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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諧戲謔(三)

語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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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士陸東,通判蘇州,而權州事,因斷流罪,命黥其面,曰:「特刺配其州牢城」,黥畢,幕中相與白曰:「凡言特者,罪不至是,而出於朝廷一時之旨。今此人應配矣,又特者,非有司所得行。」東大恐,即改「特刺」字為「準條」字,再黥之,頗為人所笑。後有薦東之才於兩府者,石參政聞之,曰:「吾知其人矣,非權蘇州日,於人面上起草者乎?」

王汾口吃,劉攽嘗嘲之曰:「恐是昌家,又疑非類,不見雄名,唯聞艾氣。」蓋以周昌、韓非、揚雄、鄧艾皆吃也。又嘗同趨朝,聞叫班聲,汾謂曰:「紫宸殿下頻呼汝」,攽應聲答曰:「寒食原頭屢見君。」各以其名為戲也。

滕甫之父名高,官止州縣。甫之弟申,狠暴無禮,其母尤篤愛,用是每陵侮其兄,而閫政多紊,世人譏議不一。章門下惇與甫遊舊,多戲玩,一日語之曰:「公多類虞舜,然亦有不似者。」滕究其說,章曰:「類者父頑、母嚚、象傲,不似者,克諧以孝耳。」

張密學奎、張客省亢,兄弟也,奎清素畏慎,亢奢縱跅𧿇,世言張奎作事,笑殺張亢,張亢作事,謔殺張奎。楊景宗本以車營卒由椒房故為觀察使,暴橫無賴,世謂之楊滑槌。一日,語奎曰:「公弟客省,俊特可愛,即是性粗疎。」奎怏然不悅,歸語亢曰:「汝本士人,伏膺名教,不知作何等事,致令楊滑槌言汝粗疎也?」並東軒筆錄。

常秩舊好治春秋,凡著書講解,僅數十卷,自謂聖人之意,皆在是矣。及詔起,而王丞相介甫不好春秋,遂盡諱所學。熙寧六年,兩河荒歉,有旨令所在散青苗本錢,權行倚閣。王平甫戲秩曰:「公之春秋,亦權倚閣乎?」秩色頗赭。

鄭尚知杭州,王耿為兩浙轉運使。二人者,屢以公事相失,以至互有論列,朝廷未推鞠,而耿死,鄭往哭之,盡哀。杭州僚屬相駭曰:「龍圖素惡端公,今何哭慟也?」范拯在傍戲曰:「諸君不會,龍圖待哭斯人久矣。」

熙寧九年,太皇生辰,教坊例有獻香雜劇。時判都水監侯叔獻新卒。伶人丁仙見假為一道士,善出神,一僧善入定。或詰其出神何所見?道士云:「近曾至大羅,見玉皇殿上有一人,披金紫,熟視之,乃本朝韓侍中也。手捧一物,竊問傍立者云:「韓侍中獻國家金枝玉葉萬世不絕圖。」」僧曰:「近入定到地獄,見閻羅殿側有一人,衣緋垂魚,細視之,乃判都監侯工部也。手中亦擎一物,竊問左右,云:「為奈何水淺,獻圖,欲別開河道耳。」」時叔獻興水利,以圖恩賞,百姓苦之,故伶人乃有此語。

景祐末,詔以鄭州為奉寧軍,蔡州為淮康軍。范雍自侍郎領淮康節鉞,鎮延安。時羌人旅拒戍邊之卒,延安為盛。有內臣盧押班者鈐轄,心嘗輕范,一日軍府開宴,有軍伶人雜劇,稱參軍夢得一黃瓜,長丈餘,是何祥也?一伶賀曰:「黃瓜上有刺,必作黃州刺史。」一伶批其頰曰:「若夢見鎮府蘿蔔,須作蔡州節度使。」范疑盧所教,即取二伶杖背,黥為城旦。

有進士曹奎,屢掇上庠南宮高選,居常自負,作大袖袍衣之,袖廣數尺。時有進士楊衞怪之,謂曰:「袖何廣耶?」奎曰:「要盛天下蒼生。」衞答曰:「此但能盛一箇耳。」裴度形貌短小,而位至將相,嘗自替其寫真曰:「爾形不長,爾貌不揚,胡為將?胡為相?一片靈臺,丹青莫狀。」蓋謂由心吉而致富貴也。張學士豐貌甚美,嘗繪其容,以寄兄環,環改裴贊寄之,曰:「爾形甚長,爾貌甚揚,不為將,不為相,一片靈臺,丹青莫狀。」

曾鞏知襄州日,朝廷遣使按水利,振流民者,各辨辟三兩選人,充幹當公事。鞏一日宴諸使者,座客有言,昨夕三鼓,大星墜於西南,有聲甚厲,次又有一小星隨之。鞏曰:「小星必天狗,下幹當公事也。」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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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恭公以待制知揚,性嚴重,少游宴。時陳少常亞罷官居鄉里,一日上謁,公謂曰:「近何著述?」亞曰:「止作得一謎。」因謂之曰:「四箇腳子直上,四箇腳子直下,經年度歲不曾下,若下,不是風起便雨下。」公思之良久,曰:「殊不曉,請言其旨。」亞曰:「兩箇茶床相合也。」「方欲以此為對,然不曉風雨之說。」亞笑曰:「乃待制廳上茶床也。苟或宴會,即慳值風,澀值雨也。」公為之啟齒,復為之開樽。曹琰郎中,滑稽之雄者,一日,因食落一牙,戲作詩曰:「昨朝飯裏有粗砂,隱落翁翁一箇牙。為報妻兒莫惆悵,見存足以養渾家。」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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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龍圖贄,山東人,鄉里食味好以醬漬瓜啗之,謂之瓜虀。韓為河北都漕,廨宇在大名府,府中諸軍營多鬻此物,韓嘗曰:「某營者最佳,某營者次之。」趙閱道笑曰:「歐永叔嘗撰花譜,蔡君謨亦著荔枝譜,今須請韓龍圖撰瓜虀譜。」並倦遊錄。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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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朝,有數達官以詩知名,常慕白樂天體,故其語多得於容易。嘗有一聯云:「有祿肥妻子,無恩及吏民。」有戲之者云:「通日通衢遇一輕軿車,載極重,而羸牛甚苦,豈非足下妻子乎?」聞者傳以為笑。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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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僧贊寧,國初為僧錄,辭辯縱橫,人莫能屈。時有安鴻漸者,文詞雋敏,尤好嘲詠。嘗街行遇贊寧與數僧相隨,鴻漸指而嘲曰:「鄭都官不愛之徒,時時作隊。」贊寧應聲曰:「秦始皇未坑之輩,往往成羣。」皆善捷對。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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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鴻漸滑稽輕薄,或傳凌侍郎策世緒本微,其義父曾為鎮所由,公方成童,父擕拜鴻漸,為立一名,鴻漸因命名曰:「教之」,言所由生也。後長立,頗銜之。鴻漸老為教坊判官,凌公判宣徽院,樂籍隸焉,亦微憾之。一日,謂之曰:「汝今世之一禰衡爾!才雖不逮,偶免一烹焉。」並玉壺清話。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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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故相,遠派在姑蘇。有嬉遊,書其壁上曰:「大丞相再從姪某嘗遊。」有士人李璋,素好訕謔,題其牓曰:「混元黃帝三十七代孫李璋繼至。」筆談。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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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新法行,督責監司尤切,兩浙路張靚、王廷老、潘良器等因閱兵,赴妓樂筵席侵夜,皆黜責。又有因借同寮般家人而坐計傭者,有作絲鞋而坐剩利者,降斥紛紛。是時孔嗣宗為河北路提點刑獄,求分司而去。嗣宗性滑稽,作啟事敍其意,略曰:「敝屋數椽,聊避風雨。先疇二頃,粗足衣糧。這回自在赴筵,到處不妨聽樂,倩得王郎伴舅,且免計傭。賣了黑黍新絲,不憂剩利。」蓋謂是也。東軒筆錄。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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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中,京師久旱,按古法,令坊巷各以大甕貯水,插柳枝,泛蜴蜥,使青衣小兒環遶呼曰:「蜴蜥蜴蜥,興雲吐霧,降雨滂沱,放汝歸去。」開封府准堂劄責坊巷寺觀祈雨甚急,而不能盡得蜴蜥,往往以蝎虎代之,蝎虎入水即死,無能神變者也。小兒更其語曰:「寃苦寃苦,我是蝎虎,似恁昏沉,怎得甘雨?」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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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中,初富丞相苦足疾,多不入,曾丞相將及引年。時王介甫、趙閱道、唐子方為參政,介甫日進說以更庶政,閱道頗難之,而不能奪,但退坐閤中,彈指言苦。唐子方屢爭於上前,既而唐發疽而死。京師人言,中書有生老疾死苦之說,謂介甫生,曾公老,富公病,閱道苦,子方死也。並倦遊錄。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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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穆公未第時,薄游一縣,忘其縣名。胡大監旦方隨其父宰是邑,遇呂甚薄。客有譽呂曰:「呂君工於詩,宜少加禮。」胡問詩之警句,客舉一篇,其卒章云:「挑盡寒燈夢不成。」胡笑曰:「乃是一渴音溘睡漢狀元及第矣。」胡答曰:「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輸君一籌。」既而次牓亦中首選。歸田錄。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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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秀者,吳越人,與贊寧為詩友,口給,妄罵滑稽。每見眉目有異,必噂短於其後,人號惡喙薄徒。嘗譏名人詩病云:「李山甫覽漢史,「王莽弄來曾半破,曹公將去便平沉」,定是破船詩。李羣玉詠鷓鴣,「方穿詰曲崎嶇路,又聽鈎輈格磔聲」,定是梵語詩。羅隱曰:「雲中雞犬劉安過,月裏笙歌煬帝歸」,定是見鬼詩。杜荀鶴曰:「今日偶題題似着,不知題後更誰題?」此衞子詩也,不然,安有四蹄?」贊寧笑謝而已。贊寧錄。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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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絢公素嘗有詩贈其同姓人曰:「吾宗天下著,勝之取其著而傳之。居甘泉者以謳著,賣藥者以木牛著,圍棊以憨著,裁幞頭者以靿著,作詩者以豁達著。此數人者,皆京師人。名倡李氏,住甘泉坊,善歌。李木牛賣藥,以木牛自表,人呼李木牛。李憨子圍棊,國手無敵,而神情昏濁,故號憨子。靿李善裁幞頭,而必與人乖剌,人故目之,歲久,遂自以靿為稱雲。豁達老人喜為詩,所至輙自題寫,詞句鄙下,而自稱豁達李老。嘗書人新潔牆壁,主人憾怒訴官,官為收之拘縶,使市石灰,更圬墁訖,乃得縱舍。此數人,因勝之有雲,亦遂自託不朽矣。」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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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天僖中,楊大年、錢文禧、晏元獻、劉子儀以文章立朝,為詩皆宗尚義山,號西崑體。後進倣效,不能自得,切取義山語句。嘗賜百官宴,優人有為義山者,衣服敗敝,告人曰:「吾為諸館職撏撦至此。」聞者歡笑。並劉貢父詩話。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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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尹兼主管鑰,僚屬多才名之士,洎公卿子弟。慶曆中,有二幕官,本專經椎鈍人也,談宴之間,默無一辭,折旋舉措,殊乏風味。邵職方良佐時寓洛下,嘗謂人:「河南幕府最為雄盛,古所謂綠水泛紅蓮也。今日可謂泥溝中浸兩莖豹芝耳。」湘山野錄。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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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之黠者,滑稽以玩世,曰:「彭祖八百歲而死,其婦哭之慟。其隣里共解之曰:「人生八十不可得,而翁八百矣。尚何尤?」婦謝曰:「汝輩自不諭爾,八百死矣,九百猶在也。」世以癡為九百,謂其精神不足也。」又曰:「令新視事,而不習吏道,召胥魁問之,魁具道笞十至五十及折杖數,令遽止之,曰:「我解矣,笞六十,為杖十四邪?」魁笑曰:「五十尚可,六十猶癡邪?」」蘇長公取為偶對曰:「九百不死,六十猶癡。」後山居士詩話。

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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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語病也。如「袖中諫草朝天去,頭上宮花侍燕歸」,誠為佳句矣,但進諫必以章疏,無直用稾草之理。唐人有云:「姑蘇臺下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說者亦云,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鐘時。如賈島哭僧云:「寫留行道影,焚卻坐禪身。」時謂燒殺活和尚,此尤可笑也。若「步隨青山影,坐學白塔骨」,又「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皆島詩,何精粗異也?歸田錄。

劉子儀嘗賦詩贈人云:「惠和官尚小,師達祿須干」,是全用故事,取孟子所謂柳下惠聖人之和,不羞小官。仲尼曰師也達,而子張常學干祿也。或有寫此兩句,減去官字,示人曰:「是蕃僧也,其名「達祿須干」雲」,見者大笑。詩有語病,俗忌當避之,此偶自諧合,無若輕薄子何?非筆力過也。劉貢父詩話。

諫議大夫鮮于公子駿守揚州,嘗至隋煬帝九曲池等處,徘徊賦詩,俾郡中屬和,用陰字韻。郡人秦少游和云:「司花人遠樹陰陰」,蓋用煬帝司花女故事也。有教官頗通經術,而詩非所長,和詩有「蒼鼠臥花陰」之句,鮮于公讀之,笑曰:「老杜玉華宮詩云:「蒼鼠臥古瓦」,蓋宮久廢,故蒼鼠竄於瓦間,今乃臥於花陰,此無限殺大四體也。」李希聲詩話。

誣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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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攽貢父、王汾彥祖,同在館閣,皆喜談謔。一日,劉謁王曰:「君改賜章服,故致賀耳。」王曰:「未嘗受命。」曰:「早來聞閤門傳報,君但詢之。」王密使人詢閤門,乃是有旨:「諸王墳得用紅泥塗之。」澠水燕談。

徐鉉不信佛,而酷好鬼神之說,江南中主常語鉉以「佛經有深義,卿頗閱之否?」鉉曰:「臣性所不及,不能留意。」中主以楞嚴經一帙授之,令看讀,可見其精理。經旬餘,鉉表納所借經求見,言曰:「臣讀之數過,見其談空之說,似一器中傾出,復入一器中,此絕難曉,臣都不能省其義。」因再拜,中主哂之。後嘗與近臣通佛理者說以為笑,專搜求神怪之事,記於簡牘,以為稽神錄。嘗典選,選人無以自通,詭言有神怪之事,鉉初令錄之,選人言不閑筆綴,願得口述。亟呼見,問之,因以私禱,罔不遂其請。歸朝,有江東布衣蒯亮,年九十餘,好為大言夸誕,鉉館於門下,心喜之。稽神錄中事,多亮所言。亮嘗忤鉉,鉉甚怒,不與話累日。忽一日,鉉將入朝,亮迎呼為中闑,云:「適有異人,肉翅自廳飛出,升堂而去,亮目送久之,方滅。」鉉即喜笑,命紙筆記之,待亮如故。江陵從祖重內典,嘗謂鉉曰:「公鄙斥浮屠之教,而重神變之事,瞿曇豈不得作黃面神人乎?」鉉笑而不答。楊文公談苑。

景祐中,有郎官皮仲容者,偶出街衢,為一輕薄子所戲。遽前賀云:「聞君有臺憲之命」,仲容立馬媿謝久之,徐問其何以知之。對曰:「今新制,臺官必用稀姓者,故以君姓知之耳。」蓋是時三院御史乃仲簡論程掌禹錫也,聞者傳以為笑。

京師諸司庫務,皆由三司舉官監當,而權貴之家子弟親戚,因緣請託,不可勝數。三司使者,常以為患。田元均為人寬厚長者,其在三司,深厭干請者,雖不能從,然不欲峻拒之,每溫顏強笑以遣之。嘗謂人曰:「作三司使數年,強笑多矣,直笑得面似靴皮。」聞者傳以為笑,然皆服其德量也。並歸田錄。

吳中一士人,曾為轉運司別試解頭,以此自負,好附託顯位。是時,侍御史李制知常州,丞相莊敏龐公知湖州。士人遊毘陵,與其徒飲於倡家,顧謂一騶卒曰:「汝往白李二,我在此飲,速遣有司持酒殽來。」李二,謂李御史也。俄頃,郡廚以飲食至,甚為豐腆,有一馬醫適在其家,見其事,後至御史之家,因語及之。李君極怪,使人捕得騶卒,乃兵馬都監所假受事兵卒,就使庖買飲食,以紿坐客耳。李乃杖騶卒,使街司押士人出城,郡僚有相善者,出與之別,唁之曰:「倉卒遽行,當何所詣?」士人應之曰:「且往湖州依龐九耳。」聞者莫不大笑。筆談。

明肅太后臨朝,襲真宗故事,留心庶獄,日遣中使至軍巡院、御史臺,體問鞠囚情節。又好問外事,每中使出入,必委曲詢究,故有司細微,無不知者。有孫良孺為軍巡判官,喜詐偽,能為樸野之狀。一日,市布數十端,雜染百色,陳於庭下。中使怪而問之,良孺曰:「家有一女,出適在近,與之作少衣物也。」中使大駭,回為太后言之,太后歎其清苦,即命厚賜金帛。京師人多賃馬出入,馭者先評其直,必問一去耶?卻來耶?苟乘以往來,則其價倍於一去也。良孺以貧,不養馬,每出,必賃之。一日將押大辟囚棄市,而賃馬以往,其馭者問曰:「官人將何之?」良孺曰:「至法場頭。」馭者曰:「一去耶?卻來耶?」聞者駭笑。東軒筆錄。

公在政府,蜀人蘇軾往見公,公因問軾云:「近有人來薦王逈,其為人如何?學士相識否?」軾云:「為人奇俊。」公不諭軾意。後數日,公宴,出家妓,有歌新曲六么者,公方悟軾之言,蓋歌有「奇俊王家郎」也。既而公語諸子云:「蘇軾學士,文學過人,然豈享大福德人也?」魏王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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