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北東園筆錄四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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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蘇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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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蘇某,夫婦年皆四十,只有一子,愛同拱璧。一日,小婢抱出外廳,因雨滑足,將兒跌於階下,頭破而亡。蘇某見之,即囑婢速逃回母家,自抱其子,入謂系己失手跌斃,蓋知其妻之性急而暴也。迨其妻急尋婢,而婢已不見矣。未幾,蘇某復舉一子。按此事載《因果錄》中,昔年家大人官京師時,亦曾微聞之朱文定公(士彥),蓋公本高郵人,嘗述其鄉里美談而未竟其緒,今亦不知蘇氏子如何。以理度之,其必昌厥後無疑也。吾鄉前明馬恭敏公(森)亦有是事,系除夕婢抱兒在門首遊戲,兒誤搶投鄰家爆竹盆中死。恭敏之父亦令其速逃遠方,而向妻婉轉寢其事。兒身故有疤痣,後一年復生子,疤痕宛然,知為故兒投胎再來,即恭敏也。恭敏以戶部尚書致仕家居,嘗以數言定民變,屢紓鄉里之難事。詳徐興公《榕陰新檢》中。然則今之蘇氏子縱不能如馬恭敏,而其父之厚德則與恭敏之封翁正同,將來亦必有所表見於時,吾將洗耳待之矣。

霍節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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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霍姓,亦巨族,家有節婦賢而懦,往往為鄰族所欺淩,從弗較也。城中有胡某者,酷好堪輿之術,技亦不精,饒於資。偶見一田地,以為中有大穴,詢之,則霍節婦之產也。買之不可,遂偽立賣契,捏造中證,投牒公庭焉。霍節婦懼,願以此田歸胡,而以去無葬地為辭。胡欣然以瘠田數畝易之,而不知其所謂大穴者,無穴也,其所謂瘠田者,則真靈穴也。霍節婦不得已,遂卜葬其夫於瘠田中。而三十年內,子姓科甲連登矣。胡某自卜葬大穴後,家漸零落,費盡心機,非徒無益而反害之,豈但技不精之咎哉?

賈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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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賈某,少孤露,幼即訂婚於王某家。王見其貧,迎之歸。及長,合巹,而妻旋亡。王某優待之如故。王有少妾,美於色,誘之逃,並竊其資斧焉。逃至河南,居然成家,且生一子二女。後其岳家蹤跡得之,勸其歸,弗顧也。道光辛丑,詳符之決口,全家遂葬魚腹矣。

擺攤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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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賭風最盛,近日有搖攤之戲,官與商每合而為一,以資財角勝負,意氣自雄,而南北委員之往來是邦者,亦鮮不沈溺其中,樂而忘反。甚至有誘賭之局,外張筵席,中蓄裙衩,名曰擺攤盤,尤為人心風俗之害。聞此數年來此風益熾,付西歌吹之外,局面又一新矣。近有商夥某甲者,家設攤盤,誘人子弟、破人家資者,亦不可數計。其子為秀士,正應秋闈,一夜忽有喜報到門,人多不信。翌日,取題名錄觀之,居然某甲之子也。眾皆謂似此人家而有此善報,天道殆茫昧不可知。余亦聞而疑之。一日,晤羅茗香,告余曰:「某甲家之喜事,人皆詫之,而某甲之近事,則人所不知也。某甲於攤盤中,每年必購一二少婦居中作餌,去年購一中年婦人入局。初到時,即覺其神色不怡,細詰之,乃知系一宦家婦,其夫曾官邗上,死後家無丁口,不能自存,故隱忍到此。然自入局後,經今數閱月,頗能自持,並無染也。某甲忽動矜憐之心,立送之入清節堂(即恤嫠局),並極力為之道地,俾得其所。此婦亦甚情願,較之在攤局中,竟判若仙凡矣。余曰:「善哉此事,功德甚大,有此一大善,則眾不善自然可以消抵,其獲善報也宜哉。」

嵩明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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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嵩明州某甲者,時於鄉間好行小惠,鄰里多悅服之。惟遇公門中人,恆視若仇讎,每極力把持阻撓,雖頗於地方有益,而結怨已深,故平生蹤跡不輕入城。偶值嫁女之年,入城購買雜物等件,猝遇胥役,即被押入衙署,回明本官搜求舊案。當將某甲杖責並加枷號,發往該鄉地示眾。兼有兩役押解而行,適遇一深水渡頭,某甲無地自容,遂帶枷赴水死。時州牧趙某安坐堂皇,聞之亦不甚介意。半年後,當晝假寐,恍惚見戴枷人昂然直入,俄頃之際,內有小婢來報,二夫人已育麟兒。趙某本未舉子,合署皆為稱慶,獨趙某深抱隱憂,於是自撰疏文,為設蘸壇以禳之。幾及年餘,忽夢中見前之戴枷人曰:「我在鄉里,素有好人之稱,並無欺壓平民之事,不過替人調解,何至必不相容?即欲懲我,亦何必將我枷示鄉里,使我做不得人,非逼我於命而何?汝既要我的命,我罪不至死之人,焉肯與汝幹休?今到汝家以來,每見汝時時懊悔,可見汝真非要害我命者,冤可解而不可結,我去不與汝結讎矣。」言訖,悠然而逝。夢驟驚醒,但聽內傳新生公子忽發暴疾,勢不能留,合署忙亂,旋報公子逝矣。中外皆來勸慰,而趙某暗中如釋重負,後亦寂然。

章邱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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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邱陳孝子,以磨鏡為生,天性誠篤。年四十有二矣,家貧尚未授室,只一老母,年六十有六,孝子以磨鏡資為甘旨之奉,先意承誌,其母忘其為貧且老也。一日,母犯股疽,徹夜呻吟,孝子號泣天,願以身代。終夜扶侍,衣不解帶者年餘矣。醫者以此癥無藥可治,惟吮之則其痛可稍減,孝子即每日口吮數次,不以為穢。因母病廢業,貧無以為生,除甘旨供母外,日食糠秕數合,後其母身登上壽,家亦小康,孫且登鄉薦矣。

浦城癡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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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城周某,素性長厚,人或稱為癡翁。夏日與客對弈,忽一貧士咆哮奔來,曰:「止欠汝息錢二千,何必便令管家逼我。」某尚囁嚅,其人即大肆罵詈,毀壞棋局。某溫諭之曰:「汝欲告免乎?」即濡筆付免票,其人急謝去。坐中客皆嘆某之盛德,某曰:「此人貌凶而言狠,恐激成意外之變,故寬免之。」及日脯,忽報是人死於廁。時客尚在坐,共詰其故,乃知其人因債逼無措,服毒而來,意欲圖詐。因感周翁之意,急歸覓糞清解之,而藥性暴發,已不及解矣。某乃對天謝,客亦大加敬服,或曰:「此翁非真能憐貧而忍辱者,將能以智免禍耳。癡者固如是乎?」

雷殛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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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湖於某,年六十有二歲,以種田為業,家僅二子,長子年二十有八,次子年二十有四,貧甚,皆未授室。於某適病痢甚篤,長子孝甚,日侍湯藥不稍離。次子性遊蕩,漠不關心。延醫立方,囑須煎好後承露一宿,次晨飲之立效。長子日侍父側,並無刻暇,因將藥煎成,露於院中,囑弟守視。弟與鄰婦有私,是日鄰婦之夫外出,潛就宿焉。不料藥為蛇虺遺毒,次早其父服藥即中毒死。其父之死雖非子殺,然當父病危篤之時,尚作為淫惡之事,以致藥有蟲毒,父以毒亡,則不孝孰大於是哉?後父喪尚未出殯,而次子已為雷殛死矣。

臺灣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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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唐某,家富饒,本以販糖獲利,群稱為糖叟。中年死於瘵,妻尚少艾而無子,有族侄某常往來其家,年少,美豐姿,覬覦糖叟之產,百計挑其妻,遂通焉。並慫恿其妻告於族人立己為嗣,已據其室,居之不疑矣。族人有私議之者,亦有囑胥役之者,某皆以重賄消弭之。值陳辨之亂,全家遭戮,其侄某獨橫屍路衢云。

馬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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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州馬瘍科,術甚精,遇有患者,先用藥潰成大孔,再與議價,有不滿其欲者,遂置之不治,以此殞命者不一其人矣。馬家積資幾及萬金,忽患人面瘡,自不能療,輾轉以死。其妻無子,僅一女,妻醜而淫,以多金博諸惡少歡,門庭如市,淫瘡遍體矣。其女年十七,醜如其母,亦同倚門焉。夫母女俱醜,何以其門庭如市,若非多金之故,亦何至如此宣淫哉?自是而城中之業瘍科者,咸為短氣云。

頑師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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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周某,以耕牧起家,晚生一子,延鄰生徐某訓之。子八歲即入塾,隆禮厚饋,有大戶世家所不及者。賓主師弟相得甚歡。八年而周某病沒,子已十六歲矣,徐即誘之為不善,又從中因以為利焉。周母知之,銜恨氣憤而亡,徐遂主其家政,而子日漸淫蕩,不五年已耗其產之半。一日,徐在家午睡,忽見周某持槍入,直刺其心胸,頃刻死矣。時家中見者二十人,家止一子,夜半亦死,婢妾星散。周某子目擊其事,始大覺悟,修復家業焉。

銀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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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江某,以翰林改官,任直隸青縣。時值年荒辦賑,從中節省,得數萬金,恐上官督過之,乃告病歸。初至家,即見一巨鬼,長數丈,青面高鼻,紅眼,著白衣,手持鐵槍,若欲殺之者。江大懼,急呼家人,忽不見。既而有謠傳直隸賑案發,將有抄家之事。江愈恐,遂將所有盡埋之,人無知者。未幾,忽中風疾,不能言語,兩手足皆拘攣,終日臥榻上,如醉如癡。自此室中鬼日益多,厥狀猙凶鬧無虛日。江既死,家中亦顛倒,只剩一孫,由是遷居。屋售他姓,而所埋之銀不知歸於何氏之手矣?

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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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沈某,居葑溪,家本小康,其叔擁厚資而無子,死遂立某為嗣。某素無賴,不善事嗣母,又日浪遊,全不顧家。及嗣母卒,草草殯殮,停棺不葬者至十餘年,並歲時祭祀亦忘之。一夕鬼嘯,某秉燭出,忽見其叔祖母以挺擊之,大呼逃避,復追之,立時死,家資蕩然矣。又常熟諸生有鄭宗臣者,生一子,年才十五六,習為不善。宗臣惡之,子亦苦父之拘束也。乃取墨匣改為小棺,捏泥像置其中,題曰「清故邑庠生鄭宗臣之柩」,埋於庭前。其僕見而諫之,不聽。埋甫畢,兩足忽騰踴,痛哭不已。一彈指間,氣遂絕。此二事,皆家大人在蘇州時所聞諸蔣伯生邑侯(因培)者。天之誅逆子,未有若是之速者也。

湖北夏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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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夏某,於道光十一年遭水荒,父母雙亡,時其年已十歲,餓倒路旁。有王某者,慈心好善,見而憐之,攜歸,給以衣食,並令與子弟同入塾讀書。夏天分頗高,已能成文矣。一日,王某全家出外看燈,夏亦尾其後,見王某之妾少艾,挑與語,私通之。屬其妾盜主人之金百兩,攜與潛逃。舟過漢江,適風激纜斷,舟覆,沈江並死。主人道人追其妾,尚遙望見之,而不能救也。

地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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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程某,精堪輿之術,名聞四遠,吾鄉林某延之相地。林某,惡人也,奸盜邪淫,無惡不作。程某為卜一穴,真穴也。程某於定穴後,夢郡城隍召之入廟,令其毋點此穴。醒而惡之,既復以為夢幻難憑,復貪林某重利,仍為點穴。未幾而陰雨晦冥三日夜,震雷一擊而穴破矣。程某遂潛逃,未到家而死,林姓亦寢衰。僉謂陰地不如心地好,相地者每舉以為戒云。按此吾鄉近事,嘖嘖人口者。初亦不知何家,觀《因果錄》始知為林姓,亦未詳其何郡縣也。

湖南熊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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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堪輿熊某,技甚劣而心甚貪,為人營兆,葬於水泉沙礫者不知凡幾矣。有方節婦者,守節已十年,請熊某為其夫擇地。熊以為可欺,與他地主結合,甘其詞以誘之,重其價以要之。節婦不得已,典住宅以酬值焉。而不知其地實絕滅凶宅也。葬有日矣,夜夢神告之故,戒勿葬,且謂熊忍心害理,罪不可逭。節婦猶未以為然,比明遣人視熊某,則已於半夜死矣。

破人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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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丁酉科龔懷青太史(大萬)、姚佃芝主事(梁)同典廣西鄉試,首題為斯民也二句。某房考得一卷,欲薦之,忽夢人曰:「此人三破人婚姻,不可薦。」某以夢不足憑,遂薦之。主司亦頗賞其文,某夜復夢曰:「此卷系抄襲陳勾山舊文,陳勾山稿中現有其文。薦而不售,衣巾尚在。薦而或售,據新例必除名。汝雖無大處分,何苦害人耶?」某以兩夢告,主司謂我輩識得陳勾山文字,足徵眼力之佳,若置之前列,恐遭磨勘。附之榜末,或無妨也。主司竟中之,及到部磨勘,官亦夢如前,遂以抄襲除名。蓋不中則無由除名,中而不入夢亦不至除名,陰司之報施至於再夢三夢而不已,亦可謂不遺餘力哉。

錢梅溪述孽報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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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梅溪喜言孽報,皆近事也。嘗云:常熟黃草塘有須姓,以屠牛為業,每殺一牛,必割其舌食之,以為美味。一日,將屠刀安置門之上方,忽聞二鼠相爭,仰面看之,刀適落其口中,斷舌死。又云:魚行橋有一獵戶,打鳥無算,後患病,醫藥無效,輾轉床褥。忽夢神告之曰「汝要病癒,須將稻草紮一人,用汝平日所著衣冠披之。中藏生年月日,掛在樹上,將鳥槍打之,病便可愈也。」及醒,乃以夢告其子,命如法行之。詎鳥槍一發,大噱而絕。又云:余近鄰有薛慶官者,以屠羊為業,家頗饒。年四十餘,忽得病,病癒後面成羊狀。嘗以三百金往安徽宗陽糴米,死於江中,不得其屍,以空棺歸葬。一兩月後,有人見薛背一包,卷一傘,從後宅走打鼓橋,自行自哭,蓋鬼復還家云。又云:楓涇鎮有沈二者,好食狗肉,生平殺狗無算。乾隆丙子歲,沈抱病甚篤,昏迷中見群犬繞床爭嚙其體,號呼求救。臨死時,自投床下,兩手據地,作犬吠數聲而絕。又云:婁東有無賴楊姓者,以攘雞為食,其術甚秘,人莫知也。其後楊背上忽生雞毛一莖,乞人拔之,痛不可忍,因自言此偷雞之報也。又云:湖州南潯鎮有一小戶人家婦顧氏者,貌頗美,適有縣役某催科至其家,伺其夫遠出,突入內室,舉手摸其頸。顧大驚,旋入房,泣語其小姑曰:「此頸忽為男子手所加,豈可洗乎?」遂縊死。其小姑亦不知縣役為何人,旁無覺者。越兩月,某役偶乘舟過南潯,忽見顧氏上其舟,役忽告舟人曰:「吾前者不過以手摸其頸,何遽死乎?」遂投水,適遇來船牽纏其頸,不能解,立時流血死。舟人揚其語,聞於小姑,其事始白。而報應亦奇矣。又云:長洲有徐某者,富而慳,親友借貸,每拒弗見也。其子年弱冠,頗思幹蠱,往往延接,或私自周給之。其父大怒,以為不肖,俟其見客時,持杖撻之,欲以絕其往來。未幾,其子病,醫藥難施,或云獺肝可療也,乃重值購一小獺,取其肝。未及服,而獺鬼來索命,云:「殺吾子以療爾子,豈天理所能容乎?」奪其藥去。徐某百計禳禱,卒無效,其子竟顛癇以死,而家道落矣。

常熟某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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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張塘樓有某甲,種田為業,家道小康。鄰家有傭者,娶妻甚美,某甲見之,竊自念云:「若得此婦為妾,死無恨矣。」遂召傭者置之家,俟其飽食後,令其負重,如是者年餘,遂得疾死。旋納其妻,以為得所願矣。越一二年,當八九月間,新雨乍晴,稻禾初熟,某適在田畔遊行,見叢莽中傭棺欲朽,忽生善念,以為此人因我而死,今年冬底必將此棺入土,以慰其幽魂也。忽聞棺中有聲,突出一蛇,嚙其足,某甲大驚,負痛疾行,蛇尚在足蠕,數剔之不去,而某已憊矣。因自吐其前謀於眾,一村老幼咸來聚觀,某甲死而復蘇者數次,忽謂其妾曰:「我腹癢不可忍,急取刀破吾腹看其中果何物也?」遂抱持其妾而死,須臾妾亦死。

不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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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閩鄉諺有「三代不養貓,全家無病耗」之語。聞福清有葉叟者,臺山相國之後人也,素憫鼠,不畜貓。年四十餘,忽於春日患噎癥,至冬益劇,薄粥不能下咽,自分必死,長夜不寐,燃燈枯坐。適幾上有炒米半瓶,群鼠欲竊食而不能入口,俄有一鼠銜一箸,植瓶中,以口咬箸,又一鼠銜其尾而曳之,瓶遂倒,群鼠爭就食,嘯呼為樂。葉叟觀之,不覺大笑,咯出一赤物,如新生小孩之拳。頓覺胸前清爽,遂能吃粥,旬日全愈。又四十餘年而考終。按此事亦甚小,然不可謂非適逢其報也。

狐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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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高柏林者,少無賴,貌韶秀,住廣福寺。旁。一日,見眾僧縛一狐,將就刃矣。高再三勸止之,方釋縛,狐已逸去矣。後於佛前求問終身,得吉笤,心竊喜,私計他日得志,當新是寺。及晨,有某邑宰召高為長隨,頗寵任之,呼曰「小高」。宰治故沖繁,差使絡繹,一日有欽差過,召小高付以千金,令辦供應。小高至驛中,前站已到,倉皇迎接,忽失金,憤極,欲投水死。旋有一老人救之,曰:「汝命應發大財,此非汝死所。」時供應鋪設一無所備,欽差故廉儉,一見反大悅,以為好官,召其僕諭話,見其伶俐,即令跟隨。嗣後聲光益大,凡關差鹽政,皆任為紀綱。不十年,擁資數十萬金,自郡守以下多與通蘭譜者。居然出入衙門,延為上客,後果重建廣福寺。地方官仰體小高意,亦為之科派民間,百姓嘩然。有好事者撰碑記一篇,假郵封直達撫軍前,撫軍察其事,據實奏聞,遂成欽案。先是,小高感老人恩得不死,乃塑像於家,每晨必禮拜。至是案發,乃泣跪像前求救。其夕,家中忽聞呼嗥聲。明晨,視塑像汗出,如是三夜,忽聞事得輕辦矣。或曰:「即此老人往托某公為緩頰,小高實不知。」後知老人乃狐也。

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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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乙丑間,陜西甘棠縣有高中秋者,素無賴而美鬚髯,身長八尺。嘗入山打獵,有狐數十頭,盡為殺剝其皮而食之。是年十二月,忽有二女子從天而降,嬌美絕倫,自言瓊宮侍者,謂中秋曰:「上帝使我侍君,君有九五之尊,願自愛也。」中秋竊喜而無相佐之人,告之同邑武生王三槐,及本營參將旗牌官高珠。王、高皆同夥打獵者也。聞之均大喜,遂以王女許中秋為正宮,而以二女為妃嬪。二女者,能撒豆成兵、點石成金之法,試之果然,遂起意謀為不軌。中秋有傭工史滿匱者,二高欲脅之以為將,而史不屑。一日,聞二高與王將割滿匱頭祭旗起事,約有日矣。滿匱星夜入城擊鼓,縣令知其事,一面飛稟上臺,而以滿匱為眼目,盡捕獲之。是時,方葆巖先生為陜西巡撫,狀其事於朝,中秋等皆淩遲,惟兩女者杳無蹤跡,蓋狐報仇也。狐亦惡極矣。

淮南王某者,家素封,因開質庫,擴鄰屋,見有小狐三頭,家人共逐之,王必欲殺之以除根,因斃其二。自此家中作鬧無虛日,嘉慶己亥冬日,質庫火燒,深受賠累。以此控告張真人,給牒而歸。安靜數月,復鬧如故。王不堪其擾,將燼餘當包陳本四萬餘金賣與程姓,程宅忽聞空中語云:「吾與王姓有仇,爾可不買。」其妻聞之甚明,遂不成約。辛丑三月,包樓復起火,燒盡無餘矣。

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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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縣鄉民某,有往穹窿山進香者,見舟子擊一小蛇,某在旁戲語曰:「蛇能索命,擊之者往往不祥。」語畢,徑避去,亦不救也。是夜,夢有一蛇人立而言曰:「見死不救,何忍心耶?」遂以尾擊其腮而醒,覺而齒痛異常,忽出黑血數升,延醫視之,曰:「此蛇毒也。」醫治半載始痊,而家資因以蕩然矣。按此事亦小,然推見死不救之心,則何所不至,其得蛇報亦宜矣。

食鱉食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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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葛友匡,為里中富翁,一生好食鱉,常買數十頭養於甕中,以備不時之需。一日,獨坐中堂,聞甕中作人語云:「友匡,汝欲滅盡我族乎?汝月內當死而不自知,尚欲害許多性命乎?」友匡大怒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乃盡烹而大啖之。不十日果死。又吳門有富翁者,擁資巨萬,其子某好食異味。一日宴客,市得巨黿,庖人將殺之,見黿垂淚,以白某,請放之河。某怒,遂持刀自斷其首,首甫墮地,忽躍至梁上,咸異之。遂烹而食之,味極美,以半饋其姻家,以半宴客。某僅嘗數臠,即目眩神迷,但見屋梁上皆黿首,扶至寢室,則床帳皆滿矣。某自言曰有數百黿來咬其足,痛不可忍。叫號三日而死。

放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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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周生(存)喜放生,每一次放生,輒以小詩紀之。嘗因放大鯉魚作詩,末句云:「倘若從龍去,還施潤物功」,頗得意。後入鄉試,詩題為「白雲向空盡」。詩成,苦結句語意不佳,忽憶自作放生詩,因以末二語作結,主司嘉賞,遂中式。

驢償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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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民張家畜一驢,善走,日可二百里。然好蹄嚙生人,惟張父子三人乘之,則調良就馭,他人莫能乘。偶行醫趙姓者,欲應狄道人延請,姑試借之。帖然馴伏,遂騎以行。既歸,夜夢黑衣人語之曰:「我,張氏家驢也,前生借君錢三百未還,今當補償,昨乘我至狄道界,往返才二百八十里,尚未滿數,速借我,再騎二十里,則吾事畢矣。」問汝欠張氏錢幾何?顰蹙曰:「多,不可說。」趙醒而異之,果復藉以他適。既而忘之,去路稍遠,忽奮躍掀趙墮地,計程則不止二十里矣。趙益異之,攬轡祝曰:「吾知其故矣,但今距吾家十里,不乘汝如何得達?歸當以十錢買芻秣飼汝,何如?」驢佇視良久,復馴伏就騎。嗣後趙故欲試之,甫據鞍作欲乘狀,即啼嚙長鳴矣。夫變畜還債,見之說部者甚多,此家大人在甘藩任內聽署中書吏所口述近事,可徵信也。

獺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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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潭觀察於癸已年三月,押糧船至懷寧縣屬之大長溝。有役龔愷,夜夢一老人鬚髮皓然,言明早有難,乞為援手,後當圖報。醒而不解所謂,次早忽聞鄰舟喧鬧,往視之,見有一大水獺伸首近舟,忽浮忽沒。舟人聚觀之,俄被獲,龔憶所夢見而心動,出青蚨五百向買。眾皆允,惟水手陳四不許,且曰:「一皮猶值數金,豈五百文所能買?」龔欲添錢,陳已用鐵叉擊其首,立斃。剝其皮,分啖其肉。後食肉者皆病,陳尤劇,昏憤中自言我多年修養,偶遇厄難,眾人皆允賣,獨爾不許,擊我立死,我必索爾命。眾為之禱,不允,臥疾數日,叫嗥不已而殞。於連亭曰:物雖至微,無不惜命,浮屠氏之教最重戒殺,蓮池大師有放生池,杭人至今不廢。況以水族之物,竟能見夢於人,其為靈異可知。龔雖出錢不多,猶有善根,陳四立斃其命,實屬殘忍,宜報復之不爽也。嘗聞有某某嗜鱉,一夜夢黑衣人叩首乞命,其妻夢亦相同。次早,漁人送一大鱉至,某喜甚,妻勸曰:「昨夜所夢黑衣人,其殆是乎?曷放之。」某不允,烹而大嚼。忽思浴,久而無聲,妻往視,則滿盆皆血水,骨肉無存,惟餘一辮而已。與此事正可參觀。

鱔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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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黃兌眉上舍云:貴築有某某,性嗜鱔,每飯必具,年近六旬矣。一日,赴市買鱔,揀擇肥大者,賣魚者令其自取。某揎袖裸臂探手缸底摸之,忽群鱔湧起,競嚙其臂幾滿,痛絕仆地。群鱔累累懸臂間,齒皆人肉。亟呼其子至,擡回家中,以剪斷鱔身,而鱔首緊嚙不放,一一敲落,而臂肉盡脫,長號而絕。合市聚觀,咸以為異。有為之戒殺生者。

鱸香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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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城外有晉祠地方,人煙輻輳,商賈雲集。其地有酒館,烹驢肉最香美,遠近聞名,來飲者日以千百計,署扁曰鱸香館,蓋借鱸為驢也。其法以草驢一頭,養得極肥,先醉以酒,滿身排打,將割其肉,先釘四樁捆住其足,而以巨木一根橫壓於背,擊其頭尾,使不得動。初以百滾湯沃其身,將毛刮盡,再以快刀零割其肉,或要食腿,或食肚,或食脊,或頭尾,各隨客便。當客下箸時,其肉尚未死絕也。此館相沿已十餘年,至乾隆辛丑歲,長白巴公延三為山西方伯,聞其事,遂命地方官查拿,始知業是者十餘人。送臬署治其獄,引謀財害命例,將為首者論斬,餘俱邊遠充軍,勒石永禁。聞者快之。

金陵不孝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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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甲六月,余由溫州守任因公進省,叩謁廉訪周石生先生(開麒),並將近著《勸戒錄》呈政。廉訪溫厚和平而尤喜講因果,頗與余同契。越日,叩辭,燕談之頃,廉訪云:「吾鄉有一事,甚真確,余所目擊者,當為爾述之。」因云:金陵城內寡嫗某姓者,老而瞽,僅一子一孫,子娶婦某氏,兇悍異常,人皆知其不孝。孫亦娶媳,則頗知禮義,常不以其姑為然,無如何也。其子與孫時以小經紀出外,家中惟婆媳三代三人,並應門僕及竈下婢均無之。悍婦固虐待其姑者。一日,因事口角,婦恨極,逼姑於暗地逾時,竟被勒殺。婦意謂外人固不知也,而其孫媳難以相瞞,因告其媳曰:「我有一要緊事告汝,須終身勿向人言,言則於汝不利。」媳見神色不妙,亦微知大概,素畏其悍,只有首肯而已。因告以故,媳噤不出聲,並囑以翁回問及,但言得病身亡可耳。因此一家內外絕無知之者。逾月,悍婦忽夢被攝至大殿,綠瓦高甍堂上神像森嚴,燈燭閃閃,臺下皂役肅立,聞喚不孝婦某氏進,因戰栗跪下。旋復喚至後殿,神之尊嚴與前殿同,階下齊聲喊報不孝婦某氏到。忽聞殿上者曰:「有人在此控汝矣。」婦見階下跪一老婦,即其姑也。曰:「記前事否?」未及答,又聞殿上者曰:「暗地勒殺汝姑,是汝一人自為事乎?」婦自揣不能賴,因答云:「事誠有之。」殿上者曰:「汝當何罪知之乎?」因拍案喝曰:「此乃彌天大罪,在陽世當淩遲處死,在陰世當墜地獄五百年後方得超生。陽世之罪,另有處置。汝若能將此一段罪案多告世上一人得知,則免汝地獄一日之苦。汝切記之。」又告云:「此事汝夫雖不與聞,但夫綱不振,既不能制之於生前,復不能發之於死後,以致母死非命,應與斬決。汝回去便見分曉也。」階下皂役同聲吆喝,大驚而醒,因歷述前夢如繪。未三日,婦即得惡瘡遍身,潰爛自頂至踵,幾無完膚,叫號四晝夜而死。其夫同月亦旋患斷頭瘡而亡。

采生案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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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縣有商人者,以善賈致富,縣有惡紳欲貸焉。不應。許以重息,不應。嗣以公事派出,又不應。紳深銜之。商人女僕有二歲女夭亡,紳誘僕使控縣,云被商人妖術采生以死。縣不準理,紳又覓同時夭女者,得五六家,賄以利,使皆控女被某商妖術致死,縣皆不準。使控府,紳親與太守言,太守某曰:「似此妖術,自古無此說,亦自古無此事,今安得辦此案乎?」仍不準。紳囑夭女之家控司及院,俱不準。紳乃作書寄都中當軸者,言商人采生妖術已致死多命。當軸者轉致書於其省之中丞,中丞恐事發,有累於己,不得已收商人研訊。獄成,罪立決,臨刑之日,天為之變,突起黃風,白晝昏暗沖市,墻壁板柱望之皆黃。人相顧面色俱黃。城中人無不嘆息曰:「此某商之冤氣也。」俄有自其縣來者,言紳子忽得瘋疾,大聲呼冤,所言皆某商語。紳入視疾,即手指呼罵,紳不能近,越數日而亡。旬餘,紳亦病瘋而亡。中丞聞之懼,使紀綱三四人自護。一日,與司道議事,語未畢,忽厲聲曰:「殺爾者某紳,非我也,奈何尋我?」司道謂其左右曰:「大人病矣。」速扶入,延醫,不數日亦亡。自商人受刑後,至紳父子死及中丞之死,前後不過旬日。此乾隆四十餘年事,不忍斥言其地與人。相傳此案發後,即有臺諫論列其事,曾通行各直省云。

吳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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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吳築巖編修(福年)為諸生時,於道光乙未年四月初二日清晨,由所居缸兒巷行過水漾口河干,見老婦方投水,急喚輿夫二人自水中拯起。救醒詢之,則以與媳不睦,口角輕生。以言勸釋,出資喚輿送歸。是年即膺秋薦,旋成乙巳進士,一甲第三人入翰苑,丙午主試貴州。

許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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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許君修(延敬),周生駕部(宗彥)之子也。由庠生以府同知捧檄吾閩。道光十四年,權邵武同知事。同知官為閑曹,而君能以惠政逮民,民德之。俗好鬥,凡殺人者可以財賕免,君獨不受,迨謝事未行,而縣苦水災,斗米幾千錢,縣令楊某卒,民僉謂許侯才且廉,合詞請於上官攝縣事。時方設廠平糶,君嚴立程式,使吏不能侵漁。又慮貧乏無以得食,興修城垣,以工代賑,全活甚眾。以此勞瘁致疾,未一月而卒。卒之日,士民入吊,皆哭失聲。邵武邑紳張公冕夢一官拜謁,儀從甚盛,如大府,急出迎。見則許君也。語張云已為邵武縣城隍,三月初八日蒞任。同時夢者數人,皆與張同。夫人莊氏在家,得夢亦同。並相迎偕赴任所,夫人夢中許之,旋得疾卒。十五年六月,邵邑亢旱,往歲禱雨在郡城隍廟,邑宰子安(銜遠)以君惠濟靈顯,特詣縣廟齋禱。雨大沛,禾苗盡起,闔境官民奔走焚香。於君生誕設祭演劇,頂禮膜拜者不絕。君之生歿始終惠佑邵民如此。是年閏六月,邑人扶乩者又筆示:已遷粵西桂林府城隍。其後浙人吳小崧(公謹)赴粵西鬱林州刺史任,至省不待訪問,已喧傳許君調任示夢之事,感應如響。余聞君弟子雙(延谷)廣文言及其家夢兆簽語,靈異之跡尚多,信所謂聰明正直而壹者也。君之哲嗣(善長)廩膳生,能文章,其必佑啟而克昌也又可知矣。

金陵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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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周石生廉訪,先代皆孝友,廉訪之高祖忠信樂善,施與不倦。昆弟凡三人,嘗推財讓兩弟,每於歲暮裹白金自數兩至數十兩累累,盛以囊,親拿之,策蹇出,遇有窮迫不能卒歲者,叩扉授之,不告姓氏而去。數十年如一日。家業漸替,再傳遂貧乏。嗣誕生其祖中翰公,幼岐嶷聰穎,年十二即遊庠,十六食餼,未幾登拔萃科。乾隆三十年,恭值南巡,召試授中書,入直樞庭。中翰公有二子,長為甲寅孝廉官縣令者。次即廉訪之封翁,年二十登己酉拔萃科,以體弱早世。時廉訪才五歲,太夫人守節撫孤,賴舅氏家延師訓讀,教養成立。道光癸未,以第三人成進士,入詞館。歷科道,出為監司,擢按察使。居官慈祥仁恕,當更有以善其後。論者皆以為先世厚德之胎,慈闈苦節之報也。聞縣令公嘗語廉訪曰:「吾生不及見曾祖,而幼為大母所鐘愛,挈與臥起。一日夜寢偶覺,瞥見榻前一老人倚案立,目有光奕奕,如兩竿竹,隨目以運。愕然問大母曰:『彼立者何人?』大母叱曰:『深夜間童子毋得囈語。』遂不敢言。而其人面目鬚眉歷歷猶在目。後度歲時,懸供先代像,瞻曾祖真容,如曾經見者。熟思之,即曩夜見之老人也。彼時雙眸光炯炯遠射,其殆沒而為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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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東園筆錄四編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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