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七修類稿
卷三十
卷三十一 

古人名切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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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語掾,一字師;白雲子,黃石公;東方朔,南城威;清白吏,田舍翁;公輸子,寧馨兒;獨眼龍,兩腳狐;關西夫子,江左夷吾;青錢學士,白鑞侍郎;山中宰相,江上丈人;風流宰相,跋扈將軍;四明狂客,三紅秀才。

畫像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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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齋《讚張功父像》云:「香火齋祓,伊蒲文物,一何佛也;襟帶詩書,步武瓊琚,又何儒也;門有珠履,坐有桃李,一何佳公子也;冰茹雪食,周碎月魄,又何窮詩客也。約齋子方內歟,方外歟,風流歟,窮愁歟,老夫不知,君其問諸白鷗。」予觀此讚,似東坡讚王定國之作。按,功父名鎡,號約齋,循王諸孫也,有吏才,能詩,嘗植梅花三百餘本,構堂於中,扁曰:「玉照」。余嘗見《玉照堂梅品》一則。

佛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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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謝伯理居淞之泖湖,富而好禮,構光淥亭,為宴樂之所。九日,會友於其間,有園丁以佛頂菊花方開,獻之筵間求詩,眾為賦之。時鐵笛道人楊廉夫在座,走筆云:「蓮社淵明手自栽,頭顱終不惹塵埃;東籬若為摩挲看,西域親曾受記來。妙色盡從枝上發,慧香直奔腦門開;明年九月重陽節,再托摩耶聖母胎。」 座客顧仲瑛奉觴稱曰:「先生之作,誠可謂虎穴得子矣。」以今觀之,恐亦句句字字未必盡當,況格律亦自卑耶。

景隆八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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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同王蔭伯讀書景隆,久之,閱事命名,王述其義,遂名《景隆八發》,蓋以可發笑者八事耳。然其辭隨義抑揚,譏誚道士,以為戲謔之音,以發其歡愉憤歎之志。客過而笑曰:「君子遊心如是哉?」有勃然色變者曰:「果王者無戲言乎?」王因告其虛車無庸覆瓿將來,予病時文而假之鳴,豈知召釁起怒,文之害也歟?當投之水火。予則曰:「彼哉笑之者也,癡人前不得說夢;其怒之者乎,所謂不笑則罵之是矣。且枚生《七發》以無為有,君之《八發》,假有成無,是皆注玄思於筆端,闡才華於漢藻,所謂文者也。忍棄之耶?」去年過姑蘇,與都南濠論《賓戲》等文,因誦以質,以告其客尤之情。都曰:「其諸作之苗裔乎?其騷人發憤之言乎?其子雲譎怪之意乎?」復謂曰:「文雖近狎,義則通微,《毛穎》初成,裴晉公亦以為不可,以文為戲,文之妙者也。為我寄王子。」又曰:「事因戲警,名以文傳,景隆道士之幸也,安知不猶佛印之傳哉?」時道士聞之,請予述其顛末,並錄《八發》為珠庭勸,遂書:

《無拘殿賦》:黃冠不淨,寶殿無拘;眷三清之幽境,為百戲之所都。藏閹探帖,打馬投壺。博錢者錯處,抹牌者同區。棍兮不冠,拳兮無襦;或歌或舞,或笑或呼。或箕踞於前楹,或屍寢於後廚。斯則平日之所為也。若夫朱夏司權,溽暑當塗,招搖市井,和以屠沽;抱長席而至止,泛短水之醍醐。爾乃以瓦為枕,以棺為鋪;逍遙乎風涼,從容乎日晡;忽聞嘯於梁上,弄傀儡於東隅者也。至於萬物告成,三冬來輸,無門不掩,有牆可逾;官府兮為堆鹽之所,鄰居兮為過米之衢。噫嘻嗚呼!名雖蕭散,實則汙瀦,蓋無傷於道士,空見笑於吾儒。

《大笑堂記》:老子曰:不笑不足以為道。韓子曰:小笑之則小悅,大笑之則大悅。蓋莫貴於笑,亦莫貴於大笑矣。有道士居景隆,人好謔之,構室焉。高而不剩,密而不狹,輕而不露,以幹賓客,故又謂之堂。然至其堂者,莫不有笑焉,啜其茶則破悶,飲其酒則解酲,對其食則噴案。他日有客持觴過從,屍而祝之,把落其髯,餘曰:「此所謂樂然後笑者也。」眾以為笑。酒酣,膊而笞之,罵曰:「狗道士!」餘曰:「以竹鞭犬,真可謂笑矣。」眾乃大笑。遂為之記。

《銷鉛井銘》:銀壙之傍,米樹之下,有井焉。井之西,隙地丈餘,可容三五道士。嘗具飲,洗番鉛之盞,列哥窯之盤,果則蘇州之核,蔬則楗橋之筍;客有善為酒戲者,飲一杯,則下其盞井中以為樂。郡治西湖,為杭民之勝賞,故錢帛咸於湖費焉,因號曰「銷金鍋」,餘謂茲井曰「銷鉛」可也。復銘之曰:「井之泉,清且涼,井上之客迂且狂。嗚呼!釀井之水兮其毋長。」

《叱石壇志》:叱石壇者,牧羊之場也;景隆之觀,有廣除焉,嶐然而高,坦然而夷,承殿之址,若壇之形。道士好殖羊,羊之性群,於其地走而若愛之,聚而若毆之,飽焉而臥以嬉。壯者魁而澤,瘠者瘏而癭,乳者小而圓,老者昂而峭,尫者俯而伏,望之累累然白石之奇塊也,叱而起則羊焉。道士,初平之流也,故擬而名之。他日,客至其廬,見其羹焉,曰:「羹耶?羊耶?而狗口是落耶?」道士曰:「是石也。」客曰:「汝叱石不休,必聞於冥道。且熔鐵灌汝腸,腸其爛矣,寧石羹乎?」道士懼。明日,石盡徙,壇復如故云。

《轉身路辭》:景隆之路法盤穀,窈而深兮往而復,如行羊腸在平陸,繚繞縈紆穿九曲,長蛇深蟄寒蛟縮,欲走嗟如縛在足,規行矩步如有束,乍向東趨又朝北,一身宛轉回顧多,番使頭圓腳步蹉,黃昏月黑不可過,雙手捫壁空摩挲,又似盤庚石鼓歌,一句佶屈牙相磨,道士道士可奈何,願君後世為田螺。

《警夢樓說》:無名子夜讀書景隆之岑樓,夢遊華胥,瓊宮玉宇,神君仙人,遨而嬉焉。忽砉然而悟曰:「是非響屟廊耶?將西子之魂徑行過也?何其聲之砉也?」審而視之,童子執燭而來也。復就寢,夢化蝴蝶,夭桃冶杏,冷豔穠馥,栩而揚焉,忽轟然而醒曰:「是非黃鶴樓耶?將謫仙之靈來槌碎也,何其聲之轟也。」諦而觀之,道人煮茶而至也。明日,驗其樓,前履則板軒而後,右行則板輊而左,乃恚而歌曰:「咄斯樓板,胡碰砰些,截道人頭,有長釘些。」道士懼,無名子曰:「古有警忱,是餘之願也。」勿輯。

《煉藥爐讚》:昔林君復隱於孤山,以梅為妻,以鶴為子。道士孑湣於景隆,以酒為妻,以狗為子。故其消煩滌妄,能守其教者,凡以酒也。是酒在吾儒,則為狂藥;在道士,乃長進藥也。名其爐曰煉藥爐,斯為稱情。讚曰:其寒不冰,其炎不爭,其高不亢,其滿不盈,消磨火性,出入風情。遠而覷之,若仙翁之丹灶;迫而察之,乃障愁之長城;青樓珠箔,能隳於天際;琅函玉笈,能守乎至誠。不知者以為陷人之地,知者以為葬道士之坑也歟。

《方便樹頌》:宮中塗廁,苦而難入,荒穢不治,惟民所止,何陋如之,如惡惡臭。天乃降祥,惟隰有桑;方便之路,黃絹幼婦;繞樹三匝,或得其桶;矢聲鏗鏗,聲在樹間;苟求其故,不見其處。

右九文,惟序餘成,餘皆王作也。王名一槐,今為員外雲。

古今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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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一日江幹被雨,暮歸適值潮至,塘路險崎,轎上得四句云:「暮色連江色,湖聲雜雨聲;行人歸思急,辛苦問前程。」昨讀《唐詩紀事》,比丘尼海印有《舟夜》云:「水色連天色,風聲雜浪聲;旅人歸思苦,漁叟夢魂驚。舉棹雲先到,移舟月逐行;續吟詩句罷,猶見遠山橫。」豈知前三句皆同文,可謂預先偷也。

韜光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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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光禪師,莫詳族裏。唐穆宗時,結茅於杭州靈隱寺西峰,與鳥巢布衣為友。刺史白居易重其道,嘗具饌飯之,以詩邀云:「白屋飲香飯,葷膻不入家;濾泉澄葛粉,洗手摘藤花;青芥除黃葉,紅薑帶紫芽;命師來伴吃,齋罷一甌茶。」師答云:「山僧野性好林泉,每向岩阿枕石眠;不解栽鬆陪玉勒,惟能飲水種金蓮。白雲乍可來青嶂,明月難教下碧天;城市不堪飛錫到,恐驚鶯囀畫樓前。」其高致如此。至今庵以師名。永樂初,槎溪張輅遊庵一絕云:「躡B10捫夢上翠微,綠雲深處扣柴扉;老僧解誦香山句,驚落鬆花滿客衣。」詩今猶在也。

趙墓嚴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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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趙清獻公之墓,在衢州城東,常有人題詩於地之驛曰:「千夫荷擔出山阿,膏血如何有許多;不若扁舟徑歸去,休從清獻墓前過。」漢嚴子陵釣台在富陽江之涯,有過台而詠者曰:「君為利名隱,我為利名來;羞見先生麵,黃昏過釣台。」予以乘扁舟者過清獻之墓,必不愧用膏血者,又不可語以扁舟,此詩不免意圓語病。若自知為利名而夜過釣台,則尚德之心深矣。

題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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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擬為昭君辭帝語云:「愛妾一身,孰若惜取沙場萬骨哉!妾聞昔殷高宗以圖得傅說而中興,今陛下以圖得妾而外靖。為妾之計,得自擬於古賢臣,自以意亦少可。」後誦高季迪《明妃詞》云:「妾語還憑歸使傳,妾身沒虜不須憐;願君莫殺毛延壽,留畫商岩夢裏賢。」可謂閉門造車,出門合轍。

角妓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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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妓鄒妙端,色藝絕人,名出教坊右,風流之士,咸修飾以求狎。晚年色衰,遂慕閑寂。及死,佯為坐化。有作詩以挽之者云:「歌舞風流世所傳,老來圓寂竟端然;超升已出平康巷,解脫還登般若船。具足神通由此日,廣修方便在當年;莫言柳翠燒衣事,功德難分孰後先。」傳播一時。

詩能敘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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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大年先生讀楊廉夫詩集有云:「文章五彩鳳凰雛,酒債詩豪膽氣粗;白髮草玄揚子宅,紅妝檀板謝家湖。金鉤夢遠天星墜,鐵笛聲寒海月孤;知爾有靈還不死,滄桑更變問麻姑。」蓋廉夫母夢金鉤入懷而生,別號鐵笛道人。晚年避亂淞江之泖湖謝伯理家,蓄四妾,名草枝、柳枝、桃枝、杏花,皆善音樂。每乘畫舫,恣意所之,豪門巨室,競相迎致。大年之作,極臻其妙,善能用事而敘其實。今集中無也。

子宿詩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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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吳維新鼎,正德丁丑進士,初任臨淮知縣,同年給事中汪應軫子宿送行詩曰:「青年縣尹延陵子,掛劍豐城牛鬥間;車馬風塵今日始,乾坤身世幾人閑。家分吳越一江水,官隔淮河萬里山;歌罷驪駒人已遠,夕陽芳草對愁顏。」不數月,汪貶知泗州,果然官止隔於淮河。豈非讖乎!

張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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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張翰,吳人,仕齊王冏,不樂於官。一日,在京師,見秋風忽起,因作歌曰:「秋風起兮佳景時,吳江水兮鱸正肥;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難得兮仰天悲。」遂棄官而歸。宋王贄運使過吳江有詩云:「吳江秋水灌平湖,水闊煙深恨有餘;因想季鷹當日事,歸來未必為蓴鱸。」贄之言,謂翰度時不可有為,故飄然遠去,實非為鱸也。至東坡《三賢讚》則曰:「浮世功名食與眠,季鷹真得水中仙;不須更說知機早,隻為蓴鱸也自賢。」其說又高一著矣。然又嘗見《蟫精雋》載一詩云:「黃犬東門事已非,華亭鶴唳漫思歸;直須死後方回首,誰肯生前便拂衣。此日區區求適誌,他年往往見知幾;不須更說蓴鱸美,但在淞江水亦肥。」惜不知姓氏,此過二詩而兼得之矣。

月中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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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江管訥,字時敏,永樂中官楚府長史。《詠月中桂》詩云:「上界誰將此樹栽,廣寒高處古香來;根從天地分時種,花在山河影裏開。玉兔守株依舊闕,青鸞銜子下瑤台;不知斫盡吳剛斧,天上浮雲變幾回。」菊莊以為此詩雖若可觀,不免犯重。起既雲栽,又雲「根從天地分時種」,當改「根」為「枝」,「種」為 「長」,易此二字,殊覺辭理妥協。予又以為「上界」與「天上」,亦覺重復也。

上元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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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南豐有《錢塘上元夜祥符寺燕席詩》云:「月明如晝露華濃,錦帳名郎笑語同;金地夜寒消美酒,玉人春困倚東風。紅去燈火浮滄海,碧水樓台浸遠空;白髮蹉跎歡意少,強顏猶入少年叢。」

又云:「金鞍馳騁屬兒曹,夜半喧闐意氣豪;明月滿街流水遠,華燈入望眾星高。風吹玉漏穿花急,人倚朱欄送目勞;自笑低心逐年少,隻尋前事撚霜毫。」

僧惠洪覺範亦有《京師上元》詩云:「及時膏雨已闌珊,黃道春泥曉未幹;白麵郎敲金鐙過,紅妝人揭繡簾看。管弦沸月喧和氣,燈火燒空奪夜寒;咫尺鳳樓開雉扇,玉皇仙仗紫雲端。」

按覺範,江西筠州人,姓彭氏,嘗妄誕著其叔彭淵才之說,以為曾子固不能詩。學者不察,隨聲附和。今以三詩較之,高下固已殊矣。且覺範首聯,為僧而有此言,無恥甚矣。較之唐僧但願「鵝生四掌,鱉著雙裙」之說,此尤可責,宜其坐罪還俗也。殊不知南豐文名重於詩名,故為之掩耳,猶張子野、賀方回以長短句馳名之故。且如「明月滿街流水遠,華燈入望眾星高」,又曰:「金地夜寒消美酒,玉人春困倚東風」,夫豈不能詩者乎?「人倚朱欄送目勞」,並上句看,乃見其妙:謂遊冶屬意者,不勝其注想,而恨夫夜之短也。惜其詩雖工巧,格律卑弱。此論方虛穀亦略言之,惜未詳言如此明白也。

歸去來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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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云:「《歸去》一篇,其詞義夷曠蕭散,雖托楚聲,而無尤怨切蹙之病;實用賦義,而中亦兼比。」此千古之確論矣。又曰:「首雲『歸去來兮』,中又雲『歸去來兮』,了無端緒,疑為二篇。」此文公或一時未盡看破也。李格非所謂「沛然肺腑中流出,彼何較其端緒首尾」者耶。餘細觀之,亦有端緒,共有五段,每段換韻,自然純古,人不覺之,所謂「擬洞庭鈞天而不談,霓裳羽衣而不綺」者也。今逐段錄出,注之於左: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贍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即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邱;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羨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仗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哭文丞相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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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不殺文丞相,君義臣忠兩得之;義似漢王封齒日,忠如蜀將斬顏時。乾坤日月華夷見,嶺海風霜草木知;隻恐史官編不盡,老夫和淚寫新詩。」此作膾炙人口久矣,但《文山集》與《輟耕錄》作徐世隆,《史鑒》與《風化錄》作王磐,然二人皆元學士,無文集可查,國史傳中又不載也。

除夕元旦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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庠彥沈明德宣,嘗賦吾杭除夕、元旦《蝶戀花》二詞,道盡中人以下之家之風俗,誠足解頤。錄以遺好事者。《除夕》云:「鑼鼓兒童聲聒耳,傍早關門,掛起新簾子。炮仗滿街驚耗鬼,鬆柴燒在烏貧裏。寫就神荼並鬱壘,細馬送神,多著同興紙。分歲酒闌扶醉起,闔門一夜齊歡喜。」《元旦》云:「接得灶神天未曉,炮仗喧喧,催要開門早。新褙鍾馗先掛了,大紅春帖銷金好。爐燒蒼術香繚繞,黃紙神牌,上寫天尊號。燒得紙灰都不掃,斜日半街人醉倒。」

秦黃詩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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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字少遊,號太虛,淮之高郵人,與蘇、黃齊名。嘗於夢中作《好事近》一詞云:「山露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飛雲當麵化龍蛇,夭矯掛晴碧;醉臥古藤陰下,杳不知南北。」其後以事謫藤州,竟死於藤。此詞其讖乎?少遊同時有賀鑄,字方回,嘗作,《青玉案》詞悼之云:「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月樓花院,綺窗珠戶,惟有春知處。碧雲冉冉衡皋暮,彩筆空題斷腸句,試問閑愁知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山谷有詩云:「少遊醉臥古藤下,誰與愁眉唱一杯?解道江南斷腸句,隻今惟有賀方回。」秦詞世人少知,予嘗親見其墨跡,後有近代劉菊莊題云: 「名並蘇黃學更優,一詞遺墨至今留;無人喚醒藤州夢,淮水淮山總是愁。」亦不勝其感慨。因憶賀、黃二作,並書之,以見少遊固竟沒於貶所,而山谷厄於城樓之死,尤艱哉。嗚呼!詠詩之日,孰知又為少遊之後者耶?

菊莊警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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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鄉劉泰,字士亨,號菊莊,詩鳴一時,有《菊莊集》行於世,亦未見其工也。曾聞二絕,可謂警拔,特拈出之。題《秋鶯》云:「紫陌曾聽駐馬蹄,王孫金彈杏花西;秋聲不似春聲好,莫戀斜陽盡意啼。」蓋譏不知止者。又作《秋茄》詩,有云:「傍葉依花紫實圓,天生佳味壓肥鮮;如何秋晚無人采,老在涼風白露邊。」時無知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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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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