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紀事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八
| 唐詩紀事 卷第十八 宋 計有功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嘉靖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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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紀事卷第十八
杜甫 李白
杜甫
元稹作子美墓銘敘曰餘讀詩至杜子美而知古人
之才有所揔萃焉始堯舜之君臣以賡歌相和是後
詩人繼作歴夏殷周千餘年仲尼緝拾選練取其干
預教化之
者三百篇其後無聞焉騷人作而怨憤
之態繁然猶去風雅日近尚相比擬秦漢巳還釆詩
之官旣廢天下俗謡民謳歌頌諷賦曲度嬉戱之詞
亦隨時間作至武帝賦栢梁詩而七言之體具蘇子
卿李少卿之徒工爲五言雖句讀文律各異雅鄭
之音而詞意闊逺指事言情自非有爲而爲則文不
妄作建安之後天下之士遭罹兵𢧐曹氏父子鞍馬
間爲文徃徃橫槊賦詩故其遒文壯節抑揚怨哀悲離
之作極於古晉世風槩稍存宋齊之間教失根本
士以簡慢矯飾相尚文章以風容色澤放曠精清爲
高蓋吟冩性靈流連光景之文也意義格力無取焉
陵遲至梁陳滛艶刻飾佻巧小碎之詞又宋齊之所
不取唐興學官大振歴世之文能者互書而又沈宋
之流研練精切穏順聲勢謂之爲律詩由是而後文
變之體極焉而又好古者遺近務華者去實效齊梁
則不逮於𣈆魏工樂府則力屈於五言律切則骨格
不存閑暇則纎穠莫備至於子美所謂上簿風雅下
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顔謝之孤高雜徐𢈔
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𫝑而兼昔人之所獨專矣如
使仲尼考鍜其㫖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苟以爲能
所不能無可無不可則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是
時山東人李白亦以竒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余觀
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摸冩物象及樂府歌詩誠亦
差肩於子美至
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
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𭰹屬對律切而脫棄凡
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奧乎余嘗欲條㭊其
文體別相附與來者爲之凖病懶未就爾適子美之
孫嗣業啓子美之柩㐮祔事於偃師途次於荊楚雅
知余愛言其大父之爲文祈余爲誌辭不可絶余因
系其官閥而銘其卒葬雲系曰𣈆當陽侯杜氏下十
世而生依藝生審言善詩官至膳部員外郎審言生
閑閑生甫爲奉天令甫字子美天寶中獻三大禮賦
明皇竒之命宰相試文文善授率州曹屬京師亂歩
謁行在授左拾遺以直言失官出爲華州司功㝷遷
京兆功曹劔南節度使嚴武㧞爲工部員外叅謀軍
事旋又棄其官扁舟下荊楚間竟以寓卒旅殯嶽陽
享年五十九夫人弘農楊氏女父曰司農少卿怡四
十九年終嗣子曰宗武病不克葬沒命其子嗣業以
家貧無以給䘮收拾乞丐燋勞晝夜去子美沒後四
十年然後卒先人之志亦足爲難矣銘曰惟元和之
癸己粵某月某日之佳辰合
我杜子美於首陽之
山前嗚呼千歳而下曰此文先生之古墳
樂天曰杜詩最多至於貫穿今古覼縷格律盡工盡
善又過於李然撮其新安石濠潼𨵿吏蘆子𨵿花門
之章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句亦不過三四十
杜尚如此況不逮者乎
於郾城觀公孫大娘舞劔噐是年才四歳必有悞天
寳元年癸未有南曹小司㓂爲山之作時年三十一
天寶十一年癸巳上韋相詩有龍飛四十春帝即位
四十年時有兵車行麗人行十三年乙未上三大禮
賦甫年四十三〈召試文章授河西尉不行攺右衛率府胄曹〉十四年丙申
是年十一月𥘉自京赴奉先有懷詠詩是月祿山亂
〈以家避亂鄜州獨䧟賊中〉天寶十五載丁酉六月帝西狩有哀王
孫詩七月肅宗即位攺元至德是年避㓂馮翊有白
水高齋三川觀漲詩至德二年自賊中竄歸鳯翔拜
左拾遺八月墨制放徃鄜州迎家有北征詩明年乾
元元年收京扈從還長安上䟽論救房琯帝怒黜甫
華州司功有新安吏石壕吏新婚別垂老別留花門
洗兵馬詩明年𨵿輔飢亂棄官之秦州乃適同谷乃
入蜀有遣興三百首上元元年辛丑在蜀二年嚴武
鎭蜀甫自閬徃依焉明年寶應元年癸巳有元年建
已月詩代宗廣德元年甲辰有祭房相國文武再鎭
蜀表甫叅謀檢校〈工部員外〉作傷春五首永㤗元年丙午
武卒崔旰殺郭英乂楊子琳栢正節舉兵攻旰蜀亂
甫遊東川除京兆功曹不赴大歴元年丁未移居夔
州三年出峽之荊渚至湘潭寓居耒陽五年辛亥有
追高適人日作夏甫還㐮漢卒於岳陽
叚成式酉陽雜俎雲李白集有堯祠贈杜𥙷闕者老
杜也詩曰我覺秋興逸誰言秋興悲山將落日去水
與晴相冝煙歸北海少鴈度青天遲相失各萬里茫
然空爾思不獨飯顆山頭之句也
國朝盛文肅嘗夢朝上帝見殿上題扇雲夜䦨更秉
燭相對如夢𥧌𥘉謂天上之作巳而知子美詩也
禰衡撾漁陽摻其聲悲壯漢武時星辰影動揺東方
朔謂民勞之應子美詩云五更皷角聲悲壯三峽星
河影動揺乃用故事也先儒雲不行一萬里不讀萬
卷書不知老杜書信然
詩話雲有病瘧者子美曰吾詩可以療之病者曰云
何曰夜䦨更秉燭相對如夢𥧌其人誦之瘧猶是也
杜曰更誦吾詩云子章髑髏血摸糊手提擲還崔大
夫其人誦之果愈子美傲誕不冠見嚴武故詩云莫
𠋣善題鸎鵡賦何湏不着鵕儀冠子美奉酬雲謝安
不倦登臨賞阮籍焉知禮法踈傳敘子美傲放武積
不平欲殺之冠鈎於簾者三遂止
𭔃韋有夏都中詩云省郎憂病士書信有柴胡飲子
頻通汗懷君想報珠飲子對懷君或雲沈佺期齒録
對牙緋孟浩然鷄𮮐對楊梅之𩔖也
子美題李尊師松障詩云巳知仙客意相親更覺良
工心獨苦用意之妙有舉世莫知者此唐人所以名
家也
李白
烏棲曲雲姑蘇臺上烏棲時呉王宮裏醉西施呉歌
楚舞歡未畢青山猶衘半邊日銀箭金壺〈一作金丁〉漏水
多起㸔秋月墜江波東方漸高奈樂何〈一作爾何〉天寶𥘉
賀知章見之曰此詩可以泣
神矣
蜀道難雲噫嚱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鳬開國何茫然爾來肆萬捌千歳乃與秦
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絶峨眉巔地崩
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方〈一作相〉鈎漣上有六龍
廻日之高摽〈一作橫河斷海之浮雲〉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
鸖之飛尚不得〈一作過〉猿猱欲度愁攀縁〈一作牽〉青泥何
盤盤百歩九折縈嵓巒捫參歴井仰脅息以手撫膺
坐長嘆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嵓不可攀但見悲
鳥號古木雄飛雌從遶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
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顔連峰去
天不
尺〈一作入㷑㡬千尺〉枯松倒掛𠋣絶壁飛湍瀑流爭
喧豗氷崕轉石方壑雷其嶮也若此嗟爾逺道之人
胡爲乎來哉劔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𨵿萬人〈一作夫〉
莫開所守或匪親〈一作人〉化爲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
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一作令人嗟〉
蜀道難或曰譏章仇兼瓊或曰譏嚴武之𭧂
爲房相杜甫危之也
宮中行樂詞雲小小生金屋在紫微山花揷寳
䯻石竹繡羅衣毎出𭰹宮裏常隨歩輦歸只愁歌舞
散化作綵雲飛
柳色黃金嫰梨花白雪香玉樓巢〈一作開〉翡翠珠〈一作金〉
殿鎻鴛鴦選妓隨雕〈一作朝〉輦徴歌出洞房宮中誰第
一飛鷰在昭陽
盧橘爲榛樹蒲桃出〈一作是〉漢宮煙花冝落日絲管醉
春風笛奏龍鳴〈一作吟〉水簫吟〈一作鳴〉鳳下空君王多樂
事何必向〈一作在〉回中〈一作選與萬方同〉
玉樹〈一作殿〉春歸日〈一作好〉金宮樂事多後庭朝未入輕
輦夜相過笑歩花間語嬌來燭下歌莫教明月去留
著醉姮娥
繡戶香風暖紗窓𥌓色新宮花爭笑日池草暗生春
緑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昭陽桃李月羅綺自〈一作坐〉
相親
今日明光裏還湏結伴遊春風開紫殿天樂下珠樓
豔舞全知巧嬌歌半欲羞更憐花月夜宮女笑蔵鉤
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宮鶯嬌欲醉簷燕語還飛
遲日明歌席新花豔舞衣晩來移綵仗行樂好光輝
水淥南薰殿花紅北闕樓鶯歌聞太液鳯吹遶瀛州
素女鳴珠佩天人弄綵毬今朝風日好冝入未央逰
明皇坐沉香亭意有所感欲得白爲樂章召
入而白巳醉左右以水頮靣稍觧授筆成文
婉轉精切無留思
清平調詞雲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
似可憐飛燕𠋣新粧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觧釋春風無限
恨沉香亭北𠋣欄干
禁中木芍藥開上賞之妃子從帝曰賞名花
對妃子焉用舊樂詞爲命李亀年持金花牋
賜白爲清平樂詞三章梨園子弟撫絲竹李
亀年歌之上親調玉笛以𠋣曲毎曲遍將換
則遲其聲以媚之太真以頗梨七寶盃酌西
涼蒲萄酒笑飲
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院內諸學士雲晨趍紫禁中
夕待金門詔觀書散遺秩探古窮至妙片日茍會心
掩卷忽而笑青蠅易相㸃白雪難同調本是散踈人
屢貽𥚹促誚雲天屬清朗林壑憶遊眺或時清風來
閑𠋣欄〈一作簷〉下嘯嚴光桐廬溪謝客臨海嶠功成謝
人君〈一作間〉從比一投釣
高力士以脫靴之恥諎白於貴妃曰以飛燕
指妃子是賤之甚也不爲親近所容乃益放
鷔爲酒八仙人懇求還山
潯陽紫極宮感秋作云何處聞秋聲翛翛北牎竹廻
薄萬古心攬之不掬靜坐觀衆妙浩然媚幽獨白
雲南山來就我簷下宿嬾從唐生決羞訪季主卜四
十九年非一徃不可復野情轉蕭散世道有翻復陶
令歸去來田家酒應熟
是時自有歸山之意矣
胡無人云嚴風吹霜海草凋筋簳精堅胡馬驕漢家
戰士三千萬將軍兼領〈一作誰者〉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間
挿劒花秋蓮光岀匣天兵照雪下王𨵿虜箭如沙射
金甲雲龍風虎盡〈一作晝〉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旄頭
㓕覆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無
人漢道昌陛下之壽三千霜但歌大風雲飛揚安用
猛士兮守四方
此詩祿山反時作祿山死太白食月雲
東武吟雲好古笑流俗素聞賢逹風方希佐明主長
揖辭成功白日在高天回光燭微躬恭承鳯凰詔歘
起雲蘿中清切紫霄廻優游丹禁通君王晹顔色聲
價凌煙虹桒輿擁翠蓋扈從金城東寶馬麗絶景錦
衣入新豐𠋣巗望松雪對酒鳴絲桐因學楊子雲獻
賦甘泉宮天書美片善清芬播無窮歸來入咸陽談
笑皆王公一朝去金馬飄落成飛蓬賔犮日踈散玉
樽日成空才力猶可𠋣〈一作恃〉不慙世上雄閑作東武
吟曲盡情未終書此謝知巳吾尋黃綺翁〈一作扁舟尋釣翁〉
或曰白以是詩留別翰苑蓫放逰江湖矣
對酒憶賀監序雲太子賔客賀公扵長安紫極宮一
見余呼余爲謫仙人因觧金龜換酒爲樂沒後對酒
悵然有懷而作是詩曰四明有狂客風流〈一作霞杯〉賀季
眞長安一相見呼我謫仙人㫺好盃中物翻〈一作今〉爲
松下塵金龜換酒處卻憶淚沾巾
又狂客歸四明山隂道士迎勑賜鏡湖水爲君臺沼
榮人亡余湖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夢悽然傷我情
又曰欲向江東去定將誰舉盃稽山無賀老卻棹酒
船廻
飯顆山頭逢杜甫頂戴笠子日草午借問因何太痩
生揔爲從前作詩苦此詩載於唐舊史
近世傳白詩云斷崕如削𤓰嵐光破崕緑天河從中
來白雲漲川谷玉案勑文字世眼不可讀攝身凌清
霄松風拂我足又雲舉䄂露條脫招我飯胡麻
白本末傳記所載不同唐史稱白興聖皇帝九世孫
隋末以罪徙西域神龍𥘉遁還客巴西旣長隱岷山
蘇頲爲益州長史見白異之更客任城與孔巢父韓
凖裴政張叔明陶
居徂徠山日沉飲號竹溪六逸
天寶𥘉南入會稽與吳筠善筠
召故白亦至長安
徃見賀知章賀知章見其文歎曰子謫仙人也
嚴武傳武爲劒南節度使房琯以故相爲部內剌史
武慢倨不爲禮最厚杜甫然欲殺甫數矣李白爲蜀
道難者乃爲房杜危之也
韋臯傳天寶時李白爲蜀道難斥嚴武陸暢更爲蜀
道易以美韋臯摭言云太白自蜀至京以新業贄謁
賀知章知章覽蜀道難一篇楊眉謂之曰公非人世
人豈非太白星精邪然則蜀道難之作乆矣非爲房
杜也又南部新書雲李白山東人父為任城尉因家
焉少與魯人隱徂徠山號竹溪陸逸天寶𥘉逰會稽
吳筠隱剡中谷稱蜀人非也今任城令廳有白之詞
尚存唐范傳正誌其墓曰白涼武昭王九世孫昭王
隴西人隋末子孫以罪徙碎葉神龍時白父客自西
域逃居綿之巴西而白生焉唐魏顆李陽氷序其文
劉全白𢰅其墓碣皆曰廣漢人故論白者或曰隴西
或曰山東或曰蜀陽氷雲出翰林浪跡縱酒以自昬
穢詠謌之際屢稱東山林白亦云以張垍讒逐逰海
岱間子美所謂汝與山東李白好蓋白自號也蜀道
難或曰作於天寶𥘉或曰作於天寶末二說皆出於
後世以意逆之曰此爲房杜危之也陸暢去白未逺
作蜀道易以美韋臯傳之當時而蜀道難之詞曰錦
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其意必有所屬房杜之說蓋
近之矣〈白之父客於巴西故以客呼之〉東蜀楊天惠彰明逸事雲元
符二年春正月天惠𥙷令於此竊從學士大夫求問
逸事聞唐李太白本邑人微時募縣小吏入令臥內
嘗驅牛徑堂下令妻怒將加詰責太白亟以詩謝雲
〈素靣𠋣欄鈎嬌聲出外頭若非是織女何得問牽牛〉令驚異不問稍親招引侍
研席令一日賦山火詩思軋不屬太白從傍綴其下
句令詩云〈野火燒山去人歸火不歸〉太白繼雲〈熖隨紅日去煙逐暮雲飛〉令慙
止頃之從令觀漲有女子溺死江上令復苦吟太白
輙應聲繼之令詩云〈二八誰家女漂來𠋣岸蘆鳥窺眉上翠魚弄口傍珠〉太白
繼雲〈緑鬂隨波散紅顔逐浪無因何逢五伯應是想秋胡〉令滋不悅太白恐棄
去隱居戴天大匡山往來旁郡依潼江趙徴君蕤
亦節士任俠有氣善爲縱橫學著書號長短經太白
從學歳餘去遊成都賦春感詩云〈茫茫
與北道直事難諧榆莢錢生〉
〈樹楊花玉慘街塵縈逰子靣蝶弄美人
卻憶青山上雲門掩竹齋〉益州剌史蘇頲
見而竒之時太白齒方少英氣溢發諸爲詩文甚多
㣲𩔖宮中行樂詞體今邑人所藏百篇大抵皆格律
也雖頗體弱然短羽䙰褷已有雛鳳態淳化中縣令
楊遂爲之引謂爲少作是也遂江南人自名能詩累
謫爲令雲始太白與杜甫相遇梁宋間結交歡甚乆
乃去客居魯徂徠山甫從嚴武成都太白益流落不
能歸故甫詩又雲〈匡山讀書處頭白好歸來〉然學者多疑太白爲
山東人又以匡山爲匡廬皆非也今大匡山猶有讀
書臺而清㢘郷故居遺地尚在廢爲寺名隴西院有
唐梓州剌史碑〈失其名〉及綿州剌史高柷記太白有子
曰伯禽女平陽皆生太白去蜀後有妺月圓前嫁邑
子留不去以故塟邑下墓今在隴西院旁百歩外或
傳院乃其所捨雲 白詩云昔作芙蓉花今爲斷腸
草以色事他人能得㡬時好陶洪景仙方雲斷腸草
不可食其名美好名芙蓉乃知詩人無一字閑語
唐詩紀事卷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