多荐辟不就今也为贫而仕
监税吕城予尝壶觞庱寺得以聆文献公绪馀
之论窥君抱负汪洋无涯既而部使者谂君之
才以郡邑危难事命之盘根错节迎刄而觧识
者韪之或曰君往年唾视轩冕而今何屑屑如
是耶予曰不然仕止久速时也安知徐驱于后
者不疾过于前㢤苦心志劳筋骨空乏其身又
安知非天之𠩄以玉其成乎予闻文献公宗孟
氏之学君于此闻之熟矣尚兾尊𠩄闻行𠩄知
以厉其𠩄守功名爵禄特馀事耳请以此为临
别赠
送小湖徐巡检序
常为浙右大藩府统州县四巡检司又五倍之
独小河濒杨子江风颿浪舶辐辏岸下贩私塩
以渔厚利者往往与居民通甚者御人江海之
上日薰月炙𢙣习滋蔓年以来号称难治淮
安徐君逹善
官于兹君患之视政之日即申
明宪章以严警逻吏不敢肆卒不敢怠未㡬民
有𮛫前辙者追亡摘伏罔或遗漏境内肃然道
东西行者争称誉之由是郡知其能乃摄奔牛
黄土之警君一以公勤𦲷之民皆谧寕阅五载
如一日今代去彼乡人之赖以安者设祖帐青
门外皆依依然不忍云别予既嘉君之有徳于
民亦喜其民之不徳也吁今天下之盗岂止
是㢤蜂螘之众窃兵于遐陬豺虎之徒贼民于
当路斯民尤苦之以君之才使之佩虎符拥𧴀
貅则蜂螘可扫也使之峩廌冠持玉节则豺虎
可擒也蜂螘扫而豺虎擒斯不负其才矣
赠医士顾彦文序
顾氏为吴中望族旧矣近代家益濠者多业儒
至我彦文生而岐嶷方丱角即慨然思𠩄以济
人且曰士而未逹蔑以及物惟医其庶㡬乎于
是挟古今医薬之书往
舅氏
先生学焉探
𧷤索隐垂十年业成而归惓惓乎欲展其素志
凡以疾吿之者必详审制善薬手足视贫富无
间然者故往往薬有奇效特称良医彦文方谦
谦不自满不责报于人然人既徳之而亦未尝
无报也吁古之善医国者其操心盖如耳禹视
人之病溺也殚力以䟽导之法拯之稷视人之
病饥也尽诚以稼穑之方救之伊尹以一徳疗
伤桀之厉周公以四事觧中纣之毒调阴阳弭
灾眚保飬生息卒能跻群黎于仁寿之域以成
十全之功汉唐诸公功虽不逮然于人𠩄疾苦
随用救药罔不殚乃心力今覌彦文用心之勤
如此必有见于此乎一日友人安元卿以其有
未报之徳相与载酒濠上因以前言质之彦文
笑而不答余复吿之曰昔丙吉于孝宣微时有
大恩其始未之知也他日将封侯丙吉病甚上
忧其不起识者谓吉有阴徳必享其楽后果如
其言然则有盛徳者不报于人必报于天此又
吾彦文之𠩄当知者酒既终元卿请书此为赠
送杨善章序
至正辛丑春予舟次吴门友人杨善章过予曰
先大父安抚公葬馀杭考妣祔之杭人以丘垄
之广竹树之盛名其地曰杨坟是也前年冦兵
入境喋血百馀里古今坆陵
祸樊祟者不可
胜计我先垄虽赭其地殡宫幸无恙焉然而冦
退之后榛𣗥蔽野鸟兽之害人出没其间春秋
霜露之思怅望饮泣痛吾亲弗及夏畦马医之
一抔之土又安知终无绿林之患乎朝斯夕
斯情勿能巳今将往以浮屠氏茶毘之法举之
凾骨而归葬之吴之西山庶㡬岁时省扫以寓
追远之意于理其可乎㢤予曰此理之变也礼
曰古不修墓况改葬乎不得巳而改者固有之
矣举而燔者未之有也虽然当此丧乱之际而
三纲㡬绝父子或不相顾今善章一念之孝不
乎亲将冒险涉远负其亲巳寒之骨去危就
安斯可取焉君子固不当以常理责之也予既
荅善章之问因笔诸简牍以饯其行
送彭主簿调吴县序
昔人谓州县徒劳者诞矣夫州县为民父母居
是官必有子爱之心尽抚字之寔以勤以劳斯
称厥职于戴星出入者致一邑之治运甓朝暮
者成八州之功否则沦胥尸素有不免君子伐
檀之讥若我长洲簿彭公其可谓能勤劳者欤
长洲隶大藩加次师旅飞刍挽粟事如猬毛公
以明敏之才剸繁治剧如庖丁觧牛得其肯綮
刄有馀地然一念之爱切切乎为斯民保障服
劳尽瘁不怠不息未㡬府令出郊视水以董事
农事公𠩄至访民利病见诸施行集流离而为
土著饬㳺惰而躬稼穑抑强扶弱扶剔奸蠧民
用大快或吿之曰公今职有𠩄专馀可置公
大不然言一邑之政皆簿𠩄当为吾敢惮其勤
乎尤务以廉让律身以清苦自厉虽按行之劳
酒肉不御日三饭脱粟而巳吏卒从行操如束
𣺯然割已俸食之使畏而爱于民无毫发扰至
尊贤下士温温乎其容秩秩乎仪动遵矩矱
言必忠信有古人之遗风焉由是庙堂嘉其能
改调吴县盖欲用利噐于蟠根错节展其效耳
今士夫大为邑人抒去思之情诗以赠之吾友
陶君徳润知之深走书以序引见属凡𠩄称道
皆予𭧽闻于人人者吁贤劳无前加以无倦其
治效当不止长洲吴县而巳将继美长沙公八
州之大吾言斯足征矣
赠医士吴中行序
仆老吴下常怪其俗之陋尚而多惑嗜利而
轻义欲得卓越之士不为习俗𠩄移者相与语
道盖寥寥耳一日友人赵君执中书来曰去年
春
举家病疫垂髫之儿蒲伏薪水适钱塘世
医吴中行来闵余故交过门视疾谓二亲巳不
可疗彛则药而愈矣时族姻比闾方煽乎妖巫
之𡚶疫之害迹不及门独中行曁里人陈希
玄日一二至扶持而薬之𫗴粥以饮之彛得不
死未㡬吾亲果相继而殁中行又力为之㐮事
阅数年月彛念
以报厥徳姑偿薬资中行拒
而不受今里中士大夫皆赋诗以美中行请为
之序焉仆阅书起敬恨未识其人耳既而识之
且聆语言知学问之博识趣之高不特医业而
精又尝得剑术之妙达官贵人多用荐辟然肮
脏不苟合不屑就卷而怀之泊如也惟读书穷
理愈进愈力假医薬以寓吾心之仁而济物焉
中行者可谓不沦胥于尚之俗而惑者也
亦可谓能舍利而取义者也亦可谓卓越不俗
而造道者也斯人也昔吾愿见而不可得今既
得之可不楽道其善以励其俗㢤吁麟角凤觜
世不多见孰谓世无麟凤与识麟凤者知其待
时而出不久将有日仆等又当刮目以俟
送梅知州序
予尝𮗚古之为政者惟能以廉律身则心清而
理明身正而道行故周官以六廉计群吏之治
自汉而下史称廉吏者其政皆卓卓矧予西溪
梅公生质英敏加以学问之力廉介绝人初倅
昆山声闻于时遂陞同知州事在州六年门无
私谒较诸杨伯起却故人之遗羊兴祖辞府丞
之饷范史云之尘甑冯元叔之齐马无以异也
当其𦲷事之日时与同僚相可否同僚曰公廉
而能𠩄可否非私也当从之无戾焉御胥吏防
其奸欺窘如束𣺯胥吏曰公廉而正𠩄窘束非
苛也当谨之无违焉至辨狱讼均租庸用刑罚
以齐其民民则曰公廉而明刑罚非𭧂也当服
之无犯焉是故佐是川之久道日益行政日益
修品秩加而名日益著焉耳今知吴江寔为州
长而位乎同僚之上其御吏其治民又非前日
佐贰比惟仍以一廉处之则𠩄谓心清而理明
身正而道行可必矣吁庖丁觧牛刄有馀地盖
得其肯綮之要也夫以廉律身岂非为政之
要乎虽然克终之戒君子慎之某辱公为布衣
交于其行敢以君子𠩄慎者吿之为临别赠
送费知州秩满诗集序
东平费侯为昆山之五年二月初吉侯得代时
毘陵谢某适寓是州闻州人颂之曰公昔下车
时方扰攘民用荡柝老弱饿莩馀或行伍劳来
之乃复土著以耕以桑以生产而租赋然犹惧
不能安其业也赖公之明为能识民情而烛吏
欺使民得尽其欲𢙣吏不敢并縁而为奸
之民间有讼于庭者侯必先诲之谆谆焉如父
兄之于子弟良师友之于弟子䧟于诬则为之
直其枉而不避困于役则为之节其力而不穷
至其有罪施以刑罚亦未尝无哀矜之意焉是
州地方二百里其民咸得安土而粒食者侯之
恵也又曰学校久废侯振厉之尊育贤才文教
蔚兴黉宇轮奂视昔有加而闾阎委巷弦诵偕
作使之骎骎乎为礼义之俗者侯之功也子闻
而嘉之既而道海虞适无锡过长洲茂𫟍周游
乎淞江太湖之上士大夫凡与谈昆山费侯咸
称誉如州人之言其能诗之士各赋诗以赠之
予则即其𠩄闻以序编首
书𦘕舫燕集序
古之人凡乐其高尚者必寓意诗酒花竹山水
之间与之游者盖亦楽其楽焉我玉山隐君
其亦可谓高尚者乎君生长世家一旦尽去其
少年豪华之习结草堂玉山中莳花种竹日与
山僧羽人布衣韦帯之士以游以居达官贵人
未尝一见其靣征车之来则逾垣闭门甚于叚
泄不知者或𮗸以迂怪君闻之自也至正庚
子秋愚隐师携祺上人过之语道相契日坐至
夜分乃巳一旦君置酒书𦘕舫主宾凡八人其
七人皆善饮独遇隐师性不嗜酒亦欣然为劝
酬嗢噱各尽其欢既酔以对酒当人生㡬何
两语䦰韵赋诗时秋高雨晴芙蓉金菊之花照
映池岛悦人心目而咏有不能巳者故分韵
之外复有倡和之什焉夫愚隐一至留日非
惟主人留客之勤而客亦眷乎山水花竹之间
而其去则𠩄谓楽其乐也诸诗写燕集之娱
园池之胜备矣予复引而申之以识岁月
梅隐山房诗集序
昔人有言天下无真楽随𠩄遇而得者乃真楽
也今吾以珏上人𮗚之其信然乎往上人游诸
方𠫵菩提逹摩西来之意名山胜境长年归
不知者意其江湖之楽耳既而归锡谷影不出
出山渉猎群典适兴赋诗怡然自得又若移其
楽于山林文史矣至正癸卯春愚隐师主禅月
道场召为记室上人以佛法淑同
之士以词
章接缙绅士大夫人皆楽其道之行焉阅数月
谢事当路者或荐举之孰不曰以珏之才之美
宜其继美黄龙益弘斯道殊不知上人之来特
以答愚隐师相知而巳馀非其志也于是飘然
别去渡吴江过昆山东濒于海顾荒江寂寞之
滨僧庐幽閴梅花环绕境与心会乃寓缾锡题
其𠩄居之室曰梅隐山房蒲
木榻晏如也定
起之时曵梅下或欣然犹迦叶视拈花而喜
而人不知也吁东吴巨刹楼阁相望钟鼓之声
相闻苟从当路之荐置身萧爽孰不为之楽㢤
今此其楽盖自得之有难以语之人者欤诸
君怀上人者为之赋梅隐诗一卷俾不肖题其
简首予不敏姑以平昔𠩄知者道其梗㮣云
送理上人归天台飬亲序
予避地吴下闻宗元师之名者数年及与之游
则知名不虚得方以见晚为恨师乃念亲老于
家言归觐省且欲筑室于先人之墓祠佛飬亲
以酬罔极予闻而嘉之因请诸缙绅诗以赠
其行或曰子逢掖者又尝著书辨老佛之惑矣
彼浮屠者既与之游又从而誉之何㢤予曰不
然予交浮屠亦各有𠩄取焉往在京口以清苦
交了翁即在金陵以文词交䜣公后于杭交古
鼎铭公以其端谨而诚悫也今于吴交愚隐智
公悦堂颜公一以其有济人之仁一以其有事
亲之孝也其他或学或行或趣识高远未尝无
𠩄取焉今宗元有了翁之清又心乎颜公之心
可不敬乎吁当此兵戈之秋道路梗涩顷步千
里有能披荆榛冒矢石梯山航海勇往而不顾
者皆功名之士货利之人求其如宗元之行盖
少矣夫宗元于苏湖诸大藂林𠩄至安隐且有
虚主席以待之者师皆辞焉诚使结庐以守松
楸之地持钵以尽菽水之欢可谓释门之曽闵
矣彼织蒲如陈睦州者寕得专美于昔乎诸君
子然予言既赠之诗予乃述𠩄以致敬宗元之
意弁于篇首
为径山颜长老送丁州判序
予闻古之任人者为官择人未尝为人择官故
量材授任不遽更易必使久于其职而得以考
其绩焉今丁君克明为昆山州判官洗心奉公
孜孜厥职凡州长发号施令必相与可否然不
负乖刺惟是之从至如出郊劳农河防缮修警
逻之役靡不殚其力焉秩甫满公府复命判嘉
定州事可谓委任之专有古者为官择人之遗
意也以君之才㳺任厥职是犹驾轻车就熟路
不遗馀力凡昔之𠩄以泽此民者其必泽彼民
矣等而上之佐郡国贰宪省将无适而不可大
噐晚成其可量㢤某以久处乡
故知公为详
于其行书此为别并为嘉定州人之贺云
送陈允贞序
士君子负有用之才必得善识者择而取之然
后能适其用耳譬之木檀之可以为车楛之可
以为矢桐之可以为琴瑟𣏌桞之可以为杯棬
楩楠豫章之可以为明堂栋柱材虽良能自致
其用乎至正乙巳王命江浙分省𠫵政周公开
望亭河为固国计公知允贞为能干济使董其
役允贞方以吴江州吏目秩满而归承命之重
义不敢辞于是殚志尽力宣劳王事召畚
数
十万人为之计工程限期日不疾不徐民用子
来两月之间事功乃集河长四十里北接
湖
南通渠又东注于震泽吴人视之犹金汤然
则允贞者可谓有可用之才矣又得善识者
择而取之斯其用矣今允贞赴塩场幕官吾
知其才足以有为也塩法之弊多于牛毛各部
细民盖有望于良有司也久矣惟允贞尽其才
之用焉
为智长老送苏县尹序
至正丙午春予方过上海卓锡于寂寞之滨适
县令苏君彦祥秩满而去士大夫祖帐都门外
田夫野老遮道请留或𰯌行而前脱君之靴先
后数四不啻攀辕而卧辙也予尝揖父老而问
之曰苏君何以得等之心而此㢤父老曰我
贤令廉明公正材干绝人三年之间凡可以康
济吾民者知无不为且精于法律小大之事处
决如流吏畏民服租赋非不重也赖除去宿弊
而无横敛之毒徭役非不伙也以差次民力而
无不均之苦至谨庠序明教化置礼楽之噐
以严𥙊祀増社学之设以广文教凡祠庙之在
祀典者皆修举废坠䴡牲之碑𠩄在正立街衢
桥梁举邑完好又曰县濒巨海江流交接风涛
洪肆险𢙣万状御人者往往出没其中过者病
之令乃相地之利由县治西南开大港接新泾
口延袤㡬四十里墟邑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昔
之畏境今为康荘风帆雨檝昼夜不休县之人
不𠩄自因以
港名之予闻而叹曰令贤乎
哉此盖千万世之遗泽也秦之白渠常之孟渎
杭之苏堤盖此类耳予复何言特以前𠩄闻父
老之语序而送之以抒邑人去思之意云
送邓宜之还鄊序
昔二疏为东宫师傅告老而归当时祖帐之设
黄金之赠太史氏悉书之或曰以二公之贤尊
为师𫝊区区赠送奚足美㢤是不然此盖美其
还乡之楽非以为师傅之荣也夫乡里人之𠩄
难也班定远马伏波皆绝世之雄立功异
域名闻天下犹且愿生入玉门关及追述少㳺
平生之语况馀人乎盖狐正首丘魂魄之思沛
皆出乎本然之天也今宜之邓君假馆张侯群
弟子服勤尽礼讲贯之暇主宾燕洽阅寒暑十
有二十载如一朝夕然乡土之念常萦于怀束
书言还馆人留弗能止其父子昆弟乃翕然馈
赆又相率诸友人赠诗且属予为之序焉某与
君乡人也亲戚也知君之心者也因谓之曰君
之行有班马之𠩄无者方诸二䟽虽荣名赠送
之不同而乡里之楽则一耳苐惭余𣻉留徒知
君之楽而莫能与之楽其楽也君归凡故人之
有见问者幸为我谢之
多稼亭燕集诗序
洪武十年春上巳前之一日郡守番禺张侯置
酒多稼亭聚僚佐洎缝掖之士十有三人相与
访前修遗迹尚交而挹其美焉环视四郊烟鉏
雨耕乃喜而言曰嘉我良民殆不负牧守卲农
之意欤旁睨黉舍衿佩云集又曰嘉我诸生其
不负国家修文之教欤至滆浦环于前三山
屏于后云霞竹树千态万状𫤌然为天开𦘕图
快人心目侯于是举酒属客临流赋诗盖其兴
之𠩄适情之𠩄寓有不啻兰亭禊事之娱而巳
沂雩风咏殆庶㡬焉吾侪亦得以楽其楽也坐
客诗凡干篇侯以龟巣老生谢某为客之右
因命为之序云
代董知县送同僚尹主簿序
洪武四年冬余备员为武进令与县丞陈徳广
相继而至时山东尹公明善为簿数月同寅之
𥘉尝相谓曰吾三人之为是邑也其犹同舟共
济乎余尝闻操舟之术舵者主之然必以篙者
橹者桡者檝者𣸧以竿者缔以矴者桅樯而帆
者然后江海可济也有其具蔑其人其能济乎
虽有其人而不僇力以事其事亦未有能济者
也今明善𦲷事久为之甚勤可谓善操舟者矣
自是同志恊力康济邑民事无不理两期之馀
寔无愧于操舟之喻也六年冬明善以铨考増
秩余与丞及其代官张奉先祖帐而别明善复
举前说以励吾人余曰是言也岂特是邑𠩄宜
则之凡为雄州剧郡以及方伯藩府皆当以是
为心则无适而不可也古之善相天下者傅
说之贤其主犹以作楫命之况馀人乎明善之
行吾请以前𠩄言者笔诸缣素为临别赠县丞
江阴人名某主簿泽州人名某余则鳌溪董某
赠医士张恒斋序
夫良医之用薬如良将之用兵知彼知己百𢧐
百胜非偶然也且人之有疾必系于五脏六府
殊不易知也苟曰饮上池之水而能然乎了然
于心目之间非吾之𠩄知也必也目其色耳其
音语焉而推其详脉焉而究其蕴如是而后可
谓知彼矣彼疾既知又当𠩄用之薬必中厥疾
如𢧐必克乃𠩄谓医之良犹将之良也恒斋张
公世居仪真以医名家今提领常州惠民薬局
事郡人往往负危疾诣公公可否之其曰可者
皆如期而愈犹龟卜烛照而数计之也盖公自
蚤岁䆒心于儒者之学以明物理轩岐以下数
千载医薬之书莫不
𧷤索隐触处洞然未尝
出诡秘一言以自神其术也近吾友丁以道之
子构疾而危群医缩首公诊而薬之其病如春
冰而释其人如枯荄而生以道徳之且言曰郡
人蒙是恩者众矣安得太史氏为作佳传焜煌
简䇿耶吁余尝以恒斋之学论之将来必医及
国家跻斯民于㤗和之域秉史笔者当大书特
书传之无穷也奚患无闻乎
送陈尚言归会稽序
会稽陈尚言以其从兄为常州府幕长衔父命
来视之常之士友因得时与之游而东郭谢某
独𣸧有敬焉者尚言方妙年自持如老成人凡
相见时往往论古今忠孝事世俗之谈未尝一
出诸口也洪武六年八月之吉言别于余前两
月方盛暑余尝见束装其兄固留之至是宜其
挂秋风之帆矣或谓尚言之欲亟其归者厌吾
之陋而楽其故国山川之胜也余请诘之子
之归将穷探禹穴搜奇索隐而求神秘之文乎
将幽㝷云门与山僧林叟相期游适乎将兰亭
觞咏镜湖第宅踵昔人之高躅乎夫以数日𠩄
知尚言者𮗚之吾知其不为是也必矣子之归
朝耕夜读搰搰乎为飬亲计将使紫岩山中复
见董召南以孝义称孝感之诚天降厥家丗有
韩退之又当雄词大篇以播其遗芬矣尚言聆
余言𥬇而不答后五日某命儿子木笔之𦕅藉
手为临别赠某延陵人时年七十有八自号龟
巢老人云
赠写生玉泉子序
玉泉子本常郡𠙶亭侯之裔六世祖居金坛地
因人姓是为
庄月鉴翁其父也玉泉以胸涵
冰壶目烱岩电得乃翁写照之传甲寅春我郡
侯孙公请为纪颜因过余为传老丑坐客有言
写照自顾恺之始者余曰不然昔庖羲氏画卦
而人文肇开曰书曰画盖推轮于此矣余尝𮗚
六书如天之日月星辰人之耳目口鼻物之山
水花木鱼鸟其文类皆象形然则象形而画其
义一也黄帝尭舜垂衣裳而山龙华䖝之属施
诸五采作绘一语登载典册绘𦘕之事著矣殷
高宗审象求贤而得傅说吾意写照之原本此
欤至炎汉两君图功臣于麟阁云之上与青
史铁劵并著勲业自是而𦘕之名世者滔滔也
晋之恺之乃其一耳然今人写真以形似玉
泉则并其神气意趣得之见于毫素非汎汎作
绘者可同日语况平昔于𠩄见之人但曾半面
虽即世之后亦能想像而䫉之至有使其子孙
下拜号呼宛然如见其亲此又得乃翁不传之
妙而能人之𠩄难能者也吁使玉泉生于有商
必能为君貌梦中之贤人矣当今郡公开国图
象凌烟徴车胡为其未至耶月鉴翁年垂九袠
物稽古玉泉请以予辨客之语质之而翁苟
以为然亦必以轮扁不能喻其子者然予论玉
泉者矣
送祖心上人省亲序
学佛氏而不师父之恩知君命之重而弗敢
渝是为良浮图吾当与之游赠以言而嘉之是
亦与人为善也兰陵铭上人本四明宦族蚤失
恃元末时乃翁为江西省幕僚随继母侍翁居
官时扰攘江右失守省署移福建乃翁以王
事赴北俾其子往钱塘鞠于从父继而世变从
父家毁于兵岁且𰜨饥流离苏常间时贵游子
弟多失身上人独能涉历艰险不农工不丐𨽾
不服贾负贩而趋利慕大雄氏空寂之教可超
脱物累遂祝发从浮图师东谷升公而学焉禅
林矩矱蹈惟谨其父子不相知者十有一年
然一念之孝根于其心尝礼佛默祷得一日之
飬以尽乌鸟之情志愿足矣洪武甲寅春父来
金陵知翁无恙且有弟在𰯌下以奉朝夕上人
喜不胜于是告其师亟往觐省以余昔尝以君
亲之道语之请别于余且言曰铭之行虽为吾
亲诚不敢畔吾师而负国朝度僧之命而返吾
𥘉服也织蒲之飬或庶㡬焉余曰然如上人者
处困之日不失其身居㤗之时不易其心诚可
谓良浮图矣抚其弟安其亲使人称为禅林之
子骞吾无间然矣彼人靣而獍心者闻上人之
风能无愧乎能无警乎是岁四月之吉谢某序
赠钱隐居序
二月之吉余方据槁梧坐澹泊斋友人严子敬
过余而言曰去年冬某尝患背疽状如覆盆视
疾者皆寒心焉邻有隐君子钱氏志道甫者独
曰无伤也薬可愈也既而用薬一如其言某尝
奉币以偿裹薬之资志道乃固辞弗受敢请赞
一辞以著其美亦以示不也余闻之仰而叹
曰夫疽发于背者危疾也古之人智谋如范增
才勇如姜牙皆为𠩄害志道能疗斯疾岂易㢤
余还乡五年闻乡人之誉志道者藉藉今吾以
子敬之言益信且志道蚤读书好结客奇方妙
术故多得之虽常以薬活而不以医名家其可
谓隐徳弗耀者欤不谋利不计功亦可谓好义
者欤酿美酒以娱客蓄善薬以与人吾知志道
之心即苏长公之心也世之鄙吝如斛斯者其
妻以百钱市薬犹以为恨况与人乎闻志道之
风薄俗可敦矣吁昔人为一卒吮疽尚登简册
如志道之贤安知无太史氏为作佳传耶
送太古禅师住持祥符序
释门先觉之士以能荷大雄法者为象为龙理
固然矣求其七徳五文之偹和鸣而翔集𠩄至
而群从惟凤为然兹又不可以象龙槩论也今
吾以太古徽公𮗚之其僧中之凤也欤公早岁
入双径寂照师之室韫徳抱道蔚乎其文犹凤
毛也既而主常之文明苏之秀峰踞猊座说法
微密妙音闻者悦怿是犹凤鸣朝阳也去此数
年而陵谷变改故乡来归不啻如凤翔赤霄览
徳辉而下视津里如丹穴饮太湖如醴泉以灵
山古法幢之颠仆往扶植之瓦砾之地将为瑶
圃
莽之卉将为琅玕使七十二峰之境皆为
岐阳而把茅插竹皆阿阁也彼门翕然而从者
四众之外衣冠纷集复有宗雷陶谢軰从远公
为外方游故藂林旦评缁素舆论咸谓公为僧
中之凤无间然者慎勿诿枳𣗥非梧𠩄栖而姑
为桑下之𪧐也公之行郡邑士大夫咸称羡而
送之龟巣老人乃为之曰凤兮凤兮一飞群
随览徳之辉载鸣琼枝唯其时弓
送郡守孙侯秩满序
人恒言郡县之职爱民为先殊不知善为郡县
者必先能驭其吏而后爱民之政得行焉我
常州府孙侯其可谓善为郡者欤侯济南人奉
朝命由起居注出守以旧闻小吏多蠧政下车
之𥘉即汰之择之量材用之又从而戒饬之阁
六曹操如束𣺯公勤廉谨身为率先民有不理
于邑赴愬廷下侯之听之惟一二僚属与闻焉
吏无敢庭立睥睨者至于抱案牍署决惴惴焉
惟𢙢或毫发悮舞文之弊盖绝无之故善政得
以行善教得以施一郡四邑之民咸其泽视
古良二千石无愧焉耳今也以秩满赴京人皆
谓侯能爱民治有成绩余曰侯能驭吏乃𣸧得
为治之要故特为叙述将使为郡县者闻之取
以为法太史氏采录为法于后人非徒为我侯
颂美而巳
送金希贤上京序
太学为贤士之关尚矣洪武七年冬朝命下府
州县学以诸生胜冠者赴国学历练衿佩之士
星聚云集猗欤盛㢤常之武进县金生希贤由
县学赴命请别于余且征赠言余曰㓜学壮行
古今一致上之人将使之仕仕乃行其学也士
君子欲其仕学俱优卒有成效惟勤者能之尼
山大圣寝废食颜闵不能曾日三省是者
皆学之勤乎周公相国待旦而起陶士行在州
而运甓巫马期为邑而戴星是仕之勤也吁圣
贤犹尔况学者乎盖士之学与仕也犹农夫之
治田也彼农之勤者其耕也𣸧其耨也熟其树
艺也必以时既艺矣乃耘乃耔乃藨乃萒旱则
为之溉涝则为之决塞沾手涂足搰搰乎斯
湏不能休故其苗之兴也勃然其稼芄芃然其
寔则栗栗然也及其获也视惰农之收则倍蓰
什伯之不同为士而勤其功名爵禄如豊收之
农可必也生往拜国子先生曁诸公钜卿请以
是质之苟然吾言生其勉乎哉
送叶以㳟赴京序
士不以穷逹论也耕莘穷也逹而阿衡版筑穷
也达而霖雨渔钓穷也达而鹰之三贤者苟
不逢其时则㤗然终其身道之行不行非𠩄计
也番禺叶以恭以卓荦之才为张渚批验𠩄官
凡九年日与贸贸焉负贩逐利者较什一之征
此道行之日乎然以恭公乃心勤乃事皦皦乎
九年如一日其道未尝不行也盖以㳟以前人
诗书之泽渗漉肌骨视贪墨𡝭嫉者不啻如赫
腐之鸱慕毡之螘耳班资崇庳非𠩄论也余老
滆滨闻以恭才名久矣今赴调京师适荆溪故
人许克敬过余谈以恭之贤且相与论古今穷
达士俾余笔之持以赠别亦曰坚以㳟之志云
送陈长史秩满序
古人之以言赠行者尚矣然其言或规戒焉或
劝勉焉不颂徳不美才噐不揄声名视后世
立言有不同耳老𣆀于孔子之行曰无多言
无多事如斯而巳夫圣人岂无可颂美者乎盖
称颂之辞无益于行有道之士𠩄不为也余尝
于学轩陈公暇日商略古今清议及此相与叹
息今公为常州府经历得代如京师士大夫为
诗为文以颂其五年赞画之美者众矣余请以
古人一事忠吿而期望焉昔赵忠献以半部论
语决大政卒成相业人到于今称之吁时有古
今道无古今居今之世行古之道是亦古人也
况公之家学青毡一经渊源有自诚能慎终如
𥘉仕学俱进则何施而不可何往而不逹㢤幸
毋谓老生常谈而忽之吾将见世之称忠献者
为公之
矣
送刘文可序
洪武九年冬吾友沈子英书来曰文可刘公南
雄佳士也为磨勘司属凡干月𠩄阅案牍
疵类毕举虽毫发无遗焉今也书满而荣归也
以其吏事之精心目之明雅敬重之求一言为
临别赠余曰传不云乎胸中正则眸子了焉吾
虽未识文可视子英之𠩄称道文可之心可知
矣吾尝以镜观之百炼之铜莹秋水其𠩄照
者物无遁形一日蒙以尘垢光乃𦬆昧尘垢愈
积𦬆昧愈甚而至于一物无𠩄见矣诗曰靡不
有𥘉鲜克有终故君子慎之夫以文可之心无
私欲之蔽犹镜之不尘垢也案牍之谬谁能隐
乎虽然百炼之铜能照人之靣而巳不能照人
之肝胆能烛目前之物而巳不能烛天下古今
万事之理奚足以儗文可方寸之镜乎文可持
此镜以渉阁慎终如始光辉日新将来圣天
子取人为鉴则必置诸左右以辅昭明之治吾
与子英軰又当相率以贺之并自贺其言之不
诬也是岁十有二月厶日毘陵龟巣老人谢厶
书
送孙太守奔丧归济南序代魏同知作
洪武丙辰闰九月既望济南孙侯厶毘陵守之
五年闻母夫人即世撤甘棠之说动风木之悲
既而涕雪具讣吿月日上闻将衰绖而归人
爱公不啻如召父杜母闻公觧印绶即相率林
立㦸门外翕然而言曰闾阎之氓赖贤侯守宣
皇上徳化政无烦苛使得力耕稼供赋税以植
其业以畜其妻子非吾民𠩄能为也教学校之
教赖修举废坠使得明教化育人才以展其用
非多士能自致也又曰贤守以廉律身驭吏如
束𣺯秉法如悬衡一洗贪墨舞文之弊至筦钥
之细犴狴之烦租庸商征之属咸得其肯綮而
㳺刄焉郡统四邑
在纲纲无不举目亦随
之奈何斯言殆欲卧施辙而留也时余忝佐贰
聆州人之言此然论公之才之美又岂苞屦
台笠者𠩄能尽哉公尝言断机之训吾亲犹孟
母也止酒之戒犹陶母也曰清曰谨为时著称
又岂非崔母之淑玄𬀩乎吁非母之贤不能淑
子之身非子之孝不能如母之志移孝为忠必
不负 圣天子承宣之寄他日大用岂易量㢤
今𮗚士大夫赠言凡干篇余以州人之言颇
详且寔因摭之以叙编首云是月厶日同知常
州府事厶郡厶书
续毘陵志序
昔人谓九州之志言九州𠩄有土地𠩄生风气
乃宣也郡志之作本诸此乎毘陵为古名郡其
山川土田风俗名物之属登载旧志尚班班可
考然由元𥘉而至于今百有馀年曾无纪述之
者诚旷典也洪武十年春中宪大夫张度𦲷政
之𥘉以 朝廷命天下郡邑纂修志书于是会
聚耆宿之士稽古订今博采见闻撰次成帙凡
一十卷中间无类䟽混不能无之至前代阙
文则不能𡚶为之说然时有异同事有沿革因
是编而求之亦可以摡见矣是年岁在丁巳夏
五之吉郡人谢应芳序
赠儒医徐士方序
予方据槁梧玩庭草生意里人万仲珎过予曰
比镒遘寒疾谒二医皆危之于是邀徐卿士方
视之乃谈𥬇间授薬克期而愈顾镒蔑以报厥
徳丐先生为之赠言示弗也予曰嘻仲珍何
相见之晚耶士方由早岁嗜学涉猎经史六
气七情之病乎人五薬十全之系乎医者巳
通既而以父祖𠩄传轩岐之书金匮石函诸家
之方论旁𠫵曲究以会其极且尝赋远游得四
方贤师友渊源之懿故其遇疾也如庖丁觧牛
得其肯綮恢恢乎刄有馀地是岂肤浅蒙昧者
可同日语㢤惟其厚重简默犹连城之璧混乎
碔砆微卞和固莫能辨也老子曰大辩讷大
巧拙士方其近之虽然吾知士方之才不局
于是而巳必也为时而出康济斯民卓然为医
国之士斯不负𠩄学也责沈之文吾尚当为仲
珍为之洪武十年岁次丁巳六月厶日谢厶撰
并书
赠刊字阚士渊诗序
曰稽古文字由竹简以来世之欲传久而不朽
者其惟勒诸金石乎然苟非专其艺而精之敬
其事而谨之则𠩄勒有无足传者矣今𮗚荆溪
阚士渊之勒石也一 一画敬谨之至殆默
契程伯子作字甚敬之意字书八法秋毫无遗
是以吾郡守番禺张公特赏识之中书史舍人
靖可卢舍人公武亦皆称美无间然吁士渊之
敬谨如此岂局于一艺之微而巳㢤昔人有言
能敬必有徳使士渊遇知臼季其必荐之如缺
耨也抑予又有说焉昔者安民山知敬司马公
能从容一言于勒碑之顷登载史册流芳无穷
其传世又岂在铁笔珉之外乎予尝嘉士渊之
能赠以长句今郡中诸士大夫之作者交相揄
诗干首且俾予为之叙焉
送王主簿克礼还江阴序
人有恒言曰州县为民父母盖州县之职为最
近民抚之字之宜以父母之心为心爱其民如
爱子也然𠩄谓爱者岂其姑息而巳㢤使其服
役于公则如服勤于亲授之事而责其成功不
𣗥不艰不虐不苛如是者皆父母爱子之心即
君子恺悌之心也古称召父杜母者其心盖如
是耳以今𮗚之江阴县主簿王公克礼其庶㡬
乎洪武戊辰春奉令役邑人千陶于常州府
东簿董之与武进无锡之民夹运渠而陶之其
眉薪刍手埏埴朝夕说簿之贤者矻矻不绝口
邻邑之人亦甚称誉予因往视之其纪律非不
严也程督非不谨也鞭笞捶挞非不施设也唯
其慈威并行宽猛相济过之小者宥之情可闵
者恤之力不逮者济之岂弟之心常蔼然于纪
律程督鞭笞之间故
之甿感其徳其劳
不自觉其声之出乎喙也予于是从而贤之与
之语曰夫县之簿丞佐其令为一邑之父母也
郡之佐贰佐其守为一郡之父母也公卿大夫
台阁守监百执事是皆辅佐天子为亿兆之父
母也今也簿将历阶而升曰令曰守曰公卿辅
佐百执事咸有日矣苟不以民远而宦成而
怠则舆人之诵太史之笔当并传于时岂召父
杜母𠩄能专美彼虐其子而廪焚井溺者抑亦
薫其善而良焉斯民之幸也簿尝然予言请佩
服今其行故书以赠之
送周叔文序
古之生子者设弧矢以射四方欲其有四方志
也然其亲欲子为之者岂不能尽然㢤但立志
不凡君子贵之近代曺武穆试周之日左取干
戈右持爼豆天生淑质志在文武其后出入将
相为一代名臣非偶然而致也今𮗚会稽戚先
生为叔文赠言谓叔文早甚聪慧且好学尤喜
读尚书每开卷则竟日终夕寝食俱废不啻口
刍豢而耳箾韶也夫书道政事叔文喜之其志
可知然筮仕以来屡涉险阻特事亲以孝行闻
或疑其声之不焯焯也是大不然夫爵有崇卑
职有大小能尽厥职斯为足称姑以目前言之
河泊三载洗手奉公𠩄职恢恢乎如庖丁觧牛
刄有馀地使其亲不以尸素忧豆区之楽于锺
鼎使叔文为京兆则平反之政日娱其亲又何
患无焯焯之声乎吁丈夫之志有非或人之𠩄
知也先軰尝说善观花者见根拨而知花品之
上下予于叔文敢窃比之
赠沧洲生诗序
延陵隐君子薛仲弘氏以英妙之年能洒脱纨
绮气习绝迹京洛尘土读种树书结形交与
台笠扉
者伍𠩄居三山湖东南寂寞之滨流
水一湾沤沙半席每读杜少陵吾道付沧洲之
句欣欣然有𠩄得故自号曰沧洲生弘之曰
蓬莱十洲学仙者夸以示人且去弱水三万之
隔其𮎰唐缪愆而不足信也明矣唐有瀛洲命
十八学士居之其地位清绝尊崇显荣固不易
得然一旦牝晨污蔑之辱有不能免者是亦非
𠩄愿也眷兹沧洲有四时天与之楽焉春水𮗚
鱼荷风清暑扣月舷而披云蓑而钓是皆楽
之得乎天同乎人亘古今而不穷者尚何觊觎
哉龟巣老人闻其言而嘉之与之交而遗之诗
曰楽彼沧洲宅尔素侯某水某丘以钓以㳺洲
之西东三山芙蓉惟北维南鱼荘鹤林风清月
明我其舲沧浪有或濯其缨不钟不鼓不
鼎不爼优㢤㳺哉尚友千古
送遆知县父还乡序
世俗𠩄谓慈父者以其有姑息之爱无相夷之
𢙣而巳自秦人慈子耆利借锄徳色习以成俗
恬不为怪于兹有年矣当此之时有能卓然教
其子而不沦于俗习者其父之贤为何如㢤濬
川遆公以其子为武进令不远四千里而来爱
之欲置诸𰯌教之则提其耳然不三月而亟
去子欲留飬而不可得余以大耄之年𫉬半靣
于鄊饮席间从而劝留之公曰吾儿以一介之
微蒙 朝廷录用长于兹邑穉孺以负乌𫉬
之任也必先谨乃身公乃心殚乃力规行矩步
以称厥职如此则上不负 圣天子拔擢之重
恩下不辜斯丗斯民之望荣其身以慰其亲吾
虽衣敝缊犹狐貉也啜菽饮水犹八珍也吾
既语吾儿吾儿能佩服吾言则吾归吾庐何异
朝夕侍侧以享其禄飬之娱乎吁聆公之言觇
公之志盖楽乎归而不可留也于是酌之酒而
贺之曰令有美政民必颂之余将采谣之词
笔诸简牍附黄耳平安之信以报公也
送赵县丞奔母丧序
洪武庚申秋 朝命以昌邑𠩄举赵贤良为武
进丞在邑多善政明年夏五奔母䘮而归士民
攀恋有不忍别者丞恸哭而谓之曰比吾父来
视予谆谆然以律身居官之法命之且云母氏
之训戒尤多丞之父归将以安吾母也乌知未
能以豆区之馀为甘旨一日之奉而吾遽至于
此言未既呜咽顿踣民亦涕泣而不能留某于
是知其母夫人之贤不减崔玄𬀩之母也然玄
𬀩遵母训而清谨为丗𠩄称使贤母之名流芳
百丗非孝而能之乎今丞之孝于母也岂止
衰麻居倚庐不酒肉琴瑟三年而巳㢤必也居
则飬生䘮死以事其亲出则移孝为忠以事其
君曰清曰谨终始一致罔俾崔侍𭅺专美于前
则其母之死犹无死也而可以为孝矣虽然父
天之尊巍然在上慎勿哀毁逾礼以贻亲忧此
又不可不知也
赠黄有文序
昔圣人垂衣裳以治天下至五色作服则尊卑
贵贱之秩章章矣后丗于五采之外加之以金
此又极其盛而文之然礼法之制惟在上者得
全于服御之属近代以空王老君之尊儗诸王
者乃亦得之馀则有禁是故以饰金为艺亦鲜
而易弛焉常郡黄有文早
受业厥祖丁时之
艰艺用弗售有文能不弛其业而益精之时既
平大江南北数百里凡释老氏之家交相荐用
殆无虚日洪武壬戌春郡城圆通院住山释寿
公作梵宇规矩置法藏命有文䞉施五采縻金
而饰之有文𣸧谙干毒之教荘严相好咸
其宜皆至转藏之神皆金为甲胄威武僇力
如风转篷俛俯之间光明焜煌𫤌然为金色界
使𮗚者兴起其转𢙣为善之意吾尝闻瞿昙有
言画沙童子戏以成佛然则有文之功亦岂
少㢤由是释门老缁及方外能文之士多赠言
以嘉其能夀公乃属余序其事如此余于是窃
有感焉六艺之教礼楽为先今儒门子弟什废
八九其大者不知金声玉振为圣学之始终条
理其次不能以金匮石室之书发为文章黼黻
治道甚者金根缪易传笑四方视有文能世其
业寕无愧乎使有文之为艺以彼易此必大有
可𮗚者矣惜㢤
赠医士高彦述序
洪武壬戌夏友人
伯远书来曰先軰氏方
山翁以善治伤寒独步江表高公明徳为外甥
而受其业青出于蓝故当时人谓有秘传焉今
其子彦述业复如之比年以来人之𢫎危疾以
赖全活者纷纷也如吾家累亦屡病屡薬效
响应厥徳有未易者丐先生为之著述罔俾
越人専美于昔予曰嘻方山翁予早岁亲炙多
聆语言每云素问一经言简理奥张长沙论伤
寒传変搃干万言其要在经之爇病一篇六
百四十九字而巳人能明是经之理则终身用
之有不能尽者以是𮗚之则家庭授受岂外是
乎夫彦述之可敬者能象贤以承家学志不自
满外无藻饰不夸张以炫其奇妙不圭角以长
其声价嘿嘿乎不易其操谦谦乎不矜其能遇
病则以理烛之如法以治之如由基善射发皆
中的𮗚者或惊异而神之耳吾知其父子𠩄得
于氏者大经大法如此而巳无𠩄异闻也窃
尝以儒者之学譬之论语之书孰不诵读赵忠
献以是书半部相其君以救天下当是时遘五
季之厉群𥠖凋瘵赖以苏息何尝于二十篇之
外别有𠩄传授乎他日太史氐采予言而笔之
庶以见彦述之学源远流清且一洗俗论秘传
之陋垂芳简册追配古人亦何慊乎㢤
赠昆山医士王彦徳诗序
世传秦越人之医独步当代在诸国则随其俗
之𠩄重者医之或小儿或老人妇女変更以售
其术盖其心出乎声利之外而人不察也予尝
以事少之一日至昆山友人徐彦智谓予曰医
师王先生彦徳专科为小儿医其学有过人者
厶两儿患痘疮甚危𮗚者束手邀彦徳薬之乃
指日而愈酬之币固辞且曰凡故旧皆不为市
利交况契爱如彦智乎由是邑之士人咸赋诗
以颂其美丐巢翁为之序焉人恒言医之难莫
难于小儿盖稚𫘤之㓜年利害有不明言语不
通疾则易为颠踬犹草木之萌易摧折也吾知
彦徳方寸之天不蔽于欲一以理之明推治众
疾而疾无不治者扩而充之非𠩄难也特专科
以世其家耳虽然昔者淇有王豹而人善讴高
唐有绵驹而俗善今崑邑之有彦徳博学如
此尚论如此风声气习动荡一方久之则兰鲍
俱化馀波之及薰我晋鄙老夫修野史又当牵
聫得书以兹书为张本
松庵图诗序
洪武甲子春厶以邹忠公遗文见邑宰河南彭
公伯常因𮗚四柏赋宰谓予曰子知刘司谏之
爱松亦如忠公爱柏乎司諌本东原世家今居
光州光山县从祖之故第山有美松心甚爱之
号曰松庵比遇知 圣天子擢官諌垣謇謇谔
谔多禆治道 天子嘉之声溢中外然乃以松
庵自号也予由是绘山间之松松间之庵求能
诗者咏之以寓夫激昻之意敢请子为之序焉
厶辞不𫉬虽未识司谏之面以其爱松之心推
之可以知其人矣夫松之为物芄芃其直犹人
之挺拔也郁郁其盛犹人之𢡟徳也贯四时历
冰雪犹大丈夫之贞节雅操也凛乎赵清献之
铁靣坚乎宋广平之铁心殆无过焉卓㢤人
𣸧相契合不以山林台阁之殊而异其素爱之
心也昔之人或喜听其松风或欲巣于云松或
哦之中庭之中或抚之东篱之东是皆爱之于
心而𠩄以为爱者不同吾知司谏之爱在岁寒
后雕佩孔训于厥躬吁山花涧草纷纷然望秋
而先零者寕不有愧于十八公乎今毘陵士友
诗凡干篇皆想像光山而赋之一旦钦命承
恩命赐归莵裘苍髯白发相与岁寒又当别为
咏持去为松庵寿
赠义士池徳澄序
昔元暦未终人方酣富贵汲汲乎进取徳澄先
大父秋蟾先生慕老氏之学脱屣家事飘然为
外游徳澄笃于亲撰杖之足迹遍南土名
山胜景多逢异人往往得薬术方技以授其孙
既而陵谷変𨗇先生亦此逝矣徳澄今家居
东郭混淆阛阓然而喜玄谈尚高致绰有祖风
频年复远游以适其志趣𠩄闻𠩄见益以广矣
夫以薬术之妙𮗚之信乎有异人之传矣同里
刘文忠负伯牛之疾者屡医弗痊㡬濒于危一
旦蒙徳澄疗之指日而愈酬之币不纳文忠徳
之需予言以纪其美予曰嘻神农氏尝百草为
医药以济天下后丗盖以天地生物之心为心
也近代以来或假是以邀厚利否则咈然怒望
望然去视其困苦而天阏者弗恤也可胜叹㢤
徳澄矫薄俗仗义如此予故以义士名之农皇
大圣人在天之灵必阴隲以成厥徳以博施其
义于人人之报之有不止如黄雀白龟而巳也
龟巣老人谢厶撰时洪武十有七年岁在甲子
秋日
送唐用彰序
周公相成周作礼制大司徒以三物教人即其
贤者能者宾兴之取士之法蔑以加矣近代以
来科目虽多亦仿佛成周之意而已但士之为
学于圣人心学之旨有昩焉故或贤或否如鱼
目之混𮪜珠者有也姑以一二言之汉之董仲
舒公孙丞相同出于贤良方正者而弘有曲学
阿世之谬唐之韩吏部愈桞刺史宗元同出于
博学宏词也而宗元有薰附𫞐要之辱至宋三
百年文盛之日凡居台辅必用硕儒如司马温
公光王荆公安石张公商英等皆进士而丞相
也王张之属其学无不精敏绝人岂有不知
圣人之心学者乎盖徒知之不能行之则与不
知无以异矣洪武甲子秋邑人唐用彰以府学
弟子中选鄊闱明年乙丑春二月赴春官大比
需言于予予喜其孝弟于家谦徳著于旦评
才华蔚茂而学益修其大用于明时也必矣请
以圣人心术之要曰慎独曰思无邪曰精一执
中三复而申告惟用彰真知力行两轮并进则
先軰贤者之勲庸事业或我亦可为贺不惟上
之有以行致君泽民之心而下有以遂显亲
名之愿亦可见不以老生常谈忽之也
二十四孝讃序
人生两间以天降之𮕵为秉彛之性故能参于
三才有感斯
为万物之最灵者也夫孝为乃
性中之一事然立身之本莫大于斯故尼山大
圣人与高弟弟子反复问答著为大经奈何圣
代弥远风俗寖衰秦汉以来耰锄徳色箕帚评
语者滔滔也甚者至于人其形獍其心可抚膺
切齿流涕而痛哭者也今𮗚郡人王逹善𠩄讃
二十四孝裒为一编其间言孝感之事什有八
九且以孝经冠于编首盖取孝通神明一语推
而广之欲使人欣羡而勉于企及于名教岂小
𥙷㢤或谓重华圣孝千古一人岂宜与泛泛者
类讲是固然矣吁逹善之意盖欲𭣄太阳与月
星并照容光焜焜无幽不明老夫儗非其伦辞
不逹意宜君子无求偹焉
赠王仲文序
洪武乙巳秋横山大林庵主真公性存过予曰
厶重构庵庐作𮗚世音菩萨伽山一会上则五
云缥缈佛现全身凡菩萨之衣冠缨络灵岩宝
地种种相好咸用金饰工人王仲文且能运巧
思僇力以成其美今其行丐先生一言誉之予
曰尝闻瞿昙师有云以𦘕为佛以沙为塔皆能
成道此盖以因果立说开方便门使众生由是
而入大乘之道自汉以来其法寖盛塔庙像设
若绘者绣者𨩐金玉石者泥塑木雕者而出
焉今性存能以佛之心为心引人为善荘严梵
相岂徒美𮗚盖欲具瞻者起恭敬心好楽心笃
信力行登无上道非因果而巳宜乎同袍之士
及曹随向化之人风行草偃如此其盛也性存
然予言笔之为仲文临别赠 十四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