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虛關漫稿/卷七

凌虛關漫稿
卷之七
作者：李愃
1814年

碑銘

武安王廟碑銘

天地鍾英。鼎氣雄雄。功蓋萬禩。威耀八戎。盱衡載籍。侯莫與同。偏裨子雲。卒伍老忠。桃園盟血。直盤皇穹。恩兄義君。首腹譬龍。所征無敵。海內靡風。曁亦我旅。伊貔伊熊。載揚豐烈。爲漢之崇。若唐若宋。罔不致隆。皇朝秩典。爵視王公。逮我宣祖。肇祀國中。袞繪九章。有儼睟容。廟楣有刻。兩聖紀功。小子式欽。先志是從。我銘作歌。以詔無窮。不奮董筆。斬權戮蒙。恭惟冥庥。遂感而通。誕聖顯靈。大德鐫胷。歲一精禋。帕首甲衷。靈如地水。若朝暮逢。冀垂英顧。祚我大東。歲壬申謹撰。

陵誌

貞聖王后弘陵誌

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又雲。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嗚呼天乎。餘生胡忍。忍書玄宮之志。志我終天之慟耶。惟我母后。贈領議政孝僖徐公諱宗悌之女。母夫人李氏。開府岑城。外內譜系。詳於聖上所親製行狀。顧小子不必復贅焉。維歲壬申十二月初七日戌時。母后誕降於京師之嘉會坊私第。卽聖祖在宥之十八年也。始府夫人有娠。夢見白龍。從舍後檀木入寢室。及彌月。孝僖公適盥洗於內舍。見圓月印於盥器。晃然如晝。孝僖公疑月光之來照也。遂開戶仰瞻。時月初三哉生明也。大驚異之。諦視者再三。月猶宛在盥水之中焉。見者莫不恠之。越三日。有沙麓之慶。明光下燭。異香滿室。彌日不消。過三夜始啼。聲音弘亮。若出金石中。未嘗以疾恙貽親憂。卽幼言笑不輕。喜怒不形。雖嬉戲之際。以針線爲事。常喜靜坐。一日遊井上。兩娣及一弟男從之。兩娣以水灌。弟男頭作沐浴狀。弟男寒甚。氣窒仆水中。兩娣皆驚走。母后哭而就井。親自抱歸。遂得甦。蓋慈仁惻怛之心。根於天性。而沉重弘遠之量。不以急遽而少失常度也類如此。孝僖公益奇愛之。歲甲申。被聖祖揀擇。配我聖上。是時春秋十三歲也。封達城郡夫人。吉禮之前。在別宮也。孝僖公授孝經講讀。不勞而通曉。歲辛丑。景廟冊封聖上爲王世弟。封母后爲王世弟嬪。歲甲辰則聖上卽阼元年也。冊封母后爲王妃。歲庚申進號惠敬。歲壬申加號莊愼。歲丙子又加號康宣。當是時。寶籌彌卲。慈德彌隆。琮璜紃組之化。薄於海隅。凡有喙息含生之屬。莫不頌期頤之祝。十年如一日矣。嗚呼天乎。小子誠淺。不能回司命。乃以今歲丁丑二月十有五日丁丑。昇遐於大造殿西翼之觀理閤。嗚呼蒼天。曷其有極。洪惟我聖祖。慈愛甚篤。每於晨昏承安之時。輒笑顔而見之。母后亦和聲婉色。務盡誠孝。洞洞屬屬。無愧乎京室之嗣。徽宮中皆歎服。逮聖祖違豫。前後侍湯殆七年。夙宵憂遑。罔敢少怠。而及至庚子。弓劒莫攀。則哀號動人。有不忍聞。嗚呼。尙忍言哉。血泣擗踴。啜粥三年。旣免喪。奉御眞於璿源殿。朔朝月半之拜。未嘗或闕。雖祁寒盛暑。終始如一。以至春秋遲暮。腳患甚劇。而不憚其憊倦。値參禮盛服行事。自設饌至徹豆。拱手端立。與春秋鼎盛時。少無間焉。祇奉東朝進見之節。誠謹之容。不懈不弛。殆五紀於玆。於乎。盛德光輝。有非彤管靑史。所可摹畫。而上奉聖躬。必敬必愼。每對饌。有聖上所嗜者。必停筯而不御。俾進於上。三時御膳。亦親自省撿。事無大小。小心翼翼。戊辛之歲。遭孝章孝純之喪。戊壬之間。兩翁主又逝。哀傷過中。幾廢寢啖。撫視小子。如己出。常燕見。必饋以御膳。而多食則悅豫之色。至形於慈顔。至於仲春十四日。則大漸前一日也。猶恐小子之或勞。旣命之食。又命之憇。於小子之諸兒。亦各撫愛。顧恤女御。且信且正。恩威並行。常戒私親諸人曰。自古帝王家宮闈之不嚴。由於戚畹之奢泰縱恣也。汝曹宜戒之。母后見識之高明。訓戒之嚴峻。眞可與內訓女四書。相表裏。傳萬世而無止。詔百王而有辭矣。猗歟盛哉。每値三月六月。揮淚敎小子曰。予當此日。追慕昔年慈愛之恩。心肝如削矣。今歲仲春吉朝。忽敎左右曰。慈顔森森。心不能自安也。促駕進見。當大漸。涔然冥然之時。左右告曰。慈殿來臨。則微微作數語以答之。而不能知爲何敎也。嗚呼哀哉。嗚呼慟哉。自今以後。雖欲更奉嘉悅之音。撫愛之德。顧何以得乎。嗚呼。五內崩割。穹壤無垠。而頑命視息。苟延至今。嗚呼天乎。此何人哉。惟母后黃裳配乾之懿。我聖上旣狀之矣。以小子攀號莫逮之忱。不忍不以一言。刻畫聲烈。用寓微誠。用答隆恩。收召神精。抆淚和墨。謹以母后幼時事跡之記錄者。與小子平日所仰覩而默識者。綴輯詮次。以諗來者。此何足以形容我母后淵範媺度之萬一也哉。嗚呼。周有任姒之聖。宋有宣仁之賢。昭聞美行。輝映數千載之遠。而我母后誠孝之篤。而盡養心之方。慈愛之至。而勤遇物之誨。雖當大漸之時。藹然發見於言語夢囈之表。此可與周宋賢聖之後。匹美而仝休。則尤不可不書者也。嗚呼慟哉。至恩至德。昊天罔極。嗚呼。爲我後嗣者。其敢不以我心爲心也哉。旹歲崇禎紀元後三丁丑季春念一日。

進香文_{告由文祭文附}

貞聖王后進香祭文_丁丑

惟我母后至德至慈。昊天罔極。藐余小子。夙宵所以仰戴而俯勉者。惟少報鞠育之恩。而誠淺孝薄。奄遭罔極之痛。五內摧崩。攀號莫逮。嗚呼。人誰無母。母誰不慈。豈有如我母后之於小子乎。撫視小子如己出。誾誾之色。諄諄之敎。藹然春和。至誠惻怛。凡於一風一寒。皆費慈念。一疾一恙。輒關聖慮。及其耳提面命之辭。必以孝悌寬明。爲四字要訣。雖以小子不肖。至於今銘肝鏤肺。而不陷於不義。寔慈訓之攸曁也。嗚呼小子。此生此世。未延斑衣之娛。竟罹欒冠之慟。號天叫地。天地茫茫。俯仰靡屆。寃恨纏心。嗚呼。每年千秋。起居無闕。侍長樂之筵。獻南山之壽。及至客冬。因小子之遘疾。莫紓傾葵之忱。而謹以一二詩章。敢替九如之頌。豈意今日。遽將蓼莪之痛。遂作瀉哀之文乎。嗚呼。欲言而腸裂。欲書而血逬。更用何語。仰控慈聽。嗚呼。我母后出天之誠孝。範世之德懿。在上世而無愧乎莘塗任姒。在我朝而克配乎仁宣明聖。七年侍湯。夜帶不解。逮於庚子。哀慕踰禮。以至眞殿之拜。東朝之覲。婉婉翼翼。一如捧玉。此誠蘋藻詠歌之所未見者也。齊宮雞鳴。功著承乾。羲經魚貫。利在順剝。濯龍存游馬之戒。褕翟有躬蠶之德。則嗚呼。漢宋后妃。無足方焉。珠丘已卜。靈辰不淹。玄宮將閉。終天永辭。嗚呼慟哉。自今許多日月諄諄之明訓。何以更承。誾誾之慈顔。何以更覿。籲之而無因。呼之而莫應。皇皇總總。直欲溘然。而冥頑苟延。式至今日。至痛難抑。至哀難遣。謹蕆庶羞。敢訴哀臆。陟降照臨。俯垂歆格。

徽寧殿別茶禮祭文

維歲次丁丑五月二十六日。哀子臣某。謹以淸酌庶羞之奠。泣血痛哭。敢昭告於大行惠敬莊愼康宣貞聖母后靈座之前。伏以惟我母后。至慈盛德。欲報萬一。昊天罔極。撫愛小子。一如己育。小子呻吟。輒紆憂慮。風寒暑濕。必問居處。敎誨諄諄。孝悌則先。奉我聖諭。人十我千。滾滾今日。莫非慈天。嗚呼。小子銜恤。泣血欒欒。仙鄕渺渺。雲輧莫攀。如削如割。割我心肝。冥然漠焉。呼號靡及。俯仰斯世。誰因誰極。嗚呼。洪惟母后。誠孝卓越。七載侍湯。一日洞屬。及至庚子。三霜深墨。眞殿仙寢。一理昭格。起居東朝。婉容和聲。翼翼京室。小心奉盈。時乎夏六。孺慕冞切。語及宮園。顔色必慽。龍樓御膳。每勞躬檢。夙夜匪懈。克愼克儉。江沱小星。恩與威行。化徧宮掖。咸頌太平。誡存戚畹。皆歸謹勑。嗚呼。有美彤管。疇能摹畫。書編追感。敢雲少伸。於戲我慈。曷不千春。花空玉欄。誰敷袵敶。逝水邁邁。遽爾維夏。曾日月幾。鳳旂蜃駕。慈儀永闃。德音靡承。千古玄晦。五內摧崩。堪輿卜吉。靈辰非遠。有儼鶯嶺。松柏振振。隣近先陵。宛如平時。密邇先王。庶慰孝思。曉雲攀紼。涕雨盈衰。西望珠丘。恨不溘然。命之頑矣。靦焉苟延。難制者淚。難抑者慟。瞻望靈座。載號載踴。香醴芳殽。薦我哀忱。陟降洋洋。庶幾俯歆。

弘陵丁字閣添修告由文

丁閣有狹。丙舍宜修。載卜吉辰。虔告厥由。

徽寧殿別奠茶禮祭文

伏以堊室光陰。一何駛也。嗚呼。以哀子終天莫涯之痛。厚地靡窮之恨。而至今延活。頑忍極矣。自顧慚負。余何人也。嗚呼。惟我母后撫小子。極其情而窮其愛。當賜食之時。則喜多而憂寡。値授衣之節。則量厚而較薄。以至微愆少恙。過用聖慮。糝餌調護。亦煩慈念。昨年仲冬。小子遘疹而收靨之日。天只儼臨。嘉悅形諸顔色。保嗇勞諸辭敎。一堂上下。和氣春解。喜語歡聲。達於六宮。而勉之以卽痊。諭之以更臨。因賤疾之未瘳。致候儀之久曠。而慈心愈切於倚閭。微誠久菀於問寢。一日三秋。寸腸九回。那知今日仙馭上賓。永抱無涯之痛耶。天乎人乎。尙何忍哉。以我母后平昔睠言之盛意。能不顧戀我小子。而奈眞遊遽催。曾不少淹。乃如此耶。區區不報之報。只以饋奠之需。朝晡之節。竭衷殫力。略表微忱。而居諸不息。廞儀已整。而啓靷只隔一宵矣。嗚呼天乎。曷其有極。欲冥然而如夢之未覺焉。欲溘然而如醉之未醒焉。芒芒斯世。小子安歸。瞻望欑宮。萬古長夜。嗚呼。追感一篇。卽小子瀝血之文。而以昨年誕辰之賀章。立春延祥之帖子。並糚一冊。納諸退壙明器之中。是豈足以仰贊聖德懿範而然哉。惟我母后恆日至慈之恩。竊庶幾因此而少酬雲耳。嗚呼。廢三章之蓼莪。感百里之負米。而哀纏衰麻。慟結胷臆。煢煢此身。無母何恃。血淚沾苫。肝腸已消。嗚呼。報此劬勞之顯。昊天罔極。嗚呼慟哉。嗚呼哀哉。謹以淸酌庶羞。且拜且哭。而幽明訣矣。倫理絶矣。嗚呼。陟降洋洋。庶垂歆格。嗚呼哀哉。嗚呼痛哉。

殯殿床巾修改告由文

維床有巾。弊宜改爲。有事輒告。庸陳告儀。

輪輿布展日告由文

補土旣築。輪輿載展。居諸易邁。時日如箭。追慕莫逮。寔由孝淺。攀號兩膳。哀擗三奠。百骸如削。五內如剸。敢告厥由。血淚被面。

弘陵路祭所祭文

流波不住。有如光陰。仙馭莫追。至慟纏心。月五殯殿。敢竭微忱。歲不我與。奄至於今。嗚呼。今焉何日。徽音長闃。玄宮一閉。終天之訣。籲天無因。叩地有削。維龍有輴。奈我哀擗。哀擗靡及。余何人斯。斯世倀倀。愛我其誰。維鶯有峯。有松有柏。痛哭祇辭。肝膽隕絶。廞衛遲遲。庶監攀紼。陟降洋洋。永垂冥騭。

致祭文

祭和協翁主文

維歲次壬申丁亥朔十五日辛丑。弟世子遣女官。以庶羞之奠。昭告於和協翁主之靈。曰惟我姊氏。稟質剛潔。生於王室。長於王室。卄年春光。一朝霜雪。宿昔遐圖。豈意今日。瞻彼鴈行。旣鮮且稀。雲胡一疾。竟至難醫。慈氏曁我。昕夕焦爇。方其革也。誠孝猶切。聖駕臨視。幡然而起。起且呻囈。有隕如水。嗟嗟曷及。心膽驚墜。日月雲邁。奄當厥望。替奠菲薄。洩我悲傷。英靈不沬。尙歆馨香。

祭貞夫人李氏文_乙亥

維靈炳靈。稟姿貞順。甲子以後。以敬以愼。結縭有訓。有程有度。我聘甥舘。靡我不顧。我才舞象。祥葉乘龍。願言向𨓏。日有書封。靈其愛我。嬪與無間。每入椒掖。辭意懃懇。嗟嗟無妄。越人退步。鸞鏡春花。陳跡如故。嬪若暫違。有涕盈眶。靈心亦然。回語琅琅。今也千古。我室荼苦。無言可譬。有懷莫拊。五福齊美。何壽之慳。駟隙如水。卜玆西山。略綴蕪辭。伻官替酌。薤唱欲曙。糚奩永隔。撫念疇曩。宛若一夢。余懷悠悠。秋雨夜送。惟靈歆我。莫余雲𧩪。

祭日城都尉文_丁丑

惟我聖上。妙𥳑儀賓。有菀髧秀。卿獨超倫。時年十二。迺膺選掄。尙書之孫。相國其親。奕舃其地。重以嘉姻。鐘鼓樓臺。宅近重宸。玉輦屢臨。天眷申申。卿惟畏約。家訓是遵。素嗜𥳑編。兀兀夜晨。間抱無妄。自冬徂春。血胤之慽。病懷增辛。庶幾勿藥。壽祿於身。坤馭方昇。卿訃亦臻。國哀私恫。一時薦因。我衰含恤。又哭斯人。聖心疚懷。隱卒絲綸。哀哀弱妹。痛徹窮旻。血淚爲命。有殷其巾。追念疇曩。萬事成陳。去秋之季。夜話諄諄。我和卿唱。詩墨遒新。簫史風流。晉卿精神。今焉閉藏。素帳揚塵。惟是易名。不朽不磷。生榮死哀。聖恩則均。坡水逶迤。坡山嶙峋。卽遠斯迫。我涕紛繽。玆遣左右。替訣靈茵。嗚呼哀哉。

箴

來諫箴_丁卯

小心翼翼。乃聖乃賢。進德之方。容諫最先。

戒躁箴

戒哉輕躁。曷不弘寬。以此蒞衆。衆乃胥歡。

勤學箴

治國安民。基則學文。儻求要道。先務多聞。

解順謙_{箴體○己巳}

君子志謙。肫肫其仁。君唱臣和。百物皆春。

論佛旨箴

佛者有言。靈靈昭昭。莫雲慈航。則亦虛泡。黃花粲粲。菉竹靑靑。孰如吾人。有倫有經。凡百君子。我訓是聆。

書屛_箴體

是道則進。非道則退。不彰人短。恩及鱗介。苛虐下反。口是心異。勿怨畜久。勿刑無辜。

書公事案_箴體

爲治之法。必辨是非。是非善惡。一心之機。最貴者人。知覺至靈。如鑑斯照。順民情行。

仁箴

天下求治。治自其身。身如何修。求仁得仁。

弄毫以桃柳圖。與寅昌。又書畫題。_{箴體○庚午}

瞻彼桃花。姸姸其香。依欄心閒。惜爾其芳。

瞻彼楊柳。春風飄揚。緩步氣淸。愛爾其光。

寫牋又與寅昌_箴體

誠正心意。身修家齊。夙夜兢兢。蒼蠅爲雞。

天道乾乾。至公無私。晝夜不息。君德是宜。

又題

人之七情。惟怒最難。忍一時忿。可無悔歎。

克復天性。心廣體胖。絜矩實踐。百世是安。

至日箴

維時至日。陽氣始生。對時懋敏。沉潛六經。聖人之言。竦身敬聽。日新又新。顧言顧行。

心箴

人之本性。四端在焉。能擴乎斯。乃聖乃賢。有不能擴。爲桀爲紂。何以云然。守與不守。能守其心。勿誘乎慾。其心豁然。明如光燭。不守其心。縱慾於身。敗國亡家。其應如神。赤子入井。行不整履。黃金盈橐。自然羞恥。而孤而保。三命而僂。曰是曰非。一言而剖。於此數者。四端之發。發而不失。其敢暫忽。雞鳴卽起。點檢其心。善念之萌。充以爲欽。惡念之櫱。抑以爲理。宜戒宜戒。愼乎終始。

銘

大報壇銘_己巳

苑北有壇。妥我三皇。何以報之。再造吾東。〈葉〉夙夜寅敬。於陟降庭。瞻言拜稽。敢雲伸情。肅肅黃幄。獨我皇明。

溫泉銘_{幷小序○庚辰}

庚辰之秋。余沐溫泉。而泉溫如湯。故一名湯泉。地不慳寶。涵濡衆生。遂銘之以詩。

汲之而不竭。存之而不盈。至者皆得其用。豈非水風之情歟。其色變者。五雲之漿歟。其味異者。三露之英歟。嵩岳醍醐之淨歟。華陰琉璃之瑩歟。先呻囈而後。讙譁壽我民者。卽地底之炎精歟。

弓銘_幷小序

射者。六藝之一也。周武王時。有貫革之射。而後世業射者。以貫革爲主。余於射不試。而藝射貫革。中輒疊雙。而四中以下。不與焉。善其事者。利其器。顧我則否。不然鈍簳劣簵。愈弊弊而愈得得焉。遂銘弓以識之。

象弭魚服。疇之文身。靑檀黑榦。笑矣炫唇。我弓雖箕。有月如輪。萬壽無疆。諗汝弦人。

贊

景春殿畫龍贊_{幷小序○壬申}

壬申九月二十有一日之夜。夢見黃龍。蜿蜒飛入於所居景春殿之寢室。其翼日。有朱芾弄璋之慶。可謂奇哉。手畫夢中所見於壁上。鱗甲燦然。乾之九五。用作祝釐之詞。遂以飛龍在天利見大人。爲韻以贊之。其贊曰。

日月鼎輝。風雲景飛。四海鱗從。曰有神龍。文成五彩。德施普在。夕惕朝乾。以御於天。時則奇瑞。民也美利。甲觀之現。平室之見。炎肇豐沛。帝業其大。維億萬春。佑我來人。

皇馬贊_幷小序

我家以馬上得之。國初有八駿。至今傳其神。余所常御者。毛黃蹄高。鬃鬣如霧。是謂皇馬。旣佶且閑。我聞八尺爲龍。七尺爲騋。顧是馬當求之騋龍之間。恨不一鞭。千里蹴踏。飛騰於燕山薊水之場也。

金水之靈耶。銅器之英耶。騰以黃者。騕褭之精耶。汗以赤者。權奇之名耶。秋竹之批耶。長庚之晶耶。滎河負圖。庖犧之運亨耶。渥窪登詩。孝武之治平耶。歷無草之流沙。和鈴之絡而朱綏之纓耶。太史公之言曰。駿馬與聖人出。余將與爾游八極而騁九紘耶。

誥體

擬文王羣臣賀鳳鳴岐山。文王答羣臣。

維文王克明德。丕顯於西土。鳳鳥鳴於岐山之陽。羣臣胥告於王曰。嗚呼。天監有周。邦命維新。遂降之百祥。鳴鳥日聞。天棐忱辭。其考維祥。克念德厥政。罔墜休命。敷於四民。德無常師。主善爲師。王若曰。都我德未乂。祇若乃言之攸訓。乃拜昌言。

擬舜誅四凶。誥命天下。

帝攝堯以宅百揆。時四凶在位。以梗乎新化。帝乃罪之。帝若曰。嗟爾四人。乃祖乃父。克敬厥德。祇受休命。今而罔念厥德之攸祇若。乃墜而祖父之積德。酗於酒。罔念厥政敷於四海。曰臯陶。汝作士。肆放之四裔。爾其聽之。曰嗚呼。祇若休命。乃位攸曁。罔墜厥職。今乃酗而罔之。玆敎四民。攸先放酗。誥爾九有有衆。明聽朕言。

代虞臣。諫陶器。

舜庸作陶器。器弗窳。禹曰。嗚呼。帝承堯之明命。厥治天下。以天下爲器。乃作陶器。器雖厥小。罔念此。厥政允荒。垂作工。工惟器哉。帝曰。都。欽哉念哉。夙夜祇若厥訓。遂作玉衡。以齊七政。

儷體

擬宋臣。賀致陳摶乎朝。

臣伏以聖明在宥。野無遺賢。仁聞播脩。朝有登俊。白雲留住。靑春好還。念彼陳摶。江山抱經綸之才。河洛窮卦範之理。墜驢華陰之市。訪鶴希夷之臺。千日高眠。人傳靈異之跡。五季殘夢。世多紛紜之論。屬當孟津淸明之時。乃見嚴陵物色之召。進獻八字之寶訣。皇帝曰。兪。庸贊一初之新休。中外胥悅。大抵黃白之術。旣非養生之樞機。少日金丹之功。還是治國之籌策。聖化玄默。躋萬民於春臺。王道蕩平。保四海於皇極。吐納乃方士所誕。修煉豈賢者之言。九州八方之攸同。嫗萌畢遂。八政三德之是用。圭蓽俱興。劉鋹執土宜於北漢。李煜削僭制於南唐。种放布衣。受皇恩於一日。寇準銀袋。躐相位於三台。非羨門安期之徒。一言悟主。雖軒皇舜帝之治。千載同心。同朝與榮。永世休命。具位臣宋琪等。謹上表稱賀以聞。

擬周公請瞽詠七月篇

俊乂布位。基已鞏於萬年。矇瞍奏公。詩可觀於七月。洋洋盈耳。一一留神。敬惟我王。以卓越之睿姿。有保傅之善導。八百鴻祚之永奠。興小雅大雅之詩。九五龍德之正中。承文王武王之緖。學有先師哲訓。宜其念哉德懋。前人圖功。豈少補也。念我家自邰有室。而世業以農爲先。玄秠黃麻。荷皇天貽牟之慶。西疇南畝。留神孫肯穫之資。良耦十千。已用春社之玄牡。高廩萬億。亦入淸廟之朱絃。天秩天敘。旣五典之具備。玉衣玉食。蓋八政之攸同。要示周行。爰賦豳雅。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耒耟出隣。生於斯長於斯老於斯。襏襫盈野。買穀買絲而充一年之賦。加以聚斂。是謂浚民之脂膏。築場築圃而營半歲之資。兼之服勞。無異推民於溝壑。九月授衣。八月載績。卽田家之艱難。躋彼公堂。稱彼兕觥。乃農夫之誠悃。誦到蟋蟀之在床。戒陰氣之方始。看得索綯之乘屋。知民事之有時。讀其詩。知其人。在古昔猶尙如此。繼其志。述其事。於治法。奚適不宜。嗚呼。反覆一篇。彷彿三古。儻四聰之警聽。庶兆民之平章。與載芟有如翼輪。不可闕一。與無逸。相爲表裏。庶詔於千。伏念老臣王室之懿親。煕朝之冢宰。受先後之遺命。朝夕兢惕於中。迪新王之初元。歌頌詠歎於下。臣言非耄。王請勿疑。

說

藝譜六技演成十八般說

武藝舊譜。只傳六技。出於戚氏新書。宣廟朝幸提督營。賀其大捷之功。仍問勝績之所以。提督對以北將習於防胡。吾則用戚帥禦倭法。得以全勝。宣廟欲試戚法。購而得之於提督麾下。相臣柳成龍。使其郞僚韓嶠。專意講解後。相臣尹斗壽。又領其事。與趙儆，李德馨。募丁壯。授以戚氏之法。初天將駱尙志。勸柳相效習戚法。所摸倣者。惟槍筅。又因遊擊許國威之東來。與楊經理親好。嶠以參謀官。往來兩帥之府者爲有年。嶠問其妙諦於許遊擊。遊擊先以粗術敎之曰。一膽二力三精四快。嶠又問槍勢之二十有四。遊擊敎之曰。一勢之變耳。推可爲百勢。嶠又問易之六十四卦。是亦一卦之變。而一卦減不得。則槍勢之二十四勢奚間。遊擊敎之曰。道本一體。散爲萬殊。如棋之勢。多多萬萬。精得百勢。可稱國手。他日請益。遊擊敎之曰。身法腰法手法足法。可學也。於是。嶠退而成諸譜。敎三手法於國中。一曰射。二曰砲。三曰技。技者。俗稱殺手也。及老謝仕。卜居廣湖之濱。猶惓惓於國事。蓋嶠少也。從學於先正牛，栗之門。其知識往往超別於人。竟以前所未學之技術。敎國人。其功不亦盛哉。嶠之所敎六技。曰棍棒。曰藤牌。曰狼筅。曰長槍。曰鎲鈀。曰雙手刀。余惟六技。固可爲兼授之用。而後輩之智巧。或愈於前輩。便捷精利之反復勝焉者有之。卽所謂竹長槍，旗槍，銳刀〈或稱短刀〉，倭劒，交戰〈或與倭劒爲一技〉，月刀，挾刀，雙劒，提督劒，本國劒〈或稱新劒〉，拳法，鞭棍。是也。竹長槍，旗槍。卽周之戈柲。漢之中堅。皆遠器也。銳刀，倭劒，雙劒，提督劒，本國劒。如周之五投。漢之三尺。皆近器也。月刀，挾刀。則其號雖劒。其用若槍。按考工記。攻國之兵欲短。守國之兵欲長。兵之爲言。兵器也。趨遠者短然後便。居近則長然後利。故曰殳。五分其長。以其一爲之被。矛。參分其長。二在前。一在後。此又廬人之爲器。器各隨其用處之便利。高皇提短器定天下。光武仗遠器。取關中。今夫月刀挾刀之刀而有桿。謂之曰遠近器可矣。交戰拳法鞭棍。則各以一夫之鬬力。交鋒相接。明於勢者捷。大抵鞭拳之制。見於毛氏之詩。左氏之史。而皆似無預於大戰之技。如其活動手足。鍊習擊刺。誠有一聲響處。直千金之至妙。戚帥之許以初學入藝之門者。不亦然乎。交戰。最後出軍門人金體乾學來於日本者。僅爲百年餘。其手勢足法之巧於擊刺。視鞭拳有倍蓰之利。謂之一遠二近之器。亦可矣。乃使習知六技之驍勇有智思者林秀雄輩。裒成新譜十二技。並列於引關之指南。自是始有十八技之稱。技之精在於習。其智不但在於勢。習其勢者。宜審槍勢二十四。習其智者。宜賾卦象六十四。善乎。籌海重編有雲名將陰用。而不言於人。人當自悟。余於此。亦曰使人自悟可。

竹長槍。凡七勢。始於泰山壓卵勢。終於白猿拖刀勢。〈疊勢。不並計。下同。〉

旗槍。凡十六勢。始於龍躍在淵勢。終於夜叉探海勢。

銳刀。凡二十八勢。始於擧鼎勢。終於金剛步雲勢。

倭劒。凡八流。自土由流。至柳彼流。

交戰。甲乙進退。自負劒。至投劒。凡四十二合。

月刀。凡十八勢。始於龍躍在淵勢。終於竪劒賈勇勢。

挾刀。凡十八勢。始於龍躍在淵勢。終於竪劒賈勇勢。

雙劒。凡十三勢。始於持劒對賊勢。終於項莊起舞勢。

提督劒。凡十四勢。始於對賊出劒勢。終於藏劒賈勇勢。

本國劒。凡二十四勢。始於持劒對賊勢。終於兕牛相戰勢。

拳法。甲乙進退。自探馬至拈肘。凡三十八合。

鞭棍。甲乙進退。自龍躍在淵勢。至甲右巡乙相接。凡二十合。

決疑說

卜筮者。欲其決疑也。故文王得賢輔。箕子演洪範。皆以卜筮。而稽之其原。蓋自庖犧始也。三代盛時。太卜太筮。其職專。其業精。其應速。發理氣之緘。通神明之故。思傳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者。不其然乎。春秋以降。鮮有傳其法者。惟皇朝誠意伯劉基所著黃金策一書。自天時身命婚姻產育。以至蠶桑，醫藥，家宅，詞訟。靡不揚扢。會通極深。硏幾蔚然。爲連山，歸藏之亞。此所以用錢代蓍之方。不祧於占家者也。雨暘寒暑。天道之常。水旱金革。年時之變。初觀萬物。次察羣黎。三言府縣官僚。四論九卿宰相。五而爲君爻。六而爲天位。兄持金旺。而荀有八龍。父値木強。而竇幷五桂。財臨太歲。則殷有七年之旱。父持太歲。則堯有九載之潦。旺相妻財。則得千鍾之粟。興隆官星。則居一品之秩。財化鬼者。陰晴未定。父化兄者。風雨靡常。亥而變子。丑而變辰。寅而變卯。辰而變未。巳而變午。未而變戌。申而變酉。戌而變丑。卽所謂進神也。子而變亥。戌而變未。酉而變申。未而變辰。午而變巳。辰而變丑。卯而變寅。丑而變戌。卽所謂退神也。寅卯辰屬木。巳午未屬火。申酉戌屬金。亥子丑屬水。分配於四方。而土則寄辰戌丑未之間焉。五星家以寅亥屬木。卯戌屬火。辰酉屬金。子丑屬土。午則爲日。未則爲月。陰陽家以日月會於子。則斗建丑。日月會於丑。則斗建子。日月會於寅。則斗建亥。蓋諸家之說。紛然若聚訟。而飜卦之式。又從而出矣。上一爻變爲生氣貪狼。上二爻變爲天醫巨門。下一爻變爲五鬼廉貞。下二爻變爲福德武曲。此堪輿家所謂陽龍陰向之所由起也。大抵五行六親相生而相剋。十二地支相合而相衝。仰盂覆椀。象其形也。兩背雙眉。象其文也。甲乙起靑龍。丙丁起朱雀。庚辛起白虎。壬癸起玄武。戊起句陳。己起螣蛇。陰世從丑月。陽世從子月者。是爲卜筮之梗槩也。人有賢不肖之殊。卦有過不及之異。萬象紛綸。一理融貫。日辰爲六爻之主宰。月建爲萬卦之提綱。喜扶而不喜傷者。身位也。宜靜而不宜動者。歲君也。是以孔夫子之父友家邦。閔子騫之孝孚內外。后稷之克嶷。大禹之文命。皆有不期然而莫之爲者。余嘗言理不言數。以數洞理。而數亦不可以不明也。故書之如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