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漢文/卷八十七

卷八十六 全後漢文卷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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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八

禰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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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字正平,平原般人。興平中,避亂荊州。建安初,來遊許下,曹公忿其侮慢,召爲鼓吏。尋送與劉表。表復送與黃祖,見殺,有《集》二卷。

鸚鵡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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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黃祖太子射賓客大會。有獻鸚鵡者,舉酒于衡前曰︰「禰處士,今日無用娛賓,竊㠯此鳥自遠而至,明慧聰善,羽族之可貴,願先生爲之賦,使四坐咸共榮觀,不亦可乎?」衡因爲賦,筆不停綴,文不加點。其辭曰︰

惟西域之靈鳥兮,挺自然之奇姿。體金精之妙質兮,合火德之明輝。性辯慧而能言兮,才聰明㠯識機。故其嬉遊高峻,棲跱幽深,飛不妄集,翔必擇林。紺趾丹嘴,緣衣翠衿,采采麗容,咬咬好音。雖同族於羽毛,固殊智而異心。配鸞皇而等美,焉比德於眾禽。於是羨芳聲之遠畼,偉靈表之可嘉。命虞人於隴坻,詔伯益於流沙。跨崑崙而播弋,冠雲霓而張羅。雖網維之僃設,終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閑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懼,撫之不驚。寍順從㠯遠害,不違迕㠯喪生。故獻全者受賞,而傷肌者被刑。爾迺歸窮委命,離羣喪侶,閉㠯雕籠,翦其翅羽,流飄萬里,崎嶇重阻,踰岷越障,載罹寒暑。女辭家而適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賢哲之逢患,猶棲遲㠯羈旅。矧禽鳥之微物,能馴擾㠯安處。眷西路而長懷,望故鄕而延佇。忖陋體之腥臊,亦何勞於鼎俎。嗟祿命之衰薄,奚遭時之險巇。豈言語㠯階亂,將不密㠯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儷之生離。匪餘年之足惜,慜眾雛之無知。背蠻夷之下國,侍君子之光儀,懼名實之不副,恥才能之無奇。羨西都之沃壤,識苦樂之異宜,懷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稱斯。若迺少昊司辰,蓐收整轡,嚴霜初降,涼風蕭瑟。長吟遠慕,哀鳴感類,時聲悽㠯激揚,容貌慘㠯憔悴。聞之者悲傷,見之者隕淚。放臣爲之屢歎,棄妻爲之歔欷,感平生之游處,若壎篪之相須。何今日之兩絕,若胡越之異區。順籠檻㠯俯仰,闚戶牖㠯踟躕。想崑山之高嶽,思鄧林之扶疏。顧六翮之殘毀,雖奮迅其焉如。心懷歸而弗果,徒怨毒於一隅。茍竭心於所事,敢背惠而忘初。託輕鄙之微命,委陋賤之薄軀。期守死㠯報德,甘盡辭㠯效愚。恃隆恩於旣往,庶彌久而不渝。《文選》,《蓺文類聚》九十一。

訓夷晧之風。《文選》顏延之《陶徵士誄》注。

魯夫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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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天至精,純粹睿哲,崇高足㠯長世,寬容足㠯廣包,幽明足㠯測神,文藻足㠯辯物。然而敏學㠯求之,下問㠯諏之,虛心㠯受之,深思㠯詠之。愍周道之迴遹,悼九疇之乖悖,故發憤忘食,應聘四方。魯㠯大夫之位,任㠯國政之權,譬若飛鴻鸞於中庭,騁騏驥於閭巷也。是㠯期月之頃,五敎克諧,移風易俗,邦國肅焉,無思不服。懿文德㠯紆餘,綴三五之紀綱,流洪耀之休赫,曠萬世而揚光。夫大明㠯動,天則也;廣大無疆,地德也;六經混成,洪式也。僃此三者,聖極也。合吉凶於鬼神,遂殂落於夢寐。是㠯風烈流行,無所不通。故立石銘勳,㠯示昭明。辭曰︰

煌煌上天,篤降若人。邈矣悠哉,千祀一鄰。明德弘監,情性存存。奕奕純嘏,稽憲乾坤。曜彼靈祗,㠯訓黎元。終日乾乾,配天之行。在險而正,在困而亨。窮達之運,委諸穹蒼。日月則陰,天地不光。聖𠮉殂崩,大猷不綱。《蓺文類聚》二十。

顏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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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天地之純和,鍾嶽瀆之休靈。睿哲之姿,誕自初育;英絕之才,顯乎嬰孩。在束脩之齒,入宣尼之室,德行邁於三千,仁風橫於萬國。知微知章,聞一覺十。用行舍藏,與聖合契。名爲四友之冠,實盡疏附之益。爾乃安陋巷,挹清風,甘簞瓢㠯充飢,雖屢空而不憂。於時河不出圖,周祚未訖,仲尼無舜、禹之功,先生抱元、凱之烈。乃刊玄石而旌之,此句從《文選‧褚淵碑》注、《頭陀寺碑》注補。其辭曰︰

亞聖德,蹈高縱。遊洙泗,肅禮容。僃懿體,心彌沖。秀不實,振芳風。配聖饋,圖辟雍。紀德行,昭罔窮。《蓺文類聚》二十,《初學記》十七。

弔張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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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嶽有精,君誕其姿,清和有理,君達其機,故能下筆繡辭,揚手文飛‧昔伊尹值湯,呂望遇旦,嗟矣君生,而獨值漢。蒼蠅爭飛,鳳皇已散。元龜可霸,河龍可絆。石堅而朽,星華而滅。惟道興隆,悠永靡絕。君音永浮,河水有竭。君聲永流,旦光沒發。余生雖後,身亦存遊。士貴知己,君其勿憂。《御覽》五百九十六。


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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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字元茂,初名芝,陳畱中牟人。獻帝時爲尚書郎,遷右丞。除東海相,未行,畱爲尚書左丞。有《集》二卷。

玄達賦一作《玄遠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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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偏人之自韙,訴諸衷於來哲。《文選》謝靈運《擬鄴中集詩》注。

冊魏公九錫文建安十八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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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詔使持節丞相領冀州牧武平矦︰朕㠯不德,少遭閔凶,越在西土,遷於唐、衞。當此之時,若綴旒然,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羣凶覬覦,分裂諸夏,一人尺土,朕無獲焉,卽我高祖之命將墜於地。朕用夙興假寐,震悼於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乃誘天衷,誕育丞相,保乂我皇家,弘濟於艱難,朕實賴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昔者董卓初興國難,羣后失位,㠯謀王室,君則攝進,首啟戎行,此君之忠於本朝也。後及黃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於平民,君又討之,翦除其跡,㠯寍東夏,此又君之功也。韓暹、楊奉專用威命,又賴君勳,克黜其難,遂建許都,造我京畿,設官兆祀,不失舊物,天地鬼神於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袁術僭逆,肆於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蕤授首,稜威南厲,術㠯殞潰,此又君之功也。迴戈東指,呂布就戮,乘軒將反,張揚沮斃,眭固伏罪,張繡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紹逆亂天常,謀危社稷,憑恃其眾,稱兵內侮,當此之時,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執大節,精貫白日,奮其武怒,運諸神策,致屆官渡,大殲醜類,俾我國家,拯於危墜,此又君之功也。濟師洪河,拓定四州,袁譚、高幹,咸梟其首,海盜奔迸,黑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烏丸三種,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據塞北,束馬懸車,一征而滅,此又君之功也。劉表背誕,不供貢職,王師首路,威風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馬超、成宜,同惡相濟,濱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邊城,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鮮卑、丁令,重譯而至,單于、白屋,請吏帥職,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㠯明德,班敘海內,宣美風俗,㫄施勤敎,恤愼刑獄,吏無苛政,民不囘慝;敦崇帝族,援繼絕世,舊德前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於皇天,周公光於四海,方之蔑如也。朕聞先王竝建明德,胙之㠯土,分之㠯民,崇其寵章,僃其禮物,所㠯蕃衞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靖,懲難念功,乃使邵康公錫齊太公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五矦九伯,實得征之,世胙太師,㠯表東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職,又命晉文登爲矦伯,錫㠯二輅,虎賁鈇鉞,秬鬯弓矢,大啟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壞,繫二國是賴。今君稱丕顯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導揚弘烈,綏爰九域,罔不率俾,功高乎伊、周,而賞卑乎齊、晉,朕甚恧焉。朕㠯眇眇之身,託於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淵水,非君攸濟,朕無任焉。今㠯冀州之河東、河內、魏郡、趙國、中山、鉅鹿、常山、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爲魏公。使使持節御史大夫慮授君印綬冊書,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錫君玄土,苴㠯白茅,爰契爾龜,用建冢社。昔在周室,畢公、毛公入爲卿佐,周、邵師保出爲二伯,外內之任,君實宜之。其㠯丞相領冀州牧如故,今更下傳璽,肅將朕命,㠯允華夏,其上故傳、武平矦印綬。今又加君九錫,其敬聽後命。㠯君經緯禮律,爲民軌儀,使安職業,無或遷志,是用錫君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君勸分務本,嗇民昬作,粟帛滯積,大業惟興,是用錫君袞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謙讓,俾民興行,少長有禮,上下咸和,是用錫君軒懸之樂,六佾之舞。君翼宣風化,爰發四方,遠人回面,華夏充實,是用錫君朱戶㠯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難,官才任賢,羣善必舉,是用錫君納陛㠯登。君秉國之均,正色處中,織毫之惡,靡不抑退,是用錫君虎賁之士三百人。君糾虔天刑,章厥有罪,犯闕干紀,莫不誅殛,是用錫君鈇鉞各一。君龍驤虎視,㫄眺八維,揜討逆節,折衝四海,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㠯溫恭爲基,孝友爲德,明允篤誠,感乎朕思,是用錫君秬鬯一卣,珪瓚副焉。魏國置丞相㠯下羣卿百僚,皆如漢初諸矦王之制。君往欽哉!敬服朕命,𥳑恤爾眾,時亮庶功,用終爾顯德,對揚我高祖之休命。《文選》,袁宏《後漢紀》三十,《魏志‧武帝紀》。

擬連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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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媢上㠯布利者,臣之常情,主之所患。忘身㠯憂國者,臣之所難,主之所願。是㠯忠臣背利而脩所難,明主排患而獲所願。《蓺文類聚》五十七。

尚書令荀彧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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瓌姿奇表。《魏志‧荀彧傳》注。

夫其爲德也,則主忠履信,孝友溫惠,高亮㠯固其中,柔嘉㠯宣其外,廉愼㠯爲己任,仁恕㠯察人物。踐行則無轍跡,出言則無辭費,納規無敬辱之心,機情有密靜之性。若乃奉身蹈道,勤禮賁德,後之事間,匪云予克。然後敎㠯黃中之叡,守㠯貞固之直。注焉若洪河之源,不可竭也;確焉若華嶽之停,不可拔也。故能言之斯立,行之期成。身匪隆污,直哉惟情。紊綱用亂,廢禮復經。於是百揆時序,王猷允塞,告厥成功,用俟萬歲。《蓺文類聚》四十八。

男女老幼,里號巷哭。《文選》沈約《齊安陸昭王碑》注。

高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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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涿郡涿人。建安中,曹公辟爲司空掾,除東郡濮陽令,遷監河東。有《戰國策注》三十二卷,《呂氏春秋注》二十六卷,《淮南子注》二十一卷。又有《孝經解》、《孟子章句》若干卷。案︰舊本《呂氏春秋序》題河東高誘撰,據《淮南子序》雲「自誘之少,從故侍中同縣盧君受其句讀」,謂盧子榦也。誘由濮陽令遷監河東,因誤題河東耳。

道賢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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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公道素淵重,有遠大之量。劉伶肆意放蕩,㠯宇宙爲小。雖高棲之業,劉所不及,而曠大之體同焉。《高僧傳》四。竺道潛字法深,王敦弟。

呂氏春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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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者,濮陽人也,爲陽翟之富賈,家累千金。秦昭襄王者,孝公之曾孫,惠文王之孫,武烈王之子也。太子死,㠯庶子安國君柱爲太子。柱有子二十餘人。所幸妃號曰華陽夫人,無子。安國君庶子名楚,其母曰夏姬,不甚得幸。令楚質於趙,而不能顧質,數東攻趙,趙不禮楚。時不韋賈於邯鄲,見之曰︰「此奇貨也,不可失。」乃見楚曰︰「吾能大子之門。」楚曰︰「何不大君之門,乃大吾之門邪?」不韋曰︰「子不知也,吾門待子門大而大之。」楚默幸之。不韋曰︰「昭襄王老矣,而安國君爲太子。竊聞華陽夫人無子,能立適嗣者,獨華陽夫人耳。請㠯千金爲子西行,事安國君,令立子爲適嗣。」不韋乃㠯寶玩珍物獻華陽夫人,因言楚之賢,㠯夫人爲天母,日夜涕泣思夫人與太子。夫人大喜,言於安國君。於是立楚爲適嗣,華陽夫人㠯爲己子,使不韋傅之。不韋取邯鄲姬,已有身。楚見,說之,遂獻其姬至楚所,生男,名之曰正,楚立之爲夫人。曁昭襄王薨,太子安國君立,華陽夫人爲后,楚爲太子。安國君立一年薨,諡爲孝文王。太子楚立,是爲莊襄王,㠯不韋爲丞相,封爲文信矦,食河南雒陽十萬戶。莊襄王立三年而薨,太子正立,是爲秦始皇帝,尊不韋爲相國,號稱仲父。不韋乃集儒書,使著其所聞,爲十二紀、八覽、六論,訓解各十餘萬言,僃天地萬物古今之事,名爲《呂氏春秋》。暴之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有能增損一字者,與千金,時人無能增損者。誘㠯爲時人非不能也,葢憚相國,畏其勢耳。然此書所尚,㠯道德爲標的,㠯無爲爲綱紀,㠯忠義爲品式,㠯公方爲檢格,與孟軻、孫卿、淮南、揚雄相表裏也,是㠯著在《錄》、《略》。誘正《孟子章句》,作《淮南》、《孝經》解畢訖,家有此書,尋繹案省,大出諸子之右。旣有脫誤,小儒又㠯私意改定,猶慮傳義失其本眞,少能詳之,故復依先儒舊訓,輒乃爲之解焉,㠯述古儒之旨,凡十七萬三千五十四言。若有紕繆不經,後之君子斷而裁之,比其義焉。《呂氏春秋》元刊本。

淮南子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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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名安,厲王長子也。長,高皇帝之子也。其母趙氏女,爲趙王張敖美人。高皇帝七年,討韓信於銅鞮,信亡走匈奴,上遂北至樓煩。還過趙,不禮趙王。趙王獻美女趙氏女,得幸,有身。趙王不敢內之於宮,爲築舍於外。及貫高等謀反發覺,幷逮治王,盡收王家及美人,趙氏女亦與焉。吏㠯得幸有身聞上,上方怒趙王,未理也。趙美人弟兼因辟陽矦審食其言之呂后,呂后不肎白,辟陽矦亦不強爭。及趙美人生男,恚而自殺。吏奉男詣上,上命呂后母之,封爲淮南王。曁孝文皇帝卽位,長弟上書願相見,詔至長安,日從游宴,驕蹇如家人兄弟。怨辟陽矦不爭其母於呂后,因椎殺之,上非之。肉袒北闕謝罪,奪四縣,還歸國。爲黃屋左纛,稱東帝,坐徙蜀嚴道,死於雍。上閔之,封其四子爲列矦。時民歌之曰︰「一尺繒,好童童。一升粟,飽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上聞之曰︰「㠯我貪其地邪?」乃召四矦而封之。其一人病薨,長子安襲封淮南王,次爲衡山王,次爲廬江王。太傅賈誼諫曰︰「怨讎之人,不可貴也。」後淮南、衡山卒反,如賈誼言。初,安爲辯達,善屬文。皇帝爲從父,數上書,召見。孝文皇帝甚重之,詔使爲《離騷賦》,自旦受詔,日早食已,上愛而秘之。天下方術之士多歸焉。於是遂與蘇飛、李尚、左吳、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晉昌等八人,及諸儒大山、小山之徒,共講論道德,總統仁義,而著此書。其旨近《老子》,淡泊無爲,蹈虛守靜,出入經道。言其大也,則燾天載地;說其細也,則淪於無垠,及古今治亂存亡禍福,世間詭異瓌奇之事。其義也著,其文也富,物事之類,無所不載,然其大較歸之於道,號曰《鴻烈》。鴻,大也;烈,明也,㠯爲大明道之言也。故夫學者不論《淮南》,則不知大道之深也。是㠯先賢通儒述作之士,莫不援采㠯驗經傳。㠯父諱長,故其所著,諸「長」字皆曰「脩」。光祿大夫劉向校定撰具,名之《淮南》。又有十九篇者,謂之《淮南外篇》。自誘之少,從故侍中同縣盧君受其句讀,誦舉大義。會遭兵災,天下棋峙,亡失書傳,廢不尋修,二十餘載。建安十年,辟司空椽,除東郡濮陽令,覩時人少爲《淮南》者,懼遂淩遲,於是㠯朝餔事畢之間,乃深思先師之訓,參㠯經傳道家之言,比方其事,爲之註解,悉載本文,幷舉音讀。典農中郎將弁揖借八卷刺之,會揖身喪,遂亡不得。至十七年,遷監河東,復更補足。淺學寡見,未能僃悉,其所不達,注㠯「未聞」。唯博物君子覽而詳之,㠯勸後學者云耳。《淮南鴻烈解》,《道藏》本動字號。

仲長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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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建安中,荀彧舉爲尚書郎,尋參丞相軍事。延康元年卒。有《昌言》十二卷。

答鄧義社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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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問仲長統㠯社所祭者何神也?統荅所祭者土神也。侍中鄧義㠯爲不然而難之,彧令統荅焉。統荅義曰︰「前見逮及,敢不敬對。退熟惟省,郊社之祭,國之大事,誠非學淺思薄者所宜興論重復,亦㠯鄧君難,事有先漸,議則旣行,可謂辭而不可得,因而不可已者也。《屯》有經綸之義,《睽》有異同之辭,歸於建國立家,通志斷類也。意則欲廣其微㠯宗實,僃其論㠯求眞,先難而後易,出異而歸同乎?」難曰︰「社祭土,主陰氣,正所謂句龍土行之官,爲社則主陰明矣,不與《記》說有違錯也?」荅曰︰「今《記》之言社,輒與郊連,體有本末,辭有上下,謂之不錯不可得。《禮運》曰︰『政必本於天,殽㠯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參於天地,竝於鬼神。』又曰︰『祭帝於郊,所㠯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㠯列地利也。』《郊特牲》曰︰『社所㠯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㠯尊天而親地。家主中霤,國主社,示本也。』相此之類,元尚不道配食者也。主㠯爲句龍,無乃失歟?」難曰︰「信如此,所言土尊,故㠯爲首,在於上宗伯之體,所當列上下之敘。上句當言天神、地祇、人鬼,何反先人而後地?上文如此,至下何㠯獨不可,而云社非句龍,當爲地哉?」荅曰︰「此形成著體,數自上來之次言之耳,豈足據使從人鬼之例邪?三科之祭,各指其體。今獨摘出社稷,㠯爲但句龍有烈山氏之子,恐非其本意也。案《記》言社土,而云何得之爲句龍,則傳雖言祀句龍爲社亦何嫌,反獨不可謂之配食乎?《祭法》曰︰『周人禘嚳,郊稷,祖文王,宗武王。』皆㠯爲配食者,若復可須,謂之不祭天乎?僃讀傳者則眞土,獨據《記》者則疑句龍,未若交錯參伍,致其義㠯相成之爲善也。」難曰︰「再特於郊牛者,后稷配故也。『社於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所㠯用二牲者,立社位祀句龍,緣人事之也。如此,非祀地明矣,㠯宮室新成,故立社耳。又曰『軍行載社』者,當行賞罰,明不自專,故告祖而行賞,造社而行戮。二主明皆人鬼,人鬼故㠯告之。必若所云,當言載地主於齋車,又當言用命賞於天,不用命戮於地,非其謂也。所㠯有死社稷之義者,凡賜命受國,造建宮室,無不立社。是奉言所受立,不可棄捐茍免而去,當死之也。《易》句龍爲其社,傳有見文;今欲易神之相,令記附食,宜明其徵。祀國大事,不可不重。據經依傳,庶無咎悔。」荅曰︰「郊特牲者,天至尊,無物㠯稱專誠,而社稷太牢者,土於天爲卑,緣人事㠯牢祭也。社禮今亡,幷特之義未可得明也。昭告之文,皆於天地,何獨人鬼?此言則未敢取者也。郊社之次,天地之序也。今使順龍載冒其名,耦文於天,㠯度言之,不可謂安矣。土者,人所依以固而最近者也。故立㠯爲守祀,居則事之時,軍則告之㠯行戮,自順義也。何爲當平於社,不言用命賞於天乎?帝王兩儀之參,宇中之莫尊者也。而盛一官之臣,㠯爲土之貴神,置之宗廟之上,接之郊禘之次,俾守之者有死無失,何聖人製法之參差,用禮之偏頗?其列在先王人臣之位,其於四官,爵侔班同,比之司徒,於數居二。縱復令王者不同,禮儀相變,或有尊之,則不過當。若五卿之與冢宰,此坐之上下,行之先後耳。不得同祖與社,言俱坐處尊位也。《周禮》爲禮之經,而《禮記》爲禮之傳,案經傳求索見文,在於此矣。鈞之兩者,未知孰是。去本神而不祭,與貶句龍爲土配,比其輕重,何謂爲甚?經有條例,《記》有明義,先儒未能正,不可稱是。鉤校典籍,論本考始,矯前易故,不從常說,不可謂非。孟軻曰︰『予豈好辯哉,乃不得已也。』鄭司農之正,此之謂也。」《續漢‧祭祀志下》注補。

尹文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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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文子者,蓋出於周之尹氏。齊宣王時,居稷下,與宋鉼、彭蒙、田駢同學於公孫龍,公孫龍稱之。著書一篇,多所彌綸。《莊子》曰︰「不累於物,不茍於人,不忮於眾,願天下之安寍,㠯活於民命,人我之養,皆足而止。㠯此白心,見侮不辱。」此其道也。而劉向亦㠯其學本於黃、老,大較刑名家也,近爲誣矣。余黃初末始到京師,繆熙伯㠯此書見示,意甚玩之,而多脫誤,𦕼試條次,撰定爲上下篇,亦未能究其詳也。《尹文子》,《道藏》本。 按︰統卒於獻帝遜位之歲,而此序言「黃初末始到京師」,當是後人妄改,或此序非統作也,疑莫能明。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後漢文》卷八十七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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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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