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七十二朝人物演義
◀上一卷 第四十卷 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 全書終

    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隨柳過前川。時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偷閒學少年。

  此詩乃宋朝程明道老年自誓的。你說人到老年,志氣衰耄,昏昏憤憤,那裡還肯把什麼道義學問去琢磨。身心或時萌動一個念頭,那精神應付不來,也只索罷休了。畢竟要像這樣活活潑潑、鳶飛魚躍的心趣,那裡能夠。故此程明道:「雖是自警,亦可警世。」當年曹孟德還有幾句詩,道是: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這又是曹瞞老年自歎的。你說老年的人,力量不加,時光有限,只得把勛名事業都置之度外了。就是富貴逼人,晚景榮華,爭奈心力已疲,把什麼去受享他,畢竟要像這樣烈烈轟轟、斬釘截鐵的景象,那裡能夠?看來曹孟德雖是自歎,亦以歎世。所以蘇東坡曾有詩云: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應羞上老人頭。

  這詩是教老年人自當恬退的意思。邵康節又有兩句詩道得好:花見白頭人莫笑,白頭人見好花多。這詩又是說老年人不可輕薄的。若能像得道學先生的這一種心趣,又要像得奸雄堅忍的這一種景象,兩下合將攏來,便是真正聖賢豪傑,任他遲到多少年紀,他也是至老不衰的。如若世人不信,難道不曉得那商末周初的太公麼?

    商家遺氓,周氏賢臣。
    海上逸叟,齊國英君。
    行年九九,老幹逢春。
    百有二十,桓圭在身。
    德久稱篤,人老愈新。

  卻說太公姓姜名尚,字子牙,東海上人。先世嘗為四岳封國於呂,後來子孫遂從其封,及故亦姓呂。幼時聰明伶俐,百能百會,及至長大,愈加胸藏道德,懷蘊韜鈐。只因時運不齊,故此作事都顛倒了。好好一個豐盛家私,不知怎的弄得七零八落。好好一個齊整人材,不知怎的學得東倒西歪。數年之間,卻也窮到極乾淨的田地。就有幾個親戚朋友,也都挪借到了,也都挨光到了,還有甚麼好伸縮處。那時,子牙將次有三十歲了,想一想道:「我終日在此懨纏,怎得個出頭的日子,到不如撞到他州外府去,或者尋得一個機會,安置這個身子也好。」其時動了這個念頭,那裡還肯擔擱得住,看他這樣光景算來還有什麼傢伙什物掉不下的,還有什麼隨身行李要收拾的,無過吃的在肚裡,穿的在身上,單單走著一個身子便了。出得門來,又想一想道:「漫天遍地,往那個所在去好?想來海上與齊最近,又是都會地面繁華殷富,還是這個去處或可容身。」正是:

    不因家業凋零盡,怎肯飄萍到外方。

  夜住曉行,不只一日,卻早已到齊城了。子牙身邊又無貨物,又無囊篋,他也不去投客店宿歇。那些客店也不肯留他,一連在市井上閒走了數日。事有湊巧,城中有一富翁,止生一子一女,適因其子新喪,那富翁年老無人幫他支持門戶,意欲招個贅婿同家過活。不論家道,只要做人能幹。有幾個門當戶對,曾有議親,老翁又嫌他自像自意,不服教訓,急迫中那裡就去尋得稱心的出來。那老翁心事不寧,日日在門首閒坐,看見子牙走來走去,全然不像有事的人物,卻也生得一表不俗,但不知他肚裡才調如何。正躊躇間,子牙恰好又在那裡經過,這個也是他的天緣輻輳。老翁就叫住子牙問道:「客官,你為何不時在此行走,有甚貴幹?」子牙答道:「我東海上人,因為探親到此,無處尋覓,只得在街坊上胡亂走走。」老翁想道:「這樣人若收留他,倒是死心塌地在這裡的,決不尋思再走到別處去。」又把幾句話去問他,只見他應對如流,言言中轂。老翁大喜道:「老朽在家甚是寂寞,客官探親不遇,想無別事,何不移到家下暫住幾時?」子牙道:「只是取擾不當。」老翁道:「我家住下,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太謙。」當下子牙就在老翁家裡作寓。那老翁要把女兒贅他,已有十分意思,又慮終身之事,一些差池反為不美。因此留他過來,看他日常為人如何,行事如何,性格如何。半月之間,件件試過,無一不可。主歡喜了,老翁見他兩下俱各快意,就去擇一吉日,鄰里中請一個年尊的老者來把他當了媒人,自己竟去市上買些香燭紙馬之類,等他們好結花燭,又買些肴饌果品,回來安排請媒人,就請兩個新人也吃一杯。總是入贅女婿連家事也盡是他的,故此衣服首飾都不打點,無過是些隨身服飾,與他兩個成親便了。

    孑身只與影相依,乍變浮萍東復西。鵬翼搏天全未穩,鷦鷯暫托一枝棲。

  子牙自贅富室之後,他既有了這些根基,一心思想發達,未免要去揣摩些學術。那裡就肯像這些尋常人,瑣瑣碎碎去做稱柴數米,掂斤播兩的勾當。那妻子卻怪他閉門靜坐,不管外事,常常到在父親跟前絮聒。那老翁聽了那女兒的話,常常去嗔道子牙,子牙也只得忍耐。父女兩個噪聒慣了,見子牙並不焦躁,日復一日,開口就是嚷罵。子牙明知難過,卻也無可奈何,在他家裡十年,直頭受了這十年的厭薄,真個是坐吃山空,家事又堪堪消條了。那妻子怨恨道:「我們好好一個人家,都是這厭物來後,竟自冷落得沒下梢了。況且做人又躐蹋,那裡還有發達的日子,不如趕他出去,也落得眼面前乾淨些。」那妻子自己想了這個主意,不免走去與父親說知。那老翁道:「我也看他不得,你若意思決了,只是逐他出去也罷。」即時父女二人,走到子牙跟前,你一句,我一句,無非要打發他出門的話。子牙忍耐不過,只得回答道:「如今共守貧賤,後來少不得有福同享。」那妻子道:「富貴也不想你的,總是眼睛裡看不得你這樣人,不如早開交好,休得多言。」子牙仰天長歎道:「大丈夫到處為家,何苦如此。」就走出門,更不回顧。正是:

    直教夫婦成吳越,只為英雄不遇時。

  子牙離了齊地,正不知走過了多少國都邑治、市鎮村坊,約來有幾十個去處,並不曾覓得一個安身的所在。初時身邊帶得幾貫錢鈔,日逐盤纏,盤纏完了,又把身上衣服脫下質當,質當的又完了。從此之後,撞來撞去,胡做亂做,賺得幾文錢,將來用度,怎濟得事,真個是有一餐,沒一餐,披一片,掛一片,飢又飢,寒又寒,不知虧他怎的過了日子。一逕挨了二十餘年,子牙年紀已有六十多歲。一日,正在朝歌地方,那市鎮十分熱鬧,子牙想道:「天無絕人之路,看了這樣富庶的所在,難道容不得我這一個身子。況且英雄豪傑能屈能伸,憑他甚麼傭工賤業,都可做得,我如今偏要在這裡尋分人家度日。」剛才自言自語,抬起頭來,看見一分人家門首,貼著一條紙箋,子牙近前一看,上面寫著:「本家要僱一工人。」子牙就想道:「便是他家也好。」即便走進門去,只見門裡人問道:「做什麼的?」子牙答道:「是做工的。」停了一回,主人走出來問子牙道:「你可做得些甚麼?」子牙答道:「一應雜務俱可做得。」原來這主人是個屠沽出身,後來積攢得些資本,思想要開張鋪面,自己做個店主,還要僱個會做屠沽的幫手。又問子牙道:「你可會宰牛麼?」子牙道:「有甚不會?」主人遂與子牙商議,擇日開鋪,從此竟在朝歌屠牛。未及半年,這片牛鋪的本錢將次折完。你說屠牛生意,極有趁錢,如何反會折本?那子牙原不過藉此養身,自己且去磨練學問,那肯經理生意。算起帳來,本錢十去八九。主人正在那裡與子牙吵鬧,要他賠償,忽見兩個青衣人手捧幣帛禮物,走入門來問道:「姜子牙先生可在此麼?」主人回道:「不曉得。」子牙道:「二位為何見問,只我便是。」兩人道:「我們奉子良大夫之命,特將這些薄禮,來聘先生為官。」主人道:「敢是同名同姓的,未必就是,二位不要錯了。」兩人道:「我們問過許多所在,一些也不差。」子牙道:「呂尚庸才,何敢當此盛典。」兩人道:「大夫專候,先生也不必固辭。」那主人見子牙做了官,連忙奉承不迭,竟不是起先尋鬧的嘴臉。子牙就把聘禮相贈,仍教他為本開鋪,以謝主人。子牙辭別了,即同兩人取路前去。可見古時取人不拘一些形跡,就是傭夫牧豎果然賢能,便舉起做官。況且那些大聖大賢也不像後世的人,讀得幾句書,纖手不動,不肯做工作務的。古人看得做工作務原是不礙身心學問。所以姜子牙一個屠牛之夫,一朝取去做官了。後人看至此處,有詩贊曰:

    貧賤無聊枉自嚬,空將偉略滯風塵。適然小就雖無益,乍警庸庸肉眼人。

  那商大夫子良因缺了家臣,故此訪求幾個賢人,聘來幫他共理家政。不多幾日,子牙早已到了。初見時子良少不得有些寒溫的話,落後又訪問些事體,子牙卻也都答應得來。子良就留子牙在家中住下,做了家老。原來這家老正是家臣中總管的。過了三月,只見那子良的家政件件都蹉跎下了,略略幹得幾件,又都是有些七差八纏的。一則也是子牙的時運未至,故此作事懵懂。一則子牙專要精於大段道理的,這樣瑣碎事務不肯放在心上。子良見了這般光景,不覺大怒道:「此人徒有虛名,全無實用,留他在此必然誤事。」喚從人們登時把子牙逐出門去,子牙也竟不分辨,飄然去了。

    可憐知遇才無幾,又催風浪撼虛舟。

  子牙自遭子良之逐,仍舊東流西蕩,過了七八年,不覺將近七十歲。一日,來到孟津地方,肚中飢餓,腰邊並無一文,怎生是好?想了一想道:「且去尋個飯店,吃了再處。」那孟津正是個大碼頭去處,來往人甚多,飯店何止三五十個。子牙揀一個極興的店進去吃飯,吃完了只見過賣走來叫道:「客官會鈔。」子牙道:「我是不會鈔的。」那過賣失驚道:「那裡有吃飯不會鈔的,這也希奇。」子牙道:「我是單身客人,身邊沒錢,情願在你家做幾日生活,把工錢准飯錢罷。」過賣道:「這個要問店主人,與我無乾。」子牙就同了過賣走到店主人面前,把沒錢買飯吃,情願做工退還的話從頭說了。店主道:「我這樣一個大店,那裡爭在你這一人,只要在此勤謹就是。十年也用得著,少不得還有辛力錢與你。」子牙謝了店主,竟去與那過賣做了伙計。自此之後,只在他家走遞,也是一個飯店中的過賣了。過得兩月,漸漸又有些不妥起來。你說這飯店裡有甚不妥處?原來做過賣也是極難的,搬去吃時也要記數,乃至吃完又要報帳。或吃或不吃,要他照管酒肉,已會鈔,未會鈔,要他照管客人。若是有些差池,那店主就要折本,這都是要埋怨過賣的。子牙這樣一個豪傑,如何做得這等醃髒事體,未免有些錯誤,卻被那店主嗔道一場,不用他做過賣了。那店主做人還好,對著子牙道:「看你老人家,想是沒處掙飯吃了,你便在我家住下,吃一碗現成茶飯,我也不多你。」子牙又住了四五日,自己想道:「大丈夫在世,無事而食人之食,於心何安?」辭別店主,又圖他處安身。有詩為證:

    身孤影隻篋囊空,幾度掀髯訾化工。逆旅無緣生計拙,卻隨敗葉舞西風。

  子牙離了孟津,想來四方流蕩終不為了。自從當年離了父母之鄉,已經四十餘年,一事無成,仍舊是個空手孤身,不如回到東海上去,隱居遁世,少不得天下出聖主定太平,有一日用我的時節,自然顯耀起來,何必區區奔走於人間?行了十數日,又早到東海之上。雖則山川無二,卻也人物不同,那班四十年前的人盡皆凋謝,剩得幾個。子牙況且白髮蕭蕭,皮皺骨露,全然不是昔時模樣,他那裡還來識認子牙?子牙也不去識認他那裡,也不把前事提起,惟有山光水色依然如昨。子牙瞻玩之間,倒也動了許多感慨。果然是:

    山靜如仁,潮回如信。飛浪騰波,猶然昔年之銀馬。崔巍層疊,仍前舊日之眠牛。睹景傷懷,知往者之難追。撫情憶事,幸來者之可挽。徒傳初識蒼顏叟,誰道重來故土人。

  子牙到了海濱,自去剪些荊棘,結一茅舍,以為棲身之所。那時海濱甚多隱士,都是避紂亂的賢人君子,所以不必皆是本方人。正是那些四方人看得這個所在好,都要來住在此間避世了。內中最賢的便是散宜生、南宮括、閎夭這三人。他三人志同道合,結交極深。初然見子牙到此居住,也道他不過是個尋常老者。只因海濱是個人跡不到的去處,凡在那裡隱遁的,免不得要撞攏來講些閒話。一日,散宜生等三人,正在海邊遊玩,只見子牙從茅舍裡走將出來,劈臉一撞,散宜生遂問子牙道:「這海濱有甚好處,你卻獨居於此?」子牙道:「這也不過偶然而已,並無甚麼意思。」散宜生見其出言不凡,就知子牙也是個隱君子了。又隨口問了些道理的話,子牙答來甚是精微,及至問起世故,子牙又極諳練。間或子牙問出一兩句話來,三個人只好面面相覷,一句也答應不來。散宜生等三人遂向子牙道:「明日再來奉訪。」子牙又獨自在海上立了一回,也到家中去了。次日,只見散宜生等三人備了贄禮,竟到子牙家中,見了子牙道:「先生德盛義隆,我三人願為弟子,伏望指導。」子牙道:「既承下交,彼此切劘便了。」散宜生等三人,遂請子牙上坐,拜了四拜,自後竟為師弟之稱,日日與他們講解些道義,還又與他們尋究些兵法,習以為常。忽然一日,大家敘些家事,子牙也把歷來的窮困,對三人說了道:「我一逐於婦,再逐於大夫,三逐於市肆。」散宜生等三人道:「那些世態人情,亦何足責?只有室人交謫,這正是豪傑受享處,先生亦不宜太恝然也。」三人得了此話,就一齊同到齊城,尋訪子牙原妻的信息。問至一處,只見子牙的妻子獨居一室,老翁死久了,及說起子牙之事,那妻子也甚懊悔。三人就接了他,同到海上,與子牙完聚偕隱。十年之間,散宜生等三人勤學好問,孜孜不倦,竟已漸入佳境了。一日,子牙自在草堂之上備了酒食,邀三人至,坐定道:「教者與學者原是交相有益的,今爾等學業俱已精切,還須要夾輔我老人,無使衰怠。今後把師弟之稱,必須擱起。爾我四人約為朋友,互相切磋。」遂酌酒切肺,交拜四拜,已後俱要朋友相稱了。酒散,子牙對三人道:「吾聞西伯實是天下一個賢君,我四人何不同往觀之。」散宜生道:「我輩亦有此意,正要過來說知,今日既已相訂,就是明日起身罷。」次日四人收拾同行,前往西周進發。有詩為證:

    松柏凝姿報歲寒,梗楠文杞老岩盤。公門獨植桃和李,密友相攜芝與蘭。

  四人在路上商量道:「我們若竟去西伯那裡求仕,即是自媒自嫁一般,極其可丑。不如各人自去尋個所在安身,待西伯自來求我,那時方顯得隱士之榮。」計議已定,到得岐周地方,散宜生等自去閉門讀書,或耕或樵,不拘職業。子牙常常手執綸竿,身披蓑笠,獨釣於渭水磻溪之上。子牙在東海時也是嘗去釣魚的,可也往往得魚。如今釣於渭水,三日三夜魚無食者,子牙大忿,脫去衣冠。那渭濱上有一異人見了,不覺大笑道:「你且再釣看,綸必要細,餌必要香,徐徐而投,無使魚駭。」子牙依他所說,果然初下,得了一個鮒魚。再釣,又得了一個鯉魚。子牙持歸即破其腹,那鯉魚腹中卻有赤文,仔細看時,上面有五個字,道是:「呂望封於齊。」子牙想道:「呂便是我的姓,封於齊也是好字眼。只是望字怎的解說,且自繇他,或者日後自有應驗。」不覺心中大喜。後來文王號子牙為太公望,人就把望字做了他的名字。此時,已有了先兆,可見人事莫非天定也。後人有詩云:

    世人何必覓先機,覓得先機俟福齊。穩坐溪頭垂釣處,經綸在手遇偏奇。

  那時西伯昌正欲出獵,先命史編卜之,那史編卜得大吉,其繇辭云:

    非龍非彲,非虎非羆。兆得公侯,天遺汝師。

  西伯遊獵於渭濱,見一老者,獨釣於溪上。西伯將子牙端詳了一回,知他是個隱士,竟自走將過去,先和他說些閒話,隨後又訪問些政事。子牙答應將來頗頗暗合西伯之意,西伯大悅道:「吾先君太公遺言,後世當有聖人適周,周遂以興,子其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遂號子牙為太公望,載於後車以歸。那時,子牙已是八十歲,所以世人傳說,太公八十遇文王。史官曾有詩云:

    八十行年運始通,而知七十九年窮。若非天意扶明主,怎肯輕留一老翁。

  太公歸國之後,西伯尊之為師,漸漸又聞得散宜生、南宮括、閎夭的賢名,西伯都將幣帛去聘他來,俱以四友待之。自此太公望、散宜生等,皆做了西伯見知之臣。當時紂王無道,聞得西伯是個聖人,聽了崇侯虎之譖,將西伯囚於羑里,意欲殺之,太公望與散宜生商議,以金千鎰,求得美女、文馬、奇貨,因嬖臣費仲以賂紂。紂悅,遂釋西伯。後來西伯昌既薨,子發嗣位,復尊太公望為尚父,每每與他議論伐紂之事。及伐紂時,尚父左仗黃鉞,右把白旄,親斬紂於鹿台之上。武王既為天子,論功行賞,封尚父於齊營丘。那時,尚父已是百有二十歲了。尚父至齊,卻好萊人起兵來伐,欲爭營丘。原來萊夷正與營丘相近,因紂之亂,周家新得天下,未能安集遠方,故此萊人要與尚父爭國。尚父只是修德治政宜民齊俗,那萊人自然化服而去。及周成王時,尚父猶在,成王使召康公命尚父道:「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皆得徵之。」齊國繇此得專征伐,遂為大國,後來子子孫孫極其強盛。至桓公時,復伯天下。後人有詩一首,相贊之云:

    茹貧食苦一身輕,跋涉流離盡半生。帝佐王師侯伯主,祿山祿海老人星。

  總評:當時紂之無道,惟妲己之言是聽。而太公望、散宜生卻以文馬、奇貨陳於紂前,固得計矣。但其獻以美女,不知出於何意。假若妲己大發妒心而遺禍於文王,則此舉豈不失算乎?雖然僥倖得免,吾以為西伯諸臣之賢,尚不及妲己之賢也。

  又評:太公不可及,其壽更不可及。後人之欲圖富貴者,何必向天女乞巧,思先須向北斗乞壽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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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朝人物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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