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全書/卷第二十九
五燈全書卷第二十九
京都聖感禪寺住持(臣)僧 (超永) 編輯
京都古華嚴寺住持(臣)僧 (超揆) 較閱 進呈
曹洞宗
青原下七世
靈泉仁禪師法嗣
郢州大陽慧堅禪師
初在靈泉。入室次。泉問。甚麼處來。師曰。僧堂里來。泉曰。為甚麼不築着露柱。師於言下有省 住後。僧問。如何是元旨。師曰。壁上掛錢財。 問如何是法王劍。師曰。腦後看 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師曰。佛殿裡懸幡 問不借時機用。如何話祖宗。師曰。老鼠齩腰帶 僧請益法身。師示偈曰。扶桑出日頭。黃河輥底流。六六三十六。陝府灌鐵牛。
五峰遇禪師法嗣
瑞州五峰紹禪師
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拍禪床曰。若不是仙陀。千里萬里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迢迢十萬餘。
廣德義禪師法嗣
襄州廣德延禪師
謁先廣德作禮。問曰。如何是和尚密密處。義曰。隱身不必須岩谷。闤闠堆堆睹者稀。師曰。恁麼則酌水獻華去也。義曰。忽然雲霧靄。闍黎作麼生。師曰。采汲不虛施。義忻然曰。大眾。看取第二代住持 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披蓑倒騎牛。草深不露角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魚躍無源水。鸚啼枯木花 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臘月死蛇當大路。觸着傷人不奈何 問如何是學人相契處。師曰。方木逗圓孔 問如何是大寂滅海。師曰。鬧市走馬。不觸一人。曰如何是大通智勝佛。師曰。孤輪罷照妙峰頂。汝報巴猿莫斷腸 問如何是作無間業底人。師曰。猛火然鐺慣煮佛 師因事示偈曰。才到洪山便跺根。四方八面不言論。他家自有眼雲志。蘆管橫吹宇宙喧 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多年曆日雖無用。犯着應須總滅門。曰或遇新曆日。又作麼生。師曰。運動修營無滯礙。何勞入市問孫臏 問時人有病醫王醫。醫王有病甚人醫。師展手曰。與我診候看。曰不會。師曰。須彌徒作藥。四海謾為湯 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和尚還傳也無。師曰。鐵丸驀口塞。難得解吞人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雪寒向火。日暖隈陽 問如何是不落階級底人。師曰。胎中童子眉如雪 問如何是不睡底眼。師曰。昨夜三更壁不開 問諦信底人。信個甚麼。師曰。莫道冰無火。斯須紅焰生 問如何是密室。師曰。茅茨當大道。歷劫沒人敲 問如何是異日已前人。師曰。萬年枯木鳥銜來 問懸崖峭峻。還具得失也無。師曰。忻逢良便好與一推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鮓瓮乍開蠅[口*(一/巾)][口*(一/巾)]。曰見後如何。師曰。底穿蕩盡冷湫湫。
襄州廣德周禪師
僧問。魚向深潭難避網龍居淺水卻難尋時如何。師曰。徧體崑崙黑。通身一點霜 問貧子歸家時如何。師曰。入門不見面。處處故園春 問命盡祿絕時如何。師曰死。曰此人落歸何道。師曰。熏熏彌宇宙。爛壞莫能拈 問聞話不覺時如何。師曰。徧界沒聾人。誰是知音者。曰如何是知音者。師曰。斷弦續不得。歷劫響泠泠 問教中道。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此理如何。師曰。鹽又盡。炭又無。曰鹽盡炭無時如何。師曰。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 問如何得念念相應去。師曰。驚水魚龍散。曰念念相應後如何。師曰。海北天南各自行。不勞魚雁通消息。
石門蘊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慧徹禪師
僧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露柱掛燈籠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解接無根樹。能挑海底燈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林澄九鼎。浪動百花新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三門外松樹子。見生見長 問三身中。那身是正。師曰。報化路頭橫鳥道。石人眼裡不栽花 問雲光作牛。意旨如何。師曰。陋巷不騎金色馬。回途卻着破襴衫 問年窮歲盡時如何。師曰。東村王老夜燒錢 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后羿不調弓。箭透三江口 問如何是佛。師曰。樵子度荒郊。騎牛草不露。曰如何是騎牛草不露。師曰。遮掩不得 問如何是靈利底物。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又有如前問。師曰。維摩不離方丈室。文殊未到卻先知。復有如前問。師曰。垢膩汗衫皂角洗 因令初領眾來參。師問。萬仞峰頭石牛吼。穿雲渡水意如何。初無對。師曰。山僧住持事大。參堂去。師後令僧下語。或曰。久向和尚。或曰訪道尋師明的旨。覺了根源顯異機。師曰。當時初上座。若下得這語。不將他作參學人 上堂。一切眾生。本源佛性。譬如朗月當空。祇為浮雲翳障。不得顯現。為明為照。為道為路。為舟為楫。為依為止。一切眾生本源佛性。亦復如是。時汾陽昭在眾。出問。朗月海雲遮不得。舒光直透水晶宮時如何。師曰。石壁山河非障礙。閻浮界外任升騰。昭曰。恁麼則千聖共傳無底缽。時人皆唱太平歌。師曰。太平曲子如何唱。昭曰。不墮五音。非關六律。師曰。道有人和得麼。昭曰。請和尚不吝慈悲。師曰。仁者善自保任。
含珠哲禪師法嗣
洋州龍穴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騎虎唱巴歌 問既是善知識。為甚麼卻與土地燒錢。師曰。彼上人者。難為酬對。
唐州大乘山和尚
僧問。枯樹逢春時如何。師曰。世間希有 問如何是四方八面事。師曰。升子裡[跳-兆+孛]跳。斗子內轉身。
襄州延慶院歸曉慧廣禪師
僧問。言語道斷時如何。師曰。兩重公案。曰如何領會。師曰。分明舉似 問如何是鳳山境。師曰。好生看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識麼。
襄州含珠山真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含珠密意。同道者知。曰恁麼則不假羽翼。便登霄漢去也。師曰。鈍 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昧不得。曰磨後如何。師曰。黑如漆。
紫陵一禪師法嗣
并州廣福道隱禪師
僧問。如何是指南一路。師曰。妙引靈機事。澄波顯異輪 問三家同到請。未審赴誰家。師曰。月印千江水。門門盡有僧。
鳳翔紫陵微禪師
初到夾山。山問。近離甚處。師曰。向北。山曰。是何宗徒。師曰。昔日老胡師子吼。頂門一裂至如今 住後。僧問。如何是紫陵境。師曰。寂照燈光夜已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猿啼虎嘯 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師曰。盤陀石上栽松栢 問如何是大猛烈底人。師曰。石牛步步火中行。返顧休銜日中草。曰如何是五逆底人。師曰。放火夜燒無相宅。天明戴帽入長安。曰如何是孝順底人。師曰。步步手提無米飯。斂手堂前不舉頭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紅爐焰上碧波流。
興元府大浪和尚
僧問。既是喝河神。為甚麼被水推卻。師曰。隨流始得妙。住岸卻成迷。
洪州東禪和尚
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江求深七尺。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此去江南三十步 問如何是新吳劍。師作拔劍勢。
同安威禪師法嗣
陳州石鏡和尚
僧問。石鏡未磨。還鑒照否。師曰。前生是因。今生是果。
青原下八世
谷隱靜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知儼宗教禪師
登州人。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白雲南。傘蓋北 問如何是迦葉親聞底事。師曰。速須吐卻 問如何是諸佛照不着處。師曰。問這山鬼窟作麼。曰照着後如何。師曰。咄精怪 問千山萬水如何登涉。師曰。舉步便千里萬里。曰不舉步時如何。師曰。亦千里萬里。
襄州普寧院法顯禪師
僧問。曩劫共住。為甚麼不識親疎。師曰誰。曰更待某甲道。師曰。將謂不領話 問千山萬水如何登陟。師曰。青霄無間路。到者不迷機。
同安志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緣觀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益陽水急魚行澀。白鹿松高鳥泊難 問家賊難防時如何。師曰。識得不為冤。曰識得後如何。師曰。貶向無生國里。曰莫是他安身立命處也無。師曰。死水不藏龍。曰如何是活水龍。師曰。興波不作浪。曰忽然傾湫倒岳時如何。師下座把住曰。莫教濕卻老僧袈裟角 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 問如何是從上傳來底事。師曰。渡水西僧無膝袴。背駝梵夾不持經 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南華里。曰為甚在南華里。師曰。為汝問正法眼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寰中天子。塞外將軍。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朗月懸空。室中暗坐 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密 師與瑞長老坐次。僧問。二尊不並化。為甚兩人居方丈。師曰。一亦非 有偈曰。梁山一曲歌。格外人難和。十載訪知音。未嘗逢一個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亡僧幾時遷化。曰爭奈相送何。師曰。紅爐焰上絛絲縷。靉靆雲中不點頭 上堂。垂鈎四海。祇鈎獰龍。格外玄機。為尋知己 上堂。垂絲千尺。意在深潭。一句橫空。白雲自異。孤舟獨棹。不犯清波。海上橫行。罕逢明鑑 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眾聖莫顯 師臨寂。示偈曰。紅焰藏吾身。何須塔用新。有人相肯重。灰里邈全真。
歸宗章禪師法嗣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
陳留李氏子。幼業儒。無干祿意。志樂山水。初訪歸宗。聞法省悟。遂求出家。未幾。歸宗將順寂。召師。撫之曰。汝於法有緣。他後濟眾人。莫測其量也。仍以披剃事。囑諸門人。師至後梁乾化壬申落髮。明年。納戒於東林寺甘露壇。尋游五台山。還都。於麗景門外。獨居二載間。有北鄰信士張生者。請師供養。張素探元理。因叩師垂誨。師乃隨宜開誘。張生於言下悟入。設榻留宿。至深夜。與妻竊窺之。見師體徧一榻。頭足俱出。及令婢僕視之。即如常。倍加欽慕。曰弟子夫婦垂老。今願割宅之前堂。以裨丈室。師欣然受之。至後唐天成戊子。遂成大院。賜額曰普淨。師以時機淺昧。難任極旨。苟啟之非器。令彼招謗讟之咎。我寧不務開法。每月三八施浴。僧道萬計 師嘗謂諸徒曰。但得慧門無壅。則福何滯哉 一日給事中陶谷。入院致禮而問。經雲。離一切相。則名諸佛。今目前諸相紛然。如何離得。師曰。給事見個甚麼。陶欣然仰重。自是王公大人。屢薦章服師號。皆卻而不受 宋太祖開寶辛未十二月二日示疾。十一日告眾。囑付訖。右脅而化。壽七十六。臘五十六。
護國遠禪師法嗣
懷安軍雲頂德敷禪師
初參護國。問曰。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導枝我不能時如何。國曰。罷攀雲樹三秋果。休弄碧潭孤月輪。師乃頓釋所疑 成都帥。請就衙升座。有樂營將。出禮拜。起回顧下馬台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即不問。請師吞卻階前下馬台。師展兩手唱曰。細抹將來。營將猛省。
大陽堅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聰禪師
僧問。大陽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騎牛不戴帽。正坐不偏行。
潭州北禪契念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眾流混不得。曰獨脫事如何。師曰。穿雲透石 問如何是不墜古今句。師曰。十五十六。日月相逐。
石門徹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紹遠禪師
初在石門作田頭。門問。如何是田頭水牯牛。師曰。角轉轟天地。朝陽處處春。他日門又問。水牯牛安樂否。師曰。水草不曾虧。曰田中事作麼生。師曰。深耕淺種。曰如法着。師曰。某甲不曾取次 住後。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十方無異路。揭覺鳳林前 問先師已歸雁塔去。當陽一句請師宣。師曰。修羅掌內擎日月。夜義足下蹋泥龍 問金龍不吐凡間霧。請師舉唱鳳凰機。師曰。白眉不展手。長安路坦平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布袋盛烏龜 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孤峰對鳳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岩中殘雪。處處分輝 問如何是和尚密作用。師曰。滴瀝非旨趣。千山不露身 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師曰。赤腳波斯鼻嗅天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灰飛煙滅。白骨連天 師與病僧灸次。僧問。正當與麼時如何。師曰。通元一脈。大似流星 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白牛露地臥青溪 問生死之河。如何過得。師曰。風吹荷葉浮萍草 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羊頭車子入長安 問生死浪前如何話道。師曰。手袋橫身絕青啄。清溪常臥太陽春 問如何是道。師曰。山深水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金槌擊金鼓 問天陰日不出。光輝何處去。師曰。鐵蛇橫大路。通身黑似煙 問如何是宗乘中一句。師曰。石火夜燒山。大地齊合掌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石牛攔古路。木馬驟高樓。
潭州北禪懷感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聖為人底句。師曰。紅輪當萬戶。光燭本無心 問師唱誰家曲。師曰。石戶不留心。洞元通妙的 問如何是佛。師曰。尺短寸長。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錫帶連天雪。瓶添大地泉 問。迷悟不入諸境時如何。師曰。境從何來。曰恁麼則無諸境去也。師曰。龍頭蛇尾漢。
舒州四面山津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王字不着點。曰學人不會。師曰。點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山寒水冷 師有拄杖頌曰。四面一條杖。當機驗龍象。頭角稍低昂。電光臨背上。
嘉州承天義懃禪師
僧問。如何是承天境。師曰。兩江夾卻青盲漢。一帶山藏赤腳蠻 問如何是諦實之言。師曰。措大巾子黑。
鳳翔府青峰義誠禪師
僧問。三際不生。是何人境界。師曰。白雲連雪岳。明月混魚鈎。曰未審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靈光爍破瑠璃色。大地明來絕點痕 問如何是青峰家風。師曰。向火吃甜瓜。
襄州廣德山智端禪師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着衣吃飯。曰見後如何。師曰。着衣吃飯 問如何是廣德山。師曰。當陽花易發。背陰雪難消。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朝霞不出門。暮霞行千里。
襄陽石門筠首座
太原人。自至石門。逾三十年。叢林慕之。有僧請吃茶次。問如何是首座為人一着子。師曰。適來猶記得。曰即今又如何。師曰。好生點茶來 一日荷鉏入園。僧問。三身中。那一身去作務。師拄鉏而立。僧曰。莫便當也無。師攜鉏便行。
青原下九世
谷隱儼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契崇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北人皮裘南人着。曰學人不會。此理如何。師曰。聾人側耳瘂人歌。
梁山觀禪師法嗣
郢州大陽山警玄禪師
江夏張氏子。依智通出家。十九為大僧。聽圓覺了義。講席無能及者。遂遊方。初到梁山。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山指觀音曰。這個是吳處士畫。師擬進語。山急索曰。這個是有相底。那個是無相底。師遂有省。便禮拜。山曰。何不道取一句。師曰。道即不辭。恐上紙筆。山笑曰。此語上碑去在。師獻偈曰。我昔初機學道迷。萬水千山覓見知。明今辨古終難會。直說無心轉更疑。蒙師點出秦時鏡。照見父母未生時。如今覺了何所得。夜放烏雞帶雪飛。山謂。洞上之宗可倚。一時聲價籍籍。山歿辭塔。謁大陽堅。堅讓席使主之 僧問。如何是大陽境。師曰。羸鶴老猿啼谷韻。瘦松寒竹鎖青煙。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作麼作麼。曰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滿瓶傾不出。大地沒機人 上堂。嵯峨萬仞。鳥道難通。劍刃輕冰。誰當履踐。宗乘妙句。語路難陳。不二法門。淨名杜口。所以達磨西來。九年面壁。始遇知音。大陽今日。也大無端。珍重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大洋海底紅塵起。須彌頂上水橫流 師問僧。甚處來。曰洪山。師曰。先師在麼。曰在。師曰。在即不無。請渠出來。我要相見。僧曰聻。師曰。這個猶是侍者。僧無對。師曰。吃茶去 上堂。諸禪德。須明平常無生句。妙玄無私句。體明無盡句。第一句通一路。第二句無賓主。第三句兼帶去。一句道得。師子嚬呻。二句道得。師子返擲。三句道得。師子踞地。縱也周徧十方。擒也一時坐斷。正當恁麼時。作麼生通得個消息。若不通得個消息。來朝更獻楚王看。問如何是平常無生句。師曰。白雲覆青山。青山頂不露。曰如何是妙元無私句。師曰。寶殿無人不侍立。不種梧桐免鳳來。曰如何是體明無盡句。師曰。手指空時天地轉。回途石馬出紗籠。曰如何是師子嚬呻。師曰。終無回顧意。爭肯落平常。曰如何是師子返擲。師曰。周旋往返全歸父。繁興大用體無虧。曰如何是師子踞地。師曰。迥絕去來機。古今無變異 問如何是大達底人。師曰。虛空類不得。曰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白牛吐雪彩。黑馬上烏雞 上堂。撒手那邊千聖外。祖堂少室長根芽。鷺倚雪巢猶自可。更看白馬入蘆花 上堂。夜半烏雞抱鵠卵。天明起來生老鸛。鶴毛鷹觜鷺鷥身。卻共烏鴉為侶伴。高入煙霄。低飛柳岸。向晚歸來子細看。依俙恰似雲中雁 師嘗釋曹山三種墮曰。此三語須明得轉位始得。一作水牯牛是類墮。師曰。是沙門轉身語。是異類中事。若不曉此意。即有所滯。直是要伊一念無私。即有出身之路。二不受食是尊貴墮。師曰。須知那邊了卻來。這邊行履。若不虛此位。即坐在尊貴。三不斷聲色是隨墮。師曰。以不明聲色故。隨處墮。須向聲色里。有出身之路。作麼生是聲色外一句。乃曰。聲不自聲。色不自色。故云。不斷指掌。當指何掌也 五位頌曰。正中偏。一輪皎潔正當天。宛轉虛元事不彰。明暗祇在影中圓。偏中正。休觀朗月秦時鏡。隱隱猶如日下燈。明暗混融誰辨影。正中來。脈路元元絕迂迴。靜照無私隨處現。如行鳥道入廛開。兼中至。法法無依即智智。橫身物外兩不傷。妙用元元善周備。兼中到。葉路當風無中道。莫守寒岩異草青。坐卻白雲宗不妙 師神觀奇偉。有威重。從兒稚中。日祇一食。自以先德付授之重。足不越限。脅不至席。年八十。嘆無可以繼者。遂作偈。並皮履布直裰。寄浮山遠。使代為求法器。偈曰。楊廣山頭草。憑君待價焞。異苗翻茂處。深密固靈根。偈尾曰。得法者潛眾十年。方可闡揚。遠拜而受之。遂贊師像曰。黑狗爛銀蹄。白象崑崙騎。於斯二無礙。木馬火中嘶 師於宋仁宗天聖丁卯七月十九。升座辭眾。又以偈寄侍郎王睹。其略曰。吾年八十五。修因至於北。問我歸何處。頂相終難睹。停筆而化。壽八十五。臘六十六。塔本山。
鼎州梁山岩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新羅附子。蜀地當歸。
澧州藥山利昱禪師
上堂。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與諸上座同生。三世諸佛。與諸上座同參。三藏聖教。與諸上座同時。還信得及麼。若也信得及。陝府鐵牛。吞卻乾呻。雖然如是。被法身礙卻。轉身不得。須知有出身之路。作麼生是諸上座出身之路。道道。良久曰。若道不得。永沉苦海。珍重 僧問。格外之談。乞師垂示。師曰。要道也不難。曰恁麼則萬仞碧潭。許垂一線也。師曰。大眾笑你。
鼎州羅紋得珍山主
僧問。親切處。乞師指示。師曰。老僧元是廣南人。
石門遠禪師法嗣
潭州道吾契詮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鳳嶺無私曲。如今天下傳。曰如何是道吾境。師曰。溪花含玉露。庭果落金台。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擁爐被古衲。曝日枕山根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玉上青繩。曰見後如何。師曰。紅爐焰里冰。
懷安軍雲預山鑒禪師
僧問。雪點紅爐。請師驗的。師曰。玉婆煮[飢-幾+追]。曰爭奈即今何。師曰。猶嫌少在。
鄧州廣濟方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騎牛趂春草。背卻少年爺 問寶劍未磨時如何。師曰。烏龜啖黑豆。曰磨後如何。師曰。庭拄掛燈籠。曰如何是修行。師曰。庭柱傷寒。
果州青居浩升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金雞啼石戶。得意逐波清。曰未審是誰之子。師曰。謝汝就門罵詈。
北禪感禪師法嗣
濠州南禪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冬月深林雨。三春平地風 問如何是大道根源。師曰。雲興當午夜。石虎叫連霄。
青原下十世
太陽玄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清剖禪師
在太陽作園頭。種瓜次。陽問。甜瓜何時得熟。師曰。即今熟爛了也。曰揀甜底摘來。師曰。與甚麼人吃。曰不入園者。師曰。未審不入園者。還吃也無。曰汝還識伊麼。師曰。雖然不識。不得不與。陽笑而去 住後上堂。西來大道。理絕百非。句里投機。全乖妙旨。不已而已。有屈祖宗。豈況忉忉有何所益。雖然如是。事無一向。且於唱教門中。通一線道。大家商量 僧問。娑竭出海乾坤震。覿面相呈事若何。師曰。金翅鳥王當宇宙。箇中誰是出頭人。曰忽遇出頭時。又作麼生。師曰。似鶻提鳩。君不信。髑髏前驗始知真。曰恁麼則叉手當胸。退身三步也。師曰。須彌坐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回 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月照千江靜。孤燈海底明 鄭金部問。和尚甚麼時開堂。師曰。不歷僧祇數。日月未生前 師臥疾次。大陽問。是身如泡幻。泡幻中成辦。若無個泡幻。大事無由辦。若要大事辦。識取個泡幻。作麼生。師曰。猶是這邊事。陽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匝地紅輪秀。海底不栽花。陽笑曰。乃爾惺惺耶。師喝曰。將謂我忘卻。竟爾趨寂。
南嶽福嚴審承禪師
侍立太陽次。陽曰。有一人徧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周匝火圍。若親近得此人。大敞廛開。若親近不得。時中以何為據。師曰。六根不具。七識不全。陽曰。你教伊出來。我要見伊。師曰。適來別無左右祇對和尚。陽曰。官不容針。師便禮拜(師。後至華嚴隆處。舉前話。隆曰。冷如毛粟。細如冰雪) 李相公特上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庭前栢樹。公如是三問。師如是三答。公欣然。乃有頌曰。出沒雲閒滿太虛。元來真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栢一株。
惠州羅浮山顯如禪師
初到太陽。陽問。汝是甚處人。師曰益州。陽曰。此去幾里。師曰。五千里。陽曰。你與麼來。還會踏着麼。師曰。不曾踏着。陽曰。汝解騰空那。師曰。不解騰空。陽曰。爭得到這裡。師曰。步步不迷方。通身無辨處。陽曰。汝得超方三昧耶。師曰。聖心不可得。三昧豈彰名。陽曰。如是如是。汝應信此。即本體全彰。理事不二。善自護持 住後。僧問。如何是羅浮境。師曰。突兀侵天際。巍峨鎮海涯。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頂上白雲散。足下黑煙生。
襄州白馬歸喜禪師
初問太陽。學人蒙昧。乞指個入路。陽良久。乃召師。師應諾。陽曰。與你個入路。師於言下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善犬帶牌 問如龜藏六時如何。師曰。布袋裡弓箭 問不着佛求。不着法求。當於何求。師曰。村人跪拜石師子。曰意旨如何。師曰。社樹下設齋 上堂。急走即蹉過。慢行趂不上。沒量大衲僧。無計奈何。有多口饒舌底出來。僧問。一句即不問。如何是半句。師曰。投身擲下。曰這個是一句也。師曰。半句也摸不着 問如何是闃寂之門。師曰。莫鬧莫鬧。
郢州大陽慧禪師
僧問。漢君七十二陣。大霸寰中。和尚臨筵。不施寸刃。承誰恩力。師曰。杲日當軒際。森羅一樣觀。曰恁麼則金烏凝秀色。玉兔瑞雲深。師曰。滴瀝無私旨。通方一念元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粗布直裰重重補。日用鉏頭旋旋揩。曰向上客來。如何祇待。師曰。要用便用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出東方。月落西戶。復示頌曰朝朝日出東方。夜夜月落西戶。如今大宋官家。儘是金枝玉樹。
越州雲門山靈運寶印禪師
上堂。夜來雲雨散長空。月在森羅萬象中。萬象靈光無內外。當明一句若為通。不見僧問大哥和尚。月生雲際時如何。大哥曰。三個孩兒抱花鼓。莫來攔我球門路。月生雲際。是明甚麼邊事。三個孩兒抱花鼓。擬思即隔。莫來攔我球門路。須有出身處始得。若無出身處。也似黑牛臥死水。出身一句。作麼生道。不勞久立。
懷安軍雲頂海鵬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疑底人。師曰。畢缽岩中。面面相覷。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師曰。如是我聞。須彌粉碎 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達磨逢梁武。摩騰遇漢明。
復州乾明機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此問不虛 問如何是東禪境。師曰。定水不曾離舊岸。紅塵爭敢入波來。
舒州投子義青禪師
青社李氏子。七齡頴異。往妙相寺出家。試經得度。習百法論。未幾。嘆曰。三祇塗遠。自困何益。乃入洛聽華嚴。義若貫珠。嘗讀諸林菩薩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法離文字。寧可講乎。即棄。游宗席。時圓鑒居會聖岩。一夕夢畜青色鷹。為吉徵。屆旦師來。鑒禮延之。令看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因緣。經三載。一日問曰。汝記得話頭麼。試舉看。師擬對。鑒掩其口。師瞭然開悟。遂禮拜。鑒曰。汝妙悟玄機耶。師曰。設有也須吐卻。時資侍者。在旁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師回顧曰。合取拘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嘔。自此復經三年。鑒時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大陽頂相皮履直裰。囑曰。吾代太陽付汝。續其宗風。無久滯此。善宜護持。遂書偈送曰。須彌立太虛。日月輔而轉。群峰漸倚他。白雲方改變。少林風起叢。曹溪洞簾卷。金鳳宿龍巢。宸苔豈車碾。令依圓通秀。師至彼無所參問。唯嗜睡而已。執事白秀曰。堂中有僧日睡。當行規法。秀曰是誰。曰青上座。秀曰。未可。待與按過。秀即曳杖入堂。見師正睡。乃擊床呵曰。我這裡無閒飯與上座吃了打眠。師曰。和尚教某何為。秀曰。何不參禪去。師曰。美食不中飽人吃。秀曰。爭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師曰。待肯堪作甚麼。秀曰。上座曾見甚麼人來。師曰浮山。秀曰。怪得恁麼頑賴。遂握手相笑。歸方丈。由是道聲籍甚。初住白雲。次遷投子 上堂。召大眾曰。若論此事。如鸞鳳沖霄。不留其跡。羚羊掛角。那覓乎蹤。金龍不守於寒潭。玉兔豈棲於蟾影。其或主賓若立。須威音世外搖頭。問答言陳。仍元路旁提為唱。若能如是。猶在半途。更若凝眸。不勞相見 上堂。宗乘若舉。凡聖絕蹤。樓閣門開。別戶相見。設使捲簾悟去。豈免旁觀。春遇桃花。重增眼病。所以古人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諸仁者。既是不傳。為甚鐵牛走過新羅國里。遂喝曰。達者須知暗裡驚。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威音前一箭。射透兩重山。曰如何是相傳底事。師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陽春。曰恁麼則入水見長人也。師曰。祇知荊玉異。那辨楚王心。僧禮拜。師以拂子擊之。復曰。更有問話者麼。如無。彼此着便。問和尚適來。拈香祝延聖壽。且道。當今年多少。師曰。月籠丹桂遠。星拱北辰高。曰南山直聳齊天壽。東海洪波比福源。師曰。雙鳳朝金闕。青松古韻高。曰聖壽已蒙師指示。治化乾坤事若何。師曰。不如緘口退。卻是報皇恩 上堂。默沉陰界。語落深坑。擬着則天地懸殊。棄之則千生萬劫。洪波浩渺。白浪滔天。鎮海明珠。在誰收掌。良久。卓拄杖曰。百雜碎 上堂。孤村陋店。莫掛瓶盂。祖佛玄關。橫身直過。早是蘇秦觸塞。求路難回。項主臨江。何逃困命。諸禪德。到這裡。進則落於天魔。退則沈於鬼趣。不進不退。正在死水中諸仁者。作麼生得平穩去。良久曰。任從三尺雪。難壓寸靈松 師作五位頌。並序。夫長天一色。星月何分。大地無偏。枯榮自異。是以法無異法。何迷悟而可及。心不自心。假言象而提唱。其言也。偏圓正到。兼帶葉通。其法也。不落是非。豈關萬象。幽旨既融於水月。宗源派混於金河。不墜虛凝。回途復妙。頌曰。正中偏。星河橫轉月明前。彩氣夜交天未曉。隱里俱彰暗裡圓。偏中正。夜半天明羞自影。朦朦霧色辨何分。混然不落秦時鏡。正中來。火里金雞坐鳳台。元路倚空通脈上。披雲鳥道出塵埃。兼中至。雪仞籠身不迴避。天然猛將兩不傷。暗裡全施善周備。兼中到。解走之人不觸道。一般拈掇與君殊。不落是非方始妙。師於宋神宗元豐癸亥四月末。示微疾。以書辭郡官檀越。五月四日。升座別眾罷。示偈曰。兩處住持。無可助道。珍重。諸人不須尋討。投筆奄息。闍維。獲設利五色同靈骨。塔於寺北三峰庵之後。
梁山岩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善冀禪師
僧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莫眼華 問和尚幾時成佛。師曰。且莫壓良為賤。曰為甚麼不肯承當。師曰。好事不如無 師頌魯祖面壁曰魯祖三昧最省力。才見僧來便面壁。若是知心達道人。不在揚眉便相悉。
道吾詮禪師法嗣
相州天平山契愚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杖鼓兩頭打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鎮州蘿蔔石含茶 士問。法無動動時如何。師曰。你從潞府來。士曰。一步也不曾驀。師曰。因甚得到這裡。士曰。和尚睡語作麼。師曰。放汝二十棒 官人問。無鄰可隔。為甚麼不相見。師曰。怨阿誰 師廊下行次。見僧。以拄杖示之。僧便近前接。師便打。
青原下十一世
投子青禪師法嗣
東京天寧芙蓉道楷禪師
沂州崔氏子。自幼學辟穀。隱伊陽山。後游京師。籍名術台寺。試法華得度。謁投子於海會。乃問。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處也無。子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堯舜禹湯也無。師欲進語。子以拂子摵師口曰。汝發意來。早有三十棒也。師即開悟。再拜便行。子曰。且來闍黎。師不顧。子曰。汝到不疑之地耶。師即以手掩耳 後作典座。子曰。廚務勾當不易。師曰不敢。子曰。煮粥耶。蒸飯耶。師曰。人工淘米着火。行者煮粥蒸飯。子曰。汝作甚麼。師曰。和尚慈悲。放他閒去 一日侍投子。游菜園。子度拄杖與師。師接得便隨行。子曰。理合恁麼。師曰。與和尚提鞋挈杖。也不為分外。子曰。有同行在。師曰。那一人不受教。子休去。至晚問師。早來說話未盡。師曰。請和尚舉。子曰卯生日。戌生月。師即點燈來。子曰。汝上來下去。總不徒然。師曰。在和尚左右。理合如此。子曰。奴兒婢子。誰家屋裡無。師曰。和尚年尊。闕他不可。子曰。得恁麼殷勤。師曰。報恩有分 住後。僧問。無腔曲子。不墮五音。韻出青霄。請師吹唱。師曰。木雞啼夜半。鐵鳳叫天明。曰恁麼則一句曲含千古韻。滿堂雲水盡知音。師曰。無舌童兒能繼和。曰作家宗師。人天眼目。師曰。禁取兩片皮 問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如何是不露底事。師曰。滿船空載月。漁父宿蘆花 問如何是曹洞家風。師曰。繩床風雨爛。方丈草來侵 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足下已生草。舉步落危坡 上堂。晝入祇陀之苑。皓月當天。夜登靈鷲之山。太陽溢目。烏鴉似雪。孤雁成群。鐵狗吠而凌霄。泥牛斗而入海。正當恁麼時。十方共聚。彼我何分。古佛場中。祖師門下。大家出一隻手。接待往來知識。諸仁者。且道。成得個甚麼事。良久曰。剩栽無影樹。留與後人看 上堂。才升此座。已涉塵勞。更乃凝眸。自彰瑕玷。別傳一句。勾賊破家。不失本宗。狐狸戀窟。所以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眾生。並為增語。到這裡迴光返照。撒手承當。未免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 上堂。喚作一句。已是埋沒宗風。曲為今時。通途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體處。借位明功。體在用處。若也體用雙明。如門扇兩開。不得向兩扇上着意。不見新豐老子道。峰巒秀異。鶴不停機。靈木迢然。鳳無依倚。直得功成不處。電火難追。擬議之問。長途萬里 上堂。臘月三十日已前即不問。臘月三十日事作麼生。諸仁者。到這裡。佛也為你不得。法也為你不得。祖師也為你不得。天下老和尚。也為你不得。山僧也為你不得。閻羅老子。也為你不得。直須盡卻今時去。若也盡卻今時。佛也不奈他何。法也不奈他何。祖師也不奈他何。天下老和尚。也不奈他何。山僧也不奈他何。閻羅老子。也不奈他何。諸人且道。如何是盡卻今時底道理。還會麼。明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問如何是道。師曰。無角泥牛犇夜欄 上堂。鐘鼓喧喧報未聞。一聲驚起夢中人。圓常靜應無餘事。誰道觀音別有門。良久曰。還會麼。休問補陀岩上客。鶯聲啼斷海山雲 上堂。拈拄杖曰。這裡薦得。儘是諸佛建立事邊。直饒東涌西沒。卷舒自在。也未夢見七佛已前消息。須知有一人不從人得。不受教詔。不落階級。若識。此人一生參學事畢。驀召大眾曰。更若凝眸。不勞相見 上堂。良久曰。青山常運步。石女夜生兒。便下座 上堂。假言唱道。落在今時。設使無舌人解語。無腳人能行。要且未能與那一人相應。還會麼。龍吟徒側耳。虎嘯謾沉吟 問如何是兼帶之語。師曰。妙用全施該世界。木人閒步火中來。曰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眾人皆見。曰未審見個甚麼。師曰。東壁打西壁 宋徽宗大觀初。開封尹李孝壽。奏師道行卓冠叢林。宜有褒顯。即賜紫方袍。號定照禪師。內臣持勅命至。師謝恩竟。乃陳己志。出家時。嘗有重誓。不為利名。專誠學道。用資九族。苟渝願心。當棄身命。父母以此聽許。今若不守本志。竊冒寵光。則佛法親盟背矣。於是修表具辭。復降旨京尹。堅俾受之。師確守不回。以拒命坐罪。奉旨下棘寺。與從輕寺。吏聞。有司議徒淄州。有司知師忠誠。欲寬之。乃問曰。長老枯悴。有疾乎。師曰無疾。曰何有灸瘢耶。師曰。昔者疾。今日愈。吏令思之。師曰。已悉厚意。但妄非所安。乃恬然就刑而行。從之者如歸市。及抵淄川僦居。學者愈親。明年冬。勅令自便。庵於芙蓉湖心。道俗川湊 示眾。夫出家者。為厭塵勞。求脫生死。休心息念。斷絕攀緣。故名出家。豈可以等閒利養。埋沒平生。直須兩頓撒開。中間放下。遇聲遇色。如石上栽花。見利見名。似眼中着屑。況從無始以來。不是不曾經歷。又不是不知次第。不過翻頭作尾。止於如此。何須苦苦貪戀。如今不歇。更待何時。所以先聖教人。只要盡卻今時。能盡今時。更有何事。若得心中無事。佛祖猶是冤家。一切世事。自然冷淡。方始那邊相應。你不見隱山至死。不肯見人。趙州至死。不肯告人。匾擔拾橡栗為食。大梅以荷葉為衣。紙衣道者祇披紙。玄泰上座祇着布。石霜置枯木堂。與人坐臥。只要死了你心。投子使人辦米。同煮共[(歹*又)/食]。要得省取你事。且從上諸聖。有如此榜樣。若無長處。如何甘得。諸仁者。若也於斯體究。的不虧人。若也不肯承當。向後深恐費力。山僧行業無取。忝主山門。豈可坐費常住。頓忘先聖付囑。今者輙斆古人為住持體例。與諸人議定。更不下山。不赴齋。不發化主。唯將本院莊課一歲所得。均作三百六十分。日取一分用之。更不隨人添減。可以備飯則作飯。作飯不足則作粥。作粥不足則作米湯。新到相見。茶湯而已。更不煎點。唯置一茶堂。自去取用。務要省緣專一辦道。又況活計具足。風景不疎。華解笑。鳥解啼。木馬長鳴。石牛善走。天外之青山寡色。耳畔之鳴泉無聲。嶺上猿啼。露濕中宵之月。林間鶴唳。風回清曉之松。春風起時。枯木龍吟。秋葉凋而寒林華散。玉階鋪苔蘚之紋。人面帶煙霞之色。音塵寂爾。消息宛然。一味蕭條。無可趣向。山僧今日向諸人面前說家門。已是不着便。豈可更去升堂入室。拈槌豎拂。東喝西棒。張眉努目。如癇病發相似。不唯屈沈上座。況亦辜負先聖。你不見。達磨西來。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於立雪斷臂。可謂受盡艱辛。然而達磨不曾措了一詞。二祖不曾問着一句。還喚達磨。作不為人得麼。二祖做不求師得麼。山僧每至說着古聖做處。便覺無地容身。慚愧後人軟弱。又況百味珍羞。遞相供養道。我四事具足。方可發心。祇恐做手腳不迭。便是隔生隔世去也。時光似箭。深為可惜。雖然如是。更在他人從長相度。山僧也強教你不得。諸仁者。還見古人偈麼。山田脫粟飯。野菜淡黃齏。吃則從君吃。不吃任東西。伏維同道。各自努力。珍重 政和丁酉。徽宗賜額。曰華嚴禪寺。次年重和戊戌五月十四日。索筆書偈。付侍僧曰。吾年七十六。世緣今已足。生不愛天堂。死不怕地獄。撒手橫身三界外。騰騰任運何拘束。移時乃逝。
隨州大洪山報恩禪師
衛之黎陽劉氏子。世皆碩儒。師未冠。舉方略。擢上第。後厭塵境。請於朝。乞謝簪紱為僧。上從其請。遂游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要。子曰。汝再來人也。宜自護持。辭謁諸名宿。皆蒙印可。丞相韓公縝。請開法於西京少林。未幾。大洪革律為禪。詔師居之 上堂。五五二十五。案山雷。主山雨。明眼衲僧。莫教錯舉 僧問。九鼎澄波即不問。為祥為瑞事如何。師曰。古今不墜。曰這個且拈放一邊。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太無厭生。曰作家宗師。師曰。也不消得 上堂。如斯話會誰是知音。直饒向一句下。千眼頓開。端的有幾個是。迷逢達磨。諸人要識達磨祖師麼。乃舉手作捏勢曰。達磨鼻孔。在少林手裡。若放開去也。從教此土西天說黃道黑。若不放過。不消一捏。有人要與祖師作主。便請出來。與少林相見。還有麼。良久曰。果然 上堂。拈起拄杖曰。昔日德山臨濟。信手拈來。便能坐斷十方。壁立千仞。直得冰河焰起。枯木花芳。諸人若也善能橫檐豎夯。徧問諸方。苟或不終。少林倒行此令去也。擊禪床一下 問一箭一群即不問。一箭一個事如何。師曰中也。曰還端的也無。師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曰恁麼則石鞏猶在。師曰。非但一個兩個。曰好事不如無。師曰。穿卻了也 問三元三要即不問。五位君臣事若何。師曰。非公境界。曰恁麼則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師曰。杓卜聽虛聲。熟睡饒譫語。曰若不上來伸此問。焉能得見少林機。師曰。放過即不可。隨後便打 上堂。橫按拄杖曰。便與麼休去。已落二三。更若忉忉。終成異見。既到這裡又不可弓折箭盡去也。且衲僧家。遠則能照。近則能明。乃拈起拄杖曰。穿卻德山鼻孔。換卻臨濟眼睛。掀翻大海。撥轉虛空。且道。三千里外。誰是知音。於斯明得。大似杲日照天。苟或未明。不免雲騰致雨。卓一下 問祖師西來。九年面壁。最後一句。請師舉唱。師曰。而黑眼睛白 師嘗設百問。以問學者。其略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忘。為甚麼一稱南無佛。罪滅河沙劫。又作此○相曰。森羅萬象。總在其中。具眼禪人。試請甄別 上堂。拈拄杖曰。看看。大地雪漫漫。春來特地寒。靈峰與少室。料掉不相干。休論佛意祖意。謾謂言端語端。鐵牛放去無蹤跡。明月蘆花君自看。卓拄杖下座 師素與無盡居士張公商英。友善。無盡嘗以書。問三教大要曰。清涼疏第三卷。西域邪見。不出四見。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見。如莊老計。自然為因。能生萬物。即是邪因。易曰。太極生兩儀。太極為因。亦是邪因。若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能生萬物。亦是邪因。若計一為虛無。則是無因。今疑。老子自然。與西天外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老子曰。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無欲則常有。徼則已入其道矣。謂之邪因。豈有說乎。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今乃破陰陽變易之道為邪因。撥去不測之神。豈有說乎。望紙後批示。以斷疑網故也。師答曰。西域外道宗多途。要其會歸。不出有無四見而已。謂有見。無見。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也。蓋不即一心為道。則道非我有。故名外道。不即諸法是心。則法隨見異。故名邪見。如謂之有。有則有無。如謂之無。無則無有。有無則有見競生。無有則無見斯起。若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亦猶是也。夫不能離諸見。則無以明自心。無以明自心。則不能知正道矣。故經雲。言詞所說法。小智妄分別。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又曰。有見即為垢。此則未為見。遠離於諸見。如是乃見佛。以此論之。邪正異途。正由見悟殊致故也。故清涼以莊老計。道法自然。能生萬物。易謂太極生兩儀。一陰一陽之謂道。以自然太極為因。一陰一陽為道。能生萬物。則是邪因。計一為虛無。則是無因。嘗試論之。夫三界唯心。萬緣一致。心生故法生。心滅故法滅。推而廣之。彌綸萬有而非有。統而會之。究竟寂滅而非無。非無亦非非無。非有亦非非有。四執既亡。百非斯遣。則自然因緣。皆為戲論。虛無真實。俱是假名矣。至若謂太極陰陽。能生萬物。常無常有。斯為眾妙之門。陰陽不測。是謂無方之神。雖聖人設教示悟多方。然既異一心。寧非四見。何以明之。蓋虛無為道。道則是無。若自然。若太極。若一陰一陽為道。道則是有。常無常有。則是亦無亦有。陰陽不測。則是非有非無。先儒或謂妙萬物謂之神。則非物物。物則亦是無。故西天諸大論師。皆以心外有法為外道。萬法唯心為正宗。蓋以心為宗。則諸見自亡。言雖或異。未足以為異也。心外有法。則諸見競生。言雖或同。未足以為同也。雖然。儒道聖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論耳。良以未即明指一心為萬法之宗。雖或言之。猶不論也。如西天外道。皆大權菩薩示化之所施為。橫生諸見。曲盡異端。以明佛法是為正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道。順逆皆宗。非思議之所能知矣。故古人有言。緣昔真宗未至。孔子且以繫心。今知理有所歸。不應猶執權教。然知權之為權。未必知權也。知權之為實。斯知權矣。是亦周孔老莊。設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緣之所成始所成終也。然則三教一心。同途異轍。究竟道宗。本無言說。非維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
沂州洞山雲禪師
上堂。秋風捲地。夜雨翻空。可中別有清涼。個裡更無熱惱。是誰活計。到者方知。才落見聞。即居途路。且道。到家後如何。任運獨行無伴侶。不居正位不居偏。
長安福應文禪師
上堂。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直下便承當。錯認弓為矢。惺惺底築着磕着。懵懂底和泥合水。龜毛拂逼塞虛空。兔角杖撐天拄地。日射珊瑚林。知心能几几。擊禪床下座。
滁州龍蟠聖壽曇廣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楊廣山頭雲靄靄。月華庵畔栢青青。曰恁麼則投子嫡嗣。大陽親孫也。師曰。未跨鐵牛。棒如雨點。曰今日已知端的。師曰。一任敲磚打瓦。
五燈全書卷第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