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類稿/卷四十三
元豐類稿 卷四十三·誌銘八首 作者:曾鞏 |
都官員外郎胥君墓誌銘
編輯君姓胥氏,諱元衡,字平叔,長沙人。皇考諱某。王考諱某。考諱某。王考贈尚書工部郎中。考為翰林學士、尚書工部郎中,贈尚書吏部侍郎。君少以蔭為將作監主簿,六遷為殿中丞,賜緋魚袋。鎖廳應進士舉,得出身。又三遷為尚書都官員外郎,曆監在京染院內衣庫、皮角庫,僉書河南府判官公事,通判湖州,又通判海州。治平三年四月壬寅以疾卒於泗州。其年八月庚寅葬於許州陽翟縣三封原翰林君之塋。君初娶李氏,太子少傅若穀之女。再娶韓氏,封成安縣君,尚書刑部員外郎知制誥綜之女。子男二人,曰茂諶,太廟室長,次尚幼。女二人,長早夭。
君少孤,能自奮厲,力學問,工為文章。又謹畏潔廉,慕善而不自放。居官雖小,法未嚐不慎,而不為察察,於人有所能容。其大意如此。故所至,士大夫愛其修,而百姓歸其恕。其在染院二庫,雖尚少,已有能名。及為通判判官,而能益顯。蓋所試者大,將豈可勝數哉?始,大臣薦其文章,宜在館閣。近臣又薦其修潔,宜任御史。朝廷方{鄉向}用之,以為江西轉運判官。命始下,而君蓋已死矣,死時年三十有九。聞其喪者,識與不識皆哀之。蓋天聖之間,翰林君方處顯,好收獎天下之士,而名能知人。士之出於其時,有盛名於天下者,多翰林君發之。及其後,君既壯大,所與遊士大夫,亦皆一時之雋。然自天聖至於今才四十年,翰林君之門下士多至大官,富貴尊寵。君所與遊士大夫亦多重於時。而翰林君棄賓客已久,君又蚤世。獨翰林君之夫人、建康郡太君刁氏年七十,與君之孥羈旅於閭巷。君之喪,合眾人之賻,乃克葬。其盛衰之際如此,固所謂命者非邪?君之葬,秘閣校理裴煜以茂諶之疏來請銘。予與君皆嘉祐二年進士,故不得辭。銘曰:
維艱而勩。考已無違,在人有賜。我誌之良,孰曰非遂?我材之尤,誰曰非試?不申其期,不擴其施。有命則然,其又何悲?尚告後世,知者之辭。
劉伯聲墓誌銘
編輯慶曆之間,餘家撫州。州掾張文叔與其內弟劉伯聲從予遊。餘與伯聲皆罕與人接,得顓意以學問磨礱浸灌為事,居三年乃別。後數年,餘以貧而仕,見伯聲於京師,年益壯,學日以益。又數年,餘校書史館,伯聲數過餘,飲酒談笑,道舊故相樂也。伯聲未老,然以疾故,亦衰矣。既而餘去京師而東,更七州,至於亳。伯聲子之美來告曰,伯聲死八年矣,將死時,命之美屬餘銘。其言曰,葬而不得餘銘,如不葬也。餘惟伯聲始從餘遊,至今三十年,見其少壯,至於有疾而衰,與之故最久,於其死而托銘於餘,故不得而辭也。伯聲諱震,為人質厚沉深,寡言笑,恂恂蹈規矩。與人遊,見其一善,若恐不能及;見其一失,若恐不能拔。其篤於誼如此。讀書有大志,慨然欲有為者也。少孤能自立,尤貧,然營疏屬之葬、孤至之嫁娶,忘其力之不足也。數以進士薦於鄉,卒不合。晚乃得試將作監主簿。曾大父澤,左補闕,贈吏部尚書。大父居仁,單州單父縣主簿。考紘,濟州司理參軍。其先清河人,自吏部葬開封府之東明,今為東明人。伯聲卒於熙寧五年二月戊戌,年五十有三。葬於東明之陽山鄉白駒裏,以元豐三年十一月某甲子。妻賈氏,尚書比部員外郎式之女。子四人,曰之美、之純、之奇、之邵。二女,嫁倪良器、李日新。張文叔名彥博,餘為之敘其文者也。銘曰:
敏於求己,尚行寡言。篤於求古,廣見多聞。有既畀之,而施則屯。維舊則信,以諗後人。
尚書比部員外郎李君墓誌銘
編輯康定初,先人寓南康,與李君居並舍。是時君年未四十,遊餘父子間,相好也。後十餘歲,君為臨安,遇餘於浙西,道舊故,喜甚。又十餘歲,君已退而家居,復見之山陽。又九歲,而君年七十有一以卒。明年,其孤仲熊自山陽抵京師,拜且泣曰:「顧得銘也。」餘惟君遊餘父子間四十年矣,銘其可辭?
君姓李氏,諱丕,字子京,初名真卿。曾大父諱某。大父諱某。考諱某,贈光祿卿。母丁氏,仙源縣太君。繼母王氏,仁壽縣太君。君海州朐山人,家故寒也。學為士,自君始。出舉進士,中其科,得主楚之淮陰簿。歲凶,轉運使調軍食,用君主宿州糴。他州皆強賦,民猶不足,君隨便開誘,糶者悅趨,糴最他州。去為處州司法參軍,能隨用見,聲出眾上,薦者十四人,不用。遷寧國軍節度,掌書記,轉運使屬君市翎毛,君優致如主糴,所市以赤,數之至十萬,復最他州。又屬君主作院,君考校程度,所作兵器總一萬一千三百二十有四,皆精且利。他軍州事,有不能決者,多屬君,君所決者三十有八事。蓋復太平州囚管壽活之,明通判歙州林瑀無罪釋之,類如此。於是能益白,薦者十三人。遷秘書省著作佐郎,用薦者監興元府稅,急吏寬商,課贏十有七萬。歲中,以歲次遷秘書丞,以課遷太常博士,以覃恩遷尚書屯田員外郎,知杭州臨安縣,召為審刑院詳議官,賜緋衣銀魚。遷尚書都官員外郎,通判蜀州。蜀少事,然他州訟有積歲不能決者,轉運使以屬君,君所決八事,民信服之。遷尚書職方員外郎,監在京內衣庫,樞密使田況奏用君刪定馬軍司條貫,既成,詔加賞賚。濱州有獄久不能決,辭連大臣家子,遣吏治之輒辭,詔遣君乃決。累遷尚書職方郎中,以母老出通判杭州,坐法免。復為尚書比部郎中,監沂州承縣鹽酒稅。未逾月,自罷歸。又監陝州集津垛鹽務,不行,以本官致仕。元豐三年九月己卯以疾卒山陽之私第,十一月甲寅葬安樂鄉之楊興裏。
君娶葛氏,仙居縣君。再娶喬氏,壽安縣君。子男七人:曰仲熊,衛州軍事推官。曰仲謨,以進士再試禮部。曰仲將,曰仲傑,曰仲倩,曰仲昌,皆未仕也。女六人,嫁吳好禮、於銳,皆奉議郎;馬察、於鏜,皆進士;餘幼也。君既自奮拔,立其家,蓋仕四方,惟蜀去其親,其事兄撫孤弟侄,皆盡恩意。其為吏不獨能自任其官,蓋他吏之不能任其事者,或屬君兼任之,辦其裕也。不幸一跌,世無力振達之者,故以坎壈終。銘曰:
海區氏李,有啟厥世。富辭與能,自約而侈。曰父與子,郎官卿士。曰妻及母,翟衣象揥。謂勢方利,孰畾以毀。施不盡有,故也則喟。尚祐爾裔,以追厥始。
司封員外郎蔡公墓誌銘
編輯公諱充,字公度,天聖二年進士及第,為邵武軍之邵武尉,又為應天府之下邑尉。丁母夫人河間縣太君周氏憂,服除,為越州司理參軍,天平軍節度掌書記,遷秘書省著作佐郎,知洪州奉新縣,秘書丞,知遂州小溪縣,改通判戎州,累遷太常博士、尚書屯田度支司封員外郎,曆監在京都進奏院,群牧判官,知絳州,又為提點荊湖北路刑獄公事。至和三年七月二十三日,以疾卒於澧州之官舍,享年七十有一。嘉祐二年十一月十三日葬於建昌軍南城縣太平鄉之西原。公為人好自潔清,平居衣冠容貌肅然,及其臨事,以沉默慎靜為主。故自起家至於其終,凡三十餘年,曆內外官,無纖介之失。其與人遊,始若淡然,無足動其意者,及其久,人人皆退自喜,謂公真長者也。其為尉、參軍、掌書記,人始以廉節知公。及為奉新、小溪、絳州,其政又以平恕不擾聞。至其在群牧、荊湖,數更置諸事,人皆服其能。其於越州,屬將佐交惡,府中多向背,公獨挺立無所與。後將又以貪坐法,官屬多不能自全,事亦卒無汙公者。於戎州,屬瀘州叛蠻攻淯井監,轉運使用公調兵食禦之,兵遂以濟。於絳州,州歲市羊數萬供京師,公奏減之,至今賴其法。於荊湖,既周知官屬善惡,於善人多薦籍成就之,而於惡人無所貸其法。公既能自彰顯其材,故薦公者尤多。蓋王沂公曾、王鄧公詒永與今富丞相弼之居鄆也,皆薦之,而鄧公之為樞密使兼群牧製置使也,又奏公為其判官。其為當世之大臣所知如此。
初,公年十三喪父,家貧,尤自克苦,養其母。及仕,未嚐廣田宅。喪歸,借屋以居。曾祖諱恭。祖諱道隆。父諱旦,以公恩贈尚書屯田員外郎。世家南城,故為南城人。娶鄭氏,累封宋城縣君。子八人:曰冠卿,秘書省著作佐郎;曰端卿,鄭州原武尉;曰文卿,曰徽卿,曰宋卿,曰秀卿,曰子卿,曰孺卿。公歿,詔官其一子。蓋公不獨能以其有施於身,又能力以其餘教於家,故公之歿也,冠卿以材尤知名,端卿而下,皆謹嚴能世其家者也。女二人,嫁邵武尉陳涉、進士陳之邵。冠卿等將葬公,以銘屬公故人子曾鞏。銘曰:
司封抱能屈初齡,秉旄懷紱晚始亨。沙墟莽崖肆經營,馬羊茁肥獄訟平。凜然氣誌潔以清,自微訖隆用兢兢。風流餘微被家庭,子多以才後方興。
贈職方員外郎蘇君墓誌銘
編輯熙寧元年春,餘之同年友趙郡蘇軾自蜀以書至京師,謂餘曰:「軾之大父行甚高,而不為世用,故不能自見於天下。然古之人亦不必皆能自見,而卒有傳於後者,以世有發明之者耳。故軾之先人嚐疏其事,蓋將屬銘於子,而不幸不得就其誌。軾何敢廢焉?子其為我銘之。」餘為之記其說曰:
君諱序,字仲先,眉州眉山人。其先蓋趙郡欒城人也。曾大父釿,大父祐,父杲,三世皆不仕,而行義聞於鄉里。祐生於唐季,而卒於周顯德之間,嚐以事至成都,遇道士異之,屏人謂曰:「吾術能變化百物,將以授子。」祐辭不願。道士笑曰:「是果有以過人矣。」而杲始以好施顯名。君讀書務知大義,為詩務達其誌而已,詩多至千餘篇。為人疏達自信,持之以謙,輕財好施,急人之病,孜孜若不及。歲凶,賣田以賑其鄰裏鄉黨,至熟,人將償之,君辭不受,以是至數破其業,危於饑寒,然未嚐以為悔,而好施益甚。遇人無疏密,一與之,傾盡無疑礙。或欺而侮之,君亦不變,人莫測其意也。李順叛,攻眉州,君居圍中守禦。會其父病沒,君治喪執禮盡哀,退慰安其母,皆不失所宜。慶曆初,詔州縣立學取士,士爭欲執事學中,君獨戒其子孫退避,人皆服其行。蜀自五代之亂,學者衰少,又安其鄉里,皆不願出仕。君獨教其子渙受學,所以成就之者甚備。至渙以進士起家,蜀人榮之,意始大變,皆喜受學。及其後,眉之學者至千餘人,蓋自蘇氏始。而君之季子洵,壯猶不知書,君亦不強之,謂人曰:「是非憂其不學者也。」既而洵果奮發力學,與其子軾、轍皆以文學名天下,為學者所宗。蓋雖不用於世,而見於家、稱於鄉里者如此,是不可以無傳也已。君始以子恩為大理評事,後累贈尚書職方員外郎,享年七十有五,慶曆五年五月十一日終於家,八年二月某日葬於眉山縣修文鄉安道里先塋之側。夫人史氏,蓬萊縣太君。二子:曰渙,尚書都官郎中,提點利州路刑獄公事,有能名;曰洵,霸州文安縣主簿,編纂太常禮書,贈光祿寺丞。孫七人:位、佾、不欺、不疑、不危、軾、轍。軾,殿中丞,直史館。轍,商州軍事推官。銘曰:
蘇氏徂西,值蜀崩分。三世高逝,以篤吾仁。君始不羈,勞躬以卑。孝於父母,施及窮嫠。維見之卓,教其子孫。終化鄉邦,學者詵詵。維子若孫,同時三人。擅名文章,震動四方。乃本厥初,考祖之自。刻詩墓石,以畀厥裔。
庫部員外郎知臨江軍範君墓誌銘
編輯嘉祐五年六月辛巳,尚書庫部員外郎、知臨江軍事範君卒於位,年五十有三。其年十月辛酉,葬於江州德化縣之仁貴鄉萬家山前。將葬,其孤屬君之故人李中考次君之官氏邑裏,與其功行之實為狀,授使者,使告於鞏曰:「先君葬既得日月,宜有銘,孤安期也,敢請。」鞏曰:「君之行宜有述。」乃為之誌其墓而銘之。其敘曰:
惟範氏傳敘受姓,自劉累以來,其後居江州者,出於晉豫章太守寧之後。君諱端,字思道,江州德化人也。祖秘書省著作佐郎,贈太常少卿,諱成象。父尚書都官員外郎,贈光祿卿,諱應辰。君始以父任為太廟齋郎,累轉至尚書庫部員外郎,曆德化尉、江寧主簿、江都令,知南昌、飛烏、彭山三縣,通判通州,徙泰州,又為勾當開治畿內溝洫,提舉陝西河北路,便糴糧草,至知臨江軍事。而飛烏,以乞養太夫人,得監江寧府鹽稅。彭山,用薦者得監雲安軍鹽井。二縣皆不至。君聚書萬餘卷,強力篤學,為人恭遜質儉,能自修飭,門內之治肅如也。及施於為政,以謹法能持廉名於世,而世之能觀其內者亦少也。始為江都,會歲旱,張若穀為揚州,遣吏數人,與君皆出視民田,他吏還者白歲善,君還獨白田實旱。若穀初不是之也,君持旱苗力爭,乃卒是君所白。吳遵路蔣堂為淮南轉運使,使君護河役,君往視之,還言河不可為,遂罷君,用他吏護役,而河果不可為。三人者,其初皆怒,已乃感寤,共薦之。而當是之時,天下之主財利者,方務於急聚斂,治民者以立聲威為賢,交四方之賓客者,又往往向意於卑辭貌煩向燕贈送之禮,以其故能傾士大夫,以幹天下之譽。君乃獨推息民教化之意,以簡易自守。故為雲安主鹽利,而議蠲鹽課以數萬。為臨江,以興學教人為先,而廚傳賓客之奉,十去其七八。四方之往來者,或出語訕君,君不為之動也。其正行直道如此。太夫人李氏,讚皇縣太君,父尚書工部侍郎虛己。元配鄭氏,父龍圖閣直學士向。次配周氏,清河縣君,父尚書司封員外郎陵。子男六人:安期、安仁、安之、安世、安壽、安禮。女五人,長適和州司戶參軍鄭夷中,次適都昌主簿周詠,次適郊社齋郎周佺期,餘尚幼。孫男六人:萃叟、岩叟、渭叟、商叟、蒙叟、真叟。太夫人之喪,君哀感疾,四年乃能起。
凡君之所既立,可謂有士君子之行非邪?自不遵先王養士用人之法,而士在閭巷之間者,用力於空文;居朝廷者,馳騁於虛名,以嘩世取寵。士之能修其內、潔身累行者,非自好之篤,莫能至,而世亦罕能知之也。故君之事,予喜為之見於文,使後之君子得覽焉。君於文章,尤長於詩,有集三卷,藏於家。其銘曰:
君性溫溫,好退持卑。及其臨事,擇義而為。一世之棄,君獨從之;一世之慕,君獨違之。行己有常,在官無疵。曷以知之?視此銘詩。
張久中墓誌銘
編輯君姓張氏,名持,字久中,初名伯虎。慶曆三年來自曲江,入太學。當是時,天子方詔學官歲獻士二人,學者以數百千人,獨獻君,會學散,不報。於是時,予蓋未嚐識君也。後二年,過予之所居臨川,始識之。
君為人深沉有大度,喜氣節,重交遊,一時所與之遊者甚眾。而君所尤稱者,廣漢張賁,以為年少可進以學者,莆陽陳惇。蓋君之學多賁發之,而於惇以師友自處也。凡君之與人交,喜窮盡其得失,其義足以正之,而其直未嚐苟止也。至其與眾人接,尤溫以莊,不妄與之言。與之言,必隨其材智所到,不病以其所不為。故君之友皆憚其嚴,而喜其相與之盡。眾人之得君遊者,亦皆喜愛而未嚐有失其意者。其語曰:「士生於今,勢不足以持世,而遊於其間,當如此也。」於臨川,出其文章,因與予言古今治亂是非之理,至於為心持身得失之際,於其義,餘不能損益也。後二年死於興國軍,某月某日也。
明年,其弟來江南,以力之不能,將獨負君之骨以歸。是時陳惇方以進士得出身,約君之弟曰:「吾忍不全歸吾友邪,明年吾得補為吏,力能以君之喪歸。」其弟乃止。
君年若干。祖某,考某。君幼孤,養於兄嫂,嚐曰:「嫂之於吾猶母也,婦能以姑之禮事吾嫂者,可以為吾婦矣。」然卒亦無也。君固難交,然不易其好。而陳惇者,與君交尤深也。予嚐視惇與君之相從,憂窮齟齬,無不共之,其中心豈有利然也。世之交友道廢久矣,其有之,或非此也。然則君之事,其有取於世教非邪?惇以某年某月某日歸君之喪葬地,而屬予銘。其辭曰:
嗚呼久中,不如其誌。孔孟以然,何獨於子?生而不大,天固為之。其長在人,於此觀之。
秘書丞知成都府雙流縣事周君墓誌銘
編輯君姓周氏,諱旻,字夢臣,衢州江山人也。曾祖漢規,祖德厚,父幹。君以進士及第,曆南劍州之將樂、建昌軍之南城主簿,監虔州雩都銀場,又為泰州司戶參軍,用薦者為秘書省著作佐郎,知宣州南陵縣事,遷秘書丞,知成都府雙流縣事。嘉祐六年正月某甲子至江陵,卒於舟中,年五十有一。母某氏。先娶毛氏,又娶祝氏。子男三人:曰某,曰某,曰某。女四人。君之卒,某始七歲,清江李中為之具喪事所須。某年某月某甲子,君之弟暠葬君於某州某縣某裏之原。君少孤力學,不問生業,事母以孝稱。其在仕也,嫁姊之貧者,君常分月俸三之一以奉之,餘以與諸弟,君與妻子或止食館券而已。為人和平質簡,其施於為政亦然。及至有所必行,人亦多所不能及也。其為南城、雩都,取豪猾尤難治者三人,皆繩以法。君既見惡果於繩而去之,故其餘皆斂跡不敢犯君法。此君之行己居官已試者也。所試者大,將豈止於是歟?銘曰:
婉婉為人,嶷嶷為吏。此有愛慕,彼無怨議。孰厚其有,孰艱厥施。維銘昭之,以諗來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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