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源集 (四庫全書本)/卷23

卷二十二 剡源集 巻二十三 巻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剡源文集巻二十三   元 戴表元 撰雜著
  讀國語
  國語有二十一篇用周公本及補音㸃校自有此書來最善本也當宋公時韋氏註巳始行蓋古註如賈唐諸君之善者韋氏悉擇而牧之矣宋公又博洽大儒所定本信無憾余讀之久時時見韋氏千百中有十一過當而註家縁名析義於文人瀾趨阜拆之勢導之多不得暢故此書所為與內傳相出入者亦或病之以為難讀竊不自勝悾悾之愚遇有所疑標識卷顔其可通者悉斷為句豈獨私諸家塾共學之士參其如彼決其如此亦將有以敎我者焉此書不專載事遂稱國語先儒竒太史公變編年為雜體有作古之材以余觀之殆放於國語而為之也
  讀孔叢子
  孔叢子六卷連叢子一卷通二十三篇嘉祐中有宋大夫咸為之註釋今所傳蜀本是矣乾道中王君藺稍又釐補其訛闕是為舒家本然取兩家本閱之蓋皆以為孔子八世孫鮒子魚叢聚成書而連叢續於漢太常孔臧其實不然子魚生於戰國之末一為陳涉出知難而退遺言隠行不傳於世者必多安在獵取一二自暴其美侈然上附於先君之列而謂之著書耶張耳陳餘二人者漢初謂之賢士又或以叔孫通為聖人今書數引其名此後人所推託若房元齡杜如晦之於文中子耳連叢亦非孔臧所為其四賦尤猥劣無西都人語氣二書依傍故實僅僅不失余故讀而疑之然諸子書自列禦冦以下多非正文君子之於書為其可以正人心息邪說也則存之孔叢子者矯矯然守其經生之學試讀而行之其心之於貧賤患難也不苟辭之矣此非孔氏子孫若其徒孰能為哉
  讀蔡氏獨斷
  蔡氏獨斷二巻本傳載伯喈嘗著此書而世儒或疑今本非真出於後來者掇拾漢史餘文以成之餘攷之伯喈之學不止於此謂不出於伯喈亦非也當由本書散亡幸而存者僅此耳若車服諸志乃其所已創與范曄史文時相出入蓋曄取伯喈非倣伯喈者取曄也古人作史咸有所本一史成而諸書皆廢伯喈之書其以范曄史廢哉然猶僅存則猶有不可盡廢焉者矣伯喈才識數倍於曄繼孟堅者當在伯喈天奪其成逸而歸至於偃蹇取死二人之道雖絶不同而皆不得免其身士亦何貴於文哉讀其編竟之三歎益増學道之慕雲
  讀孔壁傳
  魯共王所得孔子壁中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孝經釋文以傳為春秋又以為周易十翼按十翼之事不古陸氏既雲非經謂之傳則春秋不可以為傳也班氏藝文志載共王壊孔子宅欲以廣其宮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論語孝經凡數十篇然則孔安國所謂傳則班氏所謂論語孝經也
  佩韋辨
  人性剛柔得於天宜若不可以矯焉者然有修之成徳而為君子亦有䧟之失中而為小人則不可徒委之天矣徳既成性既善我不病剛矣而以剛取禍我不病柔矣而以柔致咎是則又若出於天之所為而人力不得盡預其間吾讀柳子厚佩韋賦感而悲之夫子厚謂純柔純弱者必削必薄純剛純強者必䘮必亡故取於韜義服利之君子以為之盟是行善矣吾獨不釋於取捨之指何其持心危擇利審惴焉奪於其外將不暇執其素委躬而趨之也且洩冶之爭其君而死義也安有義而可悲者義不可悲而不免於禍非洩冶之罪也而子厚罪之陳咸在昏上亂臣之間崛強自異病在猶未能盡誠直耳其觸屏而拒敎君子何譏焉而子厚譏之充子厚之意則擬之若何然後為剛耶如此而剛者在所惡則將出於如彼而柔者而後可耶洩冶之爭非遇孔寧儀父其君固能容之陳咸不過不能久為要官當是時不為陳咸之直而以他過竟死者多矣然則二子亦偶不幸耳非謂其不能柔而剛也世有所謂真剛者加之以所不堪而不為之辭予之所以不當得而不為之受何者其自處者定也吾觀子厚竒才盛氣言論雄峭得君之淺未覩著立何如而平居與敵以下言視施於所畏者悾悾之義已少衰矣夫子曰棖也慾焉得剛慾之害剛不必已甚亦孰有大於利祿者乎子厚悼苦諌之敗名懲直躬之失職逃剛太過逡巡不悟而墮於黨人之穽也哀哉吾故重惜子厚賢而有識疎於剛柔之辨不及詳而擇之也王君希聖作佩韋辭自西門豹范丹柳子厚諸人至朱夫子凡取於韋者備矣徴僕為之銘僕不能有所發獨謂子厚宜慕剛者師之不得尚愧不能執柔故為其辨且僕之資外狷急而內巽弱懼學之不勇遂為小人之趨也亦幸因希聖之言而覺焉希聖才敏倍於僕方謙謙好問其以不腆之言為何如哉時屠維攝提格余月巳卯表元書
  自袁氏字說至佩韋辨五篇刪去不存藁久矣蓋已卯歲前未居剡源時也庚子春有三衢王秀才從何處傳寫以訛缺見問余遂取而存諸篇中俯仰二十年文學志業一無所増益反若有愧於前如何如何
  豢夸二氏誡
  古有豢氏之國其俗喜搏有一人最善搏力既蓋一國矣於其奮逆批控邀遏之術特殫其巧焉他善搏者雖趫健如堵墻躍其前肘交而仆由是人心服之盡國中無與為摶者然謀折之挫之百方乃相率奉之為燕遊醴食聲樂以憊其體其人亦以為吾搏巳絶浸淫慾兼他技縱而及於戲弄博奕之事衆奉之者外與之遊而實恥搏之不如也心索而習之久之搏成度其人巳不復可畏一少年衆恚曰吾屬所為奉子者以子能搏耳吾今與子搏明日搏於市其人振腕翔踵而赴之氣喘然索矣故今言技之不終者以豢氏為戒夸氏之國有好徳之士亦猶是也夸氏之國之士叩之其䇿靡不知投之其藝靡不習自炎黃以前茫昧無名之初沿而及於其身之所歴其間廢置盛衰然否之跡靡不通其故自儒者之所當務以至九流百家六合之外竒詭恍惚之說靡不能舉其槩亦可謂辨博不常之士矣去而之一邑一邑敬之去而之一州一州異之去而之天下天下之士愧之曰吾見此人殆虛為士也則相與北面而事之願為弟子出則安車居則函丈羣弟子往來聴其說而先生坐授之其說曰凡吾於學弗能物物而精之也吾有要學吾之要而諸所欲能者可舉羣弟子得其說與書大喜不期年學皆成先生處之洋洋然其道有授而無受也其能有出而無入也心竊自幸吾既為天下師何能勞苦復事今然後惟遊樂是圖以畢其齒爾如是又幾年羣弟子時造先生之居而究焉先生應之不踰其初稍稍厭而去之益老益昏師道益衰學者益離無所得食而歸其國其國之人不為禮今人言為師者又相戒毋若夸氏子然也戴氏曰二氏子之取侮其終身者不可追矣抑所與從遊者何太薄也吾觀自古志怪之書不一其州國名號非人跡所經誕謾無所考信其事復非人世當有故君子多略而不稽茲二事有涉於敎吾故表而録之以使偷近娛而安成名者警焉
  貓議
  䑕牛虎兎龍蛇馬羊猴雞犬豬皆得其類於人謂之十二屬貓與人最近獨不預客或疑之以為他物貴賤猶有可言顧不得比蛇䑕乎曰貓慕肥暖輕遷就不信無義又生子多自殘賊其事蛇䑕所不為也
  祭文
  衆祭徐子方丞㫖文
  嗚呼哀哉人之羣居各以其倫故生而達之不相遺也所以為義死而之不相汚也所以為仁屬者竊見求之於風氣混合之㑹豈六合之廣百歲之逺而不知其人蓋亦兩不相值至於貴者吝權而忌善賤者徇勢而忘身惟我徐公天性清真聞一言之中於道一材之適於用則夸張贊詡至自引其躬以為如不可及雖草茅側陋江海阻絶內不度已之嫌疑外不顧人之願欲而必將使之處屈而能伸位近三台仕踰五紀衣冠之所楷則中外之所警策而謙容雅度言笑恂恂辟之大川喬嶽有來必容無門不納人益見其浩蕩而嶙峋彼斗筲之夫撞搪掉擲豈不欲驅羸攻堅揚穢溷潔卒之力不給而先蹶目既昧而徒瞋夫惟在寵知讓居髙能貧故其忘懐出處隨時顯晦白首一節愈久彌純四海之士方期公之大用假使病憊已甚猶當如古法閉閣予告即家賜珍如之何遂棄斯人而長往若返閶闔而遊氛氤攷公之平生本末終始至是則適可無憾惟私情之不釋然者悼行志之未卒而為善之無隣淒焉薄奠於彼河漘而冀公神遊恍惚之一遇也如疇昔之相親尚享
  祭張復山長文
  古之君子孰不能剛剛而不黷所以為良我識張君晚在江鄉蓋窮年卒歲不嬴五秉之入而嚴顔毅色能卻千金之裝何以言之其司㑹計備廉名於朋友其飭子弟捐近利於胥商而又退不苟衰老之祿進常守髙蹈之方惟於當筵發辨臧否憤激敢者難當雖人情油然終歸避伏而靈臺泰宇沖抱先傷此則君之自損若吾徒所為慘怛者病直諒之不作而老成之雲亡淒焉草奠語短情長魂兮有知尚釂茲觴尚享
  祭趙丞文
  嗚呼哀哉人之居世患不能賢有賢於已或鮮其傳賢且有傳是可以死我之哀公則何可巳公昔燕居我為鄉人晚而失仕亦同為民窮達之交死生之故人所不知我得詳數勢權之鄉細弱罷市公於此時懦如處子膏粱之門經荒史蕪公於此時勤於寠儒世祿臨民以律為戲公於此時敏如法吏一鏃穿城千夫䘮魄公於此時勇如俠客衣冠播越大蹶小顛公於此時逸如散仙父畬於前子穫於後浮沉里閈以盡耆壽一昨兵奔始奠南宅雋者五興左侯右伯神龍徙淵雲物先盡山之將移蘭枯玉隕堂堂大宗餘一耋衰今其餘者又不能遺人亦有言公善其終我知公子甚於知公公居未成公許隣我公族有女公許姻我公笑公顰我無不可曷為去我令我無與雖公之子誰免其侮不侮在我我慕公熟惟如公存不敢自辱我老知此非以自警且告公子公目其瞑北山蒼蒼南溟洋洋百年之情臨此一觴
  代千奴監司歸祭祖考妣文
  介邱出雲雨流于田靈泉發源瀦陂積焉維我大父造基險艱以身易宗忠不忍言嵬嵬太中承徽襲美華⿰髙揚良寶中毀施及孱孤遂享豐報未收再穫鼎受既芼惟穫之逸居之實勞其何無懼而可終朝爰念瑩域爰念封樹魂飛萬里有淚如雨屬者天禍洊延祖妣得請於廷歸奔䘮機有嚴衣冠神靈是憑是舉合葬是安是恆銘碑植植石儀閑閑匪以飭哀哀在肺肝
  代祭王右軍祠堂文
  維某年月日逺孫某等謹以牲酒致祭於逺祖故晉右軍王公維公清風懿範繪在史冊俗情傳誇舉一遺百造意成書縱言為文殘珪斷璧千古難羣小者且然況乎精微青山白雲魂來是非谷禽春吟澗卉晴秀庶幾揮毫尚想舒嘯樹愛召伯綉存平原名賢之光被於逺昆某等懸覩新像載祀山塾瓣香矢辭炯炯心目尚享
  祭告榆林廟文
  某流連之人自癸酉以家東行即有兵禍脫命生還顛危益甚六年之間奔走九郡十五縣之地二千里之逺心未嘗一日寧而剡者固吾疇昔所卜以藏吾親慕念所加非他處所比也不自意轉徙而來遂得一區居之畚鍤不勞龜筮自協鄉鄰往來如素相識夫豈人力所能至斯是敢以民禮謁告於神惟神不賜簡薄於不肖躬惟先之澤未或隕墜俾世世承祝則其子孫庶克用康將施福其孥以昌其家綏安惠和動罔不裕亦惟我子孫大厥族於斯世敬事神無斁以伸其報焉敢告
  祭張村千廚嶴山神文
  維年月日婺州路儒學教授戴表元謹致告張村千廚嶴山之神維我祖考府君祖妣夫人實始託體長錫壟山不肖孫憑頼遺蔭幸未成居積累歲年増邉拓表延袤滋廣今將用閏月某日預卜壽藏於茲山瞻言長錫巋在東首祖孫相依禮惟其宜惟神尚安妥之勿震勿愆以康我不肖躬以慰安先親之靈則幽明之間為惠侈矣是敢祇告
  遷奉祠堂文
  維大徳五年歳辛丑十二月丙寅朔越九日甲戌孝嗣孫戴表元謹以清酌時羞之薦昭告於戴氏初祖九府君以下列廟之靈古者將營宮室宗廟為先表元來居剡源餘二十載而新寢未築頗嘗規購先祠奔馳之煩莫克就緒深懼迤邐愈茲不𧆛爰涓吉日祗遷神主宅茲上游位惟辰巳北上西向初祖以下在北室髙祖六四府君在中室五祀諸神附南室惟土地之神在下室遷奉之後庶幾妥靈陰陽隲相家用和康以延於子子孫孫無墜厥祀敢告
  信學謁先聖文
  維夫子之道大而無所不該故精粗內外皆詣其極今之為夫子之徒者未能盡已而但欲盡物多見其不知量也表元之區區誠不意復奉牲幣以事夫子雖甚惰衰不敢不勉祇役之初是用謁告
  先儒祠
  先王之學既散而無所宗扶而存之是在孔氏孔氏之學又散而莫知所宗然猶能綿延不即絶者則濂洛以來諸先儒之賜也故所在廟學亦得通祀惟謹祇役之初是用謁告
  鄉賢祠
  信為江東儒國異時諸老先生議論風指所以覃被吾徒逺矣愛其人者愛其甘棠況表元得以職事奉祠宇備掃除之役祇事之初是用謁告
  土地
  惟神蒞食茲學有年為官者故苟旦暮以充官簿不得如神之專且久也祇役之初是用謁告惟神嘉相之
  中丁遷先賢祠
  惟茲學祀鄉之先賢舊矣中更兵燬宇舍不周混處廟廡祭薦差迭有及有遺神人弗寧相攸西偏厥廬面陽爰議改奉適時中丁諸生將有事於釋菜遂於新祠掲䖍妥靈尚歆饗之
  祭徐母吳氏夫人文
  嗚呼人於父母誰不知親然分別言之父當嚴而近義母或慈而為仁至於離脫襁褓熏漸簡冊則必待師友而成身其有閨門貞淑之節而能督飭孩稚家儀塾範與父師均此豈可但謂之賢母而求之曠世蓋鮮其人英英徐門弋水之濵惟彼良子幼罹艱辛惟太夫人機杼箴紉卻朱鉛而不事慘獨鶴於相晨顧中誠之所惜有掌握之竒珍則為招名工購美錯朝追暮琢以使逺異乎凡氓比諸陶姬截髻孟嫠遷鄰維風流之已逺實懿則之同倫天閔其勞與之康強燕樂冀得養壽於朱罌翠管綵綬雕輪宜百年而未足胡慶弔之相因某願託子列難同它賔既登堂之不早當薄奠之躬陳函辭絮酒終若有柅吾足者徒含愧而顰呻靈兮有知鑒此情真尚享
  榆林瓦嶺廟上梁文
  天開地闢山川忽屬於神靈歲改星囘祠宇自闗於氣運睠榆林之樂土時瓦嶺之閟宮壟脈東來雄誇蒼龍之背檐牙南指前占朱雀之躔精神數十里之趨迎生齒累百家之環擁祭則受福久無螟蝗水旱之災過者下車真有社稷尸祝之愛逮於近歲尤著陰功間亦避兵驛候朝傳而不至人方憂盜里門夜啓以無驚帡幪之賜既多崇飾之嚴未稱遂恢新構益聳羣瞻良家輸杞梓之材千章輻輳巧匠獻般垂之技百堵朋興日吉辰良人懽神恱修梁斯舉善頌宜宣
  兒郎偉拋梁東好把詩書變土風看取梨洲文筆樣嵳峩髙揷萬人中
  兒郎偉拋梁西榆柳堤平馬不嘶從此太平無閧訟村村化作好山溪
  兒郎偉拋梁南積翠前峰手可探事少自然生富足宜耕宜畜又宜蠶
  兒郎偉拋梁北匝匝連甍如拱極人行書靜少追呼犬臥清宵無盜賊
  兒郎偉拋梁上吉善之人神所相欺心莫向廟中來且勸鄉鄰興遜讓
  兒郎偉拋梁下此村今是平安社驅將虎豹不窺山護使牛羊長蔽野
  剡源文集卷二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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