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二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二

臨濟宗

南嶽下十八世

鼓山永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晦翁悟明禪師

福州人。上堂。舉長慶雲。總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雲。總似今日老胡絕望。師曰。天高鴻雁侵雲舉。地肅蛩螿入草鳴。渾是一秋風景里。客愁幾逐異鄉情。纂修禪燈會要。行於世。

靈隱善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藏叟善珍禪師

南安呂氏子。上堂。盡大地是紫磨金身。諸人終日。開眼覷見釋迦老子心肝。舉步築着釋迦老子鼻孔。說有說無是誑。說生說滅是謗。說即心非心是妄。不誑不謗不妄。春風吹落桃李花。淡煙踈雨籠青嶂。自題像曰。參禪無悟。識字有數。眼三角似燕山愁胡。面百擢如趙婆呷醋。一着高出諸方。敢道飯是米做。後奉朝命移徑山。嘉定丁丑示寂。

吉安府龍濟山友雲宗鍪禪師

廬陵王氏子。年十九。剃髮受具。聞妙峰闡化靈隱。往依之。一日峰上堂。拈拄杖曰。釋迦老子來也。諸人還見麼。微妙淨法身。具相三十二。放下拄杖曰。你諸人不會。入涅盤去也。師於言下豁然。未幾辭歸。得修山主古寺基。木食澗飲。或雪寒無宿火。啖菖歜數寸度日。口占自遣曰。山僧有分住煙蘿。無米無錢莫管他。水似瑠璃山似玉。眼前盡有許來多。嗣是化風稍行。不數載成大叢席。因襲舊名。榜曰龍濟清涼寺。嘗書門曰。除卻眼耳鼻舌身意。那個是汝自已。若也道得。許你親見龍濟。其或未然。且居門外。僧問。和尚曾接得幾人。師曰。山僧從來不會按牛頭吃草。問臘月三十日到來時如何。師曰。門前無索債人。示疾集眾。囑後事。彈指一聲曰。只此是別眾語也。眾請留偈。索筆書曰。一燈在望。更無言說。大地平沉。虛空迸裂。泊然而寂。住世八十。塔全身於峰巔。

杭州淨慈東叟仲頴禪師

上堂。切忌隨他覓。無勞向己求。縱橫活潑潑。有放還有收。是甚麼。一葉落天下秋。

淨慈簡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物初大觀禪師

鄞縣陸氏子。參北磵於南屏。機語契合。住後上堂。一冬二冬你儂我儂。暗中偷笑。當面脫空。雖是尋常家飯。誰知米里有蟲。夜來好風。吹折門前一枝松。上堂。塵劫來事。只在今時。當斷不斷。斗換星移。拈拄杖卓曰。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上堂。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充塞虛空。無處迴避。堪笑迷流白日青天開卻眼。只管瞌睡。更有黃面老人。不識好惡。入泥入水。卻道我於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而為我授記。何必好肉剜瘡。空花求蒂。畢竟如何。悉哩悉哩。順世後。塔於寺西之庵。

徑山琰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偃溪廣聞禪師

侯官林氏子。參浙翁。翁舉趙州洗缽盂話。師將開口。翁遽止之。平生疑礙氷釋。紹定戊子。出世淨慈。上堂。舉趙州示眾曰。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個無賓主腳。直至如今。無人舉着。師拈曰。森羅萬象明暗色空日夜舉揚。趙州古佛不是不知。只為貪程太速。上堂。十字街頭石幢子。無你遮護處。一聲江上侍郎來。無你迴避處。衲僧家朝出暮入。腳前腳後也須子細。忽然築着磕着。淨慈拄杖別有分付。上堂。趙州吃茶去。金牛吃飯來。龍門多上客。有人續得末後句。許法入阿字法門。上堂。舉王常侍與米和尚相見因緣頌曰。機輪活脫走珠盤。妙處都盧在筆端。豎起依然還放下。靈鋒寶劍倚天寒。景定四年示寂。

東山源禪師

頌蜆子和尚曰。紙錢堆里可憐生。臭口才開便葛藤。蕩盡鬼家窮活計。至今古廟絕人行。

婺州雙林介石朋禪師

舉明招天寒上堂。眾才集。招曰。風頭稍硬。不是汝安身立命處。且歸暖室商量。便歸方丈。大眾隨至立定。招又曰。才到暖室。便見瞌睡。以拄杖一時趂下。師頌曰。稍硬風頭早已乖。更將暖處自沉埋。反令千古成蹤跡。枉吃羅山白飯來。

臨安府徑山淮海原肇禪師

通州潘氏子。參浙翁。翁問。何處人。師曰淮人。曰泗州大聖為甚麼在楊州出現。師曰。今日又在杭州撞着。曰且得沒交涉。師曰。自遠趨風。翁以師警敏。欲大激發。未容參堂。才見便曰。下一轉語來。師擬開口。翁便喝。師呈頌。末有曰。空教回首望長安。翁曰。者里是甚麼所在。師曰。謝和尚掛搭。始許入室。

弁山阡禪師

頌李翱參藥山因緣曰。貴耳而賤目。背手抽金鏃。仰面看青天。箭過新羅國。

臨安府靈隱大川普濟禪師

明州奉化人。題世尊出山相曰。龍章鳳質出王宮。肘露衣穿下雪峰。智願必空諸有界。不知諸有幾時空。纂修五燈會元二十卷。行世。

育王瑞禪師法嗣

慶元府瑞岩無量崇壽禪師

臘八上堂。舉世尊睹明星悟道公案。頌曰。明星一見眼皮穿。漢語胡言萬萬千。暴富乞兒休說夢。誰家灶里火無煙。

天童派禪師法嗣

無境徹禪師

舉岩頭因僧問塵中如何辨主。頭曰。銅砂鑼里滿盛油。頌曰。百萬雄兵入漢關。威如猛虎陣如山。單刀直取顏良首。不是關公也大難。

天童觀禪師法嗣

平江府虎丘[仁-二+幻]堂善濟禪師

贊魚籃觀音像曰。雲鬢濃妝苦強顏。為他閒事入塵寰。攜來活底無人買。只作尋常死貨看。

天童頴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荊叟如珏禪師

婺州人。因痴鈍室中問如何是佛。師曰。爛冬瓜。仍頌曰。如何是佛爛冬瓜。咬着氷霜透齒牙。根蒂雖然無窖子。一年一度一開花。住後上堂。新歲擊新鼓。普施新法雨。萬物盡從新。一一就規矩。普賢大士忻歡乘時。打開門戶。放出白象王。徧地無尋處。拈拄杖曰。惟有者個。不屬故新。等閒開口。吞卻法身。擲下曰。是甚麼千年桃核里。元是舊時仁。

萬壽觀禪師法嗣

杭州黃龍無門慧開禪師

本郡梁氏子。參月林看無字話。久無省發。乃奮志自誓。脅不沾席。一日法座邊立聞鼓聲有看。作偈曰。青天白日一聲雷。大地群生眼豁聞。萬象森羅齊稽首。須彌[跳-兆+孛]跳舞三台。次日入室。欲通所得。林遽曰。何處見神見鬼來。師便喝。林亦喝。師又喝。淳佑六年。奉旨開山護國仁王寺。上堂。是非長短耳邊風。切莫於中覓異同。要得八風吹不動。故教心地等虛空。慈雲老人只解順水張帆。不能逆風把柁。黃龍又且不然。是非都去了。是非里薦取。何故聻。幾度黑風翻大海。未曾聞道釣舟傾。屬歲大旱。宋理宗召師祈雨。還而默坐。帝遣內侍問之。師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既而大雨。賜號佛眼禪師。

潭州石霜竹岩妙印禪師

對月看經偈曰。未動舌頭文彩露。五千餘卷一時周。若言待月重開卷。敢保驢年未徹頭。

南嶽下十九世

徑山珍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元叟行端禪師

臨安何氏子。生而秀拔。過目成誦。十二歲化成院出家。越六年受具。聞藏叟唱道徑山。乃往依之。叟問。何處人。師曰。台州。叟便喝。師展坐具。叟又喝。師收坐具。叟曰。放汝三十棒參堂去。師於言下頓悟。一日侍次。叟曰。我泉南無僧。師曰。和尚聻。叟便棒。師接住曰。莫道無僧好。叟頷之。已而叟告寂。師至淨慈。依石林鞏。鞏命掌記室。復參雪岩。岩問何處來。師曰兩浙。岩曰。因甚語言不同。師曰。合取臭口。岩曰。獺徑橋高。集雲峰峻。未識書記在。師拍手曰。鴨吞螺螄。眼睛突出。岩笑顧謂侍者曰。點好茶來。師曰。也不消得。大德庚子。出世湖之資福。特旨賜號。次遷天竺。又遷靈隱。復補徑山。凡三被金襴之賜。聲光藹着。僧問。月旦清晨升寶座。請師先祝萬年春。師曰。麒麟出。鳳凰現。曰祝聖一句蒙師指。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冬瓜直侗儱。瓠子曲彎彎。曰祇如台山婆。凡有僧問。台山路向甚麼處去。婆雲。驀直去。僧才行。婆雲。好個師僧。便恁麼去。未審婆子具甚麼眼目。師曰瞎。曰趙州道婆子被我勘過了也。意旨如何。師曰。賊是小人。僧禮拜。師便喝。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草鞋無跟。問如何是寔頭一句。師曰。刀砍不入。曰如何是虛頭一句。師曰。火燒不着。曰如何是不虛不寔一句。師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西天廣額旃陀羅。放下屠刀。因甚便道。我是千佛一數。師曰。水流江漢去。雲向帝鄉歸。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師曰。十字街頭石敢當。曰莫者便是麼。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上堂。心不是佛。兔馬有角。智不是道。牛羊無角。驀拈拄杖。劃一划曰。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臘八上堂。未到雪山腳跟下。好與三十。既到雪山腳跟下。好與三十。夜來見明星腳跟下。好與三十。更有三十。山僧自吃。釋迦老子無分。何也。有功者賞。上堂。盡大地是一椀燈。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在燈里橫屍露骨。進一步築碎釋迦胸門。退一步踏折達磨脊梁。不進不退。坐在臨濟德山鼻尖上。且作麼生得平展去。良久曰。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上堂。秋山削玉。秋水磨銅。南北東西活路通。一隻草鞋健似虎。一條錫杖獰如龍。忽然撞着定上座。道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切忌無言滿面紅。師嘗勘一新到曰。何方聖者甚處靈祇。曰臨朕砧。師曰。杜撰禪和。如麻似粟。參堂去。又勘一僧曰。棋盤石斫。破汝腦門。缽盂池浸。爛汝腳板。僧擬議。師便喝。又勘一僧曰。劈開華岳連天秀。放出黃河徹底清。即且置。平寔地上道將一句來。僧擬開口。師便打。至正辛巳秋。示微疾。問侍僧曰。呼之曾已休。吸之尚未舍。寄同諸苦源。來者不來者。如何是來者不來者。侍僧無語。師良久曰。後五日看。至期夜分書偈曰。本無生滅。焉有去來。氷河發焰。鐵樹花開。投筆垂一足而化。奉全身窆於寂照塔院。

淨慈頴禪師法嗣

溫州江心一山了萬禪師

臨川金氏子。參東叟於南屏。偶經神祠。見紙灰隨風旋起。脫然忘所證。亟以白叟。叟詰之。無有疑滯。遂蒙印可。住後僧問。如何是江心景。師曰。寶塔凌空。曰如何是景中人。師曰。撥舟過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祝聖報恩句若何。師曰。傾盡此時心。同音歌萬壽。皇慶元年冬。遘疾坐化。

明州岳林栯堂益禪師

溫州人。上堂。古德道。我者里無法與人。只是據欵結案。彰聖者里。亦無法與人。亦不據欵結案。拈拄杖曰。如何是佛。赤腳踏蓮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畫棟。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擊拂子曰。彰聖今日將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烏豆。換老胡眼睛去也。喝一喝曰。設有一法過於涅盤。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

育王觀禪師法嗣

洪州仰山晦機元熙禪師

南昌唐氏子。與兄元齡。俱從進士業。元齡既登第。師遂祝髮。聞物初闡化玉幾。往依之。朝夕咨扣。盡發其秘。元貞二年。出世百丈。遷淨慈。上堂。雲門道個普字。盡大地人不奈何。殊不知雲門四棱塌地。當時若與震威一喝。待此老惡發。徐徐打個問訊道。莫怪觸忤好。非但捄取此老。亦能振起雲門綱宗。雖然口是禍門。後遷徑山。未幾退歸百丈。大仰之徒。爭來請師。師不獲已。遂還仰山。居三年示寂。作偈擲筆而化。

淨慈聞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雲峰妙高禪師

福寧州人。參偃溪。一日溪舉牛過窗櫺話。豁然有省。答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溪可之。住後上堂。世界未形。乾坤泰定。生佛未具。覿體全真。無端鏡容。大士鷹巢躍出。剺破麵皮。早是遭人描邈。那更缺齒老胡。不依本分。遙望東震旦有大乘根器。迢迢十萬里來。意在攙行奪市。直得凰堂鼓響。阿閣鐘鳴。轉喉觸諱。插腳無門。合國難追。重遭訐露。新蔣山迫不得已。跨他船舷。入他界分。新官不理舊事。畢竟如何。拍禪床曰。戍樓靜貯千峰月。塞草閒鋪萬里秋。時有毀謗禪宗者。師爭之。遂趨京師。集諸宗徒廷辯。上宣進榻前。同百法論師仙林賜坐。使各持論。林曰。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談一字。五千餘卷自何而來。師曰。一代時教如標月指。了知所標畢竟非月。林曰。如何是禪。師以手打一圓相。林曰。何得動手動腳。師曰。只者一圈尚透不過。說甚千經萬論。林無語。上大悅。陛辭南歸。示眾曰。我本深藏岩竇。隱遁過時。不謂日照天臨。難逃至化。又曰。衲被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示寂。塔於寺之西麓。

明州天童止泓鑒禪師

頌太陽無相道場話曰。真空無相絕名模。立底精兮畫底粗。道即不難辭上紙。西天鬍子絕髭鬚。

雙林朋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悅堂祖誾禪師

南康周氏子。一日閱華嚴。至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忽有省。往見別山。山問。近離何處。師曰。江西。山曰。馬大師安樂否。師叉手曰。起居和尚。參斷橋。橋問。臨濟三遭黃檗痛棒。是否。師曰是。曰因甚大愚肋下築三拳。師曰。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橋頷之。暨橋逝世。介石補其處。一日室中舉栢樹子話。師擬議。石抗聲曰。何不道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大悟。初出世西林。次住靈隱。嘗勘一僧曰。微塵諸佛在汝舌上。三藏聖教在你腳底。何不瞥地。僧罔措。師便喝。又勘一僧曰。釋迦彌勒是他奴。他是阿誰。僧擬對。師便打。辭眾偈曰。緣會而來。緣散而去。撞倒須彌。虛空獨露。遂告寂。

靈隱濟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野翁炳同禪師

新昌張氏子。初參痴絕。次謁大川。川舉臘月火燒山話。師擬對。川拈竹篦。遽拄之有省。閉戶書經。有老來非厭客靜里欲書經之句。時雪竇虛席。眾請住持。壬寅中秋夕。蛻然而逝。

薦福燦禪師法嗣

福寧州支提山愚叟澄鑒禪師

本州寧德張氏子。初住白雲。至元二十年。世祖敕賜住持支提。號通悟明印大師。後示寂。偈曰。八十二年。落賺世緣。躍翻筋斗。應跡西乾遂奄然坐化。

華藏淨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西江謀禪師

示眾。春日晴。黃鸝鳴。最親切。誰解聽。一日將入滅。顧侍僧曰。一笑翻身。日面月面。趺坐而逝。

徑山珏禪師法嗣

杭州中天竺空岩有禪師

室中垂語曰。黃金鑄就紩真人。東海涌頌曰。錦衣公子醉田家。熟睡柴床日未斜。熱渴呼漿無所得。便將玉帶換甌茶。

黃龍開禪師法嗣

杭州護國臭庵宗禪師

上堂。舉岳林振禪師示眾曰。布袋口開。還有買得底麼。僧曰有。林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買。僧無語。林曰。老僧失利。師曰。岳林說個問端。也甚奇特。及至被人道個有字。直得東遮西掩。囊藏不迭。護國今日布袋口開。還有買得底麼。良久曰。欄杆雖共倚。山色不同觀。

溫州瞎驢無見禪師

頌興化打克賓曰。興化打克賓。言親語不親。棒頭如雨點。敲出玉麒麟。

放牛余居士

古杭人。參無門。凡有所問。被門劈面截住曰。不是不是。及見臭庵。問曰。吾師甚麼見解。敢對人天。顛倒是非。庵曰。我在無門座下。無法可得。無道可傳。只得兩個字。士曰。兩字如何說。庵曰。不是不是。士於言下。始知無門為人處。述是非關。其言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迴光返照。迥絕遮攔。才擬思量。白雲萬里。逢人品藻。遇物雌黃。重古輕今。貴耳賤目。任伊卜度沉吟。未夢見是非關在。且作麼生透。如何是第一義。對答不得打折齒。卻逞神通。暗渡江有分。奔波不近。貴將心來與汝安。大痛無聲徹骨寒。摘葉尋枝非好手。西天依舊黑漫漫。有佛處不得住。燕子銜將春色去。杜宇鳴時雪滿天。落紅萬點相思雨。無佛處急走過。覺王寶殿不肯坐。修行六載出山來。方知斧頭是鐵做。安吉州沈道婆問。是非關有幾句。士曰。有四句。婆曰。四句作麼生舉。士曰。第一句有是有非則不可。第二句無是無非又不可。第三句是是非非也不可。第四句非是是非亦不可。若離得此四句。始見本地風光。曰我離得否。士曰。汝離不得。曰人人有分。我為何離不得。士曰。嫁雞逐雞飛。嫁狗逐狗走。曰如何是本地風光。士曰。月子彎彎照幾洲。幾人歡喜幾人愁。曰不問者個風光。士曰。問那個本地風光。曰無男女相底。士曰。既無男女相。問甚是非關。曰別有向上事也無。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士曰。馬蝗丁住鷺鷥腳。你上天時我上天。

孤峰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皖山正凝禪師

舒州大湖李氏子。蒙山來參。師問。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山擬開口。師便喝出。次年山得悟。復上方丈。師舉前問。山便掀倒禪床。師乃擒住曰。那裡是話墮處。山以手掩師口。師曰。誵訛在甚麼處。山曰。再犯不容。師曰。更頌看。山即頌曰。雲門捏怪不堪自敗。獅子咬人韓盧逐塊。師曰。拄杖不在。別日與汝一頓。山曰。和尚要用借與汝。師拈起竹篦。打三下。山便拜出。師題初祖像曰。渡江一葦風濤急。少室九年空面壁。錯把安心露一機。至今滿地花狼籍。

婺州雙林一衲介禪師

頌傅大士披衲頂冠因緣曰。非儒非道亦非禪。杜撰修行忒可憐。擔閣一身三不了。至今八百有餘年。

容庵海禪師法嗣

燕京慶壽中和璋禪師

一夕夢異僧策杖趨方丈踞師子座。天明謂知客曰。今日但有僧過。當令來見。及晚海雲至。師笑曰。此乃夜來所夢者。雲曰。某不來而來。作麼生相見。師曰。參須寔參。悟須寔悟。莫打野榸。雲曰。某甲因擊火迸散。乃知眉橫鼻直。師曰。吾此處別。雲曰。如何表信。師曰。牙是一具骨。耳是兩片皮。雲曰。將謂別有。師曰。錯。雲喝曰。草賊大敗。師休去。次日師舉臨濟兩堂首座齊下喝。僧問還有賓主也無。濟曰賓主歷然。汝作麼生會。雲曰。打破秦時鏡。磨尖上古錐。龍飛霄漢外。何勞更下椎。師曰。你只得其機。不得其用。雲便掀倒禪床。師曰。路途之樂。終未到家。雲與一掌曰。精靈千載野狐魅。看破如今不值錢。師打一拂子曰。汝只得其用。不得其體。雲進前曰。青山聳寒色。月照一溪雲。師曰。汝只得其體。不得其智。雲曰。流水自西東。落花無向背。師曰。汝雖善語言三昧。要且沒交涉。雲豎起拳。復拍一拍。當時丈室振動。師曰。如是如是。雲拂袖便出。一日授以偈曰。天地同根無異殊。家山何處不逢渠。吾今付你空王印。萬法光輝總一如。

南嶽下二十世

徑山端禪師法嗣

枕州靈隱性原慧明禪師

台之黃岩夏氏子。謁元叟。叟曰。東嶺來。西嶺來。師指草鞋曰。此是三文錢買底。叟曰。未在更道。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叟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師乃悟旨。初住鄞之五峰。後居靈隱。上堂。舉香嚴和尚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眾中忽有個漢出來。問長老錯了也。今朝四月八是佛生日。如何舉此公案。山僧只對他道。住持事繁。室中嘗垂語曰。蓮花峰被蜉蝣食卻半邊。因甚麼不知。又曰。冷泉亭吞卻壑雷亭即不問。南高峰與北高峰斗額。是第幾機。洪武十九年。遭無妄之災逮捕。或勸師早自為計。師不顧。怡然詣所司。未鞠。即就廡下。說偈端坐而逝。

海鹽州天寧楚石梵琦禪師

象山朱氏子。母夢日墮懷而生。在襁褓中。有神僧摩其頂曰。此佛日也。他時能照曜昏衢乎。七歲靈性頴發。遠近號為奇童。九歲授經。十六芟染圓具。後閱楞嚴。至緣見因明暗成無見處。有省。遂往徑山。參元叟。問如何是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叟遽曰。言發非聲。色前不物。速道速道。師擬進語。叟振威一喝。師愕然而退。會元英宗詔善書者赴闕。師在選中。既至。館於萬寶坊。一夕聞彩樓鼓聲。豁然大悟。述偈曰。崇天門外鼓騰騰。驀札虛空就地崩。拾得紅爐一點雪。卻是黃河六月氷。冬歸。再參叟。叟迎笑曰。且喜大事了畢。遽命分座。未幾齣世鹽之福臻。上堂。僧問。我本無心。有所希求。今此法王大寶自然而至。如何是法王大寶。師曰。有眼者見。有耳者聞。曰莫只這便是麼。師曰。擊碎髑髏。拽脫鼻孔。曰如何受用。師曰。直待雨淋頭。乃曰。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三世諸佛曆代祖師。天下老和尚。說心說性。舉古舉今。總是無風匝匝之波。寔情好與二十拄杖。新福臻今日。不是盡法無民。打頭不遇作家。到底翻成骨董。若相委悉。拈卻灸脂帽子。脫卻鶻臭布衫。其或未然。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上堂。一手指天。已在言前。一手指地。莫教錯會。天上天下。可知禮也。惟吾獨尊。口是禍門。政恁麼時。如何委悉。拈拄杖曰。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次移天寧。主報國並本覺光孝二剎。上堂。舉。祖師道。在胎名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舌談論。在手執着。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法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師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還識娘面觜麼。玉容寂寞淚闌於。棃花一枝春帶雨。喝一喝。上堂。若據一大藏教。說少一字。若據祖師門下。說多一字。不多不少。恰好處道將一句來。僧擬進語。師便打出。上堂。祖祢不了。殃及兒孫。壽山無端入水。牯牛隊裡牽犁拽耙。與你諸人抵償。還有人相救麼。若有。不妨出來道看。如無。釣竿斫盡重栽竹。不計功程得便休。僧問。不愁念起。惟恐覺遲。如何是覺。師曰。牛角馬角。曰如何是念。師曰。四五二十也不識。問一大藏教是個切腳。未審切個甚麼字。師曰。切個不字。曰只如不字。又切個甚麼字。師曰。莫錯舉似人。曰謝師指示。師曰。石羊頭子向東看。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汝問我覓。問如何是先照後用。師曰。擘開太華連天色。放出黃河到海聲。曰如何是先用後照。師曰。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曰如何是照用同時。師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金陵暗點頭。曰如何是照用不同時。師曰。三月懶游花下路。一家愁閉雨中門。僧禮拜。師曰。更問一轉豈不好。問一言道盡時如何。師曰。開口了合不得。曰不假一言時如何。師曰。合口了開不得。曰總不與麼時如何。師曰。七棒對十三。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什麼。師曰。春風不裹頭。問九夏賞勞如何言薦。師曰。重迭關山路。曰便與麼去時如何。師曰。江南僅有。江北絕無。問如何是在窟師子。師曰。頭頂天。曰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腳踏地。曰如何是哮吼師子。師曰。還聞麼。曰即今聞也作麼生。師曰。伏惟尚饗。問一人因說得悟。一人因參得悟。一人無師自悟。三人同到壽山。未審接那一人。師曰。獅子咬人。韓盧逐塊。曰與麼則普請參堂也。師曰。去汝不會我語。曰總不與麼來時如何。師曰。卻較些子。曰壽山門下風吹不入。水灑不着。師曰。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曰和尚只有受璧之心。且無割城之意。師曰。莫錯怪老僧。上堂。召大眾曰。若道說的是。爭奈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若道默的是。爭奈佛法無人說。雖慧莫能了。莫是說時默。默時說麼。向下文長。付在來日。上堂。秋風涼。秋夜長。天河無起浪。月桂不聞香。耳到聲邊聲到耳。從教露草泣寒螿。上堂。諸供養中。法供養最。供養則不無。如何是法莫道我謾你。南無佛陀南無達磨南無僧伽。卓拄杖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盡向這裡。平等證入。未解脫者。令得解脫。未涅盤者。令得涅盤。雖在衲僧分上。如經蠱毒之家水。也不得沾他一滴。靠拄杖下座。嗣後再住天寧。洪武元年。上設水陸大會。普濟幽冥。詔征禪師十餘人。師與其列。二年復應召說法。錫燕文樓下。親承勞問。三年秋。上征。問鬼神之理。師與夢堂亦與焉。既而書成。候奏。忽示微疾。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夢堂曰。師兄。我去矣。堂曰。子去何處。師曰西方。堂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厲聲一喝。泊然而逝。弟子奉遺骸。及諸不壞者。歸海鹽。建塔於天寧西齋。壽七十有五。

紹興府天衣天鏡元淨禪師

會稽倪氏子。上堂。即心即佛。嘉州牛吃禾。非心非佛。益州馬腹脹。不是心。不是佛。天下覓醫人。灸豬左膊上。良久曰。啼到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上堂。聲不是聲。觀音三昧。色不是色。文殊法門。聲色無礙。普賢境界。拈拄杖畫一畫曰。大鵬展翅蓋十洲。籬邊燕雀空啾啾。明興建會鍾山。師與壁峰被召。入內問道。洪武九年。主靈隱。以無罪被謫陝西。至寶應。夜宿寧國寺。端坐而逝。

台州國清夢堂曇噩禪師

慈谿王氏子。祖父皆縉紳。求學出世法。往參元叟。機辯交觸。叟頷之。後歷住數大剎。錫佛真文懿之號。將示滅。謂弟子曰。三界空花。如風捲菸。六塵幻影。如湯澆雪。亙古亘今。惟一性獨存。吾將入滅。聽吾偈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要得分明。涅盤後看。言訖危坐而逝。

杭州徑山愚庵智及禪師

吳縣顧氏子。幼入海雲院為童子。智光日顯。及長祝髮受具。聞賢首家講法界觀。不契。遂走建業。參廣智欣。微露文采。眾相推譽。有峙上座呵曰。子才俊若此。不思負荷大法。甘作詩奴乎。無盡燈偈所謂。黃葉飄飄者。不知作何見解。師無對。仍歸海雲。胸中如礙。一日見秋葉墮庭。豁然有省。即升雙徑。謁元叟。叟可之。住後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曰。十字街頭石敢當。僧擬再問。師曰。又要第二杓惡水在。問馬祖升堂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師曰。不是苦心人不知。曰龍袖拂開全體現。象王行處絕狐蹤。還得相應也未。師曰。萬里望崖州。問佛法禪道相去多少。師舉手曰。展則成掌。握則成拳。僧禮拜。師曰。狂狗趂塊。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斷根草鞋。曰如何是法身主。師曰。尖檐席帽。曰學人不會。師曰。現成行貨。有什麼不會。僧擬議。師便喝。問竺士大仙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師曰。九秋黃葉亂飄金。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老僧罪過。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月色和雲白。松聲帶露寒。問淨法界身本無出沒。因甚釋迦老子今日降生。師曰。知而故犯。曰遵布衲浴佛次藥山問。汝只浴得者個。還浴得那個麼。遵曰。把那個來。(如何是那個。師曰。擔枷過)狀。上堂。目前無法。心外無機。皇風蕩蕩。民物熙熙。花霏霏。日遲遲。高下林巒錦繡圍。卻怪當時杜鵑子。春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上堂。時維三月。節屇清明。不寒不熱。半陰半晴。落花啼鳥一聲聲。驀拈拄杖曰。穿卻解空鼻孔。戳瞎達磨眼睛。踏破草鞋赤腳走。好山猶在最高層。上堂。顧大眾曰。老僧已為諸人和盤托出了也。飢逢王膳不能餐。莫錯怪人好。上堂。何物苦求而不得。何物不求而自來。何物鐵錘打不破。何物夜合而晝開。滿地落花春已過。綠陰空鎖舊莓苔。師入園見僧割瓜。問割得幾個祖師頭。曰三十個。師曰。那個皮下有血。曰和尚何得重重相戲。師曰。好心不得好報。達識帖穆爾丞相到方丈。問淨名丈室容受三萬二千師子座。淨慈丈室容多少。師曰。一塵不立。曰得與麼覿體相違。師提起簾曰。請丞相鑒。相呵呵大笑曰。作家宗師不勞再勘。師便供茶。洪武癸丑。詔有道名宿。赴京師。居其首。以病不及召對。賜還海雲。戊午秋示疾。書偈而逝。塔於穹窿山之陰。

蘇州府萬壽寺行中至仁禪師

番陽吳氏子。參元叟。叟曰。仁書記虎而翼者也。出世德章萬壽等剎。後歸松林。示眾。幻軀將逼從心年。松下經行石上眠。珍重北山龍象眾。普通年話幾時圓。居無何。書偈而逝。

杭州府徑山古鼎祖銘禪師

奉化應氏子。謁元叟。一日入室。扣以黃龍見慈明機緣。叟詰之曰。只如趙州雲。台山婆子被我勘破。與慈明笑曰是罵耶。你且道。二老漢為復肝膽相似。為復鼻孔不同。師曰。一對無孔鐵錘。曰黃龍當下悟去。又且如何。師曰。病眼見空花。叟曰。不是不是。師擬進。叟便喝。自是坦然無礙。晨夕警發。益臻閫奧。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秤錘蘸醋。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仰面不見天。曰記得僧問雲門如何是佛。門雲乾屎橛。又作麼生。師曰。雲門不是好心。曰乾屎橛與秤錘蘸醋相去多少。師曰。鑊湯無冷處。僧擬進。師便喝。示疾書偈曰。生死純真。太虛純滿。七十九年。搖籃繩斷。擲筆而逝。

杭州靈隱竹泉法林禪師

台之寧海黃氏子。聞元叟唱道中竺。往謁焉。叟問何來。師曰天台。叟曰。曾見寒山拾得麼。師叉手向前曰。今日親見和尚。叟曰。脫空謾語漢。參堂去。看經次。叟曰。看經那。師曰是。叟曰。將甚麼看。師曰。將眼看。叟豎拳曰。何不道將這個看。師曰。放下拳頭將甚麼看。叟微笑。至元四年主靈隱。上堂。法是常法。道是常道。拶破面門。點即不到。雪峰一千七百人善知識。朝夕只輥三個本球。趙州七百甲子老禪和。見人只道吃茶去。中峰居常見兄弟相訪。只是敘通寒溫。燒香叉手。若是金毛獅子子。三千里外定誵訛。上堂。古杭管內。靈隱名山。肇建於東晉。咸和年間。慧理法師為第一祖。今日上元令節。諸處放燈。知事直歲各各照管風燭。便下座。示寂偈曰。七十二年虛空釘橛。末後一句不說不說。遂怡然而化。

杭州徑山復原福報禪師

寧海方氏子。參元叟。叟問。近離甚處。師曰淨慈。叟曰。來作甚麼。師曰。久慕道風。特來禮拜。叟曰。趙州見南泉作麼生。師曰。頭頂天腳踏地。叟曰。見後如何。師曰。飢來吃飯困來眠。叟曰。何處學得者虛頭來。師曰。今日親見和尚。叟頷之。住東山。上堂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着。落在第二。古人恁麼說話。正是抱贓叫屈。東山即不然。舉二不得舉一。放過一着。落在第七。到這裡。須知有向上一路始得。如何是向上一路。良久曰。莫守寒岩異草青。坐卻白雲宗不妙。洪武初。應召入京。稱旨。留三年。賜還。兩住徑山。一日疾甚。侍者乞偈。師叱曰。吾世壽尚有三年。已而果然。及化之日。忽拍手曰。阿呵呵。大眾是甚麼。看取。竟寂。

仰山熙禪師法嗣

金陵龍翔笑隱大欣禪師

南昌陳氏子。參晦機。機問。黃龍向泐潭得旨。領徒遊方。及見慈明。氣索汗下。過在甚麼處。師曰。千年桃核里。覓甚舊時仁。又一日問。不落因果。便墮野狐身。不昧因果。便脫野狐身。且道利害在甚麼處。師擬對。機一喝。師始豁然。文宗皇帝聖忌。滿散藏經。上堂。尊而無上。高超象帝之先。貴不可名。坐斷毗盧之頂。其頂之大。則容攝十虛。其用之廣。則包括萬類。如月涵眾水。無分淨穢之殊。春在百華。不見正偏之相。妙有不有。真空不空。所以道。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擲大千於方外。納須彌於芥中。於斯見得。便見文宗皇帝。昔從佛地。示現王宮。撫治邦家。又安宗社。化導已周。復歸佛位。寂然不動。智普應於十方。廓爾無私。量已周於沙界。龍翔與麼讚揚。且道還契聖意也無。良久曰。優缽天花吹不斷。又從兜率下閻浮。至正甲申五月示寂。

杭州中天竺一關正逵禪師

鄱陽方氏子。參晦機。機問。何處人。師曰。鄱陽人。機曰。鄱陽湖水深多少。師曰。瞪目不見底。機曰。恁麼則浸爛衲僧鼻孔也。師曰。終不借和尚鼻孔出氣。機曰。畢竟借誰鼻孔出氣。師曰。恭惟和尚萬福。機肯之。

金陵保寧仲方天倫禪師

象山張氏子。參晦機。機問。湖山藹藹。湖水洋洋。浸爛汝鼻孔。塞破汝眼睛。因甚不知。師曰。通身無影像。步步絕行蹤。機曰。未在更道。師拂袖便出。遂依座下。屢以此事扣問。機終不說。乃往吳興桃花塢。結茅。一日聞雷有省。徹見晦機用處。上堂。初三十一。中九下七。七九六十三。九九八十一。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一馬產三寅。石牛欄古路。參。臘八上堂。昨夜見明星悟道。後園風吹籬笆倒。曉來無跡可追尋。雪山依舊生青草。上堂。修多羅教如標月指。昨日有人從西州來。接得東州信。報道大食國里人。在眼睫上賣香藥。喝一喝。

明州育王石室祖瑛禪師

吳江陳氏子。髫年出家。即謁晦機。一見契合。謝平石砥禪師問疾偈曰。是身無我病根深。慚愧文殊遠訪臨。自有岩花談不二。青燈相對笑吟吟。臨終辭眾曰。五十三年。弄巧成拙踏破虛空赤腳行。萬象森羅笑不徹。

嘉興府祥符寺梅屋念常禪師

華亭黃氏子。年十二得度。至大戊申。參晦機。值機上堂。舉孚上座聞角聲因緣頌曰。琴生入滄海。太史游名山。從此楊州城外路。令嚴不許早開關。師於言下有省。投丈室通所得。機頷之。俾掌記室。服勤七年。延佑丙辰。主祥符。着佛祖通載二十二卷。行於世。

靈隱誾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無外宗廓禪師

南昌魏氏子。參悅堂。堂問。溪聲儘是廣長舌。機語相契。遂承印記。初住雲居。晚遷東林。辭世偈曰。吾年七十一。世緣今已畢。挨到五須彌。夜半日頭出。寂然而逝。

鼓山凝禪師法嗣

蒙山異禪師

參皖山。看無字公案。未省入。往承天。謁孤蟾瑩。因首座入堂燒香。打香盒作聲。有省。頌曰。沒興路頭窮。踏翻波是水。超群老趙州。面目只如此。次依虛堂。堂指瓶梅曰。做得頌者歸堂。師曰。戰退群陰得意回。百花頭上作春魁。看他方便為人處。放出春風和氣來。堂曰。歸堂去。復參皖山。一日上石梯子。廓然大悟。嘗垂三關語。驗學者曰。蟭螟蟲吸乾滄海。魚龍蝦蟹向何處安身立命。又曰。水母飛上色究竟天。入摩酰眼裡作舞。因甚不見。又曰。蓮湖橋為一切人直指。明眼人因甚落井。

金牛真禪師法嗣

舒州太湖無用寬禪師

一源參。師問何來。源曰通州。師曰。淮海近日盈虛若何。源曰。沃日滔天。不存涓滴。師曰。不着漕道。源曰。請和尚道。師便喝。又一日舉證道偈。問曰。掣電飛來。全身不顧。擬議之間。聖凡無路。速道速道。源曰。火迸星飛。有何擬議。覿面當機不是不是。師振威一喝。源曰。喝作麼。師曰。東瓜山前吞扁擔。捉住清風剝了皮。源不覺通身汗下。曰今日方知和尚用處。師曰。閉着口。

慶壽璋禪師法嗣

燕京慶壽寺海雲印簡禪師

山西寧遠宋氏子。生而頴悟。七歲父授以孝經開宗明義章。師曰。開者何宗。明者何義。父驚異。於是禮中觀沼為師。一日扶觀行。觀曰。法燈道看他家事忙。且道承誰力。汝作麼生會。師將觀手一掣。觀曰。者野狐精。師曰喏喏。觀曰。更須別參。後杖策之燕。值雨宿岩下。擊火大悟。自捫面曰。今日始知眉橫鼻直。信道天下老和尚不寐語。謁中和璋。遂承記莂。主慶壽。一日於廊下逢數僧。師問第一僧曰。那裡去。曰賞花去。師便打。問第二僧那裡去。曰禮佛去。師亦打。問第三僧那裡去。曰那裡去。師亦打。問第四僧那裡去。僧無語。師亦打。問第五僧那裡去。曰覓和尚去。師曰。覓他作麼。曰待打與一頓。師曰。將什麼來打。曰不將棒來打。師連打四下曰。者掠虛漢。眾皆走。師召曰。諸上座。眾回首。師曰。是什麼。後示寂。諡佛日圓明大師。

南嶽下二十一世

萬壽仁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南石文琇禪師

崑山李氏子。上堂。十方無異路。為什麼南尋天台。北尋五台。目前無異草。為什麼桃華紅李華白。良久曰。打破祖師關。總是自家底。上堂。舉真淨和尚雲。昨日風氣暖。今朝天色寒。乾坤共着力。衲子眼皮寬。恁麼說話。猶欠悟在。昨日風氣暖。今朝天色寒。休於地上走。收足上蒲團。咄。上堂。法身無相。應物以形。般若無知。對緣而照。洞庭七十一二峰。煙雲藹藹。太湖三萬六千頃。波浪滔滔。箭涇與涵空閣相對。琴台與穹窿山相朝。日照幽嵓。鵑啼古木。驀拈拄杖曰。這個是拄杖子。那個是法身。指香桌曰。這個是香桌。那個是般若。於此見得明白。處處歸源。頭頭合轍。其或未然。靈岩拄杖子。未肯分付你在。上堂。情塵易遣。理障難除。盡十方世界。空索索地。欲求一法。了不可得。有什麼情塵可遣。有什麼理障可除。雖然山門頭佛殿上。切忌撞着露柱。上堂。塵說剎說絕覆藏無間歇。橫按拄杖曰。會麼。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轉黃鸝。上堂。舉僧問五祖。一大藏教是個切腳。未審切個甚麼。祖曰。缽囉娘。師曰。東山道個缽囉娘。往往禪流妄測量。不是張華安識劍。徒看光射鬥牛傍。上堂。拈拄杖曰。國一祖。師向東弗於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郁單越走。一遭卻來。山僧手裡呈身。仔細看來。元是黑漆拄杖。還見麼。縱饒見得分明。也是秦時[車*度]轢鑽。僧參擬展坐具。師曰。我這裡無殘羹餿飯。不用使破炊巾。曰和尚慈悲受禮。師曰。笑倒門前青石幢。僧入門。師曰。你這踏州縣漢。腳跟下好與三十棒。曰某甲話也未問便蒙賜棒。師曰。待你開口堪作甚麼。僧擬議。師便喝出。

徑山銘禪師法嗣

嘉興府天寧西白力金禪師

吳郡姚氏子。謁古鼎。鼎示以德山見龍潭話。有省。洪武五年冬。詔建大會。命師闡揚第一義。公侯庶僚聽者摩不脫服。一日示門人曰。吾有夙因未了。必當酬之。汝等勿以世相逼我。未幾示微疾。委順而化。塔於嘉興城西環翠蘭若。

杭州徑山象源仁淑禪師

台州人。一日趨入門曰。殺來了。殺來了。作麼生避。遂坐脫。

龍翔欣禪師法嗣

南京天界覺原慧曇禪師

天台楊氏子。母夢吞明珠而娠。年十六為大僧。學律習教。聽止觀法。時笑隱唱道天竺。師往造焉。隱問。何處來。師曰。游山來。隱曰。笠子下拶破洛浦遍參底作麼生。師曰。未入門時。呈似了也。隱曰。即今因甚不拈出。師擬議。隱便喝。師脫然有省。他日隱展兩手。示師曰。八字打開了也。因甚不肯承當。師曰。休來鈍置。隱曰。近前來。為汝說。師掩耳而出。隱頷之。住後上堂。一句子黑漆黑。無把柄有準則。良久曰。會麼。碓搗東南。磨推西北。上堂。少室峰前。曹溪門下。燈燈相續。的的相傳。自古自今。絲毫不易。且以何為驗。樓台上下火照火車馬往來人看人。上堂。經有經師。論有論師。龍河放一線道。分科列段去也。拈拄杖卓一下曰。且道是何章句。上堂。只個現成公案。眾中領解者極多。錯會者不少。所以金鍮不辨。玉石不分。龍河者里。直要分辨去也。張上座李上座。一個手臂長。一個眼睛大。總似今日。達磨一宗。教甚麼人擔荷。噓一聲下座。示眾。春風浩浩。春日遲遲。黃鸝啼在百花枝。箇中無限意。消息有誰知。時有僧出問曰。心意識遏捺不住時如何。師厲聲曰。是誰遏捺。室中謂僧曰。二六時無你啖啄分。無你趨向分。會麼。僧罔措。師曰。未明三八九。難免自沉吟。洪武庚戌夏。奉使西域。至省合剌國。國王事師於佛山精舍。明年九月示疾。呼左右曰。予不能復命矣。趺坐夜半問曰。日出否。曰未也。問至再三。曰日出矣。怡然而逝。祔葬於國之辟支佛塔。

南京天界季潭宗泐禪師

臨海周氏子。始生。坐即跏趺。人異之。八歲從笑隱學佛經藏。過目成誦。一日隱問。國師三喚。侍者三應。於意云何。師曰。何得剜肉作瘡。隱曰。將謂汝奇特。今故無所得也。師一喝。隱擬拈棒。師拂袖而出。元末。隱徑山洪武元年遷中竺。上堂。金剛王劍橫揮。千妖屏跡。爍迦羅眼洞然。萬物潛形。到此卷舒在己。殺活臨時。直得千歲岩申夭[跳-兆+孛]跳。錢塘水東涌逆流。諸人還知有也無。遂豎拂子曰。庭前石筍抽條也。會見高枝宿鳳凰。後應詔主天界。高皇后薨。臨葬期。風雨雷雹。帝甚不樂。忽召師。至曰。太后將就葬。汝其宜偈焉。師即應聲曰。雨落天垂淚。雷鳴地舉哀。西天諸佛子。同送馬如來。帝大悅。洪武二十四年。以老退渡江。至江浦石佛寺示疾。喚侍者曰。這個聻。者茫然。師曰苦。遂寂。塔於天界欣公之後。

九江府圓通約之崇裕禪師

毗陵陳氏子。謁笑隱。隱舉臨濟無位真人話詰之曰。你還知麼。師不覺下拜。隱曰。你何所見而作禮。師曰。拜者非是他人。隱曰。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師曰。和尚慎毋欺人。隱首肯之。洪武五年秋。應召至便殿。問以佛法大意。師書偈獻。上大悅。賜食上前。師或假寐。鼻息微有聲。鄰坐引裾覺之。上笑曰。此老人無機心。誠善知識也。後示寂。塔於石耳峰。

杭州靈隱用貞輔良禪師

蘇州吳縣人。范文正公十葉孫。十五剃髮受具。乃曰。學佛將以明心。非師無以示肯綮。遂參笑隱於龍翔。隱一見器之。他日再有所問。師發言愈厲。隱笑曰。得則得矣。終歸第二義也。久之遂契心法。後出世嘉興資聖。晚住靈隱。示眾。達磨一宗陵夷殆盡。汝等用力如救頭然可也。然百千法門無量妙義。於一毫端。可以周知。如知之。變大地為黃金。受之當無所讓。否則貽素餐之愧矣。歲月流電。向上之事。汝等急自進修。洪武四年正月十六日示寂。

紹興府寶相寺清遠懷渭禪師

南昌魏氏子。笑隱之甥也。生時有靈芝產於庭。長而英發。誦書不待師授。時隱住龍翔。聞而喜曰。此吾宗千里駒也。挽致座下。一日隱警勵諸徒。眾未有對。師直前肆言。隱震威一喝。師氣不少沮。往返詰難。隱笑曰。汝可入吾室矣。遂命為記室。師行化時。有陳氏婦求開示。其婦恍若有悟。師行未百步。而婦與家人別。坐脫而去。

竺田霖禪師法嗣

安吉州道場孤峰明德禪師

朱氏子。家世明之昌國。父與普陀玠公交。玠聞雞聲入道。凡說法。必鼓翅為雞鳴。玠亡已久。母夢玠來托宿。覺而有娠。十四月而生。幼好趺坐。有問之曰。童子不讀書。痴坐安求。師曰。求作佛耳。十七得度圓具。謁竺西。西問。何方來。師曰。金鵝來。曰金鵝山高多少。師曰。不見頂。西斥之。次見晦機。機問。什麼人恁麼來。師曰。胡張三黑李四。又問。汝從朝至暮。着衣吃飯。還認自己否。師如前對。機拈棒。師拂袖而出。後參竺田。值田上堂。舉隱山泥牛入海公案。音聲如雷。師不覺慶快。群疑頓釋。因呈偈。田嘆曰。人天眼目儼然猶在。自是名稱普聞。歷主四剎。洪武五年二月。書偈入滅。塔建東崗。壽七十九。

天池信禪師法嗣

杭州大慈止岩成禪師

傑峰參師曰。那裡見神見鬼來。峰曰。捉得賊了也。師曰。贓在甚麼處。峰一喝。師曰。開口合口都不是。向上道得一句來。峰曰。徧界明明不覆藏。師舉竹篦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汝喚作甚麼。峰便掀倒禪床。師打竹篦三下曰。瞎漢敢來者里捋虎鬚。峰便禮拜。隨侍三載。一日師曰。古人尋師擇友。不可蕩喪光陰。子雖得佛祖之道。猶未能向上翻身。豈不聞汾陽見首山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乎。峰乃豁然。

建寧府天寶山鐵關法樞禪師

溫之平陽林氏子。十七禮竺西為師。受具。參中峰及庵。不契。遂見元翁於石門。教看三不是話。一日齋後下床。忽大悟。作頌曰。不是心佛物。拶出虛空骨。金毛獅子兒。豈戀野狐窟。咄咄。即詣方丈。翁問作麼。師曰。南泉被我捉敗了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甚麼。師曰。牙齒一具骨。耳朵兩片皮。翁曰。不是別道。師曰。鶯啼燕語。鵲噪鴉鳴。翁曰錯。師亦曰錯。翁曰。南泉即今在什麼處。師便喝。翁曰。離卻者一喝。南泉在什麼處。師拂袖而出。後南遊建州。郡將請主天寶。再住松溪之普載。上堂。弗弗弗。莫莫莫。錯錯錯。顧侍者曰。老僧舌頭在麼。三年退歸天寶。至元六年中秋。書偈曰。本無來去。一句全提紅霞穿。碧落白日繞須彌。擲筆而逝。

無能教禪師法嗣

西湖妙果竺源水盛禪師

初謁月庭忠於蔣山。時孤舟濟為第一座。以皖山示蒙山語示之。越五載有省。濟曰蒙山嘗言。栽松道者不具二緣而生。達磨葬熊耳。後只履西歸。果神通耶。抑法如是耶。師曰。此形神俱妙而已。濟曰。不然。子他日當自知之。師後見無能。述前話。能曰。為汝弗解故也。師忽大省。天曆己巳主妙果。至正丁亥夏示寂。

無用寬禪師法嗣

常州龍池一源永寧禪師

通州宦族朱氏子。生而頴慧。十三歲給牒。剃度為僧。尋受具戒。蓬累出遊。見諸宗匠。語多弗諧。後至淮西。謁無用。才進門。用厲聲叱出。師作禮門外。合爪而立。久之乃許入見。師退就禪扃。通夜不寐。一日聞用舉雲門一念不起話。有省。急趨求證。用便打。然知師頓悟。令頌趙州無字。師立成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象森羅齊乞命。無底籃兒盛死蛇。多添少減無餘剩。用大笑。久之辭去。用囑曰。汝逢龍即住。遇池即居。至治癸亥。適請居龍池。師以名符懸記。欣然而赴。踰歲遐邇畢集。叢席屢遷。入覲帝宸。賜紫加號。洪武己酉夏季示疾。屬製紙衣。且曰。吾將逝矣。十七日起服紙衣。書偈曰。七十八年守拙。明明一場敗闕。泥牛海底翻身。六月炎炎飛雪。書畢吉祥而化。

重慶府縉雲山如海真禪師

碧峰來參。師於地上。畫一圓相。峰以袖拂去。師復畫一圓相。峰於中增一畫。又拂去。師再畫如前。峰又增一畫成十字。又拂去。師復畫如前。峰於十字加四隅。成卍文。又拂去。師乃總畫三十圓相。峰一一具答。師曰。汝今方知佛法宏勝如此。宜往朔方。大行吾道。

南嶽下二十二世

雙林誾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月江宗淨禪師

蘭溪倪氏子。誦楞嚴。至如標月指處。有省。參雙林。林問。黃檗打臨濟你作麼生。師曰。按牛頭吃草。臨寂偈曰。祖師門下客。開口論無生。老我百不會。日午打三更。遂逝。

天界曇禪師法嗣

南京靈谷定岩淨戒禪師

參覺原。原舉桶箍爆因緣問之。師未答。原厲聲曰。早遲八刻了也。師於言下大悟。師續刻聯珠頌古。行於世。

大慈成禪師法嗣

衢州烏石山傑峰世愚禪師

本郡西安余氏子。遍游叢社弗愜。聞止岩闡化大慈。往謁焉。岩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一夕坐至夜分。聞鄰僧舉證道歌曰。不除妄想不求真豁然如釋重負。偈曰。時時覿面不相逢。吃盡娘生氣力窮。夜半忽然忘月指。虛空迸出日輪紅往見元翁。翁問何來。曰大慈。翁曰。大慈鼻孔深多少。師卓拄杖一下。翁曰。抝折拄杖。把甚麼卓。師作禮曰。今日親見老師翁。翁曰念汝師孫。放過三十棒。值岩回。師往禮。因夜舉汾陽見首山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方得瞥然。住後上堂。有一人說到行不到。有一人行到說不到。有一人行說俱到。有一人行說俱不到。且道是什麼人。釋迦老子四十九年說法。說到行不到。達磨大師少林面壁九年。行到說不到。狸奴白牯念摩訶。行說俱到。露柱燈籠齊合掌。行說俱不到。且道四人中間那個最親。若也辨得出。許汝具一隻眼。其或未然。請木上座。出來與諸人通個消息。卓拄杖曰。昨夜雷聲轟宇宙。普天匝地雨漫漫。喝一喝。上堂。秋風颯颯。秋葉飛飛。炎威乍退。暑氣方微。山高日出晚。海闊浪來遲。豎起摩酰三隻眼。大千沙界一毫釐。上堂。臨濟德山大機大用。喝似雷轟。棒如風送。震動五嶽三山。驚散靈山大眾。有放有收。有擒有縱。百匝千重無罅縫。大眾還見德山臨濟麼。咄。白日青天休說夢。上堂。諸方今日開爐。紅焰亘天。衲子爭前向火。個個烘得。頭黃面赤。雖然取性一時。爭奈被守爐神看破。龍眠這裡也不要開爐。也不須向火。從教玉潔氷清滴水滴凍。凍得徹骨徹髓。忽然冷灰中爆出一粒豆響。驚天震地。不妨慶快平生。何故。即知此日圍爐坐。不記當年立雪人。上堂。臘八吃雞羹。才疑禍便生。溪邊楊柳影。不礙釣舟行。古人與麼道。大悟不拘於小節。未免與賊張梯。引邪入正。興國則不然。臘八吃紅糟。叢林意氣豪。酣酣沉醉倒。更不惹風騷。上堂。年年此日鬥龍舟。鼉鼓喧天水上游。翻憶屈原當日事。悲風動處冷湫湫。即此意有誰酬。往古來今幾度秋。漢地楚天何處是。長江依舊水東流。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山一般。行一步見一步。行到半山。便見半山境界。行到山頂。便見山頂境界。若都不行。皆無所見。大眾且道。諸人即今在山頂耶。在平地耶。有所見耶。無所見耶。豎拄杖曰。見見見時非是見。卓拄杖曰。聞聞聞處更無聞。豁開頂眼超三際。大地山河一口吞。靠拄杖起身。解夏上堂。浙東山浙西水。福建泉南腳頭腳底。假饒徧界遨遊。不出縵天網裡。呵呵呵。哩囉哩。滿堂無限白苹風。明明不自秋江起。僧問。我有沒弦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如何是沒弦琴。師曰。高山流水。曰作麼生彈。師曰。雪曲陽春。曰與麼則一聲畫角龍樓曉。手握金鞭賀太平。師曰。此是宣差相公分上事。曰學人全肩領荷時如何。師曰。若將耳聽應難會。眼裡聞聲方始知。曰夜半折蘆江上渡。九年面壁意如何。師曰。一場敗闕。曰二祖立雪齊腰。斷臂投誠。所求何事。師曰。不是一翻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曰罪從心起將心懺。懺罪何如莫起心。三祖因甚求二祖懺罪。師曰。心疑生暗鬼。眼病見空花。曰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向諸聖求解說。四祖因甚乞求解脫法門。師曰。好肉剜瘡。自繩自縛。曰垂垂白髮下青山。七歲歸來改舊顏。人卻少年松已老。是非從此落人間。畢竟是真是妄。師曰。日從東出。月向西沉。曰黃梅碓觜花開日。夜半傳衣過嶺南。此事還端的也無。師曰。一物本來無。兩肩擔不起。曰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又作麼生。師曰。知燈元是火。信水不離波。曰畢竟如何保任。師曰。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曰和尚為人一句。又且如何師曰。攔腮一掌。腦後一槌。曰與麼則老婆心太切。師曰。不從白浪拋香餌。爭得金鱗上釣船。僧禮拜。洪武三年臘月十日。書偈辭眾曰。生本不生。滅本不滅。撒手便行。一天明月。擲筆而逝。

天寶樞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逆川智順禪師

溫之瑞安陳氏子。七歲出家。長出遊教苑。皆以頴邁見推。忽感世相無常。遂入閩參鐵關。踰月如廁。有省。舉所得求證。關曰。此第入門耳。最上一乘太遠在。復囑曰。汝可悉棄前解。專於參提上致力。則自入閫奧矣。一日值關晚參擬離榻。豁然大徹。厲聲告關曰。南泉敗關。已見了也。關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何物。師曰。地上磚鋪。屋上瓦覆。關曰。即今南泉在什麼處。師曰。鷂子過新羅。關曰。錯。師亦曰錯。關曰錯錯。師觸禮一拜而退。關曰未也。鳴鐘集眾勘驗。師笑曰。未吐辭前。已不相涉。和尚眼目何在。又為此一場戲劇耶。關曰。也要大家知。後出世大龍。以至雪峰。凡五大剎。洪武六年。應召赴京。僅四閱月。奄然坐化。

縉雲真禪師法嗣

代州五台靈鷲碧峰寶金禪師

永壽石氏子。幼恆纏疾。父母以為。生感祥征。宜歸之釋。甫六歲。令依雲寂溫法師。及長受具。縱游講肆。隨更衣入縉雲。謁如海。海示以道要。師大起疑情。偶攜筐隨海擷蔬。忽凝坐不動。半晷方寤。海曰。汝定耶。師曰然。海曰。爾何所見。師舉筐。海不肯。師置筐於地。拱手而立。海亦不肯。師一喝。海奮前揕其胸。師不少讓。海笑曰。塵勞暫息。定力未能深也。必使心路絕祖關透。然後大法可明耳。後憩錫峨眉。三年脅不沾席。一日聞伐木聲。大悟。急往求證。海反覆辨詰。師拽傾禪床而出。至正間。順帝三召入燕都。賜以金紋伽棃並寂照圓明之號。洪武初。太祖亦屢召見。褒寵倍優。未幾示疾。眾請遺偈。師曰。三藏法寶尚為故紙。吾言欲何為。夷然而逝。壽六十五。茶毗於聚寶山。獲五色舍利無數。

南嶽下二十三世

淨慈聯禪師法嗣

杭州慈光寺立中成禪師

錢塘孫氏子。謁淨慈聯。聯舉六月火燒山話。師頌曰。白雲迷卻舊行蹤。臘月燒山火正紅。再得慈風來扇發。冷氷氷處暖烘烘。聯深器之。

烏石愚禪師法嗣

南京靈谷寺無涯非幻禪師

衢之西安人。從傑峰出家。峰問何來。師曰。虛空無向背。峰指寺鐘令頌。師曰。百鍊爐中滾出來。虛空元不惹塵埃。如今掛在人頭上。撞着洪音遍九垓。時年十二。峰器之。即令剃髮。永樂丁亥。太宗文皇帝。有事於長陵。征師入對。稱旨。大嘉賞賚。命住靈谷。庚子春。上建會。師若不經意。其徒問之。師笑曰。自家有一大事甚緊。何暇他及。乃書偈曰。生死悠悠絕世緣。蒙恩永樂太平年。者回撒手空歸去。雪霽雲消月正圓。遂逝。

羅陽三峰寺太初啟原禪師

日本國人。年十九。參上國四十五員宗匠。末於傑峰得法。後住三峰。一日書偈曰。生也鐵麵皮。死也鐵麵皮。一槌百雜碎。白日繞鐵圍。擲筆而化。塔於院南。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