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賈僕射書
觀江東一布衣耳,客遊長安五年,以文藝求容,而無特達之操,籍甚之名,固不當以幹王侯大人,言天下之事也。然竊聞閣下光大含宏,博採兼覽,隤然淵乎,焯爍今古,言仁義則天下莫不宗之,道權謀則天下莫不先之,若禮智忠信溫良易簡之德,天下莫不稱焉。誠哉!閤下生人之傑者也。若閤下憂國忘家安人君,宏道遺物,與時不爭,則天下一人而已。誠哉!閤下戴盛名負盛德者也。
然閤下於藩之事,則既聞之矣,來朝之事,則如何哉?陳何利宜,以補天下;進何計謀,以光朝廷。閤下此來,其有意乎?不然,何人望之不淺也?今天下不為不安矣,朝廷不為不盛矣,君臣不為不和矣,運命不為不樂矣。是知將諫者難其說,將計者難其詞,自非方伯元侯及三公純仁碩德之臣,從容對揚,終朝移時,則何能發其深慮,規其長圖於人君哉?今天下所務所勞所費者,在邊、在兵、在食也,為憂也,為患也,弗可弗慮。思之於危,則無所及已,知謀始固終,斯為時也。且夫守邊,要在乎兵;所以養兵,要在乎財;所以生財,要在乎民;所以養民,要在乎政。然則政為民之命,民為財之資,則財為兵之府,兵為邊之守,其相藉如此之大也,其可忽邪,閤下之至以來,亦常與人君語及此乎?不可不思也。何者?以閤下方鎮大臣,入覲於王,上下勤望,思有所助也。今則罔聞,即以已乎?伏惟閤下慮之。且今軍食重務,安危至道,君臣計謀,天下性命,惟居大官享大祿之臣所得共之也。閣下豈不謀哉?夫貧賤固陋之士,尚日夜齊諮,思有所計,則閤下去就,豈容易哉?
今底寧東方,屬在閤下,朝廷去就,則已明矣。伏惟閤下必有所計而後已也,孰敢不幸!觀方欲進謁旌麾,申露心款,厥路無由,日懼未察,輒先以短書,藉以為便。若有可嘉,庶垂引遇。企踵窮居,伏俟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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