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雷集 (四部叢刊本)/序

南雷集　序

清 黃宗羲 撰 清 子黃百家 撰附錄 景無錫孫氏小綠天藏原刊本

南雷文案序

吾師黃先生非欲以文見者也然梁竊聞孔子之言曰文

不在茲乎是文卽道也孟子旣歿文與道裂而為二趙宋

以來間有合之者然或以道兼文或以文兼道求其卓卓

皆可名世者指亦不屢屈也而先生起於文衰道䘮之餘

能使二者煥然復歸於一則雖謂先生竟以文見可也歲

戊午梁謀刻先生之文以惠當世嘗出一言募之同人而

先生之門多貧士越二年始有應者乃相率而請諸先生

先生手選其所作十之二三曰南雷文案授萬子斯大爲

之校讐斯大謂梁曰集例有序斯序恐當屬子矣梁念侯

芭李漢尚賴子雲退之以傳而不足以傳子雲退之小子

何人乃能荷茲大任乎固讓不敢巳又念三百年來作者

林立先生實集其大成而淺見小夫自坐井底挾冊兎園

者不知其文章之醇肆蜚聲藝𫟍者不知其理學之淵源

使斯集出而天下指先生爲一時之文士則吾軰弟子之

罪大矣因與斯大舉有明一代之文與先生之文而私論

之曰金華之學有其愽贍而無其精深寧海之氣有其浩

蕩而無其沉摯姚江之識有其高超而無其典實吉水之

養有其藴藉而無其風華玉峯之神有其𥳑潔而無其雄

厚毘陵之才有其快利而無其堅凝而要之原本於六經

取材於百氏浩浩乎其胸中而落落乎其筆端固濂洛韓

歐所不能兼也斯大曰如子言毌乃徒以文見先生乎梁

曰非也昔者子貢之於夫子有文章可聞言性與天道不

可聞之說先儒謂其悟後始有斯語而愚獨以爲是終多

識之見夫三代而下或有不言性道之文章矣寧夫子之

文章而有不言性與天道者乎不知文卽爲道而謂道在

文章之外者非鄙陋之儒欲自掩其短則浮華之士未能

一窺其奧也善讀先生之文者寧如是乎斯大曰然則子

盍書之以告天下之讀南雷文案者梁唯唯遂書之

康熈庚申孟秋之月門人鄭梁百拜謹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