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三峯集
卷之七
作者:鄭道傳
1839年
卷八

朝鮮經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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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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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聖人之大寶曰位。天地之大德曰生。何以守位。曰仁。天子享天下之奉。諸侯享境內之奉。皆富貴之至也。賢能效其智。豪傑效其力。民庶奔走。各服其役。惟人君之命是從焉。以其得乎位也。非大寶而何。天地之於萬物。一於生育而已。蓋其一原之氣。周流無間。而萬物之生。皆受是氣以生。洪纖高下。各形其形。各性其性。故曰天地以生物爲心。所謂生物之心。卽天地之大德也。人君之位。尊則尊矣。貴則貴矣。然天下至廣也。萬民至衆也。一有不得其心。則蓋有大可慮者存焉。下民至弱也。不可以力劫之也。至愚也。不可以智欺之也。得其心則服之。不得其心則去之。去就之間。不容毫髮焉。然所謂得其心者。非以私意苟且而爲之也。非以違道干譽而致之也。亦曰仁而已矣。人君以天地生物之心爲心。行不忍人之政。使天下四境之人。皆悅而仰之若父母。則長享安富尊榮之樂。而無危亡覆墜之患矣。守位以仁。不亦宜乎。恭惟主上殿下。順天應人。驟正寶位。知仁爲心德之全。愛乃仁之所發。於是正其心以體乎仁。推其愛以及於人。仁之體立而仁之用行矣。嗚呼。保有其位。以延千萬世之傳。詎不信歟。

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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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之國。不一其號。爲朝鮮者三。曰檀君曰箕子曰衛滿。若朴氏昔氏金氏相繼稱新羅。溫祚稱百濟於前。甄萱稱百濟於後。又高朱蒙稱高句麗。弓裔稱後高麗。王氏代弓裔。仍襲高麗之號。皆竊據一隅。不受中國之命。自立名號。互相侵奪。雖有所稱。何足取哉。惟箕子受周武之命。封朝鮮侯。今天子命曰惟朝鮮之稱美。且其來遠矣。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蓋以武王之命箕子者。命殿下。名旣正矣。言旣順矣。箕子陳武王以洪範。推衍其義。作八條之敎。施之國中。政化盛行。風俗至美。朝鮮之名。聞於天下後世者如此。今旣襲朝鮮之美號。則箕子之善政亦在所當講焉。嗚呼。天子之德無愧於周武。殿下之德亦豈有愧於箕子哉。將見洪範之學。八條之敎。復行於今日也。孔子曰。吾其爲東周乎。豈欺我哉。

定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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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副。天下國家之本也。古之先王。立必以長者。所以絶其爭也。必以賢者。所以尙其德也。無非公天下國家之心也。尙慮敎養未至。則德業未進。無以克荷負托之重。於是。擇耆儒宿德爲之師傅。端人正士爲之僚屬。朝夕講勸。無非正言正事。則其薰陶涵養者至矣。先王之於儲副。不徒定其位。從而敎之者如此。而或有招致技術之士。徒事詞章之學。其所習者反爲喪心之具。甚者惟讒諂面諛之徒是信。嬉遊逸豫之事是好。卒無以保其位者多矣。吁可惜哉。恭惟我殿下卽位之初。首降德音。以正東宮之位。置書筵官。謂門下左侍中趙浚,判中樞院事南在,簽書中樞院事鄭揔。其學業皆可以備講勸之任。命爲師傅賓客。而臣亦以不敏。得忝貳師之職。雖其學問之疏略。不足以仰補原良之德。然其心則未嘗忘之也。今我東宮以岐嶷之資。溫文之性。夙興夜寐。每御書筵講論不怠。則日就月將。必至於光明之學。可冀也。其所以正儲位而隆邦本者。宜矣。

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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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嘗讀周雅。論文武之德者。必追述后稷,公劉積功累仁之事。以見其所由來者遠。論文武之福者。必歌詠子孫振振之仁。侁侁之盛。以著其所由及者廣。恭惟本朝世系之盛。自某以來。世有積德。至穆王而始著。至殿下而大命集矣。天又錫之以祚胤旣蕃且大。爰命賢有德者正位東宮。餘皆建爵分封。藩屛王室。亦國家長久之計也。疏其封爵名號。作世系篇。

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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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惟其心之一於內。故言之發於外者。不期而自大。觀其發言之大。則其存心之一。從可知矣。自典謨訓誥著於書。而精一執中之說。爲萬世聖學之淵源。信乎其大矣。漢唐以來。天子之言。或稱制詔。或稱誥勑。諸侯之言。稱敎書。尊卑雖殊。其所以立言之義則一也。所謂制誥敎書。有親自製者。有出於文臣之代言者。隨其政治之高下。有醇駁之不同。然而因是亦可見一時之雲爲也。恭惟我殿下。自在潛邸時。好與儒士讀經史諸子。講明義理。論古今成敗之事甚悉甚熟。文章雖其餘事。而學問之至。蓋有自得者多矣。今當維新之日。立經陳紀。與民更始。屢降德音。以敎中外。其書雖出於文臣之製進。其命意則一本於宸衷之斷。而討論潤色。得義理之當。又非秉筆者所能髣髴。是宜列著於篇。以備一代之典。

治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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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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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典。冢宰所掌也。司徒以下皆冢宰之屬。則敎典以下。亦冢宰之職也。冢宰得其人。六典擧而百職修。故曰人主之職。在論一相。冢宰之謂也。上以承君父。下以統百官治萬民。厥職大矣。且人主之材。有昏明強弱之不同。順其美而匡其惡。獻其可而替其否。以納於大中之域。故曰相也。輔相之義也。百官異職。萬民異業。平之使不失其宜。均之使各得其所。故曰宰也。宰制之義也。至於宮闈之密。而嬪媵之進御。暬御之執役。輿馬服餙之玩。食飮之供。惟冢宰得知之。冢宰重臣也。人主之所禮貌也。而身親細微之事。不其宂乎。曰非也。嬪媵暬御。本以備使令也。不謹則有邪媚之惑。輿馬衣服飮食。本以奉身也。不節則有奢華侈用之費。故先王立法。擧以此屬之冢宰。而以爲之制節限量。其慮遠矣。夫以人主之尊。人臣仰而正之。難矣哉。以智力持之不可也。以口舌爭之不可也。惟積其誠而動之。正其已而格之耳。百官萬民之衆。而以一身治之。其亦難矣。提耳而敎之不可也。家喩而戶曉之不可也。惟知人之賢不肖而進退之。庶績興而百官治。審事之當否而區處之。物得其所而萬民安。宋大儒眞西山之論相業曰。正已格君。知人處事。旨哉。言也。臣愚以謂正已格君。乃治典之本。而知人處事。治典之所由行也。故於此幷論之。

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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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代天工治天民。不可以獨力爲之也。於是。設官分職。布於中外。博求賢能之士以共之。官制之所由作也。恭惟我殿下卽位之初。首命儒臣。講採歷代之典。參以前朝之舊。建立官府。制其名稱。蓋欲省繁汰宂。以從簡要。而當維新之日。草創更始。未遑及也。然前朝旣有軍器監。又有防禦都監。旣有繕工監。又有造成都監。今皆革去。所謂都監者。以其務歸之本監。循名而責實也。革內乘倂之司僕。革內廚倂之司膳。蓋欲省自已之奉也。設內侍府掖庭署。所以別流品也。推此類觀之。殿下改正官制之美意可得也。其內而輔相者曰門下府。主會計者曰三司。本兵者曰中樞院。掌文翰者曰藝文春秋館。主風紀者曰司憲府。六曹及百司庶府。各因其事而擧者。隨其職任之要而別論之。外而監司曰都觀察黜陟使。守令曰牧都護府使,知官縣令監務。蓋監司風紀之任。而守令近民之官。守令有賢否之異。而民之休戚繫焉。監司擧黜陟之典。而守令爲之勸懲焉。以侍從郞官更迭爲之。所以重其選也。故以此附於官制之末。

宰相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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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之職。臣於治典論之矣。然爲宰相者得其君。然後道行於上而惠及於下。身榮於前而名顯於後。而君臣之相遇。自古以爲難也。帝者之世。君臣俱聖。故相與都兪於堂陛之上而成雍煕之化。王者之世。君臣俱賢。故相與勤勞於政事之間而致隆平之治。霸者之世。其君不及其臣。然能任之專。故亦能成一時之功。若夫中材之主。相得其人則治。不得其人則亂。如唐之玄宗相宋璟,張九齡則致開原之太平。用李林甫,楊國忠則速天寶之禍亂。噫。臣之遇君誠難。而君之遇臣亦難矣。方今明良相遇。誠意交孚。相與共圖維新之政。千百年之一盛際也。於是作宰相年表。獨書侍中者。亦以見冢宰之兼衆職。而人主之職在擇一相。百執事以下不與也。

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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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天下國家之要。在於用人而已。古之用人者。養之有素。擇之甚精。所入之途狹而所居之任久。惟其養之素。故人材成。擇之精而所入之途狹。故僥倖冒進之心息。所居之任久。故賢能得以展其才而事功成。後世。上之人失其敎養之道。而人才之成就。不出於天資之高下。而其進而用之也。或因君上之私恩。或因宰執之引進。或拔於行伍之中。或出於刀筆之吏。然此猶可言也。積貲資者挾賄賂以求之。飾子女者托婚姻以得之。何有於擇哉。而所入之途亦廣矣。非才雜進。希求無厭。貿貿棼棼。日誌乎超陞。而爲君相者。亦不勝衆多爭進之心。奪彼而與此。朝拜而夕罷。徒以苟且姑息爲計。而日不給。居位之久不久。靡暇論也。雖有賢智之士。亦安得以展布其才。以成事功乎。比之萬丈之陂。日受衆水之入而不得容焉。則其勢必毀決堤防。汎濫四出而後已。而國家隨以亡。言之可爲寒心矣。惟科擧一事。庶幾周禮賓興之意矣。然試以詞章。則浮華無實之徒。得側於其間。試以經史。則迂僻固滯之士或有焉。隋唐以來之通患也。惟我主上殿下卽位之初。立經陳紀。動法古昔。而於用人之道。尤致意焉。謂人才不可以不養。於是內而成均部學。外而州郡鄕校。各置敎授生員。贍其廩食。三年一大比。試以經學。觀其經明行修之實。試以賦論對策。觀其文章經濟之才。此文科也。謂將相大臣皆有功德於民。而其子孫又承家庭之訓。知禮義之方。而皆可以從政。置門蔭。謂兵有國之常備。不可以不講。設訓鍊。觀以敎韜略戰陣之法。謂簿書期會金穀營造之事。供給應對之節。不可以不習。置吏學譯。以奉使命通中國。醫以治疾病濟夭札。陰陽卜筮。所以決嫌疑定猶豫。於是。置譯學醫學陰陽卜筮之學。而各有其科焉。養之可謂至。而擇之可謂精矣。其不在七科者。不惟其人不得冒進。而有司亦執法以制之。所入之途狹矣。又定官制。自一品至九品。分正從爲十八級。每一級分二資。積十五箇月歷一資。積三十箇月遷一級。居其任不亦久乎。其才學道德。足以裨補國政。武勇韜略。足以統率三軍。君上以特旨用之者。不在資格之拘。然當卽位之初。庶事草創。勳勞親舊。有未盡除授者。軍旅方興。介冑之士。在所當先。成法未盡擧行。故臣於此著之。俾後來知有成法。而得所持守焉。

補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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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執官府之役者也。漢法通一經以上者。得補吏。卿相守令多於此焉出。唐補吏之法。雖不及漢。然試之而後補之。亦能理簿書期會之數。習供給進退之節。而官府治焉。前朝補吏之法有二途。所謂三都監,三軍錄事,都評議使司。知印宣差。皆以士人爲之。曰掾吏典吏書吏令吏司吏之屬。各隨其衙門之高下。以良家子弟充之。然無試補之法。聽其自擧。兵興以來。入官多門。自擧者亦少。官府求之如不得。其間猥屑庸陋不能操刀筆者或有焉。國家始命吏曹議試補之法。考其家世及通律文書筐者得補爲吏。法則善矣。其得人與否。在有司焉耳。

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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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大國三卿。曰司徒。主民。曰司馬。主兵。曰司空。主地。無事則各守其職。有事則三卿皆出爲將。故曰大國三軍。軍將皆卿也。分而合之。離而屬之。先王之慮遠矣。蓋宰相無所不統。而軍機之重。必欲使廟堂知之。所以存體統也。長槍大劍。雖非搢紳之所能操。而決策制勝。亦待深於韜略者。然後乃能料也。國家損益唐府兵之法。立十衛。每一衛率五領。自上將軍以下至將軍。自中郞將以下至尉正。統之義興三軍府。令宰相判府事。判諸衛事。以重御輕。以小屬大。體統嚴矣。每道置節制使。其州郡之兵番上宿衛。亦內外相制之義。而屬之義興三軍府鎭撫所者。以內御外之義也。義興三軍府所統十衛五十領職秩次第。節制使以下鎭撫兵馬之號。詳著於篇。

錢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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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穀。蓋有國之常備。而生民之司命也。然取之無其道。用之無其法。橫斂多而民生苦。糜費廣而國用竭。有國家者。不可不慮也。周公作周禮。司徒掌錢穀之入。而周知其數。冢宰掌其所出之命。而不至於妄費。是以。量其入而以爲出。三年有一年之蓄。通計三十年。有九年之蓄。雖有凶荒軍旅之變。不以爲病也。漢以大司農掌之。唐以度支使掌之。其賦斂漕運之數。供上祭祀宴享之費。軍旅之需。爲宰相者漫不得知。而以利權之重。付之一司一使。隨時營具。多方取辦。僅濟一時之用。如有不虞之變。未免空匱之窘。亦可笑也。國家以三司掌錢穀所入之數。而其出也。承都評議使司之命而行之。蓋有得於周官遺意者矣。其錢穀之所在。隨其任而書之。以見其經費之數焉。

封贈承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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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臣。有功在王室。澤被生民者。生則崇其爵祿。歿則加其位號。又推其恩。上及祖考。下延子孫。蓋所以報之重而厚之至也。殿下褒奬功臣。自門下侍中裴克廉以下五十有二人。以次論賞進爵。追贈三代。又令適長世襲其爵。及判三司事尹虎卒。特贈門下右侍中。載在盟府。可考而書也。

賦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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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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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者。軍國所需之摠名也。分而言之。則用之於國曰錢穀。故治典論出納之節甚詳。取之於民曰賦。故於此論其所出之目。曰州郡曰版籍。賦之出也。曰經理。賦之制也。曰農桑。賦之本也。曰賦稅。賦之貢也。曰漕運。賦之輸也。曰鹽鐵。山場水梁。曰工商船稅。賦之助也。曰上供曰國用曰祿俸曰軍資曰義倉曰惠民典藥局。賦之用也。曰蠲免。賦之寬也。知賦之所出。則民生不可不厚而州郡不可不治也。版籍不可不詳也。知賦之所制則經理不可不正也。知賦之所輸則民力不可困。而漕運不可不講也。知賦之所本則農桑不可不重也。知賦之所助則課程不可不立也。知賦之所用則出納不可不節也。知賦之所寬則民財不可盡取也。然有土有人然後可以得其賦。有德然後可以保其賦。大學之傳曰。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臣故以德爲賦典之本焉。

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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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邑。四方之本也。股肱之郡。供賦役衛王室。京邑之輔也。遠而州郡星羅棋布。皆出其力以供公役。出其賦以供公用。無非王室之藩屛也。國家因前朝王氏之舊。而有所沿革。京畿分左右道。國之南曰楊廣道。其外曰慶尙全羅道。西爲西海道。東爲交州江陵道。按交州江陵道卽嶺東西地置監司曰都觀察黜陟使。東北爲東北面。西北爲西北面。置監司曰都巡問使。以宣敎化。以摠錢穀刑名兵馬之事。其州府郡縣。各置守令焉。可見其疆理之整齊。而王化之攸行也。

版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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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之貧富。在民之衆寡。賦役之均。在民數之周。故任民牧之職者。休養生息。以蕃其類。勞來安集。以保其居。民可庶也。籍其戶口。稽其登耗。民可數也。驗口計丁。科其差斂。賦役可均也。夫如是。事集於上而下不擾。國富而民安也。前朝之季。不知制民之產。休養失其道。而生齒不息。安集無其方。而或死於飢寒。戶口日就於耗損。其有見存者。不勝賦役之煩。折而入於豪富之家。托於權要之勢。或作工商。或逃浮圖。固已失其十五六。而其爲公私寺院之奴婢者。亦不在其數焉。幸而號爲編民者。又以家長之所容隱。姦吏之所占挾。一戶之口。不盡付籍。民數可得而周乎。賦役奚由而均乎。一有徵斂之事。期限刻迫。捶撻隨之。事未及集。民不勝其煩擾。國益貧而民益苦也。惟我殿下初卽位。命有司講求便民之方。敎於中外。籍其數。得戶幾口幾。可謂知爲政之本矣。然有司之才否不同。奉行或有未至者。其間豈無脫漏之數。而行之歲月之久則可周也。蓋君依於國。國依於民。民者。國之本而君之天。故周禮獻民數於王。王拜而受之。所以重其天也。爲人君者知此義。則其所以愛民者。不可不至矣。故臣著版籍之篇而倂論之。

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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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田在於官而授之民。民之所耕者。皆其所授之田。天下之民。無不受田者。無不耕者。故貧富強弱。不甚相過。而其田之所出。皆入於公家。而國亦富。自田制之壞。豪強得以兼幷。而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借耕富人之田。終歲勤苦。而食反不足。富者安坐不耕。役使傭佃之人。而食其太半之入。公家拱手環視。而莫得其利。民益苦而國益貧。於是限田均田之說興焉。是則不過姑息之計。然亦治民之田。授以耕之耳。唐永業,口分之田。按唐授田之制。一夫受田一頃。其八十畝爲口分。二十畝爲永桀。亦計口授田。使自耕之。以其租爲公家之用。然識者譏其田制之未正也。前朝田制。有苗裔田役分田功蔭田登科田按。高麗田制倣唐制。而苗裔田分給前代國王後。役分田不論實階。定以人品。功蔭田賜功臣及投化人。登科田登科人別賜。軍田閑人田。以食其田租之入。而民之所耕。則聽其自墾自占。而官不之治。力多者墾之廣。勢強者占之多。而無力而弱者。又從強有力者借之耕。分其所出之半。是耕之者一而食之者二。富者益富而貧者益貧。至無以自存。去而爲游手。轉而爲末業。甚而爲盜賊。嗚呼。其弊有不勝言者。及其法壞之益甚。勢力之家。互相兼幷。一人所耕之田。其主或至於七八。而當輸租之時。人馬之供億。求請抑買之物。行腳之錢。漕運之價。固亦不啻倍蓰於其租之數。上下交征。起而鬪力以爭奪之。而禍亂隨以興。卒至亡國而後已。殿下在潛邸。親見其弊。慨然以革私田爲己任。蓋欲盡取境內之田屬之公家。計民授田。以復古者田制之正。而當時舊家世族。以其不便於己。交口謗怨。多方沮毀。而使斯民不得蒙至治之澤。可勝歎哉。然與二三大臣之同志者。講求前代之法。參酌今日之宜。打量境內之田。得田以結計者。幾分上供之田。國用軍資之田。文武役科之田。而閑良之居京城衛王室者。寡婦之守節者。鄕驛津渡之吏。以至庶民工匠苟執公役者。亦皆有田。其授民以田。雖不及於古人。而整齊田法。以爲一代之典。下視前朝之弊法。豈不萬萬哉。

農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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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桑。衣食之本。王政之所先。國家內而司農。外而勸農。使驗民之勤惰而勸懲之。風紀之司。察其職之稱否而黜陟之。殿下屢降德音。必以勸農桑爲首。敦其本而取其實也。將見衣食足而知廉恥。倉廩實而禮義興。太平之業。基於此矣。

賦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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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無野人。莫養君子。無君子。莫治野人。古之聖人。立賦稅之法。非徒取民以自奉。民之相聚也。飮食衣服之欲攻乎外。男女之欲攻乎內。在醜則爭之。力敵則鬪之。以至於相殘。爲人上者。執法以治之。使爭者平鬪者和。而後民生安焉。然不可耕且爲也。則民之出乎什一。以養其上。其取直也大。而上之所以報其養者亦重矣。後之人。不知立法之義。乃曰民之供我者。乃其職分之當然也。聚斂掊克。猶恐不勝。而民亦效之。起而爭奪。禍亂生焉。蓋先王所以立其法者。天理也。後世所以作其弊者。人慾也。才臣計吏之治賦稅者。當思遏人慾而存天理可也。國家賦稅之法。租則一出於田。而所謂常徭雜貢者。隨其地之所出而納之官府。蓋唐租庸調之遺意也。殿下尙慮賦稅之重。有以困吾民。爰命攸司。改正田賦。詳定常徭。雜貢。庶幾得中正之道。然租則驗其田之開荒。所出之數可稽。其常徭雜貢者。但定其官府所納之數。不分言其有戶則出某物爲調。有身則出某物爲庸。吏因緣爲姦。濫徵橫斂。而民益困。豪富之家多方規避。而用反不足。殿下愛民定賦之意。不得下究。有司之責也。幸當無事閒暇之時。講而行之可也。

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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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天子諸侯。皆享畿內之賦。故漕運之所責入。遠不過五百里。近不過五十里。民力不至於困。秦漢以來。郡縣天下。而其所出之賦。輸之天子之都。道里至遠。運粟至多。而民力困。於是。以漕運爲急務。而講求其法甚詳。而民力之困猶是也。國家三邊濱海。內有大江。漕運由之。民力可省。自倭寇作耗。沿海州郡。舍水而陸。崖險谷隘。秋潦冬雪。人夫疲頓。牛馬顚踣。民甚苦之。殿下卽位。命有司修戰艦。增戍卒。水攻陸守。倭寇進不得掠。退無所獲。於是遠遁。而海運通。陸輸州郡。遠者不過四五百里而達於江。民力省而國用裕。然吏不得人。措置之方。小失其宜。則害隨以生。不可不察也。

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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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出於海。而民用之不可無者也。前朝自忠宣王立鹽法。使民納布受鹽。以資國用。及其法弊。布入於官。鹽不及已。民甚苦之。殿下卽位。首降德音。一革前朝弊法。每沿海州郡。置鹽場而官爲煮鹽。聽民將其所有之物。或布或米。無論精粗多寡。親就鹽所。稱時價之高低。計直受鹽。然後納價物焉。蓋與民同其利。非禁而榷之也。其鹽場所在與所出之數備書焉。以憑會計。

山場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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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數罟不入洿池。草木零落。然後斧斤入山林。蓋因天地自然之利而撙節愛養之。此山場水梁之所由本也。前朝之時。山場水梁。皆爲豪強所占奪。公家不得其利焉。殿下卽位。革其弊法。收而爲公家之用。以山場屬繕工。取其材木以充營繕。以水梁屬司宰。取其魚鹽以供內外之膳及祭祀賓客之用。其山場水梁所在可考者。悉書之。

金銀珠玉銅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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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米布帛。民資以生。至於金銀珠玉。無補於民用。宜非爲政之所急。然宗廟至敬之所在。故器必飾以金玉。冠冕加於衆體之上。亦以珠玉飾之。況本國臣事天朝。其歲時慶節之所修。必以金銀將之。蓋金銀珠玉。在奉先事大之禮。不可無者也。至於銅鐵。以爨以耕。尤切於民用。又鑄爲兵具。軍國之須。莫重於此。前朝有金銀所。官爲採之。國家凡產鐵之處。每置鐵場。官集丁夫鑄冶之。民所鑄冶則不課焉。而採金銀之法。今皆廢矣。然金銀有見數。事大之日無窮。則其採之之法。亦不可不講也。臣於此取金銀所及鐵場。悉著於篇。以備參考焉。

工商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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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制工商之稅。所以抑末作。而歸之本實。國家前此未有定製。民之遊惰者皆趨之。而南畝之民日益減。末作勝而本實耗。不可不慮也。臣故備擧工商課稅之法。著之於此。擧而行之。在朝廷焉。

船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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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濱海以國。魚鹽之利爲多。而公私漕運輻溱於東西之江。置司水監以掌之。而收其稅以助國用焉。其利亦厚矣。

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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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專土地之廣。人民之衆。其所出之賦。何莫非已分之所有。凡國之經費。何莫非已分之所用。故曰人君無私藏。此書曰上供曰國用。岐而言之。亦有說乎。飮膳衣服。所以供王之奉養也。匪頒。所以供王之賜與也。珍寶。所以供王之玩好也。是數者。今皆謂之上供。考之周禮。各置司存以掌其出入會計之數。尙慮人主侈心之生而費之無節。掌吏肆其姦欺而失於滲漏。於是。以冢宰摠而制之。雖似人主之私用。實通於有司之經理。至漢唐。始有天子私藏之名。與軍國之用不相通。然其財之所出。或稅山海澤藪之物產。或得州郡之私獻。或稱常賦之羨餘。未嘗取於經理之賦。而猶有統攝。不相侵紊。其遇凶荒軍旅之事。出其財而贍之。識者尙且非之曰。人君不能正其家人。近習之故而有私人。旣有私人。不能無私費。於是有私財。萬事之弊。莫非由此而出。其爲戒也至矣。前朝之制。置料物庫。掌饋食之粟。司膳掌饔餼膳羞之烹熟。司醞掌酒醴。內府掌布帛絲綿以供衣服。司設掌帳幕床褥以供鋪設。皆以朝士職之。憲司以時體察。稽其盈縮之數。可謂得周官之意矣。自忠烈以下。臣事原朝。世降公主。宮掖之費爲多。或朝燕京。留侍都下。其道路之費。盤纏之用。在所當辦。於是始置德泉義成庫之屬。然其田口貲資。或損內帑以鬻之。或出於王氏外家之世業。或出籍沒之家。不在經理之數。而遂爲人主之私藏也。殿下在潛邸。獻議欲盡革之。歸之國用。當國者持之甚力。故不克如志。然因是而革去者不啻十四五。及卽位。以五庫七宮。悉歸之公用。昔光武罷小府禁錢歸之大司農。以充公用。史臣美之曰。能絶一己之私。以今方古。實無愧焉。第緣卽位之初。草創更始。庶事繁浩。用度甚廣。而其出納之際。有司拘於文法。或不能給。事機多失。於是斟酌損益。與卽位之敎不同者有焉。然權一時之宜耳。其成法則未嘗改也。臣於此。一以上供書之。從而著其說。俾後之人。知殿下節儉克私之美意焉。

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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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置豐儲倉。凡祭祀賓客田役喪荒之用皆於此焉。出謂之國用。其出納會計之制。則都評議使司,三司,司憲府各以其職治之。今悉書其所入之數。著之篇者。欲其用之也量入爲出。庶乎不至於妄費也。

軍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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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貢問爲政。孔子以足食足兵答之。國資兵以存。兵資食以生。孔明治兵過管,樂。其伐魏也屯田渭上。以爲持久之計。項羽憑百戰百勝之資。而一朝糧餉不繼。戰敗身死爲天下笑。是知食者三軍之司命。不可一日而無者也。故古之爲國者。不惟治其兵。又當治其食。不惟治其食之所入。又當治其食之所生。夫食之所生。在地與人而已。國家介山海之間。其丘陵藪澤不耕之地十居八九。而人之遊手雖不能悉得其數。以居京城者計之。不下數十萬。去而爲浮圖者不下十萬。子弟之閒散。庶民之執公役。戍卒之在邊圉。以至工商巫覡之徒。才人禾尺之類。計亦不下十萬。不惟不耕。又從以食之。可謂生之者寡。而食之者衆矣。又因喪荒疾病。不得盡力於南畝。而歲時賓客祭祀之費。亦民之所不能已者。可謂爲之者舒而用之者疾矣。兵食奚由而足乎。爲今之計。莫若闢閒荒之地。汰遊手之民。盡歸之南畝。省民之耕穫而寬其力。制賓客祭祀之式而節其財。然後兵食可得而足也。國家置軍資監以儲兵食。然但治其所出入之數而已。臣故倂論其食之所自生。著之於篇。以爲足食之本焉。

祿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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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之與賢者所共者。天職也。所治者。天民也。故厚之以天祿。使之免仰事俯育之累。而專力乎供職也。傳曰。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國家頒祿之制。自一品至九品分爲十八科。三司給牌。廣興倉以其科而頒之。賢者之食天祿者。當思保天職可也。食焉而怠其事。猶不可。況無其事而食其祿。其可乎哉。故先王立法。君之於臣民。功者賜之。饑者周之。無常職而食常祿。以爲不恭。其法嚴矣。

義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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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旱疾疫。在天道流行之數。代或有之而飢饉至焉。爲民牧者。其可坐視而莫之救歟。國家內置義倉。以儲穀粟。又推其法。及之州府郡縣。各置義倉。每當農月。給貧民無種食者。至秋成止收其本。以備不虞。如遇凶荒之歲。盡發以賑。待歲豐登。亦收其本。以資長遠。饑而不損於民。豐而不傷於農。使穀粟常存。而民不至死。蓋法之最良者也。其出納之際。周其急而不繼其富。核其實而不耗其數。使良法不廢。亦在夫典守得人。申明而擧行之耳。

惠民典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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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以爲藥材非本土之所產。如有疾病。其孝子慈孫。傍求奔走。藥未之得而病已深。有不及救治之患。於是置惠民典藥局。官給藥價五升布六千疋。修備藥物。凡有疾病者。持斗米疋布至。則隨所求而得之。又營子利。十取其一。期至無窮。俾貧民免疾痛之苦。而濟夭札之厄。其好生之德大矣。不幸有官府之責取。權勢之抑買。而藥價耗損。貧民無以自活。豈非不仁之甚者也。典是局者。思盡其責。俾國家好生之德。克永厥終可也。

蠲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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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故輕徭薄賦。以裕其食。不幸被水旱霜蟲風雹之災。隨其傷損之多寡。蠲免賦役有差。蓋所以厚其本也。國家損分減免之法已自行之。著在甲令。有司宜當審而行之也。

禮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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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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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主上殿下。上以應乎天。下以順乎人。作其卽位。稽古經邦。庶事萬類。以序以和。禮樂之興。惟其時矣。臣以爲禮之爲說雖多。其實不過曰序而已。朝廷主嚴。君尊而臣卑。君令而臣行。故朝覲會同。正大位而統百官。朝廷之序也。祭享主誠。人盡其誠。神格於上。故蒸嘗祼獻。事祖考而通神明。祭享之序也。宴享主和。賓獻而主酬。主侑而賓食。飮食宴樂。以睦宗戚而親臣隣。宴享之序也。至於符寶所以通信。輿服所以辨等。樂者。所以美功德。曆者。所以明氣候。經筵。所以勸進君德。學校。所以養成人才。設科目擧遺逸。所以廣求賢之路。求言進書。所以通上下之情。其遣使也。奉表天朝。以盡事大之誠敬。曰圖形紀功。所以重功臣而報之厚。曰諡。所以辨群臣之善惡而垂勸戒。曰旌表。所以勵節義。曰鄕飮酒。所以敎禮遜。曰冠婚喪祭。所以一風俗。此皆政事施爲之得其序也。故臣推本序之一言。而作禮典摠序焉。

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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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朝會。冬至正朝聖節。則率群臣向闕行禮及接詔受賜之儀。一依朝廷頒降儀注爲之。禮訖。坐正殿受群臣朝。誕節則行慶壽之禮。如冬至正朝之儀。謂之三大朝會。立春人日。則當直宰臣押班。謂之小朝會。及敎宥境內。則有敎書開讀之儀。行封爵追崇之事。則有發冊遣使之儀。凡所行幸則謂之陪奉。五日一聽政則謂之衙日。命相則謂之宣麻。攝行祭祀則謂之祝版親傳。各有其儀焉。恭惟主上端拱正殿。望之皇皇。仗儀森列。衣冠肅穆。告敎詞命之懿。進言陳誡之切。升降周旋。俯伏拜興。嚴而泰。和而莊。蔚然粲然。可尙可嘉。宜其勒成一代之典。昭示罔極焉。其使臣諸節。州郡守令迎命之禮及自相見禮。各以類附焉。

宗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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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受命開國。必立宗廟以奉其先。蓋報本追遠。厚之道也。其有功德者。祖而宗之。以爲不遷之主。故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殿下卽位。追崇皇考桓王以上四代。加以王爵。以立廟室。以安神主。其牲牢幣帛之數。簠簋簠簋。一本作莆筥。籩豆之品。祼獻拜祝之節。講之甚熟。書之於策。禮曹以時請而行之。百司庶府。莫不奔走虔供其職。敬之至也。

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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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者。土神也。稷者。穀神也。蓋人非土不立。非穀不生。故自天子至諸侯。有人民者。皆得置社稷。蓋爲民求福之祭也。國家立社稷。犧牲致其肥腯。器幣致其淨潔。獻以三終。樂以八成。皆有司存。以時擧行。重民之意大矣。

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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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者。萬事之本也。耤者。勸農之本也。蓋宗廟之粢盛。軍國之財用。皆出於農。而民生以之而番庶。風俗以之而淳厚。故曰農者。萬事之本也。人君親耕耤田。以先於農。而下民皆曰。且以人君之尊。尙且身爲之耕。況以下民之賤。安坐而不耕。其可乎哉。於是。人人皆赴南畝而農事興矣。故曰耤者。勸農之本也。國家置耤田令丞。以掌耤耕祭祀之法。臣悉著之於篇。以見殿下重穀之意焉。

風雲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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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雷雨。滋五穀遂品彙。則其澤物也至矣。國家欽奉詔旨。立其壇於國之南。有司以時致祭焉。其事大之禮。敬神之義。一擧而盡矣。

文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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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通祀。惟文廟爲是。國家內自國都。外至州郡。皆建廟學。當春秋二仲上丁之日。祀之以禮載。惟聖敎之在天下。如日月之行乎天。百王以之爲儀範。萬世以之爲師表。蓋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而其根於人性之固有。而人心之所同然者。亦豈待臣之言哉。惟殿下豐其餼饎。潔其器皿。以致尊師重道之意。則可得而書也。

諸神祀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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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載祀典者。皆有功德於民。不可不報者也。其祀山川之神。以其興雲雨滋五穀。足民食者也。其祀古昔聖賢。以其得時行道。康濟斯民。立法垂訓。昭示後世。故皆載之祀典。以爲常祭。其不載祀典者。諂而非禮。淫而無福。在所當禁。

燕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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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以嚴敬爲主。一於嚴敬。則勢相懸絶。情不相通。先王。於是制燕享之禮。親之曰賓主。尊之曰諸父諸舅。豐其飮食。致其慇懃。而望其敎誨焉。周詩曰。鐘鼓旣設。一朝享之。又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此之謂也。國家置禮賓寺。以掌燕享。其酌獻之疏數。殽羞之豐儉。皆有定製。今悉著之。

符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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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天子執圭。諸侯執五玉。雖有尊卑之殊。其所以合信。而爲國家之寶則一也。故通謂之瑞而世守之。本朝置尙瑞司。以掌符寶。下而百司庶府。外而使臣守令。皆有印章焉。

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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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卑之分。莫嚴於名器。名器之等。莫辨於輿服。故天子諸候。以至臣庶。各有等第。所以一其視聽。定其心志也。國家冠服之制。以下缺

樂者。本於性情之正。而發於聲文之備。宗廟之樂。所以美祖考之盛德。朝廷之樂。所以極君臣之莊敬。以至鄕黨閨門。莫不因其事而作焉。故幽則祖考格。明則君臣和。推之鄕黨邦國。而化行俗美。樂之效深矣哉。國家有雅樂署。屬之奉常。宗廟之樂也。有唐樂有鄕樂。置典樂署掌之。用之於朝會。用之於燕享。又新製文德武功之曲。述殿下盛德神功。以形容創業之艱難。古今之文。備於此矣。所謂功成而樂作。觀樂而知德者。不其信歟。

曆者。所以明天道之運行。定日月之躔度。分節候之早晚。歲功以之而成。庶績以之而煕。故聖王重之。國家置書雲觀以掌其職。其推步筐計之術。則有授時曆有宣明曆。按授時。元世祖時曆。宣明。唐穆宗時曆。以時考驗。國家敬天勤民之意。可見矣。

經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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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卽位。首置經筵官。以備顧問。常曰。大學。爲人君立萬世之程。眞西山推廣其意作大學衍義。帝王爲治之序。爲學之本。蔑以加矣。每於聽政之暇。或親自觀覽。或使人講論。雖高宗之時敏。成王之日就。無足多讓。猗歟盛哉。

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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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敎化之本也。於以明人倫。於以成人才。三代以上。其法大備。秦漢以下。雖不能純。然莫不以學校爲重。而一時政治之得失。係於學校之興廢。已然之跡。今皆可見矣。國家內置成均。以敎公卿大夫之子弟及民之俊秀。置部學敎授。以敎童幼。又推其法。及於州府郡縣。皆有鄕學。置敎授生徒。曰兵律曰書筐曰醫藥曰象譯。亦倣置敎授。以時講勸。其敎之也亦至矣。

貢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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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擧之法。尙矣。在周大司徒。以六德六行六藝。敎萬民而賓興。其賢能曰選士。升之學曰俊士。升之司馬曰進士。論定而後官之。任官而後爵之。位定而後祿之。敎之甚勤。考之甚精。用之甚重。故成周人才之盛。政治之美。非後世所能及也。在漢曰孝弟,力田,賢良,茂才。在魏晉曰九品中正。在隋唐曰秀才,進士。其目多矣。要以得人爲務。雖不及成周之盛。而一時之人才。皆出於此。前朝自光王始用雙冀之言行科擧法。掌選者稱知貢擧,同知貢擧。試以詞賦。至恭愍王一遵原制。革去詞賦之陋。然所謂座主門生之習。行之甚久。不能遽除。識者歎之。殿下卽位。損益科擧之法。命成均館試以四書五經。蓋古明經之意也。命禮部試以賦論。古博學宏詞之意也。然後試以對策。古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意也。一擧而數代之制皆備。將見私門塞而公道開。浮華斥而眞儒出。致治之隆。軼漢唐而追成周矣。嗚呼盛哉。其武科醫科陰陽科吏科通事科。各以類附見焉。

擧遺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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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伏於下者。或抱道德而不求聞達。或懷才能而不見擢擧。苟非上之人。求之誠而訪之勤。無以致其至而得其用矣。故厚禮以徵之。高爵以待之。古先哲王之所以興至治也。殿下卽位之初。申命有司曰。其有經明行修。道德兼備。可爲師範者。識通時務。才合經濟。可施事功者。習於文辭。工於筆札。可當文翰之任者。精於律筐。達於吏治。可當臨民之事者。謀深韜略。勇冠三軍。可爲將帥者。習於射御。工於捧石。可當軍務者。天文地理卜筮醫藥或攻一藝者。備細訪問。敦遣於朝。可見殿下側席求賢之美意矣。

求言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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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求於下者以言。下之進於上者以書。則決壅去蔽。上下之情通矣。何善之有遺。何冤之不伸哉。殿下卽位之初。命隨朝五品以上衙門。各陳便民條畫。擇其尤善者。著之敎書。布告中外。自是雖在草野。進書言事者尙多有之。臣取其見聞之有徵者而書之。

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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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國事大以禮。朝聘貢獻。歲時遣使。所以修侯度而述所職也。苟非學問之富。辭命之善。足以專對命而揚國美者。疇克當是選哉。殿下卽位以來。凡朝正聖節進表進箋使者。乃其人也。其姓名可考者。悉書之。

功臣圖形賜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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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殿下英謨偉略。出於天性。深仁厚澤。結於人心。一朝作其卽位。爲神人之主。皆殿下之德之所致。群臣何功之有焉。殿下撝謙不伐。推奬與議之臣。以爲或奮義定策。或與聞協贊。或歸心翊戴。賜功臣號有差。立閣圖形。鐫碑記功。俾後子孫。接於目而感於心。遵守勿替。與國匹休。垂示之意遠矣。

諡者。節以一惠。著平生之善惡。而示後世之勸懲焉。其有補於名敎也多矣。

旌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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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彝好德之良心。人皆有焉。然在上者不先倡之。下之人無所觀感而興起矣。故國家立法。其有忠於君。孝於親。全夫婦之道者。皆爲之旌而表之。礪行義而厚風俗也。臣故著篇名。苟有其事。續而書之可也。

鄕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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鄕飮酒之禮。先王所以敎人之意備矣。賓主揖讓而升。所以敎尊讓也。盥洗。所以敎致潔也。自始至終。每事必拜。所以敎致敬也。尊讓潔敬。然後相接。暴慢遠而禍亂息矣。主人謀賓介。所以辨賢愚也。先賓後介。所以明貴賤也。賢愚辨貴賤明。人知勸矣。故其飮酒也。樂而不至於流。嚴而不至於離。臣以爲不肅而敎成者。惟鄕飮酒爲然也。

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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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溫公曰。冠者。成人之道也。成人者。將責爲人子爲人弟爲人臣爲人少者之行也。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歟。近世人情。尤爲輕薄。生子猶飮乳。已加中帽。有官者。或爲之制公服而弄之。過十歲猶總角者蓋鮮矣。彼責以四者之行。豈能知之。故往往自幼至長。愚騃如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臣述格言。責成人。作冠禮篇。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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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曰。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男女者。人倫之本。而萬世之始也。故易首乾坤。書記釐降。詩述關雎。禮謹大婚。聖人之重之也如此。自三代以來。國之興廢。家之盛衰。皆由於此。而近來婚姻之家。不論男女德行之如何。苟以一時之貧富而取捨之。又其相求也。不暴則祕。媒此而聘彼。如商賈之售貨。無附遠厚別之意。或興獄訟。或被侵陵。又親迎禮廢。男歸女家。婦人無知。恃其父母之愛。未有不輕其夫者。驕妬之心。隨日以長。卒至反目。家道陵替。皆由始之不謹也。不有上之人制禮以齊之。何以一其風俗哉。臣稽聖經謹本始。作婚禮篇。

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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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惟送死可以當大事。夫死者。親之終而人道之大變也。故先王愼之。作喪制。達之天下。使天下之爲人子者世守之。哭泣擗踴。情之變也。殯而食粥。虞而食蔬食菜羹。祥而食菜菓。飮食之變也。袒括齊衰。服之變也。枕塊寢苫。外而不內。居之變也。人子愛親之情。至此極矣。然猶未也。虞而哭。朞而悲。祥而憂。忌而慕。愈久而愈不忘。蓋亦出於中心之誠。非勉而爲之也。近世以來。喪制大壞。例以浮圖之法治之。初喪未葬。珍羞盛饌之狼藉。鐘鼓之喧轟。男女之混雜。而主喪者惟應對供辦之不給是慮。何暇哀死而恤亡哉。是以。雖居百曰之制。無慼容慘色。而笑語如平日。至親如此。況其下者乎。見聞習俗。恬不爲怪。蓋以人子之情。無古今之異。而習俗使之然也。其所謂追薦者。直爲人觀美耳。而卒至於傾家破產者亦有焉。在死者爲無益之費。而貽生者無窮之患。多見其妄也。不有在上者作法以防之。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殿下卽位。立經陳紀。動法古聖。其於禮典。尤致意焉。命有司講明修定。皆有成法。臣重人紀。愼大事。作喪制篇。

家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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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曰。冠婚喪祭。禮之大者也。今人都不理會。豺獺皆知報本。今士大夫多忽此。厚於奉養而薄於先祖。甚不可也。凡事死之禮。當厚於奉生者。人家能存得此等事數件。雖幼者可使漸知禮義。臣述格言。質神明。作祭禮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