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函書 (四庫全書本)/別集卷05
周易函書 別集卷五 |
欽定四庫全書
周易函書別集卷五 禮部侍郎胡煦撰易解辨異
上經
元亨利貞乾之四徳與人絶不相干乃大通而利於正說作人事與孔子彖傳止贊乾徳者異矣
元亨利貞本為乾徳故彖傳贊之大通而利於正說作戒辭與贊辭異矣
元亨利貞一字一義故孔子曰君子行此四徳者大通而利於正止說作兩項與孔子異矣
元藴含者也亨將發者也利則發而無阻貞則發而有成者也利如利刄之利非利益之利行健二字正從此出貞成也正也各正性命地道無成正說此義自資始至有成皆乾徳之所能故說入乾卦今但認利為利益之利貞為正而固埋沒成字之義與孔子異矣
元亨利貞本為乾徳其諸六十四卦凡能成就六爻自命為卦者莫非乾元既亨陽九之大用故孔子以元為萬物資始又以為乾始美利利天下後儒解釋諸卦其於諸卦所有之亨利貞皆未知資始於乾竟不知元亨亨於何所用九用於何地與孔子異矣
用九見羣龍此乾元之方亨正九陽當權得令動作有為之日故周公特標用九二字於首而孔子文言又特加乾元二字於用九之上今因無首二字不得其解便謂乾化而坤竟成九之不用何得尚雲用九乎與孔子連乾元說者異矣
見羣龍無首吉是元之既亨因萬物各得所資故謂為無首而又以為吉也首即元也元靜而亨動由己亨之後而回視之已大逺於靜涵之候故以為無無首雲者只如雲離了乾元不是靜涵之時雲耳既亨則萬物生機資此以始故又以為吉也今謂乾化而坤剛而能柔竟不知用之一字全是說亨與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之義異矣
乾坤二卦獨說用九用六兩節以乾坤即周易之兩儀易中所有卦爻莫不由此二用交索而出所以謂為大父母而孔子亦曰一隂一陽之謂道也然而坤體靜鎮無為其諸卦體所成悉皆乾陽之布濩故用九遂有羣龍之見而孔子亦曰乾元用九天下治也天下即羣龍治即見而吉也至於無成代終之坤雖亦有六之可用然其辭止於利永貞而已且坤徳先迷豈甞有羣隂之可見乎羣龍者概辭也一爻動龍也六爻動龍也一百九十二陽爻莫非龍也無一卦無陽爻則無一卦非乾陽之用無有一卦非乾陽之用則無一卦無可見之龍故以一羣字概之乃茲僅以六爻俱動者當之似乎周公特設用九一節僅為六爻俱動而言而上文所設六爻之辭反覺爻爻皆非為動變而設且使一爻獨動者有用九一節之占而二爻同動至五爻同動參差不齊一卦之中約有五十餘種皆悉無占豈非周公之缺畧乎異矣
左傳之占法或取於正卦或取於互卦或取於伏卦至於數爻同動者初不雲已動之爻原有無用者可存而不論後儒既立卦變又且自立占法宜乎其無所騐於人事矣曷由知後儒占法為自立者也蓋至啟蒙而卦變之圖寔始詳備無缺乃三爻所變之卦約至二十於是有前十卦為貞以本卦彖辭為主後十卦為悔以之卦彖辭為主之說夫啟蒙之前如李侗邵子所傳未有三爻同動二十卦之圖也則前十卦後十卦之占法固啟蒙自立者也無論二爻同動至五爻同動所動之爻其辭皆宜合占今既分占兩彖則所動之辭皆棄而不論矣左氏出孔子之門左傳翼孔子之經而顧與之異也亦異於孔子矣
周易傳道之書也所列卦爻皆是言理不是言占而用九一節政卦爻所自出故孔子特添乾元二字說出理之大原又曰乃見天則便與見天地之心相似便是說大用之所自出此豈為占而言乎乃後儒知有占不知有理與孔子異矣
易之卦辭皆先說卦徳而後說占易之爻辭皆先說象而後說占孔子彖象繫說諸傳全言理不言占如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此豈為占而言乎如繼善成性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仁者見之謂之仁此豈為占而言乎則周易之所重亦概可識矣蓋占卜之說聖人與民同患而寄諸易中者也是易中所冒之道而非其大道也後儒之說卦爻一概說占埋沒聖人傳道之心亦異於孔子矣
乾之九與坤之六相對乾之用與坤之用相對此伸彼屈此進彼退此顯彼隱物之理也乾元一亨則坤隂皆伏是用九而不用六也今曰用九而不用七與孔子異矣
元者大亨之原本故元亦流動而不滯貞者百利之究歸故貞亦凝定而不遷乾主流動故用九一節專說元亨邊事坤主鎮靜故用六一節專說利貞邊事孔子於乾曰乾元用九乃見天則於坤曰地道無成而代有終此皆用九用六動靜殊軌之妙也今於乾用曰不用其剛則於坤用何不曰不用其柔乎亦異於孔子乾坤異詞之妙矣
聖人以隂陽之爻稱為九六為變動之爻而言也六者成數之始二四之合也九者成數之終一三五之合也文周孔子皆無七八之說乃一爻獨靜之卦又能為五爻之主漢儒傳授乃始以七八二字代靜隂靜陽羲文周孔未之有也今曰不用七不用八夫不用則何待言乎異矣
乾之用九專言元亨為乾始美利故也坤之用六專言利貞為地道成終故也所以然者為元亨利貞四徳在乾坤非有二也特自其始而言之則以為出於健運之能要其終而言之則以為成於順承之徳而已故乾之用九専說元亨一邊為與坤之用六對也不知二用之辭相對與孔子異矣
彖曰綂天又曰御天有統之者有御之者則乾非即天亦已明甚今於大象直以行健之天為乾與孔子異矣孔子彖傳獨以大哉贊乾元不以大贊亨利貞為亨利貞皆由一元而出故元大也大明節復提大明終始大明即乾元也見亨之由於元也於首出節復提首出庶物首出庶物即乾元也見利貞之由於元也皆所以見元之大也無元則亨利貞俱無由以見故獨以大贊乾元此二節並無一語粘著人事乃後儒釋此二節一以為聖人之元亨一以為聖人之利貞與孔子異矣大明終始始者元也終者貞也見亨利貞皆一元之所攝所以明元之大也此即用九見羣龍之義故下曰六位時成若但曰大明乾道之終始是將極有道理之經極有闗係之語說得全無意義周易全部皆以象示實無一卦一爻著定一樁人事而為之說者即有一卦一爻指定一樁人事即此人事莫非是象亦須髙視逺寄遊神於此事之中此事之外而此卦此爻之精藴始可以旁通四逹即如此節前面既已說亨後面又說利貞中間著此數語而特加大明二字於上大者乾也明者乾之徳也終始者乾元之發舒不能自禁者也此皆說施與一邊之義明亨之必由於元元徳之必能自亨以見元之大耳若以大明節與坤彖對㸔則西南東北所以言月象明能受之義而大明二字則專言日象明能施之義也所謂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仰以觀於天文者是也上古文字最簡義理包羅無盡簡則必該故不能指定一事包羅無盡則必能旁通四逹故不可膠柱而鼓瑟今但以大明作人之知見解了與孔子異矣大明終始大者陽之體也明者陽之象也終始雲者明萬物之成始成終皆此陽徳之為也其在先天圖中則震艮兩象也陽終陽始而坤體以現則交坤之義在其中矣今不釋交坤之義但曰大明乾道之終始異矣乾坤二卦是六十二卦從出之大原故特著用九用六二節然孔子之彖象文言每於各不相同之中而即寓不能相離之義如見龍之見利見之見大明之明皆乾之用也而坤則曰先迷乾言時成而坤則曰無成乾曰見羣龍而坤曰利永貞此性情之不同者也然終之始之俱歸大明而坤於是乎有得喪矣是施受之相湏也乘龍御天六位時成而坤於是乎以大終矣是往來之相湏也今釋乾坤二卦各就本卦釋之絶不知有相通之義與孔子異矣
健行不息者何位可言不知位出於坤因有形而始定與孔子異矣
六位時成即乾陽索成六子之義不以三女謂為坤成而總歸功於乾者正所謂大明終始地道無成而代終也解作人事與六位何渉與孔子異矣
時乘六龍以御天正謂一元既亨而元中之全理悉已全而賦之靈蠢動植巨細精粗皆無所擇仍於元非有損也若將此節說作聖人則下文之保合太和皆屬無根當知此語比天命之謂性一語更精蓋天命之說猶是順著說下去而此則謂乾元一亨隨萬物之所資莫非全理賦畀出來者也合天下之物而予以全理分天下之物而莫不各予以全理皆此乘六龍而御之者也御者用也乘六龍謂所藴之全御六龍謂所用之全也天也者六龍之全體也元中之藴含當其一亨其妙如此譬如桃杏之仁其含藴於中者原自無多此則所謂元也當其芽櫱萌動初展發得一分半分此便所謂亨也然而後此之枝梗花實悉已全具於此則是一元之藴當萌芽未動時便已全畀而無歉而後此無窮生意早於一亨時呈露出來所由謂為乘六龍以御天聖人言理極深極微莫妙於此今但作人事解了與孔子異矣
六龍者本卦之六爻也此專釋乾卦故曰六龍乾卦六爻變動用於諸卦止此六位故曰六然所用之九悉由乾出故六位皆得稱龍羣龍者六十四卦之陽爻也因其方用於乾卦故曰六龍若其徧給於諸卦便曰羣龍矣不識六龍羣龍之辨亦異於孔子矣
六龍即六子也乾坤相索至於六而變態盡矣故卦止於六爻日月交光止於六象而已先天後天二圖除乾坤坎離止於六象而已周公釋乾用則曰羣龍孔子釋本卦則曰六龍今釋作聖人則六龍何所指乎異矣周易言性天道之書也子思中庸說天命之謂性是從天說起孔子乾彖從綂天者說起比中庸更深一層故中庸猶可解而周易最為難解元訓善和之義不訓大大哉者贊元者也曷由知元之為善和觀其說元從資始綂天說起到得利貞便說出保合太和非資之者原出太和曷由有太和之保合乎由資始而至保合賦畀之事始完故予曰孔子乾彖是言天命之謂性也到得文言說向人事開口便曰善曰嘉曰和便是由保合太和而來便是由一元之善而來非和而曷由善乎非善而曷由和乎戾氣不可以為善惡徳不可以為和是善和之相資也故子思確信為中節之和而孟子確以為性善也逮後說出事幹又說出行此四徳故予曰孔子文言是說率性之謂道也子思親承聖人之教其言必有所據今解周易不與中庸相合亦異於孔子矣各正性命而即曰保合太和仍打轉乾元上去故下文便說首出庻物言利貞之由於元以見元之大也上文明曰乾元資始天下安有首出庻物如乾元者乎今但解為君道與孔子異矣
孔子大象特標象字於首要見得下文所言之天與君子皆乾象也非即乾也今以為直言君子竟畧象字而不顧謂象為卦之上下兩象據此而言亦可雲小象之象為卦之上下兩象乎與孔子象者像也之義異矣河洛所出之圖書象也伏羲所畫之先天象也文王擬卦而設之辭周公擬爻而設之辭無往而非象也孔子釋文周之卦爻作為彖象文言無往而非設象者也夫卦之與爻有何實事之可言而不謂為象能乎讀擬象之書鑿鑿然指定人事以言之得為知象者乎
釋乾之元則曰統天釋乾之亨則曰御天有統之者有御之者則乾非即天也明矣乃於天之健行直指為乾與孔子異矣
象辭明曰進無咎也既己曰進則非退可知本義因文言中進退無恆一語添出退字不察用退字之義是謂居外卦之初猶在外卦之下有欿然自退意只是進而能慎非不進也乃於此處註曰可以進而不必於進全說作退象與孔子異矣
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四句是解乾之四徳特借人事中嘉善義事字様以發明之所重在長會和幹以闡明元亨利貞四字只據理而言耳故下面體仁長人之上始加君子二字以分別之今以此節便言人事異矣彖辭之釋元亨利貞是說賦畀之事故說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而止文言之釋元亨利貞是說稟受之事故以善之長說中之所藴而又說出足以云云皆謂未發之大本不可限量者也逮後說出行字則參贊位育皆在其中故下遂繼之曰乾元亨利貞既已說出君子卻又標出乾字所以明天人之合謂此正天徳天才天工天用之妙也不知此為孔子言性最真最切之𭥍亦異於孔子矣然而此種道理不能明了何由曰聖人之道盡在易象春秋乎
隂陽往復之理非可形見天人合一之機豈易發明孔子之言人事是因人事而廻顧卦義爻義逹其𭥍趣則人事皆在所畧故但謂之為象即如廣八卦所言乾象約有十四種是欲人各因其象而還以求乾徳之真又要兼此衆象而合以求乾徳之真然後乾之性情始無差誤非欲人因此一乾以求盡其象而用以為占卜之資也如止因乾而求盡其象非但九家所補不足以盡之即千百億萬之象恐不足盡此一乾之象矣今於卦中所言人事絶不廻顧卦義爻義與孔子異矣至其釋廣八卦也復引荀氏九家易以推廣諸象之類但向占卜留心與孔子異矣
元者善之長也二節全是説性本彖中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來子思率性之謂道孟子之性善一脈相承俱由此傳而始不知此義渾天人而鶻突解之亦異於孔子矣
體仁長人節中添足以二字便是説性中之包括無所不有性量之全能無徃不可不知此處用一體字猶止説在靜邊即子思之所謂大本也下面行字方始説在用邊方是子思之達道亦異於孔子矣
陽氣潛藏七節以陽氣二字冠於其首言天道也第二節天下文明即當春萬物發生煥然一新之意今曰雖不在上位然天下已被其化是將此節説作人事豈知此下六節俱本陽氣二字説來與人事何涉亦異於孔子矣
下也七節言人事也陽氣七節言天道也既言人復言天皆象也非乾也周易所引之象不越天道人事二端所以見天人之合也大象兼言天人正復相似而本義概指為人事異矣
乾始美利美之雲者與前善之嘉之同義坤卦美在其中即此美字皆因元中之善而贊之不知乾坤之辭本有可通亦異於孔子矣
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全言乾徳全是美之之意而後儒言人異矣
大哉乾乎三句只是贊元六爻發揮二句只是贊亨時乘六龍二句又是兼利貞而贊之而贊元亨一邊者較多以乾之所重在資始之美利而利之與貞止是亨中事耳天下平本利貞之事雲行雨施卻是言亨可知乾元一亨而利貞之事已畢此處不分貼元亨利貞以求的解但以鶻突了之異於孔子矣
時乘六龍以御天也說在雲行雨施之上雲行雨施在彖辭中既是全明天道可知大明一節全說元之能亨非說聖人矣蓋時乗二句是元之將亨故能道理相承本義因彖中作聖人解了故於此處亦夾入聖人而不知雲行雨施在彖辭中已註明是乾徳之亨非言聖人時乘六龍在彖辭中已註明是聖人之事非專言亨至此則上面已說時乘六龍而下面忽打轉雲行雨施文理何能承接只得將此四句全說聖人而雲行雨施亦遂以為聖人之事不知自陽氣潛藏七段至此又是全言天道故能使時乘六龍與雲行雨施合為一類而解之並可知大明一節不是說聖人之事當知彖辭文言皆止說乾元能亨之理天下平也只是利貞之事全全該入亨中則孔子彖辭是全言乾徳非言聖人矣而本義異矣
與天地合徳一段言天人合一之妙正是聖人作易本𭥍孔子特於此爻標之以六十二卦皆乾之用九所成而一元之大用必由天位之正中而出九五一爻正天位之正中是一元之美利所由普終始之大明所自出也本義曰有是徳而當其位乃可以當之止在爻位上㸔異矣豈知先天弗違後天奉時全是天人合一之𭥍乎凡爻之在上者皆可以綂下故以九五命為君爻四綂下三爻三綂下二爻二包下一爻其分定然耳乾之大化自上而下故重在上卦造化之妙胥由中出故重在五爻若上之一爻本可綂下五爻然處亢極將返之地故存之以象人君所奉之天其實上爻亦有象君者明夷之上六是也
知進而不知退三句本義曰所以動而有悔也夫悔之為言必其知之者也今既不知何悔之有此與孔子之言不知者異矣如曰其不知在未事之先逮於不知而動動而有誤然後知悔是此悔字本動字來信如此言則並未知亢字之義矣亢之為言便是動到極處矣何待再動然後始知悔乎故動之一字亦與孔子之言亢異也其詳具見乾卦約註
坤之元亨利貞本為四徳與乾同也此於貞上特添牝馬二字牝馬有形之物也明坤之資生而成終耳今以利字連牝馬之貞為句是坤止有三徳矣試㸔孔子彖辭釋牝馬處亦曽牽合利字與貞字否耶與孔子異矣元亨利貞乾與坤同者也匪獨乾與坤同即六十四卦所有之元亨利貞亦無弗同特得亨利貞者居多而得元者少耳元也者乾坤之有也即亨利貞亦皆各得其一而未能兼得其二三也由此四字諸卦皆同此義故文王命卦之辭不能另為一義職是故也孔子釋於各卦雖因卦而各一其義而元亨利貞之真理則未甞異也如其各說一義則與孔子異矣
乾以一元資始乾之所重在元故孔子獨以大哉贊乾之元至於用九言亨而必遡原於無首可見亨由於元以明元之重也坤以資生成終坤之所重在貞故文王獨以牝馬加於坤之貞至於用六言利貞而必添一永字以見坤之所重在利貞即地道成終之義也故元亨利為三句而牝馬之貞為一句今曰利牝馬之貞仍是乾卦之利於正以二字作一句解矣異矣
先迷後得主句利句蓋元亨利貞四字本為四徳自應各為四句自乾而外或得其一或得其二無非得於乾者故每一字皆可成句彖曰先迷失道後順得常得常即得主也故於文言復疏之曰後得主而有常是得主二字連讀明矣今謂先迷後得句主利句以得字對迷字其文法似乎順矣不惟不解迷字之義並不解得字之義蓋此得字即得朋之得只要見得坤之本無所有與先迷一例㸔耳其能生成萬物者皆其得自外來資於乾陽而有益者也故稱之曰得今曰乾主義坤主利竟將坤徳全㸔壊了所以後面經文雖有極美之隂爻亦盡以小人目之且曰先迷後得而主於利如此釋經成何道理豈知乾坤兩卦居首正六十二卦從出之大原而得之一字正乾坤相須之妙𭥍乎豈知乾不得坤則乾亦無所依附而終為無用者乎豈知坤不得乾則迷者常迷而迄無所成乎豈知孔子之坤彖語語皆贊辭乎異矣
坤之四徳本與乾同而下復添六句以為之象是因貞字之上添出牝馬二字文王懼人不知添此二字是象坤之成物必待有得而始生故於其下復設二象皆言得字之妙也君子三句是即人事以象坤之利有待於得西南三句是即天道以象坤之貞有待於得故君子三句之下以利字為句承之西南三句之下以安貞吉三字承之安者貞之體吉者貞之用也句段不清則真義不明異矣
安貞吉本喪朋來是坤徳自然如此是即無成代終之義朱子謂能安於正則吉若不安於正則將不吉矣噫異矣贊坤徳者固如是乎況辭中本有吉之稱乎大抵卦辭爻辭本有吉處皆是卦爻之徳自合如此皆不必反說向凶字一邊去蓋由聖人擬卦擬爻有以確見其所由然也若使吉象可反說向凶邊然則凶爻亦可反說向吉邊乎持兩可之見者皆從穆姜有是四徳隨而無咎之一說來然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小人之占反是而無足怪也君子之占則斷然而不可易矣且易為天人合一之書無契天之誠無逹天之識欲吉凶之不爽難矣文王周公擬卦擬爻凡稱吉凶從無持兩可之見者非無謂也今於諸卦中所有利貞二字率解曰利於正此皆持兩可之見耳豈知利為卦徳貞亦卦徳原為兩義今如此作解與孔子異矣西南東北指日月而言非泛引者也孔子曰仰以觀於天文又曰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又曰日月之道貞明者也日月者天地之隂陽顯而可見者也今但指人而言謂往西南則得朋往東北則喪朋得朋猶可喪朋之說何據乎解得全無意義全無道理異矣
西南東北震艮兩象也乾陽之交交於坤故三男之一陽者皆附坤而見日月交光震象必見於西南艮象必見於東北先天圖中震艮夾純坤於北一為陽始一為陽終因為坤體所隔故能相形而見此於坤卦象之正得喪之所由分也因陽氣之始終全由用處見得故借日月交光遷轉變動生明之西南成魄之東北而指出始之終之之象要其所發明者即大明終始之義皆先天圖中乾交於坤之妙也因文王六十四卦胥出先天一圖故此後彖辭遂多以往來內外言之職是故耳今謂往西南則得朋往東北則喪朋豈知朋即相資有助之謂乎豈知得即得陽喪即喪陽乎未得之前為坤所以復卦有天心之見既喪之後亦為坤所以剝卦有剝廬之象也而本義異矣喪朋而謂為有慶此正坤德之安貞無成代終而成吉者也今曰反之西南則終有慶豈不與得朋之句犯重乎且所釋者謂東北喪朋乃終有慶耳豈甞有西南字様在乃終有慶之上乎豈又知得朋之類為何類乎此等道理豈遂足以發明坤徳而謂為贊坤徳者乎與孔子異矣
元亨利貞本為四徳貞字之上特添牝馬二字以坤徳資生而成終故也原不連利字為句孔子彖辭専說牝馬亦不連利字為句今連利字為句與孔子異矣彖辭既曰應地無疆有應之者則兩物矣可知地為坤象而非即坤也亦猶綂天御天之說則可知天非即乾也蓋坤止有順義原是生天生地之物本不可以形求今於大象仍以髙下相因釋之異矣
地勢坤坤順也此因地亦具有坤順之徳故借地象以象坤而直以順義予地也亦猶天本具有乾健之徳故即天象以言乾而直以健義予天耳君子句亦是借君子以為象必兼地與君子而為之象者以周易為天人合一之書也故孔子特置象字於上今直以坤為地君子為君子竟忘此為坤卦之象得不與孔子異乎用六則不用九是六之所從來用六則必用之於九是六之所由徃蓋天地間止有隂陽往復而已九六者隂陽之名也六十四卦無非九六之迭用即無非隂陽之往來六而不用於九則九無托足之地而六亦終無効靈之日矣九而不用於六則六亦終無所得而九亦終無効靈之地矣今曰用六而不用八全指隂言豈知八為靜隂本在無用之地且與用六永貞以大終也之義異矣夫大明固乾陽之象也若非用之於九何得有大終之說耶
繫傳曰參伍以變錯綜其數參伍者十伍也十五者九六之合老隂老陽之交也參伍則三其伍矣而又分之為九六則已非三五之舊所由謂為錯綜其數也今言九但知為九言六但知為六而不察九六參伍之妙豈知三百八十四爻曽有一爻非九六之用乎持九用則六退六用則九退而已乃顧添說七八異於孔子矣乾之無首及大明終始便是說交坤坤之得朋便是說交乾蓋乾之六爻皆由坤而見不然則健行不息者安可定之以位坤之六爻皆因乾而有不然則先迷無成者安有含章括囊羙在其中之象所以謂隂陽兩象皆是循環的所以謂乾坤兩體索成六十二卦而為大父母也今釋乾似不知有坤釋坤似不知有乾異矣不知乾坤有相須之義必相待而始見不知六子之成皆分乾坤以為體則後面往來上下內外之說安得不誤為卦變乎
今謂後得主而有常主下當有利字以遷就坤隂主利之曲說竟不詳求經𭥍似欲改正孔子經文夫經文未經秦火安有錯誤異之異矣
順本坤徳言積之之勢甚順則當慎之意自在其中比諸惡人初為惡事此心不冺當亦知有畏懼迨積之既乆習以為常故謂積為順也今改為慎字則埋沒順字之義兼未省積字之義矣然則順當作慎之說非欲改正孔子經文乎異矣
黃裳元吉四字四義黃者中之徳也裳者中之位也元者善之長也此三字美坤之徳有此三妙故占者吉也故左傳止分三義釋之裳非下也據衣裳而論則衣覆於外而裳在其中矣今但解為下飾則與孔子黃中居體之𭥍異矣
坤之一卦全為臣道五雖尊位其在坤卦孔子止以黃中釋之今以為尊位則與黃中之𭥍異矣
元者善也即保合太和長善體仁美利天下之美也孔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聞者正在此處因坤與乾交含𢎞光大故能有此在中之美今但連吉字釋為大吉則非聖人之心矣與孔子之釋元者異矣
剛柔始交而難生雜卦曰乾剛坤柔屯卦二陽出於乾四隂出於坤此正用九用六之妙而又當序卦之首又當天一生水打初萌動之機故以為始交今曰以二體釋卦名義夫二體皆男何剛柔之可分乎異矣此皆由不明用九用六之說故也
震坎二卦各有剛柔則皆屬乾坤之交第上下兩體皆二隂而一陽是上下皆坤體而乾陽用九初來於坤體者也因二陽為動用之爻故以二陽為主今曰始交謂震難生謂坎但說震坎兩卦之合非剛柔之交矣與孔子異矣
既曰剛柔始交於序卦之首用一始字便知六十二卦皆交矣六十二卦皆交則六十二卦皆九六之用矣周易之文簡而該每舉端而不竟其委故特用一始字以該全部周易今但知有本卦夫震坎兩卦有何始之可言乎與孔子異矣
需之九五曰以中正也迨於上六則曰雖不當位未大失也豫之六二曰以中正也六三亦曰位不當也古之周易四聖各分為卷只因孔子小象需之九五與上六相連豫之六二與六三相連二五既為得中之爻三上所由不當位也今但認以隂居隂以陽居陽為當位固執一說以解周易與孔子異矣
彖曰履柔履剛也柔謂三之一隂剛為下二陽也乾與三男為剛卦主陽爻故也坤與三女為柔卦主隂爻故也此柔履剛即謂兌柔在乾剛下也履即禮下於人之禮作敬字㸔屯卦剛柔始交雜卦乾剛坤柔隂陽剛柔之辨原止論爻亦已明甚人之所履必在其下爻中分論流行之氣故以踐履為義彖象綂論一卦之體故以禮下為義上天下澤即禮下之義也今於六三註中則曰以此履乾不知禮下之履而以踐履為履今兌在乾下是足反向上而為履矣夫履卦以乾為人而以在下之一隂為足與豫卦以坤為人而以在上之一陽為簪同也屯之乘馬解之負且乘凡言乘者亦皆在下者也豈人之足而顧有上履者乎履帝位而不疚方兼踐履而說道理非謂下卦履上卦也亦如復卦不逺之復本指初爻而爻爻皆得言復故履卦爻爻各具踐履之義而必不可作以兌履乾以上下之位不可倒置天澤分定故也況卦辭與爻辭不同者爻辭觀其氣之流行在行動處說故取踐履之義卦辭綂論一卦之體在鎮定處說故言上下之分寧體也而亦可倒置乎哉今於彖但曰以二體釋卦名義於爻辭則曰以此履乾與孔子異矣
履卦本有二義有禮下之履上天下澤是也有踐履之履履虎尾履帝位是也柔履剛綂論卦體是以下承上即禮下之說正是上天下澤之義故下即曰恱而應乎乾言應而不言履即禮下之義也此非謂在下之柔而承順於剛乎卦中之爻在上者則乘下在下者則承上一定不移之例原是如此今但解作踐履之履與上天下澤之𭥍異矣
上天下澤而謂之為履專重下之承上一邊故下單曰定民志而不及上天之義如但認柔履剛為踐履之義則此履字又何說乎異於孔子定民志之說矣
武人為於大君添一於字非直謂為君也只見得經文之事非緯武所能象辭以不足解之正見得無此才具不宜妄作耳觀志剛二字可知其不自諒矣今引秦政項籍之事解作為君豈為字下用於字之𭥍乎與孔子異矣且易辭原極簡易豈故添此煩文乎
凡包皆外包乎內也蒙之包蒙二包初也三四五又包二者也姤之包魚二包初也三之包無魚以先有包初之二與初最親故也泰之包荒謂坤土有荒穢之象言包之以荒穢也否之包承謂乾陽為下坤之所承奉言包之於所承奉者也因為荒穢之所包若廣博無際者然也故有得尚於中行之說因為我承奉者之所包若小人媚恱取容者然也故有大人否亨之說此皆自外而包乎內也今於泰但曰包容荒穢二字竟無所指於否曰包容承順乎君子之象是包字承字俱指在下者說與孔子異矣
泰九二得尚於中行尚上古通用坎卦行有尚皆是如此今但曰則合乎中行之道而置尚字於不論竟使周易最簡潔文字每以一字寓無窮妙義者而亦竟有閒文矣與孔子異矣豈知此句惟一尚字最為𦂳要見得包我者在上便有接引之義所以有得尚中行之說尚字不得其解則全句之義皆非全句之義既非則全爻之義皆非
凡卦爻之辭皆必有一爻之主象以下所有之辭則或以人事或以物理皆所以釋此主象者也如坤卦元亨利牝馬之貞此主象也君子有攸往十一字則以人事釋此主象者也西南得朋十一字則以天道釋此主象者也此爻則包荒為主象以下之辭皆釋包荒者也故孔子小象止取包荒及得尚於中行一語今將一爻之辭說作㡬種道理亦異於孔子矣
卦之稱名由卦而定如復之六爻皆言復姤之六爻皆言遇師之六爻皆言師井鼎六爻皆言井鼎是也泰之六爻自應皆具泰義乃九三居泰卦之中今曰泰過乎中泰將極而否欲來之時夫適當泰卦之中而便可以為泰極乎適當泰卦之中而便可以為否來乎若然猶尚得為泰卦乎泰卦既兼有否卦之義則否之一卦不可廢乎泰之九三如此否之六三不亦可曰否將極而泰欲來乎否本與泰相反何未聞以泰卦之義說入否中乎總由以乾為義以坤為利之見橫塞於中遂將純坤一卦概作不美者㸔去豈知此爻在泰卦之中正天地相接之際正所以發能交之理孔子所由謂為天地際也今以為泰極否來亦異於孔子天地際也之義矣艱貞無咎勿恤其孚於食有福皆因此爻在上下相接之間皆是發無徃不復之義以明隂陽之流轉原具有相資相得之義泰交之義正由此爻而出孔子所由謂為天地際也今將勿恤二句㸔作反説之辭與孔子異矣
不富以其隣不戒以孚皆是發乾坤相接之妙今曰泰已過中又曰凡言不富者皆隂爻亦異於孔子失實之𭥍矣豈知陽神而隂形陽虛而隂實乎詳見約註小畜之九五及謙之六五兩爻周易六十四卦皆拆先天圖而有之皆是説先天圖中道理如此鄰字謂在先天圖中原屬鄰近之卦今又得㑹為一卦或變動而復㑹比鄰之卦然後得言鄰言遇此爻之鄰正謂坤艮之復㑹巽乾之復㑹也凡易中言財言食言畜言實言有形體者皆在隂爻其詳俱見函書帝乙歸妹帝字由中爻之震象而出乙字由坤象而出與甲庚同㫖今以帝乙指為紂父亦何處見得以祉元吉之妙乎豈紂父亦具此美而有可徴之事乎與孔子中以行願之㫖異矣包羞雲者謂乾陽為坤隂之所承奉而此爻𦂳與乾接乾又在外而包之是因坤之承奉而受彼之包容豈不可羞今曰以隂居陽而不中正小人志於傷害而未能此小人者謂三乎亦謂四乎如以小人指三彼既懐傷害之心矣抑豈知此心之可羞乎如以小人而指四四又實係陽爻正本義所目為君子者也而又何處見其有傷害之志乎與孔子異矣
豫之卦辭曰利建侯行師非有豫樂字様也孔子彖辭但曰順以動非有豫樂字様也未說動先說順而中用以字拖下便有豫先之義存焉下文順以動上重加一豫字便是說豫其順也觀不過不忒俱說在時上則豫先之義可知今但說豫樂亦異於孔子時義之𭥍矣由豫豫之所由以得名者也非象也大有得始為此爻之主象朋盍簪又大有得之象簪喻陽之健謂大也所合者髪之多謂大有得也謂豫卦之所由名以大之有所得也大謂四之一陽有得謂上下五陰胥附之耳豫與小畜相反此三字亦即小畜之義猶之以一隂而畜五陽也小畜之卦既因此象定為卦名豫之得名卻只說出大得之效故於此爻補說大有得三字之象而即以為所由成豫者在此爻也因以見此卦與小畜相似而不克與小畜同名此之故也今但曰其占為大有得竟作占卜說亦異於孔子矣
大有得由豫之實理也勿疑朋盍簪又大有得之象也皆卦體自具之象也但以坤卦括囊之說比之其理自見今且離了大有得另說一種道理豈知周公一爻之辭皆是一個道理乎亦異於孔子志大行之說矣隨之一卦彖辭明曰隨時周易未經秦火原無訛字自王肅以時字改為之字而後儒宗之或以為人隨已或以為已隨人而隨時之義𣺌然矣不知元有元時亨有亨時聖人隨之則立身致行應事接物皆在其中豈但相隨之說哉孔子時中正由此出今改曰天下隨之說作人之隨已與孔子異矣夫孔子固曰隨時之義大矣非曰隨人之義大也君子貴自立豈以隨人為美乎如其無可隨之人又將何隨乎
隨六二係小子失丈夫象曰弗兼與也此猶未見弗兼與為舎下六三係丈夫失小子象曰志舎下也則舎二矣葢隨之為言以𦂳𦂳相隨為義因此卦象兌為隂終震為陽始隂之既終而陽隨以始隂陽流轉中間實無斷絶故名為隨爻之逐漸相承流行不息亦若是耳未有隔爻而可為相隨者也亦如比卦以兩相親比為比而逐爻相比亦復如是未有隔爻而可為親比者也亦如先天圖中相親之卦或言隣或言遇如隔一卦即不得言隣言遇也然前有所隨則後必有所舎故二則隨三而舎初三隂故曰小子初陽故曰丈夫三則隨四而舎二四陽故曰丈夫二隂故曰小子也若初之雖有所隨而前無所舎故直以為出門交便可識初隨之義上之後無所隨而僅安其位故但以為拘係之又從維之也係之為義若懸掛之說亦必在上始得稱之未有在下可稱為係者今隨至上已無上矣故不言隨而言係言維且陽大隂小周易之通例從未有倒易其說者小畜之小大得之大亦可觀矣今於六二之丈夫指初矣於六三之小子亦謂指初豈孔子於初之一爻忽大夫忽小子乎與孔子異矣
孔子觀象之法有乗承有應與有比與有主爻而總不能離時位二字時者流行而不息葢出於乾以神用而動也位者一定而不移葢出於坤以形成而靜也既有位中之時又有時中之位以天地間無非隂陽二者相感相循而已至其論爻又必因卦而為之說如隨比之專論乗承比與乾坤兩卦専論相交是也今但執一法以衡之如論當位則止曰以隂居隂以陽居陽而不別初中上下論內外兩體則止曰應不應而不及乗承比與不擇主爻且不分別各爻之時位與孔子異矣蠱剛上而柔下剛謂艮之一陽柔謂巽之一隂此皆以乾坤為體卦因而擇取動用之主爻以為觀象之法也今特設卦變謂自賁來者初上二下則全說在內卦而上之一位乃反不得為上矣自井來者五上上下則全說在上卦而初之一爻乃反不得為下矣自既濟來者兼之此又說四爻之上下而剛柔二字原只指定兩爻亦無四爻來往之例及考卦變圖其變之來也率皆一卦而止及至釋經執圖中所變之法不可相通又復別取三卦以徴之夫孔子之時未聞有所謂卦變也即其所取賁井既濟比之於蠱絶無道理可相干渉安用此無用之變而推求此卦之來處耶今如有人絶不知有此三卦不知有此來處亦並不必有此卦變其於蠱卦道理仍自無損若使古人先有卦變而孔子失之孔子之經何以訓後今讀孔子之經解孔子之義而不深究往來上下字面因作絶無道理之卦變以倣象形似用以釋極精極微之周易與孔子異矣
先甲後甲文王引之入經先庚後庚周公引之論爻則是納甲之說文周之前固已有之道理極深與天運相契所以孔子釋為天行此豈術數家所能辨乎皆由太古聖人仰觀俯察逺取物近取身知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因取日月交光之妙畫成先天一圖夫圖之畫也既由仰觀俯察而出則日月交光必與圖中之旨兩不相背矣文周卦爻既開先天而有之則發明先天圖因有取於日月交光顯然可見之跡所由有庚甲之說也夫庚甲者日月交光或多或少或上或下所見之位也其妙在象之遷移與卦象之隂陽多寡微盛相等而不在位之一定特因遷轉者未易明言姑指其一定者而紀之政欲人詳求遷轉之妙遂以為庚甲雲耳庚者庚方甲者甲方也總縁周易道理廣大精微無巨無細悉已包括其中迨於濟民之行用之有驗然後漸漸推求出時日支幹道理迨於易中卦爻合諸時日支幹無往而不驗然後推求出生克制化此六壬太乙旺相孤虛之所由起也其見於越絶書與吳越春秋皆戰國術士所為文周以前未之有也然其道理淺陋雖存納甲之名絶不知天行為何義日月交光為何象矣今觀孔子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天行之說非即日月交光遷轉變動而言何以謂為天之行乎此與損益盈虛有時相似據甲而論則謂隂終隂始隂終甲之前隂始甲之後也據兩體而論則謂陽終隂始陽終艮隂始巽也如據日月交光而論則又謂陽終陽始葢隂終則必為陽始隂始則必為陽終也以隂陽之迭運其始其終悉屬天行故也夫日月即隂陽也若非發明日月交光隂陽始終之義何得有天行之說不本天行二字以釋庚甲為得旨者哉今以自新丁寧之義釋之既不詳極精深之納甲而仍取無意義之天干作字義解說與始終二字及天行之說有何干渉豈知伏羲仰觀天象畫出先天一圖止有畫圖之道理其時並無一字可以義寓也豈知庚甲原無深意止是日月交光所經歴之位欲人觀象見天運流行便與先天圖中乾坤六子相似故以為天行也豈知三日之說非指丁辛止是前三後三之爻數耳此其異於孔子者也
觀我生觀其生謂隂為陽之所生故五上二爻其辭略謂當觀民以自考也今曰仰而觀之又曰為下所觀失象詞觀民之旨與孔子異矣果為民之所觀則孔子象詞便當曰民觀矣
凡陽皆動而隂皆靜陽無形而隂有形文王之卦象周公之爻象未有不如此者今曰物有間者齧而合之也為卦上下兩陽而中虛則是以陽為其中所間隔之物而竟置三隂於不論矣夫上下兩陽皆陽而獨謂中陽作梗何也如此㸔來將謂兩頤為齧物之具乎不知陽徳善動今在頤中故象齧隂形有質故象物陽又以神用而無間不入者也今隂爻分居上下兩卦而善動之陽入而渾合其中故以為噬而嗑今以隂為虛以陽為間吾不知所間又何物之間也與孔子異矣至謂柔得中而上行是定上卦動用之主爻耳今謂自益來已詳辨於前
碩果不食即上九之義也果在上者也碩大也即謂陽也不食者謂艮上之一陽猶存即剝而未盡之義也今以剝而復生言之則是在下而非在上者矣夫孔子小象固未有復生之說也異矣
君子得輿謂坤體在下據上陽之視隂而言小人剝廬據坤之視艮從上九既變而言孔子小象原自明晰今曰小人居之則剝極於上自失所覆而不復碩果得輿之象矣是亦以上九之陽作小人㸔也安有是理且碩果不食爻之主象也得輿剝廬又碩果句中之象今以之釋剝廬一句則未知爻象之與主象雖同為一義而卻不可混矣異矣
復卦朋來無咎即坤卦得朋之旨全言卦義非言人事彖辭動而以順行本剛反來下曰是以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則是此二句全說復亨剛反之理今曰其占為己之出入既得無疾朋類之來亦得無咎全是言占全無卦義亦異於孔子矣
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彖辭明曰天行非有人事之可言也今曰其占又為反復其道至於七日當得來復但止說在占上全與天行無渉亦異於孔子矣
無妄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聖人立卦之法下三爻為內上三爻為外此萬不可動移者也從未有以下三爻為外者本義曰自訟而變九自二來而居於初是以二為外與孔子異矣豈知六子皆具乾坤之體故乾坤為大父母以乾為體而坤來交之則坤為外矣以坤為體而乾來交之則乾為外矣不明體卦則不解乾坤二用因不解內外往來何以釋經宜乎卦變之誤紛紛而不已也
大過之三四皆棟而橈隆分焉因棟為在上之物必下之藉者有力始可以固故四有白茅之藉為應則以為隆而小象亦曰不橈乎下若三之應者在上與棟何益故曰不可有輔今於九三曰以剛居剛不勝其重與輔字何渉於九四曰下應初六以柔濟之則過乎柔矣是直與不橈乎下相反矣異矣且白茅之藉豈不為四陽在上而云然乎況九四為正應乎
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此皆言習坎之德非指人言也彖曰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是有孚之實義據水而言之非言人也以剛中也是心亨之實義據坎之中陽而言之非言人也今曰中實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全說人事與孔子異矣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本二字為句觀小象樽酒簋貳為句包用缶二字於中此小象之通例也今謂樽酒簋句貳用缶句是將下句之貳字截附上句之末孔子經文從無如是文法且樽酒六字皆約象也故下遂承之曰納約今以副貳為義業已有所益矣猶得謂之約乎與孔子異矣
樽酒簋貳用缶皆約象也所納雖約而自有為牖之勢是蟻穴潰堤之象也見得水之為性但有絲路可通而漸擴漸大卒成巨穴不難因此爻在兩坎之間故所言皆坎中至理況又當甫離下坎方至上坎之爻以三四論是兩坎之際也以四五論是剛柔之際也際也者遇而合也兩坎而至於相際其中必有相通之故水徳中剛實具有能通之才以能通之才居兩坎之際而卒至相通其所以能然者原不必始初遽能通也亦不必能通之借資大也但得些子罅隙而亦可矣所以周公有納約之象所以孔子即曰剛柔際也剛柔而至於相際則能通者矣水而至於剛柔相際則亦不煩餘力而知其兩水之必合矣樽酒簋貳用缶皆兩人相際相合之具約而能通之象也以人情之相通原不待禮樂之極盛象兩水之相際原不必穴之本巨也今曰但用薄禮益以誠心與剛柔二字何渉且亦未明乎際字之義矣與孔子異矣
周易函書別集卷五
<經部,易類,周易函書約存__周易函書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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