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漢文/卷二十四

全漢文卷二十四　清
烏程嚴可均校輯

董仲舒〈二〉

說武帝使關中民種麥

《春秋》它穀不書，至於麥禾不成則書之，㠯此見聖人於五穀，最重麥與禾也。今關中俗不好種麥，是歲失《春秋》之所重，而損生民之具也。願陛下幸詔大司農，使關中民益種宿麥，令毋後時。〈《漢書‧食貨志》。〉

又言限民名田

古者稅民不過什一，其求易共；使民不過三日，其力易足。民財內足㠯養老盡孝，外足㠯事上共稅，下足㠯畜妻子極愛，故民說從上。至秦則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又顓川澤之利，管山林之饒，荒淫越制，踰侈㠯相高；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矦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爲更卒，已復爲正，一歲屯戍，一歲力役，三十倍於古；田租口賦，鹽鐵之利，二十倍於古。或耕豪民之田，見稅什五。故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重㠯貪暴之吏，刑戮妄加，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轉爲盜賊，赭衣半道，斷獄歲㠯千萬數。漢興，循而未改，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㠯澹不足，塞幷兼之路。鹽鐵皆歸於民。去奴婢，除專殺之威。薄賦斂，省繇役，㠯寬民力，然後可善治也。〈《漢書‧食貨志》。〉

廟殿火災對

《春秋》之道，舉往㠯明來，是故天下有物，視《春秋》所舉與同比者，精微眇㠯存其意，通倫類㠯貫其理，天地之變，國家之事，粲然皆見，亡所疑矣。按《春秋》，魯定公、哀公時，季氏之惡已孰，而孔子之聖方盛。夫㠯盛聖而易孰惡，季孫雖重，魯君雖輕，其埶可成也。故定公二年五月，兩觀災。兩觀，僭禮之物，天災之者，若曰僭禮之臣可㠯去。已見辠徵，而後告可去，此天意也。定公不知省。至哀公三年五月，桓宮、釐宮災。二者同事，所爲一也，若曰燔貴而去不義云爾。哀公未能見，故四年六月，亳社災。兩觀、桓、釐廟、亳社，四者皆不當立，天皆燔其不當立者，㠯示魯，欲其去亂臣而用聖人也。季氏亡道久矣，前是天不見災者，魯未有賢聖臣，雖欲去季孫，其力不能，昭公是也。至定、哀迺見之，其時可也。不時不見，天之道也。今高廟不當居遼東，高園殿不當居陵㫄，於禮亦不當立，與魯所災同。其不當立久矣，至於陛下時，天迺災之者，殆亦其時可也。昔秦受亡周之敝，而亡㠯化之；漢受亡秦之敝，又亡㠯化之。夫繼二敝之後，承其下流，兼受其猥，難治甚矣。又多兄弟親戚骨肉之連，驕揚奢侈恣睢者眾，所謂重難之時者也。陛下正當大敝之後，又遭重難之時，甚可憂也。故天災若語陛下︰「當今之世，雖敝而重難，非㠯太平至公，不能治也。視親戚貴屬在諸矦遠正最甚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遼東高廟迺可；視近臣在國中處旁仄及貴而不正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高園殿迺可」云爾。在外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廟，猶災燔之，況諸矦乎！在內不正者，雖貴如高園殿，猶燔災之，況大臣乎！此天意也。辠在外者天災外，辠在內者天災內，燔盛辠當重，燔簡辠當輕，承天意之道也。〈《漢書‧五行志上》︰「武帝建元六年六月，遼東高廟災。四月，高園便殿火。董仲舒對。」〉

雨雹對

元光元年七月，京師雨雹，鮑敞問董仲舒曰︰「雹何物也？何氣而生之？」仲舒曰︰「陰氣脅陽氣，天地之氣，陰陽相半，和氣周迴，朝夕不息。陽德用事，則和氣皆陽，建巳之月是也。故謂之正陽之月。陰德用事，則和氣皆陰，建亥之月是也。故謂之正陰之月。十月陰雖用事，而陰不孤立，此月純陰。疑於無陽，故謂之陽月。詩人所謂『日月陽止』者也。四月陽雖用事，而陽不獨存，此月純陽，疑於無陰，故亦謂之陰月。自十月㠯後，陽氣始生於地下，漸冉流散，故言息也。陰氣轉收，故言消也。日夜滋生，遂至四月純陽用事。自四月㠯後，陰氣始生於天下，漸冉流散，故云息也。陽氣轉收，故言消也。日夜滋生，遂至十月純陰用事。二月八月，陰陽正等，無多少也。㠯此推移，無有差慝，運動抑揚，更相動薄，則熏蒿歊蒸，而風雨雲霧，雷電雪雹生焉。氣上薄爲雨，下薄爲霧，風其噫也，雲其氣也，雷其相擊之聲也，電其相擊之光也。二氣之初蒸也，若有若無，若實若虛，若方若圓，攢聚相合，其體稍重，故雨乘虛而墜。風多則合速，故雨大而疏。風少則合遲，故雨細而密。其寒月則雨凝於上，體尚輕微，而因風相襲，故成雪焉。寒有高下，上暖下寒，則上合爲大雨，下凝爲冰，霰雪是也。雹霰之至也，陰氣暴上，雨則凝結成雹焉。太平之世，則風不鳴條，開甲散萌而已；雨不破塊，潤葉津莖而已；雷不驚人，號令啟發而已；電不眩目，宣示光耀而已；霧不塞望，浸淫被洎而已；雪不封條，凌殄毒害而已。雪則五色而爲慶，三色而成矞；露則結味而成甘，結潤而成膏。此聖人之在上，則陰陽和風雨時也。政多紕繆，則陰陽不調，風發屋，雨溢河，雪至牛目，雹殺驢馬。此皆陰陽相蕩而爲祲沴之妖也。」

敞曰︰「四月無陰，十月無陽，何㠯明陰不孤立，陽不獨存邪？」仲舒曰︰「陰陽雖異，而所資一氣也。陽用事，此則氣爲陽；陰用事，此則氣爲陰。陰陽之時雖異，而二體常存，猶如一鼎之水，而未加火，純陰也。加火極熱，純陽也。純陽則無陰，息火水寒，則更陰矣。純陰則無陽，加火水熱，則更陽矣。然則建巳之月爲純陽，不容都無復陰也。但是陽家用事，陽氣之極耳。薺麥枯，由陰殺也。建亥之月爲純陰，不容都無復陽也。但是陰家用事，陰氣之極耳。薺麥始生，由陽升也。其著者，葶藶死於盛夏，款冬華於嚴寒，水極陰而有溫泉，火至陽而有涼焰，故知陰不得無陽，陽不容都無陰也。」

敞曰︰「冬雨必暖，夏雨必涼，何也？」曰︰「冬氣多寒，陽氣自上躋，故人得其暖，而上蒸成雪矣。夏氣多暖，陰氣自下昇，故人得其涼，而上蒸成雨矣。」敞曰︰「雨旣陰陽相蒸，四月純陽，十月純陰，斯則無二氣相薄，則不雨乎？」曰︰「然，純陽純陰，雖在四月十月，但月中之一日耳。」敞曰︰「月中何日？」曰︰「純陽用事，未夏至一日。純陰用事，未冬至一日。朔旦夏至冬至，其正氣也。」敞曰︰「然則未至一日，其不雨乎？」曰︰「然，頗有之，則妖也。和氣之中，自生災沴，能使陰陽改節，暖涼失度。」敞曰︰「災沴之氣，其常存邪？」曰︰「無也，時生耳。猶乎人四支五臟，中也有時。及其病也，四支五臟皆病也。」敞遷延負牆，俛揖而退。〈《古文苑》。〉

粵有三仁對

江都王問仲舒曰︰「粵王句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㠯爲粵有三仁。桓公決疑於管仲，寡人決疑於君。」仲舒對曰︰「臣愚不足㠯奉大對。聞昔者魯君問桺下惠︰『吾欲伐齊，何如？』桺下惠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爲至於我哉！』徒見問爾，猶且羞之，況設詐㠯伐吳虖？繇此言之，粵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㠯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爲其先詐力而後仁誼也。茍爲詐而已，故不足稱於大君子之門也。五伯比於他諸矦爲賢，其比三王，猶武夫之與美玉也。」〈《漢書‧董仲舒傳》。　案︰此對見《春秋緐露》卷九。〉

奏江都王求雨

求雨之方，損陽益陰，願大王無收廣陵女子爲人祝者一月租，賜諸巫者。諸巫母大小皆相聚於郭門，爲小壇，㠯脯酒祭。女獨擇寬大便處移市，市使無內丈夫。丈夫無得相從飲食，令吏妻各往視其夫，皆到卽起，雨注而已。〈《續漢書‧禮儀志中》注補引仲舒奏江都王。〉

請雨書

秋㠯桐魚九枚。〈《御覽》九百五十六。〉

詣丞相公孫弘記室書

江都相董仲舒叩頭死罪，再拜上言︰君矦㠯周召自然休質，擢升三公，統理海內，總緝百僚，未有半言之敎，郡國翕然望風，更思改新，㠯助致治。羣眾所占，必有成功，仲舒叩頭死罪。

仲舒愚戇，素無治名，大漢之檢式，數蒙君矦哀憐之恩，誤被非任，無㠯稱職。仲舒竊見宰職任天下之重，羣心所歸，惟須賢佐，㠯成聖公。願君矦大開蕭相國求賢之路，廣選舉之門。旣得其人，接㠯周公下士之意，卽奇偉隱世異倫之人，各思竭愚，歸往聖德，英俊滿朝，百能僃具。卽君矦大立，則道德弘通，化流四極。仲舒愚陋，經術淺薄，所識褊陋，不能贊揚萬分，君矦所棄捐。竊聞《春秋》曰︰「賢聖博觀，㠯章其名，擇善者從之，無所不聽。」又曰︰「近而不言爲諂，遠而不言爲怨。」故輒披心陳誠，仲舒叩頭死罪死罪。

夫堯舜三王之業，皆繇仁義爲本，仁者所㠯理人倫也，故聖王㠯爲治首。或曰︰發號出令，利天下之民者，謂之仁政；疾天下之害於人者，謂之仁心。二者僃矣，然後海內應㠯誠，惟君矦深觀往古，思本仁義至誠而已。方今關東五穀咸貴，家有飢餓，其死傷者半，盜賊竝起，發亡不止，良民被害，爲聖主憂咎，皆由仲舒等典職防禁無素，當先坐。仲舒叩頭死罪死罪。

仲舒至愚，㠯爲扶衰止姦，本在吏耳。宜一攷察天下領民之吏，畱心署置，㠯明消滅邪枉之跡，使百姓各安其產業，無有寇盜之患，㠯蠲主憂。仲舒叩頭死罪，謹奉《春秋》署置術，再拜君矦足下。〈《古文苑》。〉

論禦匈奴

義動君子，利動貪人，如匈奴者，非可㠯仁義說也，獨可說㠯厚利，結之於天耳。故與之厚利，㠯沒其意；與盟於天，㠯堅其約；質其愛子，㠯累其心。匈奴雖欲展轉，柰失重利何？柰欺上天何？柰殺愛子何？夫賦斂行賂，不足㠯當三軍之費；城郭之固，無㠯異於貞士之約；而使邊城守境之民，父兄緩帶，稚子咽哺，胡馬不窺於長城，而羽檄不行於中國，不亦便於天下乎！〈《漢書‧匈奴傳贊》。〉

山川頌

山則巃嵸𡾋崔，𭗔嵬㠑巍，久不崩阤，佀夫仁人志士。孔子曰︰「山川神祗立，寶藏殖器用資，曲直合，大者可㠯爲宮室臺榭，小者可㠯爲舟輿浮灄。大者無不中，小者無不入。持斧則斫，折鐮則艾。生人立，禽獸伏。死人入，多其功而不言，是㠯君子取辟也。」且積土成山，無損也；成其高，無害也；成其大，無虧也。小其上，泰其下，久長安，後世無有去就，儼然獨處，唯山之意。《詩》雲︰「節彼南山，惟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此之謂也。水則源泉，混混沄沄，晝夜不竭，旣佀力者。盈科後行，旣佀持平者。循微赴下，不遺小間，旣佀察者。循谿谷不迷，或奏萬里而必至，旣佀知者。鄣防山而能清凈，旣佀知命者。不清而入，潔清而出，旣佀善化者。赴千仞之壑而不疑，旣佀勇者。物皆困於火，而水獨勝之，旣佀武者。鹹得之而生，失之而死，旣佀有德者。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此之謂也。〈《古文苑》。　案︰此頌見《春秋緐露》十六。〉

救日食祝

炤炤大明，瀸滅無光。柰何㠯陰侵陽，㠯卑侵尊。〈《周禮‧宗伯太祝》注。〉

請雨祝

昊天生五穀㠯養人，今五穀病旱恐不成，敬進清酒膊脯，再拜請雨，雨幸大澍。〈《春秋緐露》十六，又見《續漢‧禮儀志中》注補。〉

止雨祝

諾，天生五穀㠯養人。今淫雨太多，五穀不和，敬進肥牲清酒，㠯請社靈，幸爲止雨，除民所苦。無使陰滅陽，陰滅陽，不順於天。天之常意，在於利人。人願止雨，敢告於社。〈《春秋緐露》十六。〉

李少君家錄

少君有不死之方，而家貧，無㠯市其藥物，故出於漢。㠯假塗求其財，道成而去。〈《抱朴子內篇‧論仙》引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錄》。〉

田蚡

蚡，長陵人，景帝王皇后之異父同母弟。初爲郎，累遷太中大夫。武帝卽位，封武安矦。建元初，爲太尉，免，尋代許昌爲丞相。

上言勿塞決河

江河之決，皆天事，未易㠯人力爲彊塞，塞之未必應天。〈《史記‧河渠書》︰「元光中，河決于瓠子。蚡奉邑食鄃，河決而南，則鄃無水菑，邑收多。蚡言于上。」又見《漢書‧溝洫志》。〉

鄭當時

當時字莊，陳人。景帝時，爲太子舍人。武帝卽位，累遷魯中尉、濟南太守、江都相，至右內史。㠯議田蚡、竇嬰事貶秩爲詹事，遷大司農。有罪贖爲庶人，尋守丞相長史，遷汝南太守。

上言引渭穿渠

異時關東漕粟從渭中上，度六月而罷。而渭水道九百餘里，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並南山下，至河三百餘里，徑易漕，度可令三月而罷，而渠下民田萬餘頃，又可得㠯漑田。此損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穀。〈《史記‧河渠書》、《漢書‧溝洫志》〉

王恢

恢，燕人。數爲邊吏。建元中，爲大行。元光初，坐首爲馬邑事無功自殺。〈後二十餘年，別有中郎將王恢，捕得車師王，元封四年封浩矦，非卽此。〉

匈奴和親議

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卽復倍約，不如勿許，興兵擊之。〈《史記‧韓安國傳》︰「建元六年，匈奴來請和親，天子下其議，大行王恢議。」〉

公孫弘

弘字季，云字次卿，菑川辥人。少爲辥獄吏，有罪，免。武帝卽位，㠯賢良徵爲博士，時年六十，移病免歸。元光中，復徵賢良，對策第一，拜博士，累遷左內史。元朔中，爲御史大夫，代辥澤爲丞相，封平津矦。元狩二年卒，年八十。

元光五年舉賢良對策

臣聞上古堯舜之時，不貴爵賞而民勸善，不重刑罰而民不犯，躬率㠯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貴爵厚賞而民不勸，深刑重罰而姦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賞重刑，未足㠯勸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則分職治；去無用之言，則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則賦斂省；不奪民時，不妨民力，則百姓富；有德者進，無德者退，則朝廷尊；有功者上，無功者下，則羣臣逡；罰當罪，則姦邪止；賞當賢，則臣下勸︰凡此八者，治民之本也。故民者，業之卽不爭，理得則不怨，有禮則不暴，愛之則親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故法不遠義，則民服而不離；和不遠禮，則民親而不暴。故法之所罰，義之所去也；和之所賞，禮之所取也。禮義者，民之所服也，而賞罰順之，則民不犯禁矣。故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者，此道素行也。

臣聞之，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人主和德於上，百姓和合於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故陰陽和，風雨時，甘露降，五穀登，六畜蕃，嘉禾興，朱草生，山不童，澤不涸，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則無疾，無疾則不夭，故父不喪子，兄不哭弟。德配天地，明竝日月，則麟鳳至，龜龍在郊，河出圖，洛出書，遠方之君，莫不說義，奉幣而來朝，此和之極也。

臣聞之，仁者愛也，義者宜也，禮者所履也，智者術之原也。致利除害，兼愛無私，謂之仁；明是非，立可否，謂之義；進退有度，尊卑有分，謂之禮；擅殺生之柄，通壅塞之塗，權輕重之數，論得失之道，使遠近情僞，必見於上，謂之術︰凡此四者，治之本，道之用也，皆當設施，不可廢也。得其要，則天下安樂，法設而不用；不得其術，則主蔽於上，官亂於下。此事之情，屬統垂業之本也。

臣聞堯遭洪水，使禹治之，未聞禹之有水也。若湯之旱，則桀之餘烈也。桀、紂行惡，受天之罰；禹、湯積德，㠯王天下。因此觀之，天德無私親，順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紀。臣弘愚戇，不足㠯奉大對。〈《漢書‧公孫弘傳》。〉

上疏言治道

陛下有先聖之位，而無先聖之名，有先聖之名，而無先聖之吏，是㠯勢同而治異。先世之吏正，故其民篤；今世之吏邪，故其民薄。政獘而不行，令倦而不聽。夫使邪吏行𡚁政，用倦令治薄民，民不可得而化，此治之所㠯異也。臣聞周公旦治天下，朞年而變，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唯陛下之所志。〈《漢書‧公孫弘傳》。〉

對冊書問治道

愚臣淺薄，安敢比材於周公！雖然，愚心曉然，見治道之可㠯然也。夫虎豹馬牛，禽獸之不可制者也，及其敎馴服習之，至可牽持駕服，唯人之從。臣聞揉曲木者不累日，銷金石者不累月，夫人之於利害好惡，豈比禽獸木石之類哉？朞年而變，臣弘尚竊遲之。〈《漢書‧公孫弘傳》。〉

上書乞骸骨

臣聞天下通道五，所㠯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㠯行之也。故曰︰好問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㠯自治；知所㠯自治，然後知所㠯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監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倈四方之士，任賢序位，量能授官，將㠯厲百姓勸賢材也。今臣愚駑，無汗馬之勞。陛下過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爲列矦，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㠯稱，加有負薪之疾，恐先狗馬塡溝壑，終無㠯報德塞責。願歸矦乞骸骨，避賢者路。〈《史記‧公孫弘傳》、《漢書‧公孫弘傳》。〉

上言徙汲黯爲右內史

右內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爲右內史。

奏禁民挾弓弩

民不得挾弓弩，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盜賊不輒伏辜，免脫者眾，害寡而利多，此盜賊所㠯蕃也。禁民不得挾弓弩，則盜賊執短兵，短兵接，則眾者勝。㠯眾吏捕寡賊，其埶必得。盜賊有害無利，則莫犯法，刑錯之道也。臣愚㠯爲禁民毋得挾弓弩便。〈《漢書‧吾丘壽王傳》。〉

郭解罪議

解布衣爲任俠，行權，㠯睚眥殺人，解不知，此罪甚於解知。殺之，當大逆無道。〈《漢書‧郭解傳》︰「解客殺軹儒生，斷舌，吏㠯責解。解實不知殺者，殺者亦竟莫知爲誰。吏奏解無罪，御史大夫公孫弘議云云，遂族解。」〉

請爲博士置弟子員議

丞相、御史言，制曰︰「蓋聞導民㠯禮，風之㠯樂。婚姻者，居室之大倫也。今禮廢樂崩，朕甚愍焉。故詳延天下方正博聞之士，咸登諸朝。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㠯爲天下先。太常議，與博士弟子崇鄕里之化，㠯厲賢材焉。」謹與太常臧、博士平等議曰︰聞三代之道，鄕里有敎，夏曰校，殷曰庠，周曰序。其勸善也，顯之朝廷；其懲惡也，加之刑罰。故敎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師始，繇內及外。今陛下昭至德，開大明，配天地，本人倫，勸學脩禮，崇化厲賢，㠯風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敎未洽，不僃其禮，請因舊官而興焉。爲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復其身。太常擇民年十八㠯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縣道邑有好文學，敬長上，肅政敎，順鄕里，出入不悖所聞者，令相長丞上屬所二千石，二千石謹察可者，當與計偕詣太常，得受業如弟子。一歲皆輒試，能通一蓺㠯上，補文學掌故缺；其高第可㠯爲郎中者，太常籍奏。卽有秀才異等，輒㠯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蓺，輒罷之，而請諸不稱者罰。臣謹按詔書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際，通古今之義，文章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淺聞，不能究宣，無㠯明布諭下，治禮次治掌故，㠯文學禮義爲官，遷畱滯，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㠯上，及吏百石通一蓺㠯上，補左右內史、大行卒史。比百石㠯下補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邊郡一人。先用誦多者，若不足，乃擇掌故補中二千石屬，文學掌故補郡屬僃員，請著功令，佗如律令。〈《史記‧儒林傳序》︰「弘爲學官，悼道之鬱滯，乃請云云。制曰可。」又見《漢書‧儒林傳序》。〉

荅東方朔書

譬猶龍之未升，與魚鱉爲伍，及其升天，鱗不可覩。〈《蓺文類聚》九十六。〉

石慶

慶，河內溫人，居茂陵。建元初，爲內史。元朔中，爲沛郡守。元狩初，拜太子太傅。元鼎初，爲御史大夫。五年，代趙周爲丞相，太初二年卒，諡曰恬矦。

上書乞骸骨

臣幸得待罪丞相，疲駑無㠯輔治，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矦印，乞骸骨歸，避賢者路。〈《漢書‧萬石君傳》︰「元封四年，賜丞相告歸，慶慙不任職，上書。」〉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漢文》卷二十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