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國春秋 (崔鴻, 四庫全書本)/全覽
| 十六國春秋 (崔鴻) 全覽 |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九
十六國春秋 載記𩔖
提要
〈臣〉等謹案十六國春秋十六卷舊本亦題魏崔鴻撰載何鏜漢魏叢書中其出在屠喬孫本之前而亦莫詳其所自十六國各為一録惟列僭偽之主五十八人其諸臣皆不為立𫝊全為載記之體其非一百二卷之舊已不待言證以晉書載記大致互相出入而不以晉宋紀年與史通所説迥異豈好事者摭𩔖書之語以晉書載記排比之成此偽本耶然考崇文總目有十六國春秋畧二卷不著撰人名氏司馬光通鑑考異所引諸書亦有十六國春秋鈔之名則或屬後人節録鴻書亦未可定也屠氏所刻百卷之本既為依託此本亦疑以𫝊疑未能遽廢姑並存之以備參考焉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一
魏 崔鴻 撰
前趙録
劉淵
劉淵字元海新興匈奴人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維世居北狄千有餘嵗至冒頓襲破東胡西走月氏服丁零內侵燕代控
四十萬漢祖患之使劉敬奉公主以妻冒頓約為兄弟故子孫遂冒姓為劉氏建武初入居西河美稷後漢中平中單于渠使子於扶羅將兵助漢討平黃巾㑹羌渠為國人所殺於扶羅以其衆留漢自立為單于屬董卓之亂冦掠太原河東屯於河內於扶羅死弟呼廚泉立以於扶羅子豹為左賢王即元海之父也魏武分其衆為五部以賢王豹為左部帥其餘部帥皆以劉氏為之太康中改置都尉雖分屬五部皆家於晉陽汾澗之濵豹妻呼延氏魏嘉平中祈子於龍門有一白魚頂有二角軒䰇躍鱗而至祭所久之乃去巫覡皆異之曰此嘉祥也其夜夢所見魚變為人左手把一物大如雞子光景非常授呼延氏曰此是日精服之生貴子寤以告豹豹曰吉徴也自是十五月而生淵淵生左手有文曰淵海遂以為名㓜而好學不舍晝夜嘗謂同門生朱紀范隆等曰吾每觀書𫝊常鄙隨陸之無武絳灌之無文一物之不知固君子恥之也二生遇髙皇不能建封侯之業兩公屬太宗不能開庠序之美惜哉於是文學武事並皆妙絶猨臂善射膂力過人身八尺四寸鬚長三尺餘當心有赤毫毛三根長三尺六寸太原王渾虛襟友之命子濟拜焉咸熙中為侍子在洛陽晉文帝深待之時東萊王彌等皆凴結渾又屢言之武帝帝召見與言大悅之後謂王濟曰劉元海容貌風儀譏談鍳智雖金日蟬無以加也㑹文豹卒帝以淵代為左部帥轉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大安中恵帝失政諸王迭相殘廢州郡奸豪所在蜂起從祖北部都尉左賢王劉宣等議曰今司馬氏骨肉相殘興復在此時矣左賢王淵姿器絶人幹宇超世天若不恢崇單于終不虛生此人也於是共推劉淵為大單于劉淵曰當為崇岡峻阜何能為培塿夫帝王豈有常哉大禹生於西戎文王生於東夷顧惟徳所授耳今見衆十餘萬皆一當晉十鼓行摧亂晉猶拉枯耳上可成漢髙之業下不失為魏武何呼邪韓足道哉宜等稱善元熙元年遷於左國城晉人東附者數萬宣等上尊號淵曰今晉氏猶在四方未定可仰遵髙祖法且稱漢王權停皇帝之號待宇宙混一當更議之十月為壇南郊即漢王位改晉永興元年為元熙元年大赦天下追尊劉禪為孝懐皇帝立髙祖以下三祖五宗之神主而祭之置百官以劉宣為丞相拜授各有差四部之東萊王彌起兵青徐遣使來降拜鎮東大將軍青州刺史東萊郡公四月汲桑判自稱趙王選置州郡十一月石勒及胡部等帥衆來降永鳳元年七月鳳凰集於蒲子丞相劉宣等六十四人上尊號十月僣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以衛軍和大將軍撫軍總為車騎大將軍建武曜為龍驤大將軍河瑞元年遷都平陽汾水得玉璽大赦改元二年以大司馬梁王和為皇太子八月淵寢疾以劉洋為太尉延平為太宰司徒總為大司馬大單于並録尚書事置單于臺於平陽西薨於光極殿太子和即位聰自西明門攻斬和於西室九月𦵏淵於永光陵諡曰光文皇帝廟號髙祖
劉聰
劉聰字𤣥明一名載淵第四子母張夫人孕夢日入懐寤而告淵淵曰吉徴也自是十五月而生聰夜有日光之異左耳有一白毫長二尺餘㓜而聰悟究通經史兼綜百家之言孫吳兵法靡不誦之猨臂善射彎弓三百斤膂力驍捷冠捷一時永嘉四年僣即帝位於光極前殿大赦改元光興元年以衛尉延晏為使持節前鋒大都督配禁兵二萬七千自宜陽入洛川命東萊王彌劉曜及鎮軍石勒進軍㑹之晏北及南王師前後十二敗晉師長驅圍洛陽陷之總兵大掠幽晉帝於端門害太子及百官已下三萬餘人於洛水北築為京觀遷帝及太后侍中庚珉等於平陽大赦改元嘉平元年二月內晉帝進號儀同三司㑹稽郡公聰引帝入讌謂曰卿為豫章王時朕曽於王武子相造武子示朕於卿卿言聞其名久矣以卿所作樂府歌文示朕謂朕曰聞君善為辭賦試為看之朕時與武子俱為盛徳頌卿稱善久之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籌卿與武子俱得九籌卿贈朕柘弓銀硯頗憶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爾日不早識龍顔耳聰曰卿家骨肉相殘何其甚也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之意也大漢將應乾受厯故為陛下自相驅除耳且臣家若能奉武皇之業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三年春正月宴於光極前殿逼晉帝行酒庾珉王雋等起而大哭聰惡之二月丁未懐帝崩於平陽於是誅珉等三月立貴嬪劉氏為皇后四月愍帝即位於長安車騎曜等攻長安河東地震雨血於平陽建元元年正月黒霧四塞著人如墨五日而止辛酉時日落地三日相承出於西方東平陽地震崇明觀陷為池水赤如血赤氣至天有赤龍奮迅而去流星起於牽牛入紫㣲龍行逶迤其光照地落於平陽北十里視之則肉臭聞於平陽長三十歩廣二十七歩肉旁常有哭聲晝夜不止聰甚惡之癸未劉氏産一蛇一虎各害人而走尋之不得頃之見在隕肉之旁己丑劉氏卒乃失此肉哭聲亦止十一月以晉王粲為國相大單于總百揆十二月宣光陵石人皆行數歩宮中
哭聲武庫陷入地一丈五尺聰自去冬至是遂不復受朝賀軍國之事一決於粲立市於後庭與宮人宴戱或三日不醒秋七月河東大蝗唯不食粟豆司𨽻靳准率部民收而埋之哭聲聞於十餘里後乃鑚土飛出復入黍豆大司馬曜攻陷長安外城九月犬與豕交於宮門有豕著進賢冠昇聰御座犬冠武冠帶綬與豕並昇俄而鬬死殿上宿衛莫有見其入者長安饑甚死過半麴允為粥以供帝膳帝泣曰今窘厄如此外無救援勢不自知乃使侍中宋敞奉牋降曜敞隨使者至帝肉袒牽羊與櫬銜璧出降東門曜受璧焚櫬遷愍帝及司徒梁汾驃騎麴允等諸臣百餘人至於平陽聰臨光極殿帝稽顙與麴允伏地大哭扶不能起聰大怒允自殺以帝為光祿大夫懐安侯以大司馬曜假黃龯大都督陜西諸軍事太宰秦王二年正月東平王約卒十一月聰校獵上林以晉帝行車駕大將軍戎服執㦸前導行三驅之禮觀者皆指帝曰此故長安天子聚而觀之故老亦有悲泣者十二月大饗於光極前殿聰欲觀晉臣之意使帝行酒洗爵更衣使帝執葢多有涕泣或有失聲者尚書郎辛賓起而抱帝大哭引出斬之戊戌愍帝崩於平陽三年聰所居螽斯則百堂災焚其子㑹稽王哀已下二十有一人聰聞哀塞自此哭宮中至於九月夜聲不絶四月尚書令王監崔懿之等極諫聰大怒收監等殺之秋七月哭於光極殿聰畫見東平王約甚惡之徴秦王曜為丞相録尚書事固辭仍以丞相領雍州牧靳准為大司空領司𨽻校尉癸亥薨於建始殿甲子粲即位大赦改元漢昌𦵏宣光陵諡曰武皇廟號烈宗八月以丞相曜為相國大都督司空靳準為大將軍領尚書粲荒躭酒色遊宴後庭軍國之事一決於準準遂勒兵入宮執粲數而殺之追諡靈帝劉氏無所存男子盡刑於市發掘二陵焚燒宗廟大哭聲聞百里準自號漢大王置百官遣使稱藩於晉相國曜自長安赴難永嘉元年十二月大將軍東平王約卒一指猶煖遂不殯殮至甲戌乃蘇言見淵於不周山經五日遂復從崑崙山三日而復反於不周見諸王公卿將相死者悉在大有人民宮室壯麗號曰䝉珠離國淵謂約曰東北庶須夷國無主久待汝父為之汝父二年當來後國中大亂相殺害吾家死亡畧盡但可永明輩數十人在耳汝但還後年當來見汝不遲不久約拜辭而歸道過一國曰猗尼渠余國引約入宮與皮囊一枚曰為吾遺漢皇帝約辭而歸謂約曰劉郎後年來必見過當以女相妻約歸置皮囊於機下俄而蘇謂左右曰機上取囊來左右取得開有一方白玉題文曰猗尼渠余國天王敬信遮須國天王嵗在攝提當相見馳使奏呈聰曰若當如此吾不懼死也及聰以戊寅嵗薨與此玉並𦵏焉
劉曜
劉曜字永明淵之族子少孤見養於淵㓜而聰慧性拓落髙亮與衆不羣鐵厚一寸射而洞之身長九尺三寸手垂過膝生而眉白目有赤光鬚不過百餘根皆長三尺光初元年十月太保呼延宴等自平陽來奔上尊號於曜僣即皇帝位十二月靳准左右軍騎喬太王騰等殺准奉六璽來降二年夏四月徙都長安立子熙為皇太子六月繕宗廟社稷南北郊於長安令曰蓋王者之興必禘始祖我皇家之先出自夏後居於北夷世跨燕朔光文以漢有天下嵗久恩徳結於庶民故立漢祖宗之廟以懐民望昭武因循遂未悛革今欲除宗廟改國號御以大單于為太祖其議以聞於是太保呼延宴等議曰今宜承晉母子𫝊號以光聞本封盧怒中之屬城陛下勲功茂於平洛終於中山中山分野屬大梁趙也宜革稱大趙遵以水行曜從之於是以冒頓配天淵配上帝三年五月西明門內大樹風吹折經一宿樹撥變為人形髪長一尺鬚眉三寸皆黃白色有斂手之狀亦有兩腳著履之形唯無目鼻每夜有聲十日而生柯條遂為大樹枝葉甚茂四年將於霸陵西南營夀陵侍中喬豫和苞上疏諫曰臣等伏聞勅㫖將營建夀陵周圍四里下深二十五丈以銅為棺槨黃金飾之臣聞堯𦵏穀林市不改肆顓頊𦵏髙陽下不及泉聖王之於終事如是秦始皇下錮三泉周輪七里身亡之後毀不旋踵闇王之於終也如此後䘮亂以來漢帝諸陵咸見踐辱唯霸陵獨全此雖太宗之達智然抑亦擇之之功興亡奢儉烱然於前唯陛下覧之曜大悅終南山崩所得白玉方尺有字曰皇王皇亡敗趙昌以為已瑞羣臣咸賀中書監劉均曰山崩石壊國傾民亂皇王皇亡敗趙昌者此言白室將為趙所敗趙因之而昌大趙都於秦雍而勒跨全趙趙昌之應當在石勒不在我也曜撫然改容五年曜後羊氏卒故晉恵後也洛陽之陷納之六年正月天裂廣一丈餘長五十丈十一年七月石虎率衆四萬人冦擾河東進蒲坂曜選中外精鋭目潼闗北濟虎懼引師而還曜追而敗之枕屍一百餘里虎奔朝歌遂攻石生於金墉分遣諸將攻討及於河內十二月勒自帥衆拒之陣於洛西曜性少酗酒末年猶甚將戰飲數斗常乗赤馬無故蹋頓乃乗小馬北出復飲斗餘至西陽門撝陣就平勒將石堪因而乗之師遂大潰曜昏醉奔退而馬陷石渠墜於冰上為堪所執勒將還襄國喻曜使與太子毗書今速降曜但勅毗與諸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建平末為勒所殺十二年正月太子毗大司馬南陽王𦙍等議欲西保秦州遂相率奔上邽石虎乗勝追戰枕屍千里上邽潰虎執毗及王公已下三千餘人皆殺之自劉淵建號西河至是二十有六載
十六國春秋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二
魏 崔鴻 撰
後趙録
石勒
石勒字世龍上黨武鄉羯人父周
朱勒生時赤光滿室白氣自天屬於庭中長而壯健有膽力雄武好騎射㓜而力耕每聞鞞鐸之聲或在前後歸以告其母母以作勞耳鳴非不祥也㑹并州刺史司馬騰執諸胡山東賣充軍實將詣冀州兩胡一枷勒亦在中東至中原賣與荏平人師懽為奴每夜於野嘗聞鼓角之聲諸奴亦聞歸以白懽懽竒而免之隣於馬牧率汲桑往來勒以能相馬自託於桑而傭於武安臨水為遊軍所囚㑹有羣鹿旁過軍人競逐之勒乃獲免俄而見一老父謂勒曰向羣鹿者我也君應為中州主故相救耳勒拜而受命遂招集王陽䕫安等十八騎復東如赤龍諸苑中乗苑馬逺掠繒寳以賂汲桑永興元年闗東所在盜起二年陽平人公師蕃等自稱將軍起兵趙魏衆至數萬勒與汲桑率牧人乗花馬數百騎以赴之桑始命勒以石為姓以勒為名永嘉元年勒歸劉淵拜為輔漢將軍晉平王淵薨聰襲位劉曜王彌圍洛陽勒帥精騎二萬㑹之王彌既平洛陽將先誅勒勒請彌燕於己營手斬彌而並其衆將軍郭黙獲沙門竺浮圖澄以其有道術進之于勒試之有效甚尊重之前趙嘉平二年張賔説勒曰邯鄲襄國趙之舊都依山凴險形勢之固可擇此二邑而都然後命將四出授以竒畧王業可圖石勒於是進據襄國聰授勒都督幽冀並營四州諸軍事冀州牧進封本郡公邑萬戶三年以征虜將軍為魏郡太守鎮鄴三臺簒奪之謀兆於此矣前趙嘉麟元年劉琨遣姚澹帥衆來討勒與戰澹軍大敗琨長史李𢎞以并州來降七月劉聰疾甚以勒為大將軍録尚書事受遺輔政勒固辭乃止劉曜稱尊號將授勒太宰大將軍加九錫増封十郡並前二十郡出人警蹕如曹公輔漢故事曜聞平樂之言停太宰之授勒大怒曰趙王趙帝孤自取之名號大小豈爾所呼耶征虜虎與左右長史張敬張賔等上號曰大司馬雖位冠九台非伯者之號請改稱大將軍大單于領冀州牧趙王在鄴故事以二十四郡戶二十九萬為趙國十一月勒即位改元稱為趙王元年始建社稷立宗廟主書司典胡人出內重其禁法不得侮易衣冠華族號胡為國人二年令曰國人不聴報嫂及在喪婚娶至於燒𦵏令如本俗八月始置軒懸之樂八佾之舞作金銀大輅黃屋左纛天子禮樂於斯備矣三年黎陽民陳武妻産三男一女上書自陳令曰昔周之興也四乳八子今武妻一乳四子可謂度過姬祥美如曩日其賜乳婦一人穀百石雜繒四疋庶以肅迎嘉祥冬十月勒親與鄉老齒坐懽飲語及平生勒曰李陽壯士也孤方取之何以不來父老歸語令速來漚麻池之忿是布衣之恨孤方崇信於天下寜讐匹夫乎令曰武鄉吾之豐沛也其復之三世十一月李陽至勒與酣謔引陽臂笑謂之曰卿雖老臂中猶有力頗復與人鬬孤徃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因賜里第一區拜為都尉陽與勒隣居嵗長爭漚麻池迭相毆撃四年二月拜子𢎞為世子勒雅好文學雖在軍旅之中常令儒生讀春秋史漢諸𫝊而聴之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大驚曰此法當失何以得成天下至留侯諫乃曰頼有此侯耳其天資英達如此八年八月修三臺三月以世子衛將軍𢎞鎮鄴大和十年劉曜圍洛陽襄國大震勒統步騎四萬赴金墉濟自大堨先是流澌風猛軍至冰泮清和濟畢流澌大至勒以為神靈之助命曰靈昌津戰於西門曜軍大潰石堪執曜送之二年曜子熈等去長安奔於上邽車騎虎尅上邽遣主簿趙封奉𫝊國玉璽送之秦隴西建平元年二月車騎石虎等上尊號勒不許固請勒號趙天王行皇帝事大赦八月郡臣又固請以名位不正宜即尊號九月僣即皇帝位大赦改年正月勒南郊有白氣自壇屬天勒大悅四月勒如鄴議營新宮廷尉續咸諫曰臣聞唐虞之治采椽茅茨土階三尺美彰於詩書漢文惜百金不營露臺稱之於千古迨夏商之瓊臺瑤陛楚章華秦阿房資財內竭華夷外叛勒詔曰且𠡠停作以申吾直臣之氣九月以太尉中山王虎為大司馬程遐開府儀同是月大霖雨中山西北暴水漂流巨木萬餘根集於堂陽勒大悅謂公卿曰此非為災天意欲吾營鄴都耳於是營之勒以成周漢晉舊京欲有移都之意乃命洛陽為南都置行臺治書侍御史於洛陽三年正月大饗於建德殿酒酣勒謂徐光曰朕方自古開基何等上也光對曰陛下神武籌畧邁於高皇雄藝卓犖超絶魏武三五以來無可比也其軒轅之亞乎勒笑曰人豈不自知卿言亦已太過朕若逢高皇當北面而事之然猶與韓彭競健而爭先耳倘遇光武當並驅於中原未知鹿死誰手大丈夫行事當礨礨落落如日月皎然終不能如曹孟德司馬仲達欺他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朕在二劉之間耳軒轅豈所擬乎羣臣皆稱萬嵗四年雍州刺史石生上言西鄉有蛇鼠相鬬於安定府間二日蛇死臨涇馬生角長安城中雞鳴音皆曰基慈安定㕔事前後聞誦書聲求之不得七日乃止隕石於肥鄉六月勒寢疾召中山王虎太子𢎞中常侍嚴震等侍疾禁中七月薨於西閣偽諡明皇帝號高祖
石𢎞
石𢎞字大雅勒第三子母程夫人右光祿遐之妺建平元年立為太子虛衿愛士好為文詠其所親眤莫非儒素勒謂徐光曰大雅愔愔殊不似將家子光曰漢祖以馬上得天下孝文以𤣥黙守之聖人之後必世勝殘天之道也勒大悅程遐言於勒曰中山怏怏不可以輔少主乞早除之以便大計勒不從勒薨虎執政臨軒召子冀州刺史遂統兵入禁宿衛文武無不奔散𢎞大懼䇿拜中山王虎為丞相以十三郡封為魏王又加九錫虎偽讓後乃受之延熈元年七月改頥丘為魏國沿魏郡至黎陽十月𢎞賫璽綬親請魏公喻禪意虎曰𢎞昏昧愚暗處喪無禮不可以君臨萬國奉承宗廟便當廢之云何禪讓十一月廢𢎞為海陽王𢎞就車容色自若幽𢎞及程後南陽王恢於崇訓宮尋殺之時年二十二
石虎
石虎字季龍勒之從子勒父朱㓜而子之故或謂之勒弟晉永興中與勒相失嘉平元年劉琨送勒母王及虎於葛陂時年十七性殘忍好馳獵諠遊無紀度尤善彈數彈人軍中毎患之勒白王曰此是凶暴無使軍人殺之聲名可惜宜自除也王曰快牛犢子小時多能破車汝當小忍勿怯之至十八檢攝恭謹嚴重愛士弓馬迅捷勇冠當時勒深喜焉拜征虜將軍性酷虐無道軍中勇幹䇿畧與已作者輙因事害之至於降城陷壘坑斬士女鮮有遺𩔖勒屢加責誨而行意自若然御衆嚴而不煩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故勒寵信彌隆仗以専征之任既廢殺𢎞稱居攝趙天王建武元年正月大赦改元虎荒遊廢政外耽營繕使太子還省者以書奏事選守牧祀郊廟惟征伐刑㫁乃親覽之三月南遊臨江而旋京師大震是日觀省臺城賜匠有差九月遷都鄴宮三年徙洛陽鐘簴九龍翁仲等於鄴是嵗太武殿東西宮皆就太武殿基二丈八尺下穿伏室置衛士五百人於其中東西七十五步南北六十五步皆漆瓦金鐺銀楹金枉珠
玉璧窮極伎巧起靈風臺九殿於顯陽後選召百官州郡民女以充之後庭服綺穀玩珍竒者萬餘人內置女官十八等教宮人星占及馬步射置女太史於靈臺仰觀災祥以考外太史之虛實禁郡國不得私學星䜟左校令成公叚造庭燎於崇槓之末高十餘丈上盤置燎下盤置人絙繳上下虎試而悅之三年太保安
等文武五百九人上皇帝尊號安等方入而庭燎油灌下盤死者七人虎大怒腰斬成公叚於閶闔門即天王位南郊大赦親王貶為郡公藩王為縣侯太子遂總百揆其後荒酒淫色驕恣無道或盤逰于田懸管而入或夜百騎宿於宮臣家淫其妻妾裝飾宮人美淑者斬首洗血置於盤上𫝊共視之又納諸比丘尼有姿色者與其交䙝而殺之合牛羊肉煑而食之亦賜左右欲以識其味也虎荒耽內逰威刑失度遂以事為可或呈之虎怒曰小事何足呈也時有所不聞復怒曰何以不呈請責杖捶月至再三遂甚慍私謂中庶子李顔等曰官家難稱吾欲行冐頓之事卿從我乎顔等伏不敢對事發幽遂於東宮殺之及妃張氏並男女二十六人盡賜死合一棺埋之誅其宮臣友黨二百餘人立河間公宣為太子建武六年追尊號考樂平敬公為太宗孝皇帝八年六月上黨孟門上有神人之像坐於山上三日而去虎遣使以太牢祀之九年十二月武鄉有雄虎變為雌産一狼子日噬虎腦而殺之後三日狼子亦死佛圖澄聞之流涕十年虎起河橋於靈昌津採石為中流石無大小輙隨流用工五百餘萬不成虎如靈昌津沉璧告誠璧滾於渚水波上騰津所殿觀莫不傾壞壓死者百餘人虎恚甚斬工匠而選十一年發雍梁十六萬人成長安未央宮又發司豫荊兗二十六萬人成洛湯宮十三年二月虎親耕籍田於桑梓苑十四年三月虎夢龍飛西南自天落地旦而問澄公公曰禍將至矣陛下宜父慈子和深以慎之四月秦公韜起宣光殿於太尉府梁長九丈太子宣視而惡之斬匠截梁而去韜怒増之十丈宣聞之恚甚謂楊柸牟成等曰韜凶豎悖逆敢違我如是汝等能殺之者吾入宮盡以韜之國分封汝等韜既死主上必親臨喪因行大事無不濟矣楊柸等許諾八月殺韜宣奏之虎哀絶久之乃蘇召太子宣鏁之於郊北火焚殺之別立太子於東堂虎曰吾欲以純灰三斛洗吾腸穢惡故生凶子兒年三十便欲殺父今世乃十嵗比其二十吾已老矣齊公世為皇世子立昭儀劉氏為皇后十一月享羣臣於太武殿前佛圖澄殿上褰衣而行吟曰棘子成林將壊人衣虎發石而視之有棘子生焉冉閔小字棘奴也十二月辛巳雷大霖雨虎問佛圖澄曰其為我乎至戊子而澄卒大寜元年正月虎僣即皇帝位於郊大赦改年二月有沙門從雍州來稱見佛圖澄西入闗虎掘之無屍唯有一石虎惡之曰石者朕也塟我而去吾將死矣因而寢疾四月薨於金華殿〈晉書曰季龍始咸康元年僣位立此太和六年計在位十五年〉世子即位尊劉後為太后彭城王遵先鎮關右至是勒兵而還戎卒九萬次於蕩隂石閔為前鋒都督太后授遵丞相加九錫増封十郡己丑安陽亭貫甲曜兵入自鳯陽門升太武前殿盡哀退如東閣羣臣敦勸即位大赦封世為譙王邑萬戶廢太后劉氏為昭儀尋皆殺之世立凡三十三日尊其母鄭氏為皇太后立妃張氏為皇后大司馬義陽王鑒為太傅沛王沖為太保石閔為都督中外諸軍事録尚書事甲午太武殿災諸門觀閣蕩然其乘御服燒者大半光焰照天月餘乃滅己未雨血周徧鄴城六月塟虎顯原陵偽諡武皇帝廟號太祖十一月石閔刼司空李農及右衛王墓宻謀其廢遵閔使將軍蘇彥周成帥甲士三十八人執遵於南臺如意觀遵時方與婦人彈碁問周成等曰反者誰也成曰義陽王鑒當立遵曰我尚如是汝等立鑒復能㡬時遂殺之於琨華殿誅鄭太后張皇后遵字大祗虎第九子凡在位者百八十三日鑒即位大赦以石閔為將軍封武徳王李農為大司馬鑒使中書令李松殿中將軍張才等夜誅閔農等於琨華殿不克禁中擾亂鑒偽不知夜斬松等於西中華門龍驤將軍孫伏都劉銖等結羯士三千人伏於胡天亦欲誅閔等時鑒在中臺伏都帥三十餘人將升臺挾鑒以攻之鑒見而問其故伏都曰閔農等反已在東掖門臣嚴衛士謹先啓知鑒曰卿好陳力勿憂無報也伏都等攻閔不尅閔農攻斬伏都等自鳯陽門至琨華橫屍相枕諸胡羯無少長皆斬之死者二十餘萬於時高鼻多鬚至有濫死者初青龍元年正月石閔欲減二石之號議曰孔子曰易姓而王七月者七十有三國繼趙李識書炳然耳德星鎮衛宜改號大魏易姓李氏又大赦閏月改元廢鑒殺之誅虎係三十八人盡殪石氏鑒在位一百三日鑒字大郎虎第三子也
石閔
石閔字曽虎之養孫也父瞻字𢎞武本姓冉名良魏郡內黃人其先漢黎陽騎都督累世牙門勒破陳午於河內獲瞻時年十二長而勇悍便弓馬臨陣不顧勒竒之曰此兒壯健可嘉命虎子之厯位左積射將軍封西華侯閔幼而果鋭虎撫之如孫及長身長八尺善謀勇力絶人虎即位封為脩武侯厯位北中郎將虎之敗於昌黎閔軍獨全由此功名大顯永興元年閏月司徒申鍾司空郎闇等四十八人上尊號於閔僣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號稱大魏復姓冉氏追尊祖隆元皇帝考瞻烈祖高皇帝尊母王氏為太后妻董氏為皇后子智為皇太子以司馬李農為太宰諸子皆封為縣公新興王祗聞石鑒之死稱尊號於襄國改元永寜石祗遣相國汝隂王石琨帥衆十萬伐鄴六月進據邯鄲閔盡衆拒之琨軍大敗二年三月閔攻襄國百餘日祗怯乃去皇帝之號改稱趙王遣太尉張奉乞師於慕容雋中軍張春請救於姚弋仲三月祗相國汝隂王琨自冀州敕祗弋仲復遣子襄帥騎三萬八千雋遣將軍悅綰帥甲士三萬勁卒十三萬四方攻之祗衝其後閔師大敗閔與千萬騎奔還鄴祗使劉顯帥衆十萬追奔伐鄴閔盡衆出戰大敗之追奔至於陽平顯懼宻使請降求殺石祗為効四月劉顯殺祗及其丞相樂安王炳太保張舉等遣拜顯上大將軍大單于冀州牧祗炳皆虎之庶子也七月劉顯稱尊號襄國三年二月劉顯帥衆伐常山太守蘇彥告難閔帥八千救彥敗顯於常山追奔及於襄國顯大將軍曺伏駒開門為應遂入襄國誅顯及其公卿以下百餘人焚襄國宮室遷其民於鄴三月慕容雋已尅幽薊畧地至於冀州閔帥騎擊之與慕容恪遇於魏昌城恪方陣而前閔衆寡不敵所乗赤馬曰朱龍日行千里潰圍東奔行二十餘里馬無故而死遂為格所擒送之於薊雋立閔而問之曰汝奴僕下才何敢妄稱天子閔曰當此天下大亂爾曹人面獸心尚欲簒逆我一時英雄何為不可作帝王耶雋怒鞭之三百遣慕容評帥衆圍鄴五月送閔於龍城告廆皝廟而殺之鄴中饑人相食虎時宮人被食畧盡冉智尚幼
幹遣詹事劉猗奉表降雋八月長水校尉馬願龍驤將軍田香開門降評幹懸縋而下奔於倉垣評送閔後董氏太子智大尉申鍾及諸王公卿於薊初慕容雋斬閔於遏陘山山左右七里木悉枯蝗蟲大起自五月不雨至於十二月雋遣使者祀之諡曰武悼天王其日大雨雹是嵗太和八年也
十六國春秋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三
魏 崔鴻 撰
前燕録
慕容廆
慕容廆字奕落環昌黎棘城人昔髙辛氏遊於海濵留少子厭越以君北夷世居遼左號曰東胡秦漢之際為匈奴所敗分保解卑山因復以為號曽祖莫䕶跋魏初率其諸部入居遼西從司馬宣王討公孫淵有功拜率義王始建國於棘城之北見燕代少年多冠步揺跋意甚好之遂歛髮襲冠諸部因呼之為步揺其後音訛遂為慕容焉祖木延左賢王從毌丘儉征髙麗有功加號大都督又涉歸以全栁城之勲進拜單于遷邑遼東於是漸變土風自雲慕二儀之徳繼三光之容遂以慕容為姓廆身長八尺有大度晉安北將軍張華一見竒之謂曰君後必為命世之器匡難濟時者也涉卒弟耐立將謀殺廆廆亡潛於遼東徐郁家太康元年國人殺耐迎廆立之太康十年又遷於徒河之青山元康四年定都大棘城所謂紫𫎇之邑也永嘉六年王浚承制以廆為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大都督大單于皆讓不授擢舉賢才官方授仕魯國孔慕宿徳清望請為賔友平原劉讃儒學該通引為東庠祭酒其世子皝率國胄受業焉大興四年晉遣謁者拜廆使持節督幽平東夷諸軍事車騎將軍平州牧封遼東郡公丹書鉄劵承制海東咸和元年加侍中位特進八年夏五月薨於文徳殿年六十五塟於青山晉遣使者贈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謚襄公皝為燕王追謚武宣王雋稱尊武宣帝廟號髙祖
慕容皝
慕容皝字元真廆第二子小字萬年長七尺八寸雄毅善權畧博學多材藝晉建武元年振武將軍永昌初拜左賢王太寕末拜平北將軍朝鮮公咸和八年六月即遼東公位行平州刺史督攝部內九年八月晉遣謁者拜皝鎮軍大將軍平州刺史大單于遼東公承制一如廆故事七年七月立子雋為世子四年以左司馬封奕為長史九月奕等以皝任重位輕宜稱燕王於是上議十月僣即燕王位於文徳殿大赦境內改備羣司以封奕為相國追尊先公為武宣王先妣為王后起文昌殿出入警蹕立夫人段氏為王后世子雋為太子是嵗棘城黒石谷有大石自立而行八年七月晉使鴻臚郭忱持節拜皝侍中大都督河北諸軍事大將軍燕王其餘官皆如故封諸功臣百餘人九月遷都龍城十二年四月有黒龍一白龍一見於龍山皝率羣寮觀之去龍二百步祭以太牢二龍交首嬉翔解角而去皝大悅赥境內號新宮曰和龍立龍翔佛寺於山皝雅好文籍親造太上章以代急就又著典誡十五篇並以教胄子十四年皝親臨東庠考試學生其通經秀異者擢充近侍十月饗羣僚於承乾殿右長史宋諺性貪賜布百疋令自負而歸以愧其心十五年八月皝因見白兔馳射之馬倒被傷輦而還宮引太子雋囑以後事謂曰今中原未平方建大事委賢任哲此其時也恪智勇無濟力堪任重汝其委之以成吾志九月薨於承乾殿年五十二冬十二月葬龍山諡文明王雋稱尊追尊曰文明皇帝廟號太祖陵曰龍平
慕容雋
慕容雋字宣英皝第二子小字賀賴跋十三月而生有神光之異身長八尺一寸善為文雅好辭賦至於器物車室皆著讃以為勸戒皝之八年晉遣使者拜皝燕王以雋為安北將軍東夷校尉十一年進拜使持節鎮東將軍皝薨即燕王位赦其境內依春秋列國故事稱元年正月開趙魏大亂乃嚴兵將為進取之計七月晉使謁者陳沈拜雋都督河北諸軍事幽冀並平四州牧大將軍燕王承制封拜一如廆皝故事元璽元年正月司南車成雋大恱告於皝廟四月遣輔國恪相國奕討冉閔戰於魏昌廉臺閔師大敗擒送之闗大將軍蔣幹輔閔子智固守鄴城遣輔弼評等帥騎一萬以討之鄴北郡縣悉降輔國奕等一百一十人勸珍尊號令曰非常之事匪寡徳所宜聞也八月尅節輔弼評等送閔後董氏太子智太尉申鍾並乗輿服物及六璽送於中山𫝊國璽蔣幹先以送晉雋欲神其事葉言厯運在已乃詐雲得之賜閔妻號奉璽君封冉智為海濵侯以輔弼評為司州刺史鎮鄴十月輔國恪等五百五人奉皇帝璽十一日僣即皇帝位於正陽前殿大赦改年時晉遣使詣雋謂之曰還白汝天子我承人乏為中國所推已為帝矣庚午書曰追崇祖考古人之令典尊武宣王為髙祖武宣皇帝文明王為太祖文明皇帝二年正月立後可足渾氏為皇后昇平元年正月復立中山王暐為皇太子赦其境內改年曰光夀初廆有駿馬曰赭白有竒相逸力石虎之伐棘城皝將出避難欲乗之馬悲鳴蹄齧人莫能近皝曰此馬見異先朝孤嘗仗之濟難今不欲出者葢先君之㫖也乃止虎尋奔退皝益竒之至是年四十九嵗而駿逸不虧雋比之鮑氏驄命鑄銅以圖其像親為銘讃雋勒其旁置之薊城東掖門是像成而馬死十一月自薊遷鄴三月入鄴宮大赦繕殿宮復銅雀臺以吳王垂為東夷校尉平州刺史鎮遼東二年三月常山寺大樹自拔根出得璧二十七圭七十三光色精竒有異常雋以為岳神之命遣尚書郎段勤以太牢祀之五月遼西獲黒鬼三年三月雋夜夢石虎齧其臋寤而惡之命發其墓剖棺出屍踏而罵之曰死人安敢夢生天子遣御史中尉楊約數其殘酷之罪鞭而投之漳水十二月雋寢疾謂大司馬恪曰吾患惙然恐不濟修短命也復何所恨但二冦未除景茂沖幼慮其未堪家國多難吾欲逺追宋宣以社稷屬汝恪曰太子雖幼天縦聰聖必能勝殘去暴不可以亂正統雋怒曰兄弟之間豈虛飾乎恪曰陛下若以臣堪荷天下之任者寧不能輔少主也雋曰若汝行周公之事吾復何憂四年正月雋薨子應福前殿年五十三偽諡景昭皇帝廟號烈祖𦵏龍陵雋雅好文籍性嚴重未曽以慢臨朝雖閒居宴處亦無懈怠之色
慕容暐
慕容暐字景茂雋之第三子元璽三年封中山王尋立為皇太子光夀四年僣即帝位大赦改元建熈元年以太原王恪為太宰録尚書行周公事專百揆上庸王評為太傅贊朝政司空陽騖為太保王垂為河南大都督十州諸軍事兗州牧鎮梁國四年正月暐南郊十月太尉奕迎神於和龍初暐委政太宰恪専受經於博士勸助教尚鋒秘書郎杜銓並以明經講論左右至是通諸經祀孔子於東堂以勸為國子祭酒鋒國子博士銓散騎侍郎其執經侍講皆有拜授八年太宰恪卒九年十二月有神降於葉自稱相女有聲與人相接數日而去十年四月立貴妃可朱渾氏為皇后六月晉大司馬桓溫率衆五萬來代遂至枋頭吳王垂大敗斬獲三萬餘級溫奔還淮南垂既敗溫威徳彌振太傅評大不平之太后遂與評謀殺垂十二月垂出奔秦十一年六月秦輔國將軍王猛鎮南將軍楊安率衆六萬來代以太傅評下邳王厲等帥精兵三十萬拒秦師於潞州川郡盜賊大起鄴中恠異非常十月評及猛戰於潞州評師敗績單騎遁還猛乗勝追奔長驅至鄴十月苻堅帥衆㑹猛來攻拔鄴城外亂散騎侍郎徐蔚等率扶餘髙句麗及上黨質民子弟五百人夜開城門引納秦師暐與太傅評左衛將軍孟髙等數十騎出奔昌黎堅遣將軍郭慶帥騎五千追之及暐於髙陽秦將巨武執暐將縛之暐曰汝何小人而敢縛天子武曰我梁山巨武受詔縛賊何謂天子耶執暐送鄴堅問其奔狀暐曰狐死首丘欲歸死於先人陵墓耳堅哀而釋之令還宮率文武出降堅入鄴宮昇正陽殿徙暐及王公已下並諸鮮卑四萬餘戶於長安封暐新興郡侯邑五千戶尋拜尚書堅征臺城為平南將軍別部都督淮南之敗隨堅還長安既而呉王垂攻苻丕於鄴中山王衝起兵闗中暐謀殺堅事發為堅所誅年三十五嵗僣稱尊號偽諡幽皇帝
十六國春秋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四
魏 崔鴻 撰
前秦録
苻洪
苻洪字廣世畧陽臨渭氐人其先有扈氏之苖裔子孫強盛世為氐酋其後家池生蒲長五丈節如竹形時咸異之謂之蒲家因以為氏焉父懐歸為部落小帥母姜氏寢産洪先是隴右大雨霖百姓苦之謠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名之曰洪年十二父卒代為部師好學多權畧善騎射屬劉氏之亂乃散千金招延俊傑之士襁負奔之推為盟主劉聰遣使拜平逺將軍不受自稱䕶氐校尉秦州刺史畧陽公羣氐推為首劉曜以洪為氐王及曜敗於洛陽洪率部人西保隴山石虎將軍攻上邽洪詣虎降虎親出迎之拜冠軍將軍監六夷諸軍委以西方之事石虎滅石生也洪説虎宜徙闗中豪傑及羌戎內寔京師虎從之以洪為龍驤將軍流人都督處於枋頭累有戰功封西平郡公其部曲賜爵闗內侯者二千餘人以洪為闗內領侯將冉閔言於虎曰苻洪雄果其諸子並非常才冝密除之虎待之愈厚及石遵即位閔又以為言遵乃去洪都督洪怨之乃遣使降晉後石鍳殺遵所在兵起洪有衆十餘萬永和六年帝以洪為征北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時有説洪稱尊號者洪亦以䜟文有草付應王又其孫堅背有草付字遂改姓苻氏自稱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洪謂博士胡文曰孤率衆十萬居形勝之地冉閔慕容雋可指辰而殄姚襄父子克之在吾數中孤取天下有易於漢祖矣軍師將軍麻秋説洪西都長安洪深然之已而秋因宴鳩洪將拜其衆世子健牧斬秋洪將死謂健曰所以未入闗者言中州可指辰而定今見困竪子中原非汝兄弟所能辦闗中形勝吾亡後便可鼓行而西言終而死年六十六健僣位偽諡恵武帝
苻健
苻健字建業洪第三子也初母羌氏夢大羆而孕健及長勇果便弓馬好施善事人甚為石虎父子所親愛虎雖外禮苻氏心寔忌之乃隂殺其諸兄而不害健及洪死健嗣位去秦王之號稱晉征西大將軍都督闗西諸軍事雍州刺史於是盡衆西行至盟津起浮橋以濟濟訖焚橋三輔堡壁悉降十一月入都長安於是長史賈𤣥碩等依諸葛亮劉備故事表健為秦王𤣥碩等為上尊號健偽讓再三乃從之皇始元年正月僣即天王位於南郊大赦改晉永和七年為皇始元年追尊父洪為太祖武恵皇帝繕宗廟社稷於長安立妾強氏為天王皇后子長為天王太子靚為平原公生為淮南公弟雄丞相為東海公其餘封授各有差是年野蠶成繭野禾被原百姓採野繭而衣野粟而食闗西家給人足二年正月丞相雄等固請冝依漢晉兼王之美不可過自謙沖同趙之初號健從之僣即皇帝位於太極殿大赦諸公進爵為王立五等之封以次進之二年正月下書曰其自公卿已下嵗舉賢良方正孝亷清才多畧博學秀才異行各一人或獻書規諌或面陳朕過其悉以聞勿懼貴賤四年丞相東海王雄卒贈相國進封魏王諡敬武王雄字元才洪之季子也建武中拜龍驤將軍雄頭大足短故軍中稱為大頭龍驤健甚重之曰元才吾之姬旦是年四月立淮南王生為皇太子六月健寢疾引太師兼尊丞相雷弱兒太𫝊毛貴司空王隨等囑以後事受遺輔政乙酉薨於太極前殿年四十九塟原陵偽諡明皇帝廟號世宗永興初追尊曰景明皇帝號髙祖
苻生
苻生字長生健第三子幼而麄暴昏醉無賴祖洪甚惡之無一目七嵗洪戲之問侍者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淚耶洪大驚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洪曰汝為爾不已吾將以汝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及長力舉千鈞走及奔馬皇始五年僣即皇帝位大赦改年羣臣奏先帝晏駕甫爾不冝改號生怒不從窮推議主壽光元年七月殺右僕射段純以太子門大夫趙韶為僕射太子舍人趙誨為中䕶軍著作郎佐董榮為尚書並以佞倖進也九月中書監胡文中書令王魚言於生曰比頻有客星孛於大角熒惑入於東井大角為帝座東井秦之分野不出三年國有大喪大臣戮死願陛下遂追周文脩徳以禳之生曰皇后與朕對臨天下亦足以塞大喪之變於是殺皇后梁氏誅太傅録尚書毛貴車騎尚書令梁楞左僕射梁安後安之女孫又誅丞相雷弱兒諸羌悉叛弱兒南安羌酋也生雖在諒闇遊飲荒滛殺戮無道彎弓露刀以見朝臣錘鉗鋸鑿備置左右未幾后妃公卿已下至於僕𨽻誅五百餘人二年正月嬖臣右僕射董榮言於生曰日蝕之災冝以貴臣應之生曰唯有大司馬國之懿戚不可其在王司空生從之誅司空王隨壬戌饗羣臣於太極前殿飲酒樂奏生歌以和之命尚書令辛牢與勸既而怒曰何不強酒猶有坐者引弓矢射牢殺之於是百僚大懼無不引滿昏醉汚服失冠蓬頭僵仆生以為樂三年四月姚襄遣蘭等帥衆二萬七千進據黃洛生遣兵符黃眉東海王堅建節將軍鄧羌等步騎萬五千以討之羌偽不勝引騎而退襄追之至於三原羌迴騎拒襄大戰獲襄襄有駿馬日行千里是戰也馬倒而擒之眉等振旅而歸初長安誙曰東海大魚化為龍男便為王女為公問在何所洛門東東海符堅封也時為龍驤將軍第在洛門之東生荒暴日滋殘虐彌甚羣臣朔望漏盡詣見生日盡午湏侍宴訖或日暮而不出百僚饑𡚁或至申酉間方出臨朝輙怒色厲惟行殺戮或連月昏醉弗堪省覽或使宮人與男子裸交於殿前引羣臣臨而觀之或生剝牛羊驢馬活爓雞鴨三五十為羣故之殿中或生剝死囚麵皮令其歌舞觀以為樂宗舊勲親戚忠良殺害畧盡朝士奔走草野皆曰從虎口出左右得度一日如過十年至於截脛刳胎拉脇鋸頭殺者動有千數生夜對侍婢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當除之是夜清河王苻法夢神告曰且將禍集汝門惟先覺者可以免之寤而心悸㑹侍婢來告乃與特進梁平老強汪等帥壯士數百人潛入雲龍門東海王堅與呂婆樓帥麾下三百餘人鼓譟繼進宿衛將士皆捨杖歸堅生猶昏寢不寤堅衆既至生驚問左右曰此輩何等人引生置別室廢為越王俄而殺之時年二十三偽諡厲王封子馗為越侯
苻堅
苻堅字永固健弟雄之子趙建武中母荀氏祈子於西門豹祠歸而夜夢神交遂孕十二月而生堅有神光之異自天燭庭背有赤文隠起成字曰草付臣又土王咸陽必祿而莫之𫝊也姿貌魁傑臂垂過膝目有紫光祖洪竒而愛之名堅頭因而謂健曰此兒頭大重身長任大足短安下非常相趙石光祿大夫司𨽻校尉髙平徐統有知人之鍳遇堅於路異之執其手曰苻郎此官之御街小兒敢戲於此不畏司𨽻縛耶堅曰司𨽻縛罪人不縛小兒戲也統顧左右曰此兒有霸王之相後遇之統下車謂曰苻郎當大貴但僕不及見如何監曰若如公言不敢忘徳八嵗請就師學洪曰尚小未可吾年十三方欲求師時人猶以為速成健之入闗也次於曲沃夢天神遣使者朱衣赤冠命拜堅為龍驤將軍旦而為壇於曲沃健泣謂堅曰先王昔受此號汝父曽為之今若復為神明所授可不勉之性至孝有器度愽學多才藝年十一便有經畧大志堅既殺苻生永興元年六月去皇帝之號僣稱大秦天王即位太極殿誅董龍等二十餘人改壽光三年為永興元年追尊父為文桓皇帝世子宏為皇太子兄清河王法為丞相録尚書事永安公苻侯為太尉諸王皆貶爵為公苻栁為尚書令封弟融為陽平公雙河南公子丕為長樂公暉為平原公熈為廣平公李威為左僕射梁平老為右僕射席寳為丞相長史王猛為中書令侍郎權翼為黃門郎諸公卿為生所誄者悉復本官十月丞相東海公法以疑忌賜死茍太后之意也堅性友愛與法訣於東堂慟哭嘔血二年四月堅如龍門五畤六月如河東祀后土八月自臨晉登龍門顧謂羣臣曰美哉山河之固雄翼對曰呉起有言在徳不在險深願陛下追蹤唐虞懷逺以徳山河之固不足恃也堅大悅至韓原觀晉魏顆鬼結草抗秦軍之處賦詩而歸甘露元年正月起明堂禪南北郊六月甘露降乃大赦改年八月堅下書曰咸陽內史猛吉彰出納所在著績有臥龍之才宜入贊百揆絲綸王言可徴拜侍中中書令領京兆尹中丞鄧羌性鯾直與猛恊規齊志於是百僚肅整豪右屏風風化大行堅嘆曰吾今始知天下之有法也以猛為吏部尚書遷太子詹事十一月以猛為司隸侍中領遷如故猛上疏曰伏見陽平公融明徳懿親光祿西河任羣忠貞淑慎處士朱彤博誠徳辨並宜左右彌綸暉贊九棘愚臣庸鄙請避賢路堅曰機務俟才允屬明哲朝野所望豈容致辭所舉融等尋別銓授於是以融為侍中中書兼右僕射任羣為光祿大夫領太子家令朱彤為中書侍郎領太子庻子三年九月鳯凰集於東闕大赦其境內初將為赦與左僕射猛右僕射融密議於露堂悉屏左右堅自為赦文猛融進紙筆有一大蒼蠅入自牖間鳴聲甚大集於筆端驅而復來堅所聼之久而乃去俄而長安街巷市里民相告曰官今大赦有司以聞堅驚謂融猛曰事何從而泄於是勅外推窮之咸言有一小人衣黒大呼於市曰官今大赦須臾不見堅嘆曰其向蒼蠅乎聲狀非常吾固惡之四年七月黃龍見於成紀梁山崩五年白虎見天水六年遣鴻臚拜張天錫為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建元元平正月雍州秀才段鏗對策上第拜吏部郎中孝亷通經者十餘人皆拜令長五年六月晉大司馬桓溫伐燕次於枋頭燕師屢敗遣散騎侍郎藥嵩來乞于堅請割武牢以西之地八月遣將軍荀池洛州刺史邵羌帥步騎救燕敗歸是月京兆尹王攸上cq=311書獻十畧一曰君道宜明二曰臣尚忠敬三曰子貴孝養四曰民生在勤五曰教無偏黨六曰養民在惠七曰延聘耆賢八曰懲惡顯善九曰伐叛討逆十曰易簡𢎞大堅納之以攸為諫議大夫十一月燕軍騎吳王垂奔秦桓溫既走慕容暐悔割河滄之地以賂秦乃曰行人失辭分災救患理之常也堅大怒六年令輔國王猛師鎮南陽安虎牙將軍張蚝建節鄧羌等步騎六萬討平燕翼八月猛攻尅壺闗暐遣太傅上庸王評等帥四十萬屯於潞州猛覘知評賣水鬻薪不撫將士有可乘之㑹大笑謂楊安等曰慕容評真奴才雖億兆之衆尚不足為慮況十萬乎今破之必矣甲戍陳於渭原猛誓衆曰王景畧受國厚恩任兼內外今與諸君深入賊地宜各勉進不可退也受爵明君之朝慶觴父母之室不亦美乎衆皆勇奮破釡棄糧大呼兢進猛望評師之衆惡之謂鄧羌曰今日之事非將軍莫可以㨗也成敗之機在斯一舉也軍其勉之羌曰若以司𨽻見與者公無以為憂猛曰此非吾所及也必以安定太守萬戶侯相處羌不恱而退俄而兵交猛召羌寢而不應猛乃馳就許之於是大飲帳中與張眊徐成等跨馬運矛馳入評軍出入數四傍若無人攀旗斬將殺傷甚重戰及日中燕師敗績進師圍鄴七日堅至於安陽故宅引諸耆老語及祖父舊事
然流涕乃停信宿猛潛如安陽迎堅堅謂之曰昔亞夫不出軍迎漢文將軍何以臨敵而背衆乎猛曰臣每覧亞夫之事常謂前卻人主以此而為名將竊未多之臣奉陛下神算孽垂亡之虜若摧枯拉朽何足憂也戊寅尅鄴慕容暐出奔將軍郭慶執暐於髙陽送之辛巳堅入鄴宮大赦閲其圖籍凡郡百五十七縣一千五百七十九戶二百四十五萬八千九百六十九口九百九十八萬七千九百三十五以王猛為使持節都督闗東六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牧鎮鄴封清河郡侯以燕太宰恪太𫝊評之第盡賜之加美妾五人上女妓十人中妓三十八人猛辭堅曰昔魏綘和戎猶有金石絲竹之賞山甫翼周寶受四牡之錫卿功超二子任過管葛安得辭也其敬愛之無逆朕命以鄧羌為散騎常侍安定太守真定郡侯邑三千戶賞潞州之功七月七日堅如洛陽下書曰士死知已猶來格模故喬公一言魏祖追慟趙司𨽻髙平徐統往在鄴都識朕於童稚每思其殷勤之言勿敢忘也可召其子孫詣行所八年五月以髙平徐攀為瑯琊太守攀統之少子以舊思㧞之也六月冀州牧猛入為丞相中書監司𨽻校尉猛固辭丞相改授司徒又固辭不拜乃停司徒之授四月天鼓嗚彗出於箕尾長十餘丈或名蚩尤旗經太微掃東井自夏及秋冬不滅太史令張猛言於堅曰尾燕之分野而掃東井東井秦之分轄深禍大十年之後燕滅秦之象二十年之後燕當為岱所滅慕容暐父子兄弟亡虜也而布列朝廷貴盛莫一宜除渠帥以寧王秦若旦誅鮮卑不夕滅客彗者臣請就妖言之戮堅不納更以暐為尚書垂為京兆君沖踢太守十年三月侍中太尉李威卒威字伯龍漢陽人茍太后姑子少與苻雄結刎頸之交苻生屢欲誅堅頼威以免堅深徳之事威如父誅苻生及法皆威與太后潛決太謀遂有辟賜之寵雅重王猛勸堅以國事任之堅常謂猛曰李公知卿猶鮑叔之於夷吾罕虎之於子産猛兄事之夏四月堅下書曰巴夷嶮逆冦亂益州招引吳軍為唇齒之勢特進鎮軍將軍䕶羌校尉鄧可帥甲士五萬星夜赴討五月蜀人張育楊光等起兵二萬以應巴獠晉威逺將軍桓石䖍帥衆二萬入據墊江張育自號蜀王稱蕃於晉八月鄧羌敗晉師於涪西擊張育
光屯於綿竹皆斬之益州平羌勒銘於岷山而還十二月羌至自成都隆引見東堂謂之曰將軍之先仲華遇漢世祖於前將軍復逢朕於後何鄧氏之多幸羌曰臣常謂光武之遇仲華非獨仲華遭光武堅笑曰將軍葢以自況非直將軍之幸亦朕之遇賢十一年正月以安軍蒲輪徴隠士樂陵王勸為國子祭酒堅雅好文學英儒畢集純博之精莫如勸也終於太子少傅五月猛寢疾堅親祈南北郊宗廟社稷分遣侍臣禱河嶽諸神無不周備以猛少瘳赦殊死七月堅臨省疾問以後事猛曰晉僻陋吳越乃正朔相承臣歿之後願不以晉為圖鮮卑羌虜我之仇讐終為大患宜漸除之以復社稷言終而卒時年五十一堅哭之慟謂太子宏曰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何奪吾景畧之速也贈侍中丞相餘如故謚武襄朝禁巷哭三日十二年正月癸巳高陸民穿井得龜大三尺六寸背有八卦文命太卜池養之食之以粟四月堅下書曰涼州刺史張天錫雖稱藩受位而臣道未純可遣步兵校尉姚萇等自石城津伐天錫天錫率勁勇五萬來拒戰於赤岸涼師大潰天錫率騎數千奔還姑臧致牋請降於萇甲午大軍至姑臧天錫乘素車白馬面
舁櫬降子軍門萇釋縛焚櫬送之長安諸郡縣悉降涼州平九月以梁熈為持節西中郎將涼州刺史鎮姑臧徙豪右七千餘戶於闗中封天錫重光懸之東寜鄉二百戶號歸義侯拜北部尚書遷右僕射初萇等將征天錫堅為其立第於長安至是而居之十三年太史奏有星見於外國之分當有聖人之輔中國得之者昌堅聞西域有鳩摩羅什襄陽有釋道安並遣求之十七年正月不雨至於六月徹樂減膳出宮女以迎和氣八月堅收起居注及著作所録而觀之見茍太后李威之事慙怒乃焚其書著作郎董裴雖更書時事然千不留一八年三月徙鄴銅駝銅馬飛亷翁仲於長安十月堅引羣臣於太極殿議曰東南一隅未賓王化今欲起天下兵討之計其精卒九十七萬吾將先啓行薄伐南裔此行也朕與陽平公之任非諸將之事左右僕射權翼沙門道安陽平公融尚書石越等上書固諫前後數十堅不納十九年晉車騎桓沖率衆十萬㓂襄陽遣其前將軍劉波攻沔北堅大怒遣其子征南鉅鹿公叡冠軍慕容垂左衛毛當等將步卒五萬救襄陽堅下書曰吳人敢恃江山屢㓂王境宜時進討以清宇內便可戒嚴速脩戎備發州民則十丁遣一兵居門在灼然者為崇文義從朕將登㑹稽復禹績伐國存君義同三王其以司馬昌明為左僕射謝安為吏部尚書桓沖為侍郎勢還不逺可並為起第八月戊午遣征南大將軍陽平公融騎從張蚝撫軍大將軍高陽公符方衛軍梁成平南慕容暐冠軍慕容垂步騎二十五萬為前鋒甲子堅發長安戎長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前後千里九月堅至項城涼州之兵始達咸陽蜀漢之軍順流而下幽冀之衆至於彭城東西萬里水陸齊進融等攻夀春晉遣都督謝石徐州刺史謝𤣥豫州刺史桓伊水陸七萬敗堅於肥水堅為流矢所中單騎遁還於淮北顧謂夫人張氏曰朕若用朝臣之言豈見今日之事即當何面目復臨天下乎潛然流涕堅諸軍悉潰惟慕容垂一軍獨全比至洛陽百官威儀軍容粗備未及闗而垂有二志説堅請廵撫燕岱並求拜墓堅許之權翼固諫以為不可堅不從堅至自淮南次於長安東之行宮入告罪於太廟丁零翟斌反干河南長樂公苻丕遣慕容垂及苻飛龍討之垂南結丁零殺飛龍盡坑其衆垂引丁零烏丸之衆二十餘萬為飛梯地道以攻鄴城慕容暐弟
先為北城長史聞垂攻鄴亡命奔闗東牧諸馬牧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隂暐乃潛使諸弟及宗人起兵於外堅遣將軍強永率騎擊之為所敗衆遂盛自稱大都督雍州牧濟北王推叔父垂為丞相大司馬冀州牧吳王堅謂權翼曰吾不從卿言鮮卑至是闗東之地吾不復與之爭若將何翼曰㓂不可長慕容正可據山東為亂不暇近逼今暐及宗族種𩔖盡在京師鮮卑之衆布於畿甸實社稷之憂宜遣重將討之堅乃以廣平公熈鎮蒲坂苻叡為都督配兵五萬姚萇為司馬討於華澤平陽太守慕容沖起兵河東有衆二萬進攻蒲坂命竇衝討之苻叡勇果輕敵至華澤敗績被殺堅大怒萇懼誅遂叛竇衝擊慕容沖於河東大破之沖奔於至十萬餘遣使謂堅曰秦師傾敗將興復大燕吳王以定闗東可速資備大駕奉送家兄皇帝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為界分王天下堅怒召暐責之暐叩頭流血陳謝堅久之曰此自三堅之罪非卿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諭垂及衆使衆兵還長安恕其反叛之罪而暐遣使謂曰今秦數已終當不復能久立吾既籠中之人必無還理勉建大業以興復為務於是進向長安改年曰燕興堅率步騎二萬討姚萇於北地姚萇率衆七萬來攻堅為萇所敗聞慕容沖去長安一百餘里引師而歸使苻方戍驪山拜苻暉都督中外諸軍事配兵五萬拒沖暉師敗績堅入以尚書姜寧與苻琳率衆三萬擊沖於灞上為沖所敗宇死之琳中流矢沖遂據阿房城進逼長安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從何出也吾不用王景畧陽平公之言使白虜敢至於此長樂公苻丕在鄴糧竭馬又無草削松木而食之㑹丁零叛慕容垂引師去鄴始具西問知長安危逼乃遣從弟求救於謝𤣥二十一年慕容沖僣稱尊號於阿房改年更始沖率衆登城堅身貫甲冑督戰拒之飛矢滿身流血被體時雖兵㓂危逼馮翊諸堡壁猶有負糧冐難而至者多為賊所殺先是毎夜有人周城大呼曰楊定健兒應屬我宮殿臺觀應坐我父子同出不共汝旦尋而不見人跡城中有書曰右符傳賈録載帝出五將久長得又謠曰堅入五將山長得堅大信之告其太子宏曰脫如此言天或導予今留汝兼總戎政勿與賊爭利吾當出隴收兵運糧以給汝自將張夫人及中山公詵率騎數百出如五將山六月太子宏尋將母妻宗室男女數千騎出奔中入據長安堅至五將山姚萇遣將軍吳忠圍之堅衆奔散獨侍御十數人而已神色自若坐而待之召宰人進食俄而忠至執堅以歸新平縣幽之別室萇求國璽于堅曰萇次膺籙瞋可以為恵堅瞋目叱之曰小羌乃敢於逼天子豈以𫝊國璽授汝羌乎五胡次序無汝羌名違天不祥其能久乎璽已送晉不可得也萇又遣右僕射尹緯說堅求為堯舜禪代之事堅曰姚萇叛賊奈何擬之古人因問緯曰卿於朕朝作何官對曰尚書令史堅歎曰卿宰相才王景畧之流而朕不知卿亡也不亦冝乎八月縊於新平佛寺中時年四十八張夫人中山公詵等皆自殺三軍莫不哀慟萇欲匿殺之名乃諡為莊烈天王長樂稱號偽謚堅為世祖宣昭皇帝初太子之逩也假道歸晉厯位輔國將軍桓𤣥篡位以為梁州刺史
符丕
符丕字永敘堅之長庶子少而聰慧好學堅與之言將畧嘉之才幹亞於苻融為將善収士卒時出鎮於鄴東夏安之堅敗歸長安為慕容垂所逼自鄴奔於枋頭堅之死也建元二十一年丕復入鄴城將収兵趙魏西赴長安㑹平州刺史苻沖帥幽并人衆撃慕容垂頻為垂將帶方等所敗乃率衆三萬進屯壺闗使招丕丕乃去鄴帥兵六萬進潞州驃騎將軍張蚝并州刺史王騰迎之入據晉陽始知不守堅為姚萇所殺乃舉哀晉陽僣即皇帝於晉陽南立堅行廟大赦改建元二十一年為太平元年九月置百官是月安西呂光自西城還師二年正月慕容垂僣稱尊號二月慕容沖左將軍韓延煞沖立段隨為燕王改年昌平正月丕以呂光為車騎將軍梁州牧酒泉公是月姚萇僣稱尊號氐有啖青者謂諸將曰狄道長苻登雖王室屬疎而志畧雄明請共立之以赴大駕於是推登為持節使都督隴右雍河二州牧率衆五萬東下隴右據南安馳使請命八月丕以登為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南安王特節雍州牧因其所稱而受之九月丕下書鮮卑慕容永我之騎將首亂京畿禍傾社稷其遣丞相王永帥禁衛虎旅夫而取之十月與慕容永戰於襄陵王師大敗丕懼率其衆數千南奔東垣晉掦威將軍馮該自陜要擊斬之送丕首於江東符登稱尊號謚為哀平皇帝
苻登
苻登字文髙丕之族子父敞太尉司馬登少勇有壯氣建元元年初拜殿中將遷羽林監長安令坐事黜為狄道長太平二年與姚萇戰于格奴坂大破之十一月丕子渤海王懿自吉城奔登登乃具丕死間於是為丕發喪行服為壇於隴東僣即皇帝位改太平二年為太初元年十二月立堅神主于軍中引師而告堅神主曰今收合義旅衆餘五萬星夜電邁直造賊庭庶上報皇帝酷怨下雪人民大恥二年登次於瓦亭九月進據胡空堡戎歸之者十有餘萬姚萇掘屍鞭撻無數祼剝衣裳附之以棘坎土埋之三年登次朝鄉姚萇據武都相持累戰有勝負以登戰勝謂堅神將所助亦于軍中立堅神主謂曰往年新平之禍非萇之罪陛下假臣龍驤曰朕以龍驤建業卿其勉之明詔昭然言猶在耳豈假手苻登而圖臣忘前征時言耶今為陛下立神像可歸休於此勿計神過聴臣至誠四年正月登昇樓謂萇曰自古安有殺君及立神像大呼曰殺君賊姚萇出來與汝決之何為枉害無辜萇憚而不應萇自立堅神像戰未有利軍每夜驚乃斬像首送登六年三月登自雍攻長安七月登攻新安姚萇救之登引退八年十二月姚萇薨九年登聞萇死喜曰姚興小兒吾將折杖以笞之於是大赦盡衆而東四月登從六陌趣廢橋興將尹緯據橋以待之登與緯大戰為緯所敗登單馬奔雍初登之東也留太子崇守胡空堡崇聞登敗棄城出奔登至無歸乃奔平涼敗集遺兵入馬毛山七月興攻登於馬屯登遣子崇質於隴西鮮卑乞伏乾歸結婚請授乾歸遣騎二萬救登登引軍出迎與興戰於山南為興所敗死之時年五十二子崇奔於湟中僣稱尊號改年延初謚登為髙皇帝十月崇為乾歸所逐奔於楊定興崇師衆二萬攻乾歸為乾歸所敗崇定皆死之自苻健皇始元年歲在辛亥晉永和七年是歲歲在甲午四十四年晉大元十九年也
十六國春秋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五
魏 崔鴻 撰
後秦錄
姚弋仲
姚弋仲南安赤亭羌人也其先有虞氏之苗裔昔夏禹封舜少子於西戎世為羌長其後燒當雄於洮罕之間當七世孫填虞虞九世孫遷郍率種人內附漢朝嘉之假冠軍將軍羌校尉歸順王處之於赤亭郍𤣥孫柯為魏徵西將軍綏戎校尉西羌都督柯生弋仲少而聰猛英果雄毅永嘉之亂戎夏襁負隨之者數萬自稱雍州刺史䕶羌校尉扶風公劉曜以弋仲為平西將軍石虎廢石𢎞自立弋仲稱疾不賀虎累召之乃赴太寧元年拜侍中征西大將軍石祗尊號於襄國以仲為右丞相石祗為劉顯所弒仲乃與燕連和有子四十二人常誡諸子曰我死之後汝歸晉家竭盡臣節乃使使降晉晉永和七年拜仲使持節六夷大都督督江淮諸軍事儀同三司大單于封髙陵郡公八年薨時年七十三後仲薨柩為苻生所得生以王禮𦵏之於天水萇稱尊號追謚景元皇帝廟號始祖陵曰髙陵
姚襄
姚襄字景國弋仲第五子雄武多才藝能明察善撫納士民愛敬主咸請為嗣仲以襄非適不許石祗僭號以襄為使持節驃騎將軍䕶烏丸校蔚晉遣使拜襄持節平北將軍并州刺史即丘縣公弋仲薨率戶八萬南至滎陽晉處襄於譙城遣王弟為任單騎渡淮見豫州刺史謝尚一面交欵便若平生州刺史殷浩憚其威名遣謝方討襄逆擊破之鼓行濟淮屯於旴𣅿朝廷大震襄方軌引北自稱大將軍大單于據許昌自許遂攻洛陽踰月不尅晉征西大將軍桓溫自江陵伐襄溫至伊水襄徹圍之為溫所敗襄奔還洛陽率數千騎奔於北山百姓隨襄者四千餘戶襄㝷從北山將圍闗中進屯杏城將輔國將軍姚蘭畧地鄜城苻生遣苻飛龍拒戰率衆西引與苻堅戰於三原為堅所弒時年二十七萇僭尊號追諡魏武王
姚萇
姚萇字子茂弋仲之第二十四子少聰哲多權畧不修行業兄襄為苻堅所弒萇率諸弟降於苻生堅以萇為武將軍步兵校尉潞州之戰累有殊功遷左衛將軍累授幽州刺史苻堅伐晉以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二州諸軍事謂萇曰朕本以龍驤建業龍驤之號未曽假人令特以相授山南之事一以委卿堅左將軍竇衝進曰王者無戲言此將不祥之徵也堅黙然白雀元年慕容起兵叛堅堅遣子叡討之以萇為司馬既而為所敗叡死之萇遣參軍姜恊謝罪堅怒弒之萇懼奔於渭北歸者五萬餘家咸推萇為盟主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萬年秦王大赦改元稱制行事二年六月慕容沖入長安司𨽻崔翼尚書趙遷等數百人來奔萇聞苻堅在五將山遣驍騎吳忠率騎圍之萇自故縣如新平吳忠執堅送之萇將求禪代堅不許慕容沖遣率騎大將軍尚書令髙葢求戰於新平大破葢率麾下數千人求降建初元年僭即皇帝位於長安大赦改年國號大秦改長安為常安追尊考弋仲為景元皇帝妣曰徳皇后子興為皇太子秋七月萇如安定二年徙秦州三萬戶於安定八月以太子興鎮長安四年十月立社稷於長安六年大敗苻登於長安七年三月萇寢疾遣鎮東姚欣徳守長安召太子興詣行在所八年十月萇如長安至於新支堡疾篤輿疾而進十二月至長安召太尉姚旻僕射尹緯等受遺詔輔政萇曰吾氣力轉微將下能復臨天下卿等善相吾子謂興曰有毀此諸人者慎勿受之撫骨肉以仁接大臣以禮待物以信遇民以恩四者既備吾無恨矣庚子薨於永安宮年六十四諡武昭皇帝𦵏原陵廟號太祖
姚興
姚興字子畧萇之少子萇薨秘不發喪皇初元年乃發喪行服即位於槐里大赦改元七年如徑楊與苻登徙隂密三萬戶於長安二年以叔父緒為晉王征西將軍碩徳為隴西王弟崇為齊公顯為常山公三年以緒為並冀二州牧鎮蒲坂四年二月遣齊公崇伐洛陽𢎞始元年九月大赦改元冬十月尅洛陽以東平紹為都督山東諸軍事豫州牧鎮洛陽四年五月遣大將軍隴西王碩徳率步騎六萬伐呂隆於涼州先是吐蕃傉〈內沒切〉擅據西平沮渠䝉遜張掖李嵩據燉煌各制方城共相侵伐碩徳從金城濟河直趣廣武逕蒼松至隆城下隆遣弟輔國超龍驤邈等率衆拒碩徳碩徳大破之生擒邈傉檀䝉孫李嵩等各修表奉獻九月隆奉表請降與答報嘉美以隆為鎮西將軍涼州刺史建康公十一月鳩摩羅什至長安七年正月興如逍遙園引諸沙門聴什說佛經九年以太子録尚書事燕王慕容超遣使稱蕃十年與魏通和貢馬千匹十一年蜀譙縱遣使稱蕃十六年五月興寢疾於內太子以兵屯東華門侍疾於諮議堂尚書廣平公弼潛謀為亂招集數千人持兵於第興疾損升前殿百官咸㑹征虜劉羌泣曰陛下寢疾數旬奈何忽有斯事興曰朕過庭無訓使諸子不穆愧於四海興以弼文武兼才未忍致法免其尚書令以公就第興怒乃収弼囚之十二月興疾甚遣収廣平公弼弟中甲杖納之武庫於是弼黨率甲士攻端門殿中上將軍歛曼髙〈一作嵬〉勒兵拒戰不得人遂燒端門興力疾臨前殿賜弼死丁未薨於殿年五十三謚文桓皇帝廟號髙祖墓曰偶陵
姚
姚字元子興長子也孝友寛和而無經世之用又多疾病興將以為嗣而疑焉久之乃立為太子嘗受經博士淳于岐岐病親省疾拜於牀下自是公侯見師𫝊皆拜焉興如平涼留總後事馮翊人劉厥聚衆據萬年以叛遣鎮軍彭白狼率東宮禁兵討之斬厥赦其餘黨興薨即位大赦改元為永和元年廬於諮議堂既𦵏乃親庶政內外百寮增位一級今文武各盡直言勿有所諱仇池公楊盛攻陷祁山遂逼秦川遣姚平救之盛引退姚嵩與平追盛及於竹領姚讚率隴西太守姚秦都畧陽太守王煥以禁兵赴之讚為盛所敗秦都王煥皆戰死讚至秦州退還仇池先是天水冀縣石鼓鳴聲聞數百里野雞皆雊秦州地震者三十二殷殷有聲者八山崩舍壊咸以為不祥及嵩將出羣僚固諫不聴識者以為秦州之故鄉將滅之徴也赫連勃勃功陷隂密執秦州刺史姚軍都坑將士五千餘人進兵侵雍遂據抄掠郿城姚紹及征虜尹昭鎮軍姚洽等率步騎五萬討之戰於馬鞍坂勃勃兵敗走還秦而晉相劉𥙿總大軍伐次於彭城遣檀道濟王鎮惡入自淮肥攻漆丘項城沈林子自汴入河攻倉垣將王茍生以漆丘降鎮惡除州刺史姚掌以項城降道濟晉師遂入潁口所至多降服姚紹聞晉師之至也馳還長安言於曰晉師已過許昌豫州安定孤逺卒難救衛冝遷諸鎮戶內寶京畿可得精兵十萬足以橫行天下𪝒使二冦交侵無能為也如其不爾晉侵豫州勃勃冦安定者將若之何吏部郎懿橫又以齊公姚恢有忠勲於國家未有殊賞今致之死地安定人人自危恐必生變冝徴還朝廷以慰其心並不從晉師至城皋征南姚洸時鎮洛陽部將趙𤣥說洸曰今冦逼已深百姓駭懼衆寡勢殊難以應敵冝攝諸戍兵士固守金墉以待京師之援不可出戰如戰不捷大事去矣金墉既固師無損敗吳冦終不敢越金墉而西困之於堅城之下可以坐制其𡚁洸用姚禹閻恢之譖卒遣𤣥出戰㑹陽城城皋滎陽虎牢諸城悉皆降於道濟𤣥戰敗死於百穀道濟進至洛陽洸懼出降母弟懿嶮薄用其司馬孫暢謀欲襲長安誅姚紹廢而自立遂舉兵僭號傳檄州郡時征北姚恢亦率安定鎮戶三萬八千焚燒室宇以車為方陣自北雍州趨長安自稱大都督建義大將軍移檄欲除君側之惡軍勢甚盛見內外離叛晉師漸逼嵗旦朝羣臣於前殿悽然流涕羣臣皆泣姚紹率輕騎先赴難姚讚亦率諸軍還長安遂擊弒恢及其三子乃進紹太宰大將軍大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改封魯公率武衛姚鸞等距晉師於潼闗道濟固壘不戰紹遣左長史姚洽等屯於河北欲絶道濟租輸為沈林子所敗衆皆沒焉紹忿恚發病嘔血而死遣使乞師於魏魏遣司徒南平公㧞㧞等進據河內為聲援劉𥙿次於陜城使姚𥙿率步騎八千距之躬將大衆繼發𥙿為沈田子所敗退次於灞上姚讚距晉師於闗西姚難屯於香城時大霖雨渭水汛溢王鎮惡水陸兼進追及姚難自灞上還軍次於石橋以援之晉師進據鄭城使姚𥙿尚書龎統屯兵宮中姚洗屯於澧西尚書姚白𤓰徙四軍雜戶入長安姚丕守渭橋胡翼度屯石積姚讚屯灞東軍於逍遙園鎮惡夾謂進兵破姚丕於渭橋自赴之逼水地狹因丕之敗遂相見而退姚諶姚烈姚寶等皆死於陣單馬還宮鎮惡入自平朔門與姚𥙿數百騎出奔於石橋讚聞敗召將士告之皆以戈擊地攘袂大哭胡翼度棄衆奔晉讚夜率諸軍㑹於石橋晉師已固諸門讚軍不得入衆皆驚散計無所出謀欲降晉其子佛念年十二謂曰陛下今雖降晉劉𥙿待人無禮終必不全願自我決憮然不答遂登宮牆自投而死平原公璞并州刺史尹昭以蒲坂降晉東平讚率宗室子弟百餘人亦降於𥙿𥙿盡殺之九月𥙿至長安送於建康市而戮之時年三十建康百里之內草木燋死自姚萇白崔元年嵗在甲申至於是嵗在丙辰三十有三嵗
十六國春秋卷五
<史部,載記類,別本十六國春秋>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六
魏 崔鴻 撰
蜀録
李特
李特字𤣥休巴西宕渠人其先廩君之苖裔秦併天下以為黔中郡薄賦歛之口嵗出錢四十巴人謂賦為賨〈藏宗切〉因謂之賨人焉及髙祖為漢王始募賨人平定三秦既而不願出闗求還鄉里髙祖以其功復同豐沛更名其地為巴郡土有鹽鐡丹漆之利民用敦阜俗性剽勇善歌舞髙祖愛其舞詔樂府習之今巴渝舞是也其後繁昌分為數十姓及魏武尅漢中特祖父虎將五百家歸魏魏武嘉之遷畧陽〈一雲洛陽〉拜虎等為將軍徙內者亦萬餘家散居隴右諸郡及三輔𢎞農所在號巴氏虎子慕為東羌獵將慕生有五子輔特庠流驤特身長八尺雄武善騎射沉毅有大度元康中氐齊萬年反闗西擾亂天水洛陽扶國始平諸郡皆被兵頻嵗大饑流移就榖相與入漢川者數萬家特至劔閣顧盼嶮阻曰劉禪有如此之地而靣縛於人豈非庸才耶同移者閻武等咸歎異之初流民既至漢中上書求寄食巴蜀朝廷從之由是散在梁益不可禁止永康元年詔徴益州刺史趙廞為大長秋以成都內史耿滕代廞廞遂謀叛潛有劉氏割據之志滕率衆入內廞遣衆迎之戰於西門滕敗走廞獲殺之廞自稱大將軍益州牧特弟李庠與兄弟及妹夫李舎任回等以四千騎歸廞廞以庠為㓕冦將軍使㫁北道庠素東羌之良將曉兵法部陣肅然廞惡其齊整殺之復以特為督將特兄弟既怨廞引兵歸緜竹廞恐朝廷疑已遣長史費逺等督萬餘人㫁北道次緜竹之石亭密收合得七千餘人夜襲逺軍逺軍大潰因放火燒之死者十八九進攻成都廞聞兵至驚怕不知所為李苾等夜斬闗走文武盡散廞獨與妻子乘小
走至廣都為其下人朱竺所殺先是梁州刺史羅尚聞廞叛上表稱廞非雄才又蜀人不願為亂事終無成願欲征之恵帝遣尚為平西將軍益州刺史率七千餘人入蜀特等聞尚來甚懼使其弟驤於道奉迎並貢寳物尚甚悅冬十月六郡流人推特行鎮北將軍承制封拜其弟流行鎮東將軍弟驤騎將軍少子雄為前將軍以相統領進兵攻尚於成都頻為特所敗乃阻長圍縁水作營自都安至犍為七百里與特相拒大安二年部下推特為大將軍大赦改元為建初元年益州從事任回説尚曰特既凶逆侵暴百姓今又分散人衆在諸村堡驕急無備是天亡之時也何告諸村密刻期日內外擊之破之必矣尚從之遣大衆奄襲特營尚出逆戰到官桑特軍敗績死之雄稱成都王追謚景王及稱尊號追尊曰景皇帝廟號始祖
李流
李流字𤣥通特第四子也少好學便弓馬東羌校尉何攀稱流有賁育之勇舉為東羌校尉平趙廞於成都晉朝論功拜奮威將軍封武陽侯建初元年特既見殺流自稱大將軍益州牧九月流疾篤謂諸將曰驍騎〈李驤也〉髙明仁愛識量多竒固足以濟大事然前軍〈李雄也〉英武始天所相可共受事於前軍以為成都王也遂薨年五十六諸將共立雄為主雄稱尊追謚流秦文王子龍嗣
李雄
李雄字仲雋特第三子母羅氏夢雙虹自門升天一虹中㫁既而生蕩後羅氏汲水忽然如寐夢大蛇繞其身遂有孕十四月而生雄常言二子若有先亡在者必大貴蕩以李流世卒雄長八尺三寸美容貌相工相之曰此君將貴其相有四目如重雲鼻如龜龍口方如器耳如相望法為大貴位過三公不疑雄少有烈氣有識者皆器重之特稱益州牧以雄鎮梓潼又拜前將軍流薨雄稱大將軍益州牧治郫城以西山范長生岩居穴處求道養志之士雄欲迎為君而臣之長生固辭曰推歩大元五行大㑹甲子祚鍾於李非吾節也建興元年十月雄即成都王位於南郊大赦改元約法七章以叔父驤為太𫝊兄虎威為太保晏平元年三月范長生乘素輿詣成都雄迎於大門執版延坐長生諸雄對坐即拜丞相尊曰范賢長生勸雄稱尊號夏六月僭即帝位大赦改元國號大成追尊父特為景帝母羅氏為太皇后十月加丞相范長生為天地大師之號封西山侯玉衡五年正月立妻任氏為皇后八年四月范長生卒以其子侍中賁為丞相長生善天文有術數民奉之如神十四年立兄子班為太子二十四年五月雄寢疾六月丁卯薨年六十一諡武皇帝廟號太宗十月葬安都陵太子班襲位
李期
李期字世運雄第四子聰慧好學弱冠能屬文雄薨班即位雄子車騎將軍越自江陽奔喪以期與班非雄所生而嗣位心不平十月因夜哭臨越殺班於濵宮班字世文雄兄蕩第四子雄妻任氏無子養班為子越既殺斑於是矯太后令罪狀諡厲太子立期為主甲子期僭即皇帝位玉恆元年正月大赦改元立妻閻氏為後四月大將軍漢王壽率步騎一萬自涪向成都期不虞至預不設備至師尅城屯兵官門殺相國建寧王越尚書令景騫尚書曰襄等廢期為印都縣公幽之別宮期自殺年二十五諡曰幽公
李壽
李壽字武考特季弟驤之少子少尚禮容敏而好學雄竒其才器以為足荷重任封為建寧王雄薨期立改封漢王領梁州刺史治涪城壽見期兄弟千餘人並有強兵懼不自全隂謀據成都稱藩於晉乃誓文武得數千人襲成都尅之縱兵擄掠數日乃定僭即皇帝位於南郊大郝改咸康四年為漢興元年追尊父讓為獻皇帝三年六月壽下書曰呉㑹遺燼乆逋天誅今將大興百萬躬行罰九月大閱軍士七萬餘人舟師泝江而上過成都皷譟盈江壽登城觀之羣臣曰國小衆寡呉㑹險逺圖之未易叩頭泣諫乃止其人咸稱萬嵗十月講禮於太學舉明經者封好學侯四年以太子勢領大將軍録尚書事六年分寧州乾右永昌雲南朱提越雋河陽六郡為漢州四月壽寢疾常見李期為祟八月薨年四十諡昭文皇帝廟號中宗𦵏安昌陵
李勢
李勢字子仁壽之長子身長七尺九寸腰帶十四圍善於俯仰時人異之壽既薨僭即帝位大赦改元太和元年正月尊母閻氏為皇太后妻季氏為皇后嘉寧一年晉征西將軍荊州刺史桓溫來伐勢大發軍禦之鎮東李位都逆往降溫逹成都之十里陌勢衆自潰三月溫至城下縦火燒其大城門勢衆惶懼無復固志勢乃夜開東門走九百里至晉壽然後送降文於溫勢㝷輿櫬靣軍門溫解焚櫬送勢及叔父福〈載記雲及弟福〉等十餘人於建康晉封為歸義侯昇平五年卒常璩字道將蜀成都人少好學著華陽國志十篇序開闢以來迄於李勢皆有條理雲宕渠古賨國今有賨城秦始皇時有長人長五丈見宕渠秦史胡母敬曰五百年其地必有異人為大夫者及雄之稱尊號祖先出自宕渠有識者皆以為應之譙周雲我死後三十年當有異人入蜀又著䜟雲廣漢城北有大賊曰流曰牧攻難得嵗在𤣥宮自相尅又惠帝之世蜀童謡曰江橋頭闕下市成都北門十八字至是而應焉李特以晉永和元年嵗在辛酉起兵至勢嘉寧二年晉永和三年嵗在壬戌而降晉合四十七年
十六國春秋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七
魏 崔鴻 撰
前涼録
張軌
張軌字士彥安定烏氏人漢常山王耳十七世孫祖烈魏外黃令父溫太官令母隴西辛氏軌少好學明經與同郡皇甫士安友善拜太子舎人與京兆杜預以聴注易遣之太康中為尚書郎太子洗馬中庶子遷散騎常侍征西將軍司馬軌以晉室多難隂圖保據河西追竇融故事筮之遇泰之觀軌喜曰霸者之兆乃求為涼州公卿亦舉軌拜涼州刺史課農桑㧞賢才置崇文祭酒徴九郡胄子五百人立學校以教之永興二年拜西安將軍封樂鄉侯恵帝崩遣長史北宮純司馬纂別駕隂監奉表京師是嵗大城姑臧其城本匈奴所築也南北七里東西三里地有龍形故名臥龍城永嘉四年十一月黃龍出於臨羌河發水昇天身長十餘丈五年帝遣使拜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筞命未至而劉曜攻陷長安遷晉帝於平陽建興元年晉愍帝即位於長安遣使者拜軌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封西平郡公固讓不受三年進拜太尉涼州牧以軌年老多疾拜子晏行撫軍副涼州刺史五月軌寢疾京子晏為世子己丑薨於正寢年六十𦵏建陵冊贈侍中太尉諡武穆張祚僣號追尊武王廟號太宗
張實
張實字安遜軌之世子也學尚明察敬賢愛士晉舉秀才除尚書郎永嘉元年固辭驍騎將軍請還涼州帝許之改授議郎西中郎將建興元長史張璽等表實嗣位十月帝遣使受西中郎將涼州刺史西平公二年十一月帝將降劉曜進實侍中司空涼州牧三年始知劉曜逼遷天子平陽大臨三日五年南陽王寳聞愍帝崩自稱晉王年號建康置百官遣使拜實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増邑三千戶六年六月京兆人劉𢎞挾左道以
惑百姓密與實左右十餘人謀殺實懐刀入內斬實於外寢時年五十𦵏寧陵晉王寳冊贈實大司馬涼州牧實元公張祚僣號追尊曰明王廟號髙祖母弟茂嗣以實子㓜嗣茂字成遜實之母弟虛靖好學不以勢利為心建興元年相國南陽王寳辟從事中郎又薦為給事黃門侍郎皆不就二年徴為侍中又以疾固辭四實拜秦州刺史加散騎常侍領雍州皆不受實左司馬隂元年以實既被害子駿沖㓜宜立長君乃推茂為大都督太尉涼州牧茂不從以平西將軍行都督涼州諸軍事䕶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大赦境內九月立實子駿為世子三年劉曜遣鴻臚拜茂太師涼王四年茂寢疾執駿手泣曰吾先人以孝友見稱自漢以來世執中順汝謹守忠節母或失墮薨於正寢年四十八劉曜遣使贈太宰諡成烈王張祚僣號追尊曰成王廟號太宗
張駿
張駿字公庭實之世子永嘉元年生㓜而竒偉十嵗能屬文茂之四年拜使持節大都督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大赦境內劉曜遣使拜大將軍涼州牧元年正月親耕藉田二月始承晉元帝崩問大臨三日四年十二月劉曜為賊所擒曜太子毗及劉𦙍等率衆奔上郢六年二月石勒稱天王遣使拜駿征西大將軍涼州牧加五錫之禮八年羣僚勸駿稱涼王置百官駿曰此非人臣所言敢有此言罪在不赦又請立世子乃立重華為世子十二月鄯善王元禮獻女妹好號曰美人立賔遐觀以處之十四年五月雨雪降霜駿避正殿素服命羣寮極言得失十五年以右長史任處領國子祭酒立辟雍明堂而行禮焉命西曹掾集閣內外事付索綏以著涼春秋十一月以世子重華行涼州事十九年四於建西踰玉石縣九月改玉石縣為金澤縣二十一年始置百官官號皆擬天朝車服旌旂一如王者酒泉太守馬岌上言酒泉南山既崑崙之體周穆王見西王母樂而忘歸即謂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璣鏤飾煥若神宮禹貢崑崙在臨江之西即此明矣宜立西王母祠以禆朝廷無疆之福駿從之二十二年六月薨於正徳前殿年四十晉遣䇿贈大司馬諡忠成公七月𦵏大陵張祚僣號追尊文王廟號世祖
張重華
張重華子泰臨駿第二子寛和懿重沉毅少言駿薨右長史任處上華為使持節大都督太尉涼州牧䕶羌校尉西平公假涼王大赦境內三年九月晉遣使者拜侍中大都督隴右諸軍事大將軍涼州刺史領䕶羌校尉西平公重華以位號未稱怒不受詔羣寮上重華為丞相涼王雍秦涼三州牧五年重華讌羣竂於閒豫庭論講經義顧問索綏曰孔子婦誰家女老聃父字為何四皓既安太子住乎還山乎綏曰孔子婦姓開官氏老聃父名乾字元果胎刖無耳一目不明孤單年七十二無妻與隣人益壽氏老女野合懐胎八十年乃生老子四晧還否臣尚未悉重華曰卿不知乎四晧死於長安有四晧冢為不還山也七年十月重華寢疾臨春坊遣左長史馬岌筞拜子靈曜為世子大赦境內十一月薨於平章殿年二十七𦵏顯陵張祚僣號追諡桓王廟號世祖
張祚
張祚字太伯駿之長庶子
學雄武有政治之才駿之二十一年拜延興太守封寧侯重華薨子靈曜嗣七年十一月右長史趙長等矯稱遺令以祚為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撫軍大將軍輔政十二月趙長等議以靈曜中㓜世難未夷宜立長君廢曜為寧涼侯立祚為大將軍䕶羌校尉涼州牧趙長等議僣即王位于謙光殿大赦改元為和平元年立妻辛氏為皇后子太和為太子封弟天錫為長寧侯重華少子𤣥靖為涼武侯置百官二月尊祖父郊祀天地二年有神降於𤣥武殿自稱𤣥宴與人交語祚曰夜祈之神言語利祚甚信之徵東張瓘遣兵𫝊
廢祚還第復立靈曜八月祚收權弟琚及其子嵩等驍騎將軍宋混兄脩素與祚有隙大懼祚疑之混西奔招合夷晉衆至萬餘人還向姑臧祚遣陽秋胡將靈曜於苑拉〈音獵〉其腰而殺之埋於沙坑九月宋混次於武始大澤為靈曜發哀閏月混至姑臧祚登神雀觀張琚張嵩殺祚守卒死者四百餘人斬西門闗納混領軍趙長開宮門以應琚長馳入殿中大呼稱萬嵗祚以長敗賊下觀勞之長奮梁〈音朔〉刺祚中額奔入萬秋閣為廚士徐里所殺以庶人禮𦵏之天賜即位備禮改𦵏於愍陵追諡威王封子延堅為金澤𠉀
張𤣥靖
張𤣥靖字元安重華少子母郭夫人和平二年宋混張琚等上𤣥靖為大將軍涼州牧䕶羌校尉西平公時年七嵗張瓘至姑臧推𤣥靖為大將軍涼王自為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尚書令涼州牧張掖郡公四年五月東苑大冢上忽有災冬天澤池燃廣袤數丈執法御史杜逸言於瓘曰此皆變之大者可就禳之瓘徴萬集於姑臧謀討朱氏混與弟澄及左右壯士楊和等四十餘騎奔入南門外令諸營曰張瓘得罪被太后詔誅之俄而衆至二千擁瓘率衆出戰混擊敗之衆悉去瓘自殺混入見𤣥靖以混為使持節中外都督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酒泉郡侯輔政五年六月大旱令諸祈雨之官詠雲漢詩儒林祭酒索綏曰雲漢陳周宣之美非旱之文昔神鼎之出漢虞丘不賀今辭與事違恐非致澤之意也綏字士艾燉煌人父戢為司徒綏家貧好學舉孝亷為記室祭酒母喪去職後舉秀才著涼春秋五十卷又作六夷頌符命𫝊十餘篇以著述之功封平樂亭侯六年宋混卒天錫以使持節都督諸軍輔政八月右將軍齊南等議以靖多難務須立長君勸天錫自立閏月天錫遣肅等夜害𤣥靖時年十四𦵏平陵諡沖王
張天錫
張天錫字公純嘏駿之少子母曰劉美人𤣥靖即位一十八謁於太廟尊母劉氏為太后元年四月秦遣鴻臚回國拜天錫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三年姑臧北山楊樹生松葉西苑牝鹿生角東苑銅佛生毛延興地震䧟裂水出天錫避正殿引咎責謝晉遣使拜右闗中諸軍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八年郡國火燃於泥中三十所苻堅復有兼併之規天錫大懼遣從事中郎韓博奉表於晉人與桓溫書尅其年大舉都㑹上邽十年以世子懐為使持節鎮西將軍髙昌郡公次子大豫為世子豫母焦氏為左夫人七月大水地震西平五十日中地十動土樓崩天錫疾美人閻姬薛姬皆自殺二姬因色竝有殊寵天錫毎謂之曰汝二人將何以報我我死之後豈可更為人妻皆曰尊若不諱妾請効死於前灑掃於地下無他志十月天錫疾瘳大赦境內追悼二姬𦵏以夫人禮十三年五月苻堅遣武衛將軍句長等率衆來伐天錫遣中衛將軍史景等拒戰赤岸為秦所敗天錫納左長馬苪之言靣降秦東徙長安拜歸義侯北部尚書遷右僕射隨苻堅敗於淮南又昔為員外散騎常待復本封薨贈鎮西將軍諡悼公張軌以晉永寧九月辛巳嵗牧涼州至天錫敗亡之嵗嵗在丙午八主七十六年
十六國春秋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八
魏 崔鴻 撰
西涼録
李暠
李暠字𤣥盛隴西狄道人也漢前將軍廣十六世孫廣子侍中敢之後李氏世為西州著姓祖父弇前涼武衛將軍天水郡太守安世亭侯父昶字中堅㓜有令名世子侍講年十八卒暠昶之遺腹子少而好學沈敏有器度後涼龍飛二年建康太守段業自稱涼州牧號神璽元年拜暠效榖令二年燉煌索仙等以暠溫毅有惠政推暠為燉煌太守段業復暠鎮西將軍領䕶西夷校尉庚子元年十一月晉昌太守唐瑤移檄六郡推暠為大軍涼公領秦涼二州牧大赦改年追尊祖弇涼公父昶涼簡公以瑤為征東將軍二年正月於南門起靜恭堂以議朝政圖讃自古聖帝明王忠臣孝子烈士貞女親為序頌以作鑒戒五年正月立泮宮增高門學生四百人四月燉煌有葛縁木而生作黃鳥之形世子譚卒九月立第二子歆為世子正月大赦改年為建初元年三月讌於曲水命羣寮賦詩暠親為之敘文寫諸葛亮訓厲以戒諸子十三年正月寢疾顧命長史宗繇曰吾終之後嗣子猶卿子也善相輔導二月薨於恭徳殿年六十葬建世陵諡昭武王廟號太祖初暠為羣雄所推定千里之地謂張氏之業不足成河西十郡嵗月而一既而傉檀入姑臧𫎇遜基宇稍廣於是慨然著述志賦初河右不生楸槐張駿之世取秦隴植之皆死至是而酒泉言西北有槐生焉乃作槐樹賦又作婦辛氏誄自餘賦數十篇
李歆
李歆字士業暠第二子暠薨左長史宋繇等上為大將軍涼公領涼州牧䕶羌校尉大赦改年為嘉興元年七月歆聞䝉遜南伐西秦中外戒嚴將攻張掖尹太后以為不可宋繇亦諫歆怒不從遂率步騎三萬東伐次於都瀆澗䝉遜自浩亹來戰於懐城歆敗在右勸還歆曰吾違太后明誨逺取敗辱不殺此胡復何面目以見母也勒衆復戰敗於蓼泉為遜所殺歆弟驍騎將軍翻擊虜將軍豫等西奔燉煌䝉遜遂入酒泉翻及燉煌太守恂興諸子等棄燉煌奔於北山郡人朱承張𢎞等以恂在郡有惠宻信招恂恂率千騎入於燉煌朱承張𢎞等推恂為涼州刺史遜率衆二萬攻恂宋承等開門出降恂自殺恂暠之第六子也遜復翻子寳徙於姑臧嵗餘北奔伊吾後二十餘年至魏太平三年寳至伊吾率流人反虜騎南襲燉煌據之遣使降魏魏以寳為使持節侍中都督西郵諸軍事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䕶戎校尉沙州牧燉煌公承制玉門以西寳寛雅有度量甚著威惠於西土在燉煌三年徙并州刺史薨諡宣公自暠元年嵗在庚子至為𫎇遜所滅二十一年十六國春秋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九
魏 崔鴻 撰
北涼録
沮渠䝉遜
沮渠䝉遜臨松盧水胡人其先世為匈奴左沮渠遂以官為氏遜好學渉羣史雄烈有英畧後龍飛二年遜伯父羅仇麴粥從呂光征河南光前軍大敗皆為光所殺宗部㑹葬者萬餘人遜哭謂衆曰昔漢祚中微吾之乃祖翼奨竇融保寧河在呂正耄荒虐民無道豈可坐觀成敗不上繼先祖安民之志下使二父有恨黃泉衆咸稱萬嵗遂立盟約一旬之間衆至萬餘與從兄男成推光建康太守段業為涼州牧康公改龍飛二年為神璽元年業以遜為張掖太守男成為輔國大將軍委以軍國之任永安元年三月遜以為業所憚內不自安請為安西太守四月業牧男成賜死遜聞男成死泣告衆曰男成忠於段公往見屠害諸軍能為執仇乎成素自恩信衆皆憤竝而從之北至氐池衆踰一萬業遣右將軍田昻武衛將軍梁中庸等攻侯塢遜自氐池附之昻率騎五百歸遜軍遂大潰中庸來奔五月遜至張掖田昻兄子承愛斬關納遜業左右散走遜大呼曰鎮西何在軍人曰在此業曰孤單飄一已為貴門所推可見乞餘命投身嶺南庶得東遷與妻子相見遜遂斬之六月右長史梁中庸等推遜為大將軍梁州牧大赦改元永安四年秦鴻臚梁裴拜遜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沙州牧西海公九年二月兩月竝出正始元年冬十月遷都姑臧十月僣即河西王位于謙光殿大赦改元置百官始如呂光為三河王故事三年四月立子徳政為世子三年二月與西秦通和遜西廵遂循海至鹽池祀王母等寺中有𤣥石圖命中書侍郎張穆為賦銘於寺前十四年起遊林堂於內苑圖列古聖賢之像九月堂成遂讌羣臣論談經傳顧謂郎中劉炳曰仲尼何如人也炳曰聖人也遜曰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事推移畏於匡辱於陳伐樹削跡聖人固若是乎炳不能對遜曰卿知其外未知其內昔魯人有浮海而失津者至於亶州仲尼及七十二子遊於海中與魯人木杖令閉目乘之使歸告魯侯築城以備㓂魯人出海投杖水中乃龍也其以狀告魯侯不信俄而有羣雁數萬銜土培城魯侯信之大城曲阜訖而齊㓂至攻魯不尅而還此其所以稱聖也義和元年十二月魏遣太常李慎拜遜太傅涼州牧涼王加九錫之禮三年夏四月遜寢疾立子茂䖍為世子薨於路寢五月𦵏元陵諡武宣王廟號太祖然沮渠茂䖍遜第三子聰頴好學和雅有度義和三年立為世子加中外都督大將軍録尚書遜薨僣叩河西王位大赦改年為永和元年立子封疆為世子加撫軍大將軍録尚書事三年五月酉中郎將燉煌太守沮渠唐兒上言曰十五日有一老父見於郡城東門投書忽然不見其書一紙八字滿之文曰涼王三十年若七年䖍訪於奉常張慎曰昔虢將亡神降於莘深願陛下克念修政以副三十年之慶若盤於遊田荒於酒色臣恐七年將有大變䖍不恱七年正月朝羣臣於謙光殿有狐在於東序門者不見其人左右以告搜之不獲二月端門崩初䖍為酒泉太守起浮屠於中街有石象在焉是月日流血五月太廟基陷六月當陽門崩魏常山玊赤堅率衆至姑臧䖍嬰城拒守九月靣出降魏釋其徙䖍反崇室士民十萬戶於平城拜䖍征西大將軍王如故八年死賜諡哀王自遜永安元年嵗在辛丑至是嵗庚寅三十九載
十六國春秋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
魏 崔鴻 撰
後涼録
呂光
呂光字世明洛陽人其先自沛遷洛陽因家焉世為氐酋父婆樓字廣平佐命前奏官至太尉光以趙建武中生於枋頭夜有神光之異故名焉年十嵗與諸兒童遊戱邑里為戰陣之法童兒咸推為主而身長八尺四寸目重瞳子左肘有肉印毅凝沈重寛簡有大量人莫之知唯王猛異之曰此非常人言之苻堅舉賢良除美陽令民夷憚愛隣境肅清遷鷹將軍以功賜爵闗內侯建元十九年以光為使持節都督西討諸軍事率將軍羌飛彭晃杜進康隆等率步騎七萬討西域十二月至龜茲王帛純捍命不降光軍其城南五里為一營深渠髙壘廣設疑兵為木人被甲羅之壘上以為持久之計二十年五月帛純乃傾國財寶請救於獪胡王遣弟吶龍侯將馗率騎二十餘萬救之胡便弓馬善矛槊鎧如連鏁射不可入乃以革索羂䇿馬擲人多有中者衆甚憚之姑黙宿尉頭等國及諸胡內外七十萬人光遷營相接陣為勾鏁之法精騎為遊軍彌逢其闕秋七月戰於城西大敗之帛純迯奔王侯降者三十餘國光入其城城有三重廣輪與長安城等城中㙮廟千數帛純宮室壯麗煥若神居胡人奢侈富於生養家有蒲桃酒至千斛經十年不敗士卒淪沒酒贓者相繼諸國貢欵屬路立帛純弟震為王以安之光撫寧西域威恩甚著秦以光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玉門已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進封順鄉侯二十一年正月大饗文武博議進止衆咸請還光從之三月引還以駞二萬餘頭致外國珍異千餘品駿馬萬餘匹而還九月光入姑臧自領涼州刺史䕶西校尉太安元年苻丕以光為車騎大將軍梁州牧領䕶西域大都督酒泉公光始聞苻堅為姚萇所轄奮袂哀怒三軍縞素大臨於城南𫝊檄諸州期孟冬大舉諡堅為文昭皇帝十月大赦境內改建元為太安十一月羣竂勸進曰長𧉮未殄方掃國難冝進位元台十二月上光為侍中中外都督隴右諸軍大將軍梁州牧酒泉公三年八月甘露降逍遙園白鷰翔於酒泉衆鷰成劉而從之麟嘉元年正月麟見金澤縣百獸從之於是羣寮奉表請崇進名號二月僭即王位於南郊大赦改元置官司丞郎以下猶攝州縣事三年九月大廟新成追尊父為景昭王祖為宣公曽祖為恭公髙祖為敬公龍飛元年五龍見於浩亹羣臣咸賀勸光稱號六月僭即天王位於南郊大赦改年備置羣司立世子紹為太子四年九月光寢疾十二月疾甚立太子紹為天王光自號太上皇帝以子纂為太尉𢎞為司徒詔曰吾疾病不濟吾終之後使纂統六軍𢎞管朝政汝恭已無為委重二兄庶可以濟今外有強冦民心未寧汝兄弟輯睦貽厥萬世若內相圖則禍不旋踵纂𢎞泣曰不敢有二心薨𦵏髙陵諡武皇帝廟號太祖
呂纂
呂纂字永緒光之長庶子母趙淑媛少便弓馬好書太安元年至於姑臧光臨薨執手戒之曰汝性麤武深為吾憂開基既難守成不易善輔永業勿聴讒言光薨紹祕不發喪纂排閣入哭盡哀而出紹懼以位讓之曰兄功髙年長冝承大統纂曰臣雖長陛下國家之適不可以私愛而亂大倫驍騎呂超謂紹曰纂臨喪不哀步髙視逺觀其舉止恐成大變冝早除之纂聞超謀遂率壯士數百踰北城攻廣夏門入自青角門昇謙光殿紹登紫閣自殺呂超出奔廣武纂遂僣即天王位改龍飛四年為咸寧元年諡紹隠王纂遊出無慶荒躭酒色常與左右因醉馳獵於坑澗之閣殿中侍御史王囘扣馬諫不納番采太守呂超擅伐鮮卑思盤思盤訴超於纂纂召超入朝怒曰卿恃兄弟桓桓欲欺吾也要當殺卿然後天下可定超頓首曰不敢纂引諸臣宴於內殿呂隆屢勸纂酒已至昏醉乗步輓車將超等遊於內至琨華堂東閣超取劍撃纂纂下車擒超超刺纂洞胷奔於宣徳堂將軍魏葢入斬纂首以狥隆既簒位諡靈帝𦵏白石陵
呂隆
呂隆字永基光弟亹之子既殺纂遂僭即王位大赦氐咸平三年為神鼎元年二月追尊父寶為文皇帝超有佐命之勲拜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輔國大將軍録尚書封安定公二年秦遣鴻臚恆敦拜隆征北大將軍都督河西諸軍涼州牧建康公三年隆以三涼之逼遣齎珎寳請迎於秦遣尚書左僕射齊難率步騎四萬來迎隆率戶一萬隨難東遷既至長安秦以隆為散騎常侍尚書公如故超為安定太守其後坐與姚興少子廣川公弼謀反誅自光以乙酉嵗據涼州至於是嵗嵗在癸卯凡一十九年
十六國春秋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一
魏 崔鴻 撰
後燕録
慕容垂
慕容垂字道明皝第五子小字阿六敦母蘭淑儀垂少有器度長七尺七寸手垂過膝皝甚寵之常曰此兒濶達好竒終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故名霸字道業因墮馬傷前二齒慕容儁即王位因改名𡙇外以慕郤𡙇為名內惡而改之㝷以䜟記之文去夬以垂為名及儁僭稱尊號封吳王建熈十年以車騎大將軍敗桓溫於枋頭威名大震太傅上庸王評深忌之垂遂出奔秦苻堅聞垂至大恱郊迎執手禮之甚重王猛惡垂雄畧勸堅殺之堅不從以為冠軍將軍封賔都侯厯京兆尹苻堅敗於淮南垂軍獨全堅以千餘騎奔之世子寶言於垂曰國家傾喪皇綱廢弛當隆中興之業建少康之功冝恭承皇天之意因而取之垂曰彼悉心投命若何害之乃以兵屬堅垂至澠池言于堅曰王師不利北境之民或因此輕重請奉詔輯寧朔裔且龍鄴舊都陵廟所在乞過展拜以申罔極堅許之權翼諌曰垂爪牙名將今之韓白且世豪東夏志不為人下頓以避禍歸誠非慕徳而至也恐冠軍之號不飽其志列地百里未滿其心且垂猶鷹也饑則附人飽便髙颺遇風塵之㑹必有凌霄之志堅曰卿言是也但朕已許之匹夫猶重信況萬乗之主乎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輕忽社稷臣見往不見其還闗東之變垂其首乎自涼馬臺結草筏而渡至安陽修箋於長樂公丕垂至館之於鄴西㑹苻暉告丁零翟斌聚衆四千謀逼洛陽丕於是配垂兵三千遺廣武將軍苻飛龍率氐騎一千為垂之副丕戒飛龍曰垂為三軍之統卿為垂謀之主苻暉告急簡書捐㝷垂方圖飛龍停河內不進悉誅氐兵命左右殺飛龍濟河焚橋衆三萬至洛陽苻暉閉闗門拒守不與交通翟斌率衆㑹垂勸稱尊號垂曰新興侯國之正統孤之君也若以諸軍之力得平闗東當以大義喻秦奉迎反正誣上自尊非孤心也乃自稱大將軍燕王承制行事翟斌為建義將軍封河南王弟徳為范陽王衆至二十萬濟自石門長驅攻鄴元年正月朝羣僚於清陽宮以暐在長安依晉愍帝在平陽中宗稱王改年建武故事改秦建元為燕元元年立太子寶為燕太子攻㧞鄴都丕固守中城垂漸而圍之於魏郡肥鄉築新興以置輜重進師攻鄴開其西奔之路二年三月丕棄鄴奔并州以魯陽王和為南中郎將鎮鄴十三年垂定都中山建興元年正月羣僚勸垂正尊號辛卯僭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建興立子寶為皇太子十年五月太子寶率衆八萬伐魏范陽王徳為之後繼魏聞寶將至徒於河西寶臨河不敢濟引師還次於參合俄而魏軍大至三軍奔潰寶與徳等數千騎奔免十一年三月垂大衆出參合太子寶出天門垂至參合見積骸如山設祭弔之死者父兄各皆號哭軍哀慟垂慙憤嘔血因而寢疾築燕昌城而還寶等至雲中聞垂疾皆引歸及垂子平城夏四月薨於上谷之俎陽年七十二諡武成皇帝廟號世祖
慕容寶
慕容寶字道祐垂第四子元璽四年生於信都少輕果無志操好人從已段後諫垂曰太子資質雍容柔而不㫁非濟世之雄遼西髙陽陛下嗣之賢者冝擇一樹之垂不納謂曰汝謂我為晉獻公乎建興十一年四月僭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為永康元年寶遣將軍趙王麟逼段後曰常謂主上不能嗣守大統今竟不能冝早自裁以全段氏後怒曰汝兄弟上逼殺母豈復能保守社稷吾豈惜死念國滅不久遂自殺八月立妃段氏為皇后濮陽公榮為皇太子二年正月魏使修和寶不許二月魏攻中山其夜尚書慕容皓謀殺寶立趙王麟寶與太子榮等萬騎就清河㑹於薊以開封公慕容詳守中山五月中山饑麟出據新市魏師戰於義臺敗績南奔魏入中山寶遣御史中丞兼鴻臚魯遂持節受司空范陽王徳丞相冀州牧丞制南夏封公封侯牧守三年二月寶發龍城以撫軍慕容騰為前軍步騎三萬將南伐次於乙連長上段速骨宋赤眉因民之憚逺役殺司空樂浪王宙衆既幸亂投仗奔走寶馳還龍城又與長樂王盛等南奔尚書蘭汗殺速骨等十餘人奉太子榮承制大赦遣迎寶還於薊寶欲北還盛等咸以汗忠欵虛實未明宜就範陽王徳寶從之乃自薊而南四月寶至鄴中遣民固請留之寶不從南至黎陽城西聞范陽王徳稱制懼而退乃還龍城次於廣都蘭汗又遣左將軍蘇超寶具申欵誠忠節無差寶於是命發汗遣弟難率五百騎迎寶至龍城汗引寶入於外邸殺之年四十四殺太子榮及王公卿士百餘人汗自稱大將軍大單于昌黎王年號青龍七月長樂公盛襲誅汗盛即位偽諡寶惠愍皇帝廟號烈祖
慕容盛
慕容盛字道運寶之庶長子秦建元十年生於長安二十年苻堅誅慕容氏盛東奔既至垂問以西事畫地圖垂笑謂之曰昔魏武撫明帝之首遂乃侯之祖之愛孫有由來矣於是封長樂公建興六年領北中郎鎮薊進爵為王及寶為蘭汗所殺盛馳訃哀因潛結大衆謀討難及汗等斬之建平元年七月告成宗廟大赦改元青龍謙揖自卑不稱尊號以長樂王稱制諸王貶爵為公東陽公慕容根等九十八人上尊號盛不許十月根等又請盛許之丙子僭即皇帝位正月朝羣臣於承乾殿大赦改建平元年為長樂元年二年正月大赦盛去皇帝之號稱庶民天王三年八月右將軍慕容國謀率禁兵襲盛前將軍段機等因衆心阻動潛于禁中鼓譟大呼盛聞變率左右出戰衆皆披潰俄有一賊從闇中撃傷足遂取輦昇前殿召叔公河間公熈囑以後事熈未至而薨年二十九偽諡昭武皇帝廟號中宗
慕容熈
慕容熈字道文一名長生垂之少子燕元二年生於長生建興八年封河間王永康初隨寶奔龍城拜司𨽻校尉長樂元年遷僕射中外都督領昌黎尹盛薨僭即皇帝位大赦改長樂三年為光始元年二年正月熈引見州郡耆舊子言問以民間疾苦司𨽻部民劉瓚對問稱㫖拜帶方太守是春大治宮室至四月立苻貴人為昭儀五月築龍騰苑廣十里餘役徒二萬起景雲山於苑內又起逍遙宮甘露殿連房數百觀閣相交鑿天河渠引水入宮又為苻昭儀鑿曲光海青涼池季夏暑熱士卒不得休息渇死者大半四年二月昭儀苻氏卒立苻貴嬪為皇后九月苻後遊畋熈從之北登白鹿山東過青嶺南臨滄海冬十一月乃還百姓苦之士卒為狼虎所害及凍死者五千餘人五年十月擬鄴之鳯陽作𢎞光門累級三層建始元年正月大赦天下三月太史丞梁延年夢月化為五白龍夢中占之曰月臣也龍君也月化為龍當有臣為君寤而告人曰國符其將盡乎是月苻後起太華殿髙承光一倍負土於北門土與榖同價典軍杜靜載棺指闕上書諫大怒斬之後嘗季夏思凍魚鱠冬須生地黃皆下有司切責不得加以大辟四月苻後崩熈悲號躃踴若喪考妣擁其屍而撫之曰體已就冷命遂㫁矣於是僵仆絶息久而乃蘇服斬縗食粥百僚於宮內設立哭臨使有司按校哭者有淚以為忠孝無淚則加罪羣臣震懼莫不含辛以為淚髙陽王妃張氏熈之嫂也美姿容熈欲以為殉乃毀其襚鞾中有𡚁氈遂賜死三女叩頭求哀熈弗許營陵周輪數里下涸三泉內圖畫尚書八座之像熈曰善為之朕將隨後入此陵轜車髙大毀北門而出中衛將軍馮䟦左衛將軍張興先皆坐事亡奔以熈政之虐也與䟦從兄萬泥等三十二人結盟推夕陽公慕容雲為主發尚方徒五千人分屯四門入宮授甲閉門拒守中黃門趙洛生奔告熈熈曰此鼠盜耳勝還當誅之乃収髮貫甲馳還赴難夜至龍城攻北門不尅遂入龍騰苑左右潰散熈微服逃於林中為人執送雲等殺之年三十二𦵏衡平陵諡曰昭文皇帝
慕容雲
慕容雲字子雨寶之養子祖父髙和句麗之支庶自雲髙陽氏之苗裔故以髙為氏寶之為太子雲以武藝給事東宮永康初拜侍御郎以疾去官及熈𦵏後馮䟦詣之告以大謀雲懼䟦等強之四月即天王位復姓髙氏大赦改建始元年為正始元年國仍號大燕以馮䟦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武邑公慕容歸為遼東公立燕之宗社三年冬十月雲臨東堂幸臣離班桃仁懐劍執紙而入稱有所啟抽劍撃雲雲以幾拒班桃仁進而殺之立馮䟦為主即位偽諡為忠懿皇帝始垂以丙戌之嵗建號中山至馮䟦之嵗嵗在己酉二十四年
十六國春秋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二
魏 崔鴻 撰
南涼録
禿髪烏孤
禿髪烏孤河西鮮卑人也八世祖疋孤率其部自塞北遷於河西孤子壽圖立夀闐卒孫樹機能立壯果多謀畧泰始中殺秦州刺史胡烈於萬斛推敗涼州刺史蘇榆於金山又殺涼州刺史楊欣於舟嶺盡有涼州之地武帝為之旰食能死從弟務丸代立丸死孫推斤立斤死子思復鞬立部衆轉盛遂據涼工鞬卒子烏孤襲位養民務修結鄰好呂光封烏孤廣武郡公益州牧左賢王太初元年正月改元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西平生以弟鹿孤為驃騎將軍傉檀為車騎將軍二年改稱武威王三年正月徙於樂都八月孤因酒走馬馬倒傷脇笑曰幾使呂光父子大喜俄而患甚顧謂羣臣曰方難未靖宜立長君言終而薨在王位三年偽諡武王廟號烈祖
利鹿孤
利鹿孤烏孤弟太初三年八月即位大赦改治西平建和元年正月大赦改年延耆老訪政二年羣臣固請即尊號不許九月僣稱河西王三年三月寢疾令曰昔我諸兄弟傳位非子者蓋以泰伯三讓周道以興故也武王創踐賔厯垂諸樊之試終能克昌家業者其在車騎乎吾寢疾恊願是將不濟內外多虞國機務廣其令車騎經惣百揆以成先王之志薨諡康王𦵏西平陵
傉檀
傉檀利鹿孤弟也少機警有才畧建和三年襲位僣號涼王遷於樂都改為𢎞昌元年秦遣使拜車騎將軍廣武公四年六月秦遣河右諸軍事涼州刺史鎮姑臧七月讌羣臣於宣徳堂仰視而嘆曰古人言作者不居居者不信信矣前昌松太守孟禕進曰張文王築城苑繕宗廟構此堂為貽厥之資萬世之業秦師濟河忽然瓦解此堂之建年垂百載十有二主唯信順可以久安仁義可以永固願大王勉之檀曰非子無以聞讜言也八月以鎮南大將軍文支鎮姑臧支遷於樂都雖受制於秦車服禮制一如王也十一日遷於姑臧嘉平元年十一月僣即涼王位於南郊大赦改年嘉平置百官立世子虎臺為太子二年正月以子明徳歸南中郎將領昌松太守歸雋爽聰悟檀甚寵之年始十三命為昌髙殿賦援筆即成影不移漏檀覽而喜之擬之曹子建七年傉檀議欲征西乙弗孟愷諫曰連年不収上下饑𡚁南逼熾盤北道𫎇遜今逺征雖尅後患必深傉檀曰孤將畧地鄉無阻衆謂其太子虎臺曰今不種多年內外俱窘事冝西行以極此𡚁䝉遜近去不能卒來旦夕所慮唯在熾盤彼名微衆寡易以討禦吾不過一月自是同旋汝謹守樂都無使失墜傉檀乃率騎數千西襲乙弗大破之獲牛馬羊四十餘萬熾盤乘虛來襲旦而城潰安西樊泥自西平奔告傉檀謂衆曰今樂都為熾盤所陷鄉等能與吾籍乙弗之資取契汗以贖妻子者是所望也遂引師而西衆多逃返遣征北段茍進之茍亦不還於是將士皆散傉檀曰䝉遜熾盤昔皆委質於吾今而歸之不亦鄙乎四海之廣匹夫無容其身何其痛哉吾老矣寧見妻子而死遂歸熾盤六月至西平盤遣使郊迎以上賔之禮嵗餘為熾盤所鴆諡景王時年五十一虎臺亦為熾盤所害少子保周歸魏魏以為張掖王自烏孤太初元年嵗在丁酉至檀薨之嵗十有八嵗
十六國春秋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三
魏 崔鴻 撰
南燕録
慕容徳
慕容徳字𤣥明皝之少子皝每對諸宮人言婦人姙娠夢日入懐必生天子公孫夫人方姙夢日入臍中獨喜而不敢言晉咸康二年晝寢生徳左右以告方寢而起皝曰此兒易生似鄭莊公長必有大徳遂以徳為名年十二而皝薨哀毀過禮年十八長八尺三寸額上有日角偃月重文元璽初封梁公建熙初進號安北將軍封范陽王入為魏尹秦滅燕徙於長安秦伐涼徳請征自効後為張掖太守苻堅伐晉垂請徳為副堅敗徳乃隨垂如鄴垂稱燕王復封范陽王建興元年為司𨽻校尉八年司徒垂臨薨謂太子寳曰鄴是舊都宜委范陽王永康元年以徳鎮鄴及寶失中山自龍城奔鄴以徳為丞相領冀州牧承制南夏徳兄子麟自義臺來奔因說德曰中山既沒魏必乗勝攻鄴雖糧儲素積而城大難固且人情沮動不可以戰及魏軍未至擁衆南渡就魯陽王和據滑臺而聚兵積榖伺隙而動計之上也魏雖㧞中山勢不久留不過驅掠而返人不樂從理自生變然後振威以援之魏則內外受敵使戀舊之士有所依慿廣開恩信招集遺黎可一舉而取之先是慕容和亦勸德南徙於是許之隆安元年正月德率戶四萬三千車二萬七千乗自鄴徙滑臺黎陽魏軍垂至三軍危懼欲堡據黎陽昏曰流澌氷合是夜濟訖氷亦㝷消德大悅改黎陽津為天子津德入滑臺趙王麟等九十八人上言今中土傾陷龍都蕭條趙魏遺黎鵠企澤臯伏願仰承俯順以承宗廟謹上皇帝尊號德許之令曰假順來議且以燕元故事統符行帝制奏詔而已改永康三年為元年大赦殊死已下置百官封進有差寶自龍城南奔至黎陽城西數里伏於河西遣中黃門趙思告北地王鍾曰上以去二月得丞相表即自南征叚速骨作逆於一連今失據來此呼丞相奏迎鍾馳使白狀寶遣思之後見採樵者知德稱帝懼而北奔初苻登既滅登弟廣率所部二千來降拜冠軍處之乞活堡至是復叛稱秦王德留撫軍曽陽王和守滑臺德率衆攻廣斬之和長史季辨殺和以滑臺降魏德曰苻廣雖平撫軍失據進有強敵退無所託計將安出尚書潘聰曰滑臺四通八逹非帝王之居青齊沃壤號曰東秦地方二千里戶餘十萬四塞之固可謂用武之國德猶預未決於是遣牙門蘇撫問沙門朗公報曰山西絶俗之士不應預聞朝議但有待之累非有託無以立陛下今來即朗之檀越破覽潘尚書之議可謂興邦之術矣撫又問以年世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撫曰㡬何曰年則一統世則及子撫曰何其促乎朗曰卦兆然也豈闗人哉撫不敢言德大悅三月德引師而南五月次薛城八月入廣因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為建平元年又曰漢宣憫吏民犯諱故改名朕今増一傋字以為復名庻開臣子避諱之路於是敘賞有差新舊咸悅十月太極端門並就以公工張剛為材官將軍上方令二年十月徐州刺史潘聰青州刺史鞠仲來朝讌於延賢堂酒酣徳笑謂羣臣曰朕雖寡薄恭已南面在上不驕夕惕於位可稱自古何等王也仲曰陛下中興之聖后少康光武之儔也顧命左右賜仲帛千匹仲疑多陳讓徳曰卿知調朕朕不知戲卿乎卿飾對非實故亦虛言相賞賞不謬如何足謝也韓範進曰臣聞天子無戲言忠臣無妄對今日之論可謂君臣俱失徳大悅賜範絹五十匹三年三月徳如齊城登營丘望見晏嬰塜顧左右曰禮大夫不通城塟平仲古之一賢人逹者而生安近市死塟近城豈有意乎青州秀才晏謨對曰孔子稱臣先人平仲賢矣豈不知髙其梁豐其禮葢政在家門故儉以矯世存居湫隘卒豈擇地而塟乎所以不逺門者猶冀悟平生意也徳悅之三月以太牢祀漢城陽景王廟遂北登社首山東望鼎足因目牛山問謨以齊之山川賢哲故事謨厯對詳辨畫地成圖徳深嘉之拜尚書郎五年二月夜地震在棲之雞皆驚攪飛散三月徳疾動經旬㡬於不振㑹前尚書右丞曹黙自冀州來奔以白酒解之乃瘳以黙為御史中丞封永熙侯五年正月兄子超自秦還九月汝水竭十一月得疾篤夢皝曰汝既無子何不早立超為太子不爾惡人生心戊午引見羣臣於東陽殿議立超為太子俄而震起百寮驚越徳亦不安還宮疾甚呼段後公主及超申以後事執超手曰徳若至曉更見公卿顧託以汝死無所恨數目視公主欲有所言竟遂不能段後大言今召中書作詔立超可乎脩徳開目頷之是夕薨於顯安宮年七十為十餘棺夜分出四門潛瘞山谷莫知其屍所在虛塟於東陽陵諡獻武皇帝廟號世宗在位五年
慕容超
慕容超字祖明徳兄北海王納之子秦滅燕以納為廣武太守數嵗去官與母公孫太妃就弟徳家於張掖徳從苻堅南征留金刀辭母而去及垂起兵山東張掖太守武昌誅納及徳之諸子公孫太妃以老不合刑納妻段氏以懐姙未決執於郡獄獄掾呼延平徳之故吏也將公孫及段氏逃於羌中而生超焉公孫氏臨卒授超金刀曰聞汝伯已興於鄴都吾朽病將沒相見理絶汝脫得東歸可以此刀還汝叔也後因呂隆歸秦徙涼州民於長安超因而東歸母謂超曰母子得全濟者呼延氏之力也惠而不報天不祐人乎今雖死吾欲為汝納其女以答厚惠於是納之超至長安徉狂行乞由是往來無禁濟隂人宗正謙善卜相西至長安賣於路超行而遇之因就謙相謙竒其姿貌超乃內㫁於心不告母妻辭母詣霸上乃與謙俱歸至諸闗禁自稱張伏生二十日逹梁父建平六年四月至廣固呈以金刀且宣祖母臨終之言徳撫之號慟超身長八尺腰九圍姿器魁傑有𩔖於徳徳愛之名之曰超封北海王拜侍中驃騎大將軍司𨽻校尉開府置佐十一年立為太子己未僣即皇帝位太赦改建平六年為太上元年三年七月遣中書令韓範聘秦姚興許還超母妻八月奉使兼員外散騎常侍韋宗還聘贈以千金超復遣右僕射張華給事中宗正元聘奉送太樂伎一百二十人姚興大悅還超母妻十月華發長安宗正元馳先反命超悅遣征虜公孫五樓率騎二千迎於境上超親率六宮迎於馬耳闗四年正月大赦尊父北海穆王為穆皇帝母段氏為皇太后居長樂宮妻呼延氏為皇后五年二月晉相劉𥙿率衆來伐三月晉師渡河超聞晉軍之盛自率衆四萬拒戰大敗奔還廣固徙郭內民入保小城晉攻陷大城長圍列守超請為藩臣以大峴為界𥙿不許六年正月超登天門朝羣臣於城上殺馬以饗將士文武皆有遷授二月尚書悅夀開門納晉師超出奔為晉師所執送建康市斬之時年二十六殺鮮卑王公以下三千餘人以男女萬餘口為軍賞始建平元年嵗在己亥僣號居齊王為劉𥙿所滅在己酉年二十一年
十六國春秋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四
魏 崔鴻 撰
西秦録
乞伏國仁
乞伏國仁隴西鮮卑人其先自漢北南出太隂山五世有祐鄰者晉太始初率戶五萬遷居髙平川鄰卒子結權立遷於牽屯結權卒子利那立利那卒弟祁埿立祁埿卒利那子述延立遷於苑川述延卒祁埿子傉太寒立石勒之滅劉曜也懼而遷於麥田元孤山太寒卒子司繁立秦始皇中遷於度堅山建元七年秦將王綂來代繁率騎三萬拒綂於苑川綂潛襲度堅山部民五萬餘落悉降於綂司繁乃詣綂歸降苻堅拜南單于留之長安後以為鎮西將軍鎮勇士川甚有威惠之稱司繁卒國仁即位聞堅征晉奔敗國仁牧衆至十餘萬又聞堅為姚萇所殺於是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領秦河二州牧改秦建元二十一年為建義元年置武陵苑川等十一郡築勇士都城以都之三年苻登遣使拜仁大將軍苑川王四年六月薨偽諡曰烈王廟號烈祖
乞伏乾歸
乞伏乾歸國仁弟雄武有度略仁薨羣寮以仁子公府㓜稚乃立乾歸為將軍大單于河南王大赦改四年為初元年立邉氏為後以南川侯出連乞都為丞相九月遷於金城二年正月苻登遣使拜為大將軍金城王六年立子熾盤為太子七年登遣使授左丞相河南王假黃鉞加九錫之禮十月氐王楊定步騎四萬來伐乾歸勒衆而進大敗定軍斬定及首級萬有七千於是盡有隴西之地十二月僭稱秦王大赦八年呂光來伐歸乃稱蕃遣子勃勃為質既而悔之十三年秦征西大將軍姚碩徳率衆來伐入自南安峽歸次於隴西以拒碩徳興潛師繼發乾歸聞兵將至率輕騎數千侯興俄與中軍相失為興追騎所逼戰敗遁歸苑川乃率騎數百馳上允吾禿髮利鹿孤逆歸之於晉興乾歸將叛謀泄懼為利鹿孤所害謂其子熾盤曰姚興將盛吾將歸之今送汝兄弟及汝母為質於是送熾盤兄弟於西平乾歸遂奔長安姚興大悅拜持節都督河南詣軍事河州刺史歸義侯十四年遣乾歸還鎮苑川盡以部民配之十八年正月乾歸至長安十九年五月苑川地震裂正月又朝長安二十年姚興慮乾歸終為四州之思留拜上客尚書以其子熾盤為西夷校尉行河州刺史二十一年熾盤以長安亂將始乃招結諸部築城於嵻琪山以據之更始元年乾歸隨姚興如平流熾盤攻抱罕尅之遂遣使來告乾歸乾歸奔還苑川遂如抱罕留熾盤鎮之乾歸將衆二萬遷於度堅山諸將勸稱王七月僭補秦王大赦改年置百官公卿以下皆復本位四年五月乾歸畋於五雞山有梟集於其手乾歸惡之六月為兄子公府所殺公府出奔熾盤遷於抱罕遣弟廣武將軍智逹追擒公府於嵻㟍山南轘裂之八月塟乾歸於抱罕陵仍偽諡武元王廟號髙祖
乞伏熾盤
乞伏熾盤乾歸長子乾歸薨自稱大將軍河南王改元為永康元年以尚書令翟勒為相國封拜各有差二年熾盤討吐谷渾別綂旁行長栁川掘達於渇渾川大破之俘獲男女二萬二千五年正月有五色雲起於南山盤大悅謂羣拒曰吾今年應有所定王業成矣於是繕甲整兵以伺四方之隙五月聞傉檀西征率步騎二萬襲樂都傉檀降遂並南涼兵強地廣十月僭即秦王位置百官立妻禿髪氏為王后四年熾盤子元基自長安逃歸拜尚書左僕射建𢎞元年立第二子慕末為太子領撫軍大將軍都督諸大軍事改元赦熾盤寢疾顧命太子慕未乃薨於外寢六月塟武平陵諡文昭王廟號太祖
乞伏慕末
乞伏慕末字安石熾盤之第二子㓜而好學有文才建𢎞元年立為太子熾盤薨僭即秦王位大赦改年為承𢎞元年二月立萬載為太子三年九月部民多叛慕末焚城邑毀寳器率戶五千東如封為赫連定所拒遂圍安南十一月魏遣尚書庫結率騎五千迎慕末衛軍吉毗固諫以為不宜遂下令止之庫結引還四年赫連定遣其叔北平公韋代率衆一萬攻南安城內大饑人相食𫝊侍中乞伏延祚吏部尚書乞伏跋跋踰城奔末乃銜璧出降送於上邽及宗族五百餘人悉為赫連所誅自國仁建義元年乙酉嵗至辛未四十七年
十六國春秋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五
魏 崔鴻 撰
北燕録
馮跋
馮跋字文起長樂信都人其先畢萬之後也子孫食采馮鄉因以氏焉晉永嘉之亂祖父和避地上黨父安雄武有器量為慕容永將永滅跋東徙和龍家長谷中跋夜夢天門開神光赫然燭於庭中永康未拜中衛將軍建始元年與二弟結謀襲殺慕容熈立髙雲為主正始元年以跋為中外都督開府儀同三司録尚書事封武邑公太平元年雲為其幸臣離班桃仁所殺帳下督張秦李桑誅班及仁羣臣推跋為主僭即天王位大赦令曰義貴適時不必改作故陳氏代姜不徙齊號即號燕國改為太平元年追尊祖和為元皇帝父安為宣帝子永為太子三年七月以太子永領大單于內置四輔七年建太學以長樂劉軒營丘張熾成周翟崇為博士簡二千石以下子弟年十五以上教之十四年宿軍地燃一旬乃滅十七年二月北部人趙壽女既嫁化為男娶妻而無子跋問諸羣臣曰此何祥尚書左承𫝊權對曰漢世雌鷄為雄隂變為陽君替臣僭之象卒有婦人專寵王莽簒位今女為男臣將無君之徴跋曰將何以禳之權曰桑榖生朝太戊修徳而殷道中興熒惑守心宋景責躬延齡二紀唯修身崇善可以轉禍為福十八年八月立子翼為太子跋戒之曰吾聞君人以學為本不學無以立尊敬師傅人倫之始汝其夙夜䖍䖍欽承明訓二十二年八月跋寢疾召中書監申秀侍中楊哲於內寢謂之曰吾患當不濟卿等善相吾子參決萬幾九月跋疾甚輦而臨軒命太子翼勒兵聽政以備非常宋夫人規立其子受惡翼聽政謂之曰上疾將瘳奈何便欲代父臨天下乎翼性仁弱遂還東宮一日三省疾宋夫人矯絶內外遣閽寺傳問而已翼及大臣皆不得見跋弟𢎞於是與壯士數十人裏甲入禁中宿衛皆不戰而散宋夫人命閉東閣𢎞家僮庫斗頭勁捷有勇力踰閣而入至於皇堂射殺御女一人跋驚懼而薨𢎞遣修城告曰天降凶禍大行崩背太子不侍疾羣公不奔喪疑有逆謀圖危社稷吾備太弟之親遂攝夫位以寧國家百官叩門入者進階二等太子翼率東宮兵出戰敗退兵皆奔散𢎞遣使賜死命宗正馮哲黃門盧招典塟事於東宮塟跋於長谷陵偽諡文成皇帝廟號太祖
馮𢎞
馮𢎞字文通跋之季弟髙雲簒位拜中領軍封汲郡公太平元年拜尚書右僕射改封中山公遷尚書令司徒録尚書事𢎞即天王位大興元年正月壬午朔大赦改年二月立夫人慕容氏為皇后二年正月立少子王仁為太子六月有䑕集城西盈數里地中西行至水前銜馬尾後者迭相銜尾而渡識者以為民遷之象七月魏師來伐神髙八月召城邉東營丘城周四郡並降魏九月魏師還𢎞徙民四萬餘戶而西三年六月魏永昌王來伐五年四月遣右衛孫徳乞師於宋十二月又遣尚書楊伊請迎於句麗六年三月端門崩四月魏又遣侍中建興公虞弼東平公鵝青來攻尅白狼句麗將葛居孟光率衆數萬隨楊伊來迎屯於臨川尚書令郭生因民之憚遷開門而引魏軍魏軍疑而不赴生遂勒衆攻𢎞𢎞引句麗兵入自東門與生戰於闕下生中流矢卒句麗軍既入城取武庫甲以給其衆城內美女皆句麗軍人所掠五月乙卯𢎞率龍城見戶東徙焚燒宮殿火一旬不絶令婦人被甲居中楊伊等勒精兵於外而居光率騎後殿方軌而進前後八十餘里魏兵追至遼水不擊而還遣使徴𢎞於句麗後二年為句麗所殺偽諡昭成皇帝自馮跋太平元年嵗在乙酉至𢎞滅亡之嵗丙子二十八載
十六國春秋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十六國春秋卷十六
魏 崔鴻 撰
夏録
赫連勃勃
赫連勃勃朔方人匈奴左賢王去卑之後劉元海之族也曽祖名武前趙嘉平中以宗室封樓煩公拜安北將軍下零中郎將祖豹子後趙建武中拜平北將軍左賢王父衛辰苻堅以為西單于督攝河西諸虜屯於代來城因秦未定亂遂有朔方之地控之士三萬八千姚萇拜辰大將軍河西王大單于魏師來伐辰遣子力侯提率騎二萬拒戰河東為魏所敗遂乗勝濟河攻尅錢來執辰殺之勃勃辰第三子奔秦髙平公沒奕千奕千妻之以女姚興以勃勃為持節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虜二萬餘落鎮朔方時河西鮮卑杜崙獻馬八千匹於秦濟河至大城勃勃留之召其衆二萬襲殺髙平公沒奕千而並其衆衆至數萬自稱天王大單于大赦改𢎞始十年為龍昇元年置百官以匈奴夏后氏之苖裔僭稱大夏以大兄右地代為丞相公發領北民夷十萬於朔方黒渠之界營起京城大赦改龍昇七年為鳯翔元年令曰朕之皇相北遷幽朔改姓姒氏後從母為劉氏從母姓非禮也古之氏族無常王者繫天為子是為徽赫實與天連今改姓曰赫連氏庻協皇天之意支庻非正統者以鐡伐為氏庻朕宗族子孫剛銳如鐡皆堪伐人二年立夫人梁氏為後立子璝為太子四年九月劉𥙿滅秦人於長安十二月𥙿留子義真鎮長安而還勃大悅遂圖進取之計遣太子璝率騎二萬南伐長安五年義真遺龍驤將軍沈田子率衆逆戰璝擊敗之退屯列迴堡八月勃勃進據咸陽劉𥙿大懼乃召義真東鎮洛陽勃勃入長安正月羣臣勸勃勃稱皇帝三月築壇於霸上即皇帝位大赦改鳯翔六年為冒武元年冬十月太子璝領大將軍雍州牧録南臺尚書事鎮長安十一月勃勃還統萬〈統萬勃勃所都之城名也〉以宮殿大成赦其境內殊死以下改昌武二年為真興元年刻石都南頌紀功徳四月追尊父衛辰曰桓皇帝廟號太祖母苻氏為皇太后祖父豹曰宣皇帝曽祖武曰景皇帝髙祖訓芝曰元皇帝五月雨魚於統萬二年十月起沖天臺於統萬年山欲登之以望長安六年勃勃將廢太子璝為秦王以酒泉公倫為太子璝聞將廢已率衆七萬北伐倫倫率騎三萬拒之戰於平為璝所敗倫死之太原公昌率騎一萬襲殺璝率衆八萬五千歸於統萬勃大悅立昌為太子七月勃勃寢疾甚輦昇永安殿召羣臣囑以後事薨於永安殿年四十五諡武烈皇帝𦵏嘉平陵廟號世祖
赫連昌
赫連昌一名折勃勃之第三子身長八尺魁岸美姿貌勃勃薨即位於永安臺大赦改真興七年為永光元年七月查城劉暏川有青石大如馬頭浮在水上逆流而行人見而送之十月魏乗虛來伐三年五月戰於黒渠為魏所敗昌與數千騎奔還魏追騎亦至昌留河內公費連鳥提守髙年徙諸城民七萬戶千安定以都之四年二月魏軍至安定攻城三月城潰昌奔秦州魏東平公鵝青追擒之送於魏魏封昌秦王尚始平公主為魏所殺
赫連定
赫連定勃勃第五子鳯翔二年封平原公雍州牧鎮長安率衆赴安進封平原王大將軍領司徒昌為魏所擒定遂率遣衆數萬據平原僭稱皇帝大赦改承光四年為勝光元年進征南大將軍白蘭王吐谷渾莫潰為開府儀同三司河南王十月㞶於隂盤登苛藍山而望統萬城泣曰先帝以朕承大業者豈有今日乎使天假朕年當與諸卿建王季之業既而有狐羣百數鳴於定傍令射之無所獲定惡之曰此大不嘉咄咄天道復何言哉三年秋魏軍來襲十月尅安定進攻平原十一月定遂掠民五萬戶西奔上邽四年河南王莫璝因戎狄之衆東靣以爭天下魏遣益州刺史深利延寧州刺史拾虎率騎三萬來伐遂擒定送於魏勃勃初號龍昇元年嵗在丁未至是嵗在辛未二十五年也
十六國春秋卷十六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