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大全 (四庫全書本)/孟子集註大全卷02

孟子集註大全卷一 四書大全 孟子集註大全卷二 孟子集註大全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集註大全卷二
  梁惠王章句下
  凡十六章
  莊暴見孟子曰暴見於王王語暴以好樂暴未有以對也曰好樂何如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暴見於之見音現下見於同語字去聲下同好去聲篇內並同
  莊暴齊臣也庶幾近辭也言近於治去聲
  他日見於王曰王甞語莊子以好樂有諸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
  變色者慚其好之不正也東陽許氏曰王語暴以好樂蓋論及所好之俗樂暴未有以對蓋莊暴亦知俗樂之不足好欲諫而未得其辭故以告孟子○王變色是愧前與暴論者不可聞於孟子故其下直言之
  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今之樂由古之樂也今樂世俗之樂古樂先王之樂
  曰可得聞與曰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曰不若與人曰與少樂樂與衆樂樂孰樂曰不若與衆聞與之與平聲樂樂下字音洛孰樂亦音洛
  獨樂音洛下同不若與人與少樂不若與衆亦人之常情也
  臣請為王言樂為去聲
  此以下皆孟子之言也
  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鼔之聲管籥之音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鼔樂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㪚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獵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㪚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蹙子六反頞音遏夫音扶同樂之樂音洛鐘鼔管籥皆樂器也新安陳氏曰管笙也籥如笛而六孔或曰簫也舉皆也疾首頭痛也蹙聚也頞額也人憂戚則蹙其額極窮也羽旄旌屬趙氏曰春秋傳范宣子假羽旄於齊晉人假羽旄於鄭註析羽為旌王者游車所建也按周禮司常九旗之數有全羽析羽釋雲全羽析羽直有羽而無帛不與民同樂謂獨樂其身而不恤其民使之窮困也新安陳氏曰因好樂而及田獵以王亦好田獵故也
  今王鼔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鼔之聲管籥之音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鼔樂也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他與民同樂也病與之與平聲同樂之樂音洛
  與民同樂者推好樂之心以行仁政使民各得其所也雙峯饒氏曰庶幾無疾病民唯恐君不安樂有愛之欲其生之意若時日害喪則惡之欲其死矣田獵雖非樂推類而言之
  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
  好樂而能與百姓同之則天下之民歸之矣所謂齊其庶幾者如此○范氏曰戰國之時民窮財盡人君獨以南面之樂音洛下同樂同自奉其身孟子切於救民故因齊王之好樂開導其善心深勸其與民同樂而謂今樂猶古樂其實今樂古樂何可同也但與民同樂之意則無古今之異耳南軒張氏曰與民同樂者固樂之本也好世俗之樂者私慾也與民同樂者公理也孟子不遽詆其所好而獨擴之以公理可謂善啓告者若必欲以禮樂治天下當如孔子之言必用韶舞必放鄭聲蓋孔子之言為邦之正道孟子之言救時之急務所以不同○楊氏曰樂以和為主使人聞鐘鼔管絃之音而疾首蹙頞則雖奏以咸英韶濩胡故反無補於治去聲前漢禮樂志昔黃帝作咸池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招讀作韶禹作夏湯作濩武王作武周公作勺讀作酌以上並樂名勺言能勺先祖之道也武言以功定天下也濩言救民也夏大承二帝也招繼堯也大章章之也五英英華茂也六莖及根莖也咸池備矣故孟子告齊王以此姑正其本而已朱子曰孟子開導時君故曰今之樂猶古之樂至於言百姓聞樂音欣欣然有喜色處則關閉得甚宻如好色好貨亦此類也○慶源輔氏曰范氏辨孔子孟子之說可謂平正明白無餘藴矣而楊氏論樂以和為主及與民同樂為樂之本又可以足范氏之說○新安陳氏曰不䘏民而自好世俗之樂以縱其荒樂人慾之縱肆也因賢者之問而自慚所好之不正天理之萌動也齊王慚之孟子不詆而開導之戒其縱獨樂之私而勉其充同樂之公遏人慾而擴天理也王道在遏人慾擴天理而已
  ○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囿音又傳直戀反
  囿者蕃音煩育鳥獸之所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乞逆反以講武事左傳隠公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大事謂祀與戎戎兵也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苖秋獮冬狩四者皆田獵之名蒐索擇取不孕者苗為除害也獮殺也以殺為名順秋氣也狩圍守也冬物畢成獲則取之無所擇也皆於農隙以講事也然不欲馳騖音務於稼穡塲圃之中故度待洛反閒曠之地以為囿然文王七十里之囿其亦三分天下有其二之後也與音余○南軒張氏曰意齊王欲廣其囿䛕佞之徒必有假文王事以逢之者文王豈崇囿如此蓋其蒐田所及民以為王之囿耳以芻雉得往知其然也傳謂古書慶源輔氏曰孟子時有之今不復存孟子所謂於傳有之亦言據古書有此說耳然未必其然否也
  曰若是其大乎曰民猶以為小也曰寡人之囿方四十里民猶以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徃焉雉兔者徃焉與民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芻音初蕘音饒芻草也蕘薪也
  臣始至於境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臣聞郊關之內有囿方四十里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則是方四十里為阱於國中民以為大不亦宜乎阱才性反
  禮入國而問禁禮記曲禮入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國外百里為郊郊外有關阱坎地以䧟獸者言䧟民於死也新安陳氏曰前篇罔民與此為阱皆是借綱取禽阱取獸以諷切時君之禽獸其民苑囿一也設禁阱民者人慾之私與民同利者天理之公無非欲遏人慾擴天理而已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獯音熏鬻音育句音鈎
  仁人之心寛洪惻怛當葛反○慶源輔氏曰寛洪仁者之量惻怛仁者之意而無較計大小彊弱之私故小國雖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程子曰凡人有所計較者皆私意也仁者欲人之善而矜人之惡不計較小大彊弱而事之故能保天下犯而不較亦樂天順理者也○新安陳氏曰惟仁者能忘己之大而事鄰國之小實隻字之若事之耳智者明義理識時勢故大國雖見侵陵而吾所以事之之禮尤不敢廢新安陳氏曰惟智者為能安已之小而事鄰國之大朱子云智者不特是見得利害明道理自合恁地小之事大弱之事強皆是道理合恁地湯事見形甸反下同後篇文王事見詩大雅大王事見後章所謂狄人即獯鬻也詩綿八章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祚子洛反棫音域㧞蒲具反矣行道兌吐外反矣混音昆夷駾徒對反矣維其喙吁貴反矣駾突也喙息也言大王雖不能殄絶混夷之慍怒亦不隕墜己之聲問蓋雖聖賢不能必人之不怒己但不廢其自脩之實耳然大王始至此岐下之時林木深阻人物鮮少至於其後生齒漸紫歸附日衆則木㧞道通昆夷畏之而奔突竄伏維其喙息而已言德盛而昆夷自服也蓋己為文王之時矣句踐越王名事見國語史記國語吳語史記越王勾踐世家同雲越王勾踐姒姓興兵伐吳吳王夫差姬姓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夫音扶椒今大湖中椒山是也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於㑹古外反稽山名在山隂南七里吳王追而圍之越王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吳成者平也求平於吳也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勾踐使臣種敢告下執事勾踐請為臣妻為妾吳王將許之子胥言於吳王曰天以越賜吳勿許也種還以報勾踐欲殺其妻子燔寳器觸戰而死種止勾踐曰夫吳太宰嚭貪可誘以利請行猶㣲行言之於是勾踐乃以美女寳器令種間以獻吳大宰嚭嚭受乃見大夫種於吳王種頓首言曰願大王赦勾踐之罪盡入其寳器不幸不赦勾踐將盡殺其妻子燔其寳器五千人觸戰必有當也嚭因說吳王曰越以服為臣若將赦之此國之利也卒赦越罷兵歸○朱子曰仁者自然合理智者知理之當然而敬以循之其大槩是如此若細分之則太王勾踐意思自不同也○潛室陳氏曰仁者無計較之私忘其孰大而孰小智者有度量之明自知小不能敵大○雲峯胡氏曰本文大事小小事大集註則曰大字小小事大一字字尤見仁人之心然大之字小猶未足以見其仁必小國雖或不恭而字之之心自不能已乃見大者之仁小之事大猶未足以見其智必大國雖見侵陵而事之之禮尤不敢廢乃足以見小者之智
  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樂音洛
  天者理而已矣大之字小小之事大皆理之當然也自然合理故曰樂天不敢違理故曰畏天包含徧覆敷救反無不周徧保天下之氣象也制節謹度不敢縱逸保一國之規模也問樂天畏天不同以仁者而居小國固不免為智者之事使智者而居大國則未必能為仁者之舉何者智者分別曲直未必能容忍而不與之較如仁者之為也朱子曰得之○仁者與天為一智者聼天所命與天為一者嘉人之善矜人之惡無所擇於利害故能以大事小聼天所命者循理而行順時而動不敢用其私心故能以小事大○何叔京曰仁者以天下為度一視而同仁惟欲人各得其所不復計彼此強弱之勢故以大事小而不以為難如葛與昆夷之無道湯文慇懃而厚恤之及終不可化而禍及於人然後不得已而征伐之仁之至也智者逹於事變而知理之當然故以小事大而不敢忽然而必自強於政治期於有以自立如獯鬻與吳之方強大王勾踐外卑躬而事之內則治其國家和其民人終焉或興王業或刷其恥此智之明也使湯文保養夷葛惡極而不能去是不仁而縱亂也大王勾踐惟敵之畏而終不能自強是無恥而苟安也又何取於仁智哉○慶源輔氏曰天者理而已矣即程子所謂夫天尊言之即道也以道理言則大者自當字小此天之所以覆地也小者自當事大此坤之所以承乾也又曰保天下保其國言仁智者之氣象規模有此效也非謂仁者智者之心欲其如此也○雲峯胡氏曰字之之心自不能已即是自然合理事之之禮尤不敢廢即是不敢違理包含徧覆無不周徧即其字之之心而其氣象愈充拓愈恢宏制節謹度不敢縱逸即其事之之禮而其規模愈收歛愈嚴謹集註措辭之精㣲如此
  詩云畏天之威於時保之
  詩周頌我將之篇時是也新安陳氏曰引詩不及樂天一邉亦偶然耳○朱子曰此智者畏天而保其國之事○雙峯饒氏曰天理當然違之則有禍此便是天威了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言以好勇故不能事大而恤小也新安陳氏曰大之事小善待之而已非小事之也集註於大事小必曰字小又曰恤小而於事大不易事字蓋欲發明孟子意不可不畧易此字也
  對曰王請無好小勇夫撫劒疾視曰彼惡敢當我哉此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王請大之夫撫之夫音扶惡平聲
  疾視怒目而視也小勇血氣所為大勇義理所發趙氏曰血氣所為之勇如溝澮之水暴集隨涸故謂之小義理所發之勇天開地闢自不能已故謂之大
  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對於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詩大雅皇矣篇赫赫然怒貌爰於也旅衆也遏詩作按止也徂往也莒詩作旅徂旅謂宻人侵阮徂共音恭之衆也篤厚也祜福也對答也以答天下仰望之心也詩皇矣帝謂文王無然畔援無然歆羨誕先登於岸宻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音遏徂旅以篤周祜以對於天下宻宻須氏姞姓之國在今寜州阮國名在今涇州共阮國之地名今涇州共池是也此言文王征伐之始也無所畔然歆羨大能先適道之極因宻人不恭是以如此此文王之大勇也新安陳氏曰怒者勇之發也因王赫斯怒一怒字發出一怒安民之說蓋自赫怒舉兵以對於天下而生出此意
  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衡與橫同
  書周書泰誓之篇也然所引與今書文小異雙峯饒氏曰書言寵綏四方指君而言孟子言寵之四方指天而言書之有罪無罪指紂而言孟子之有罪無罪指諸侯而言書之越厥志指君而言孟子之越厥志指民而言二者大叚不同想古人之書與今多不同多是人記得人家不常有此本今且依此解之寵之四方寵異之於四方也有罪者我得而誅之無罪者我得而安之我既在此則天下何敢有過越其心志而作亂者乎衡行謂作亂也孟子釋書意如此而言武王亦大勇也慶源輔氏曰寵異謂天寵異武王於天下也亶聰明是以天德寵異之也作元後是以天位寵異之也心志謂天下之心志也人之作亂皆過越其心志之故耳若守其心志無所過越則何至有作亂之事乎此武王以天下之重自任也
  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王若能如文武之為則天下之民望其一怒以除暴亂而拯己於水火之中惟恐王之不好勇耳○此章言人君能懲小忿則能恤小事大以交鄰國能養大勇則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慶源輔氏曰君人者必能懲小忿然後能養大勇所謂人能有所不為然後可以有為也○新安陳氏曰章㫖能懲小忿四字實自寡人好勇一句發出齊王所好之勇小忿也孟子所言之勇大勇也張敬夫曰小勇者血氣之怒也大勇者理義之怒也血氣之怒不可有理義之怒不可無知此則可以見性情之正而識天理人慾之分矣龜山楊氏曰人君固不可無勇而齊王以是為有疾故孟子告以文武之事使廓而大之則安天下無足為者矣○雙峯饒氏曰怒得是便是天理怒得不是便是人慾孟子之論大槩要分別天理人慾於毫釐之間如同樂獨樂之類○雲峯胡氏曰夫子甞以智仁勇三者並言此勇字亦當連前仁智字並言仁智中之勇是謂大勇小勇者不仁不智者也不仁者徒逞血氣而於義理之勇必無之不智者不明義理而於血氣之勇必有之
  ○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宮王曰賢者亦有此樂乎孟子對曰有人不得則非其上矣樂音洛下同
  雪宮離宮名言人君能與民同樂則人皆有此樂不然則下之不得此樂者必有非其君上之心明人君當與民同樂不可使人有不得者非但當與賢者共之而已也慶源輔氏曰離猶別也別在其所居宮室之外故曰離宮君能與民同樂則人皆有此樂此釋有之一字下不得此樂者必有非君上之心此釋人不得則非其上矣一句○雲峯胡氏曰觀集註非但當與賢者共之一句便見得梁惠王問賢者亦樂此與齊宣王問賢者亦有此樂兩賢字似同而實有不同孟子答以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所謂賢者皆指君而言此則答以有之一字者謂賢者有此樂也然非特賢者有此樂凡人皆欲有此樂人有不得其樂則必有非其上之心矣是知此樂當與凡人共之不但當與賢者共之也如此則兩處賢字不同又按饒氏謂朱子云賢者亦樂此其辭遜賢者亦有此樂其辭驕以此觀之語録謂沼上之對其辭遜雪宮之對其辭夸傳録之誤明矣蓋謂之驕者當以問字言不當以對字言也
  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亦非也
  下不安分扶問反上不恤民皆非理也慶源輔氏曰下不得而非其上者不知命也故謂之不安分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不知義也故謂之不恤民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樂民之樂而民樂其樂則樂以天下矣憂民之憂而民憂其憂則憂以天下矣南軒張氏曰憂樂不以己而以天下天理之公也於是舉景公事蓋道其國故典以告之○慶源輔氏曰君以民之樂為樂則民亦以君之樂為樂如是則君以民為體民以君為心天下雖大兆民雖多其懽忻愉怡癢痾疾痛舉切於吾之身矣君能體仁如此則天下之民其將何往雖欲無王不可得也
  昔者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儛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脩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朝音潮放上聲晏子齊臣名嬰轉附朝儛皆山名也遵循也放至也琅邪余遮反齊東南境上邑名觀游也
  晏子對曰善哉問也天子適諸侯曰廵狩廵狩者廵所守也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夏諺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遊一豫為諸侯度狩舒救反省悉井反
  述陳也省視也斂收穫也給亦足也夏諺夏時之俗語也豫樂音洛也廵所守廵行諸侯所守之土也述所職陳其所受之職也趙氏曰廵所守者自上察下也述所職者自下逹上也王十二年一廵狩諸侯六年一朝皆無有無事而空行者而又春秋循行去聲郊野察民之所不足而補助之故夏諺以為王者一遊一豫皆有恩惠以及民而諸侯皆取法焉不敢無事慢遊以病其民也新安陳氏曰以上晏子言先王之法此下言當時之𡚁
  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飢者弗食勞者弗息睊睊胥讒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睊古縣反
  今謂晏子時也師衆也二千五百人為師春秋傳曰君行師從左傳定公四年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謀伐楚衛侯令祝鮀從辭曰君以軍行祓社釁鼔師出先有事祓禱於社謂之宜社於是殺牲以血塗鼔鼙謂之釁鼔祝奉以從奉社主也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謂朝㑹君行師從卿行旅從五百人為旅臣無事焉糧謂糗去久反熬米麥也又丘救反音備之屬睊睊側目貌胥相也讒謗也慝怨惡烏路反也言民不勝平聲其勞而起怨謗也方逆也命王命也若流如水之流無窮極也流連荒亡解見形甸反下文諸侯謂附庸之國縣邑之長上聲○慶源輔氏曰晏子主言齊事而云為諸侯憂故知為附庸之國縣邑之長也王者之命諸侯豈固欲其如此哉不過使之愛養斯民而已逆王命則虐必及其民矣○雙峯饒氏曰師行而糧食君之行也以師其食也以糧一而字在中間見得是兩事方命之命是好底命天子之命必是教他撫一國之民今也如此則是逆王命了又曰為諸侯度指先王言為諸侯憂指時君言
  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厭平聲樂音洛
  此釋上文之義也從流下謂放舟隨水而下從流上時掌反謂挽舟逆水而上從獸田獵也荒廢也樂酒以飲酒為樂也亡猶失也言廢時失事也雙峯饒氏曰荒是廢時亡是失事
  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之行之行去聲言先王之法今時之弊二者惟在君所行耳
  景公說大戒於國出舎於郊於是始興發補不足召大師曰為我作君臣相說之樂蓋徴招角招是也其詩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說音恱為去聲樂如字徵陟里反招與韶同畜勑六反戒告命也出舎自責以省悉井反民也興發發倉廩也大師樂官也君臣已與晏子也樂有五聲三曰角為民四曰徴為事禮記樂記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注宮絃最大用八十一絲聲重而尊故為君商屬金金為決斷臣事也絃用七十二絲次宮如臣次君者也角觸也物觸地而出載芒角也絃用六十四絲聲居宮羽之中屬木以其清濁中民之象也徴屬夏夏時正長萬物皆成形體事亦有體故配事絃用五十四絲羽為水聚清物之象故為物絃用四十八絲招舜樂也其詩徴招角招之詩也尤過也言晏子能畜止其君之欲宜為君之所尤然其心則何過哉孟子釋之以為臣能畜止其君之欲乃是愛其君者也新安陳氏曰上文引援景公晏子事實只末一句是孟子說○西山真氏曰易之大小畜皆以止為義凡止君之欲者乃所以為愛君也縱君之欲者其得為愛君乎忠臣之心惟恐其君之有欲奸臣之心惟恐其君之無欲○尹氏曰君之與民貴賤雖不同然其心未始有異也孟子之言可謂深切矣齊王不能推而用之惜哉南軒張氏曰孟子羞稱管晏今乃引晏子之言何也蓋羞稱者其大法也言與事有可取亦不可沒也亦見與人為善至公至平之心也○雲峯胡氏曰齊景能聼晏子之說而齊宣不能受孟子之說是可惜也○新安陳氏曰此章與沼上之對畧相似大意主於不自樂而與民同樂耳樂民之樂憂民之憂雖平說然憂樂相反而實相關憂民之憂者必不暇樂已之樂樂已之樂者必不知憂民之憂惟先憂以天下而後能樂以天下也前一截已盡之後不過引一叚故實耳不與民同樂人慾也憂樂以天下天理也遊豫為諸侯度天理也流連為諸侯憂人慾也無非遏人慾擴天理也又舜之韶遺音必有在齊者孔子在齊聞韶景公樂亦名招可見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毀諸己乎
  趙氏曰明堂泰山明堂周天子東廵守去聲音潮諸侯之處漢時遺址音止尚在人慾毀之者蓋以天子不復扶又反廵守諸侯又不當居之也王問當毀之乎且止乎慶源輔氏曰漢書郊祀志武帝元封元年封泰山泰山東北址古有明堂處雲欲毀明堂正與子貢欲去告朔餼羊之意同以其無用故欲去之也
  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夫音扶
  明堂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所也能行王政則亦可以王去聲矣何必毀哉朱子明堂說曰論明堂制者非一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青陽太廟東之南為青陽右個東之北為青陽左個南之中為明堂太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明堂左個南之西即西之南為明堂右個西之中為總章太廟西之南即南之西為總章左個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總章右個北之中為𤣥堂太廟北之東即東之北為𤣥堂右個北之西即西之北為𤣥堂左個中為太廟太室凡四方之太廟異方所其左個右個則青陽之左個乃𤣥堂之右個明堂之右個乃總章之左個也總章之右個乃𤣥堂之左個明堂之左個乃青陽之右個也但隨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太廟太室則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新安倪氏曰此朱子按禮記月令為說
  王曰王政可得聞與對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詩云哿矣富人哀此煢獨與平聲孥音奴鰥姑頑反哿工可反煢音瓊
  岐周之舊國也趙氏曰按岐山在漢右扶風美陽縣西北唐屬岐州岐山縣山之南有周原蓋周之舊國九一者井田之制也方一里為一井其田九百畒中畫井字界為九區一區之中為田百畝中百畒為公田外八百畒為私田八家各受私田百畒而同養去聲公田是九分扶問反而稅其一也世祿者先王之世仕者之子孫皆教之教之而成材則官之如不足用亦使之不失其祿蓋其先世嘗有功德於民故報之如此忠厚之至也關謂道路之關市謂都邑之市譏察也征稅也關市之吏察異服異言之人而不征商賈音古之稅也澤謂瀦水梁謂魚梁與民同利不設禁也問文王治岐關市不征澤梁無禁成周門關市㕓皆有限守山林川澤悉有厲禁何也潛室陳氏曰文王因民所利而利之乃王道之始成周經制大備乃王道之成孥妻子也惡惡止其身不及妻子也新安陳氏曰世祿善善長也不孥惡惡短也先王養民之政導其妻子使之養其老而恤其幼不幸而有鰥寡孤獨之人無父母妻子之養則尤宜憐恤故必以為先也詩小雅正月之篇哿可也煢困瘁秦醉反新安陳氏曰正月末章之意雲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煢獨甚矣其可哀也○雙峯饒氏曰都鄙用助法鄉遂用貢法此周所以兼二代之法井田之法坦平處可行江南想從古行貢法關是道路樽節處市是市井澤是水所都處梁是水所通處耕者九一仕者世祿是士農工商皆有所養惟鰥寡孤獨無所告故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王曰善哉言乎曰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對曰昔者公劉好貨詩云乃積乃倉乃裹餱糧於橐於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爰方啓行故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也然後可以爰方啓行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餱音侯橐音託戢詩作輯音集王自以為好貨故取民無制而不能行此王政公劉后稷之曽孫也詩大雅公劉之篇積露積也餱乾音干糧也無底曰橐有底曰囊皆所以盛音成餱糧也戢安集也言思安集其民人以光大其國家也戚斧也揚龯音越也爰於也啓行言往遷於豳悲巾反也何有言不難也孟子言公劉之民富足如此是公劉好貨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也今王好貨亦能如此則其於王天下也何難之有西山真氏曰人君豈不事儲峙之富惟能推此心使斯民亦有餱糧之積可也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對曰昔者大王好色愛厥妃詩云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當是時也內無怨女外無曠夫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大音泰
  王又言此者好色則心志蠱惑用度奢侈而不能行王政也大王公劉九世孫詩大雅緜之篇也古公大王之本號後乃追尊為大王也亶父音甫大王名也來朝走馬避狄人之難去聲新安陳氏曰來朝其來以朝也古人紀事蓋有此例如書曰王朝歩自周周公朝至於洛率循也滸呼五反水厓也岐下岐山之下也姜女大王之妃也胥相也宇居也曠空也無怨曠者是大王好色而能推己之心以及民也南軒張氏曰齊王好貨好色孟子以公劉大王對但謂公劉好貨大王好色而不知實未嘗好也二君處心平和無一毫物我之私如曰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豈惟欲其國富而亦欲其民富也如曰內無怨女外無曠夫不惟君有室家而民亦欲其有室家也好字雖同而所以為好則異故孟子曰王如好貨好色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二君之好天理也齊王之好人慾也○新安陳氏曰孟子之言有因其近似而發揮之以足已意者如公劉好貨本無事實只乃積乃倉一句大王好色亦無事實只爰及姜女一句而已然欲開導時君意正辭辯○楊氏曰孟子與人君言皆所以擴充其善心擴天理而格其非心遏人慾不止就事論事若使為人臣者論事每如此豈不能堯舜其君乎愚謂此篇自首章至此大意皆同蓋鐘鼔苑囿游觀之樂音洛與夫音扶好勇好貨好色之心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之所不能無者然天理人慾同行異情循理而公於天下者聖賢之所以盡其性也縱欲而私於一己者衆人之所以滅其天也二者之間不能以髪而其是非得失之歸相去逺矣故孟子因時君之問而剖普後反析於幾平聲㣲之際皆所以遏人慾而存天理其法似䟽平聲而實宻其事似易去聲而實難慶源輔氏曰法似踈而實宻事似易而實難蓋不直禁其好勇好色則似若踈且易矣然必使為公劉太王之事推己之心以及民循理而不縱欲公天下而不私一己則其實又甚宻而且難矣法指孟子之說事指公劉太王之事非孟子據理之極知言之要何能辨析其精㣲如此哉學者以身體之則有以識其非曲學阿世之言而知所以克己復禮之端矣新安陳氏曰克己復禮之端即謂天理人慾二者之間幾㣲之際也○問孟子答梁惠王問利直掃除之此處卻如此引導之何也朱子曰此處亦自分義利特人自不察耳○慶源輔氏曰鍾鼔苑囿遊觀之樂與夫好勇好貨好色之心固天理人情之所不能無者但有理與欲公與私之異耳故集註舉胡氏天理人慾同行異情之說而辨析之夫聖賢之與衆人其於好貨好色其行雖同而其情則異循理而公天下者聖賢之所以盡其性此即公劉太王與民共欲之事也縱欲而私於一己者衆人之所以滅其天理此即齊王自以為疾之事也二者同異不過毫髪之間而其終之是非得失則其相去遂有盡性滅天興王絶世之相反集註言此不但賛其理之宻正欲使學者因其言以反諸身至誠體察於所謂毫髪之際然後力求所以循夫理而克其欲耳○雲峯胡氏曰天理人慾同行異情出五峯胡氏之言朱子平日深取之今引以釋此章者如齊王好色太王亦好色是同行也齊王是行從人慾上去太王是行歸天理上來是異情也同行則天理人慾之幾若不能以髮異情則天理人慾之判不啻霄壌矣凡曲學阿世者非逢君之惡則長君之惡孟子之言無非止君之惡而誘君於善無非遏人慾而存天理也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有託其妻子於其友而之楚遊者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比必二反
  託寄也比及也棄絶也
  曰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王曰己之
  士師獄官也其屬有鄉士遂士之官士師皆當治之已罷去上聲周禮秋官司宼刑官之屬士師鄉士遂士縣士注鄉士掌六鄉之獄遂士掌六遂之獄縣士掌縣獄
  曰四境之內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治去聲孟子將問此而先設上二事以發之及此而王不能答也其憚於自責恥於下問如此不足與有為可知矣慶源輔氏曰顧左右以釋其愧言他事以亂其辭有護疾忌醫之心無責己求言之意○雙峯饒氏曰自責下問集註自為他開兩條路當言此則寡人之罪也這便是自責又當言如何可以治人這便是下問齊王亦無服善之心故顧左右而言他後來因孔距心之辭則不憚於自責矣然亦恥於下問○趙氏曰言君臣上下並王與士師言各勤其任無墮許規反其職乃安其身
  ○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王無親臣矣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也
  世臣累魯水反世勲舊之臣與國同休戚者也親臣君所親信之臣與君同休戚者也此言喬木世臣皆故國所宜有然所以為故國者則在此而不在彼也此謂世臣彼謂喬木昨日所進用之人今日有亡去而不知者則無親臣矣況世臣乎
  王曰吾何以識其不才而舎之舎上聲
  王意以為此亡去者皆不才之人我初不知而誤用之故今不以其去為意耳因問何以先識其不才而舎之耶
  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䟽踰戚可不慎與平聲
  如不得已言謹之至也蓋尊尊親親用世臣而尊其尊親其親禮之常也然或尊者親者未必賢則必進䟽逺之賢而用之是使卑者踰尊非尊尊之常䟽者踰戚非親親之常非禮之常故不可不謹也朱子曰孟子言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故王問何以識其不才而舎之而孟子告以進賢如不得已蓋於進退之間無所不審非但使之致察於去人殺人也○慶源輔氏曰先儒皆以如不得已一句連下文說言不得已則將使卑踰尊䟽踰戚故不可不謹雖若可通然如此則是國君用人惟不得已之際方致其謹非孟子意也故集註直以如不得已一句連上文說言如不能得已是至謹之意人君於進賢之際皆不可不謹故於下叚結之雲所謂進賢如不得已者如此至於尊者親者未必賢則又將進其踈逺之賢者而用之至使卑者踰尊䟽者踰戚則又非禮之常尤不可不謹也
  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去上聲
  左右近臣其言固未可信諸大夫之言宜可信矣然猶恐其蔽於私也至於國人則其論公矣然猶必察之者蓋人有同俗而為衆所恱者新安陳氏曰若孟子所論鄉原一鄉皆稱原人是也亦有特立而為俗所憎者新安陳氏曰若韓子所論伯夷特立獨行而舉世非之是也故必自察之而親見其賢否之實然後從而用舎上聲之則於賢者知之深任之重而不才者不得以幸進矣所謂進賢如不得已者如此慶源輔氏曰所謂察之則必因言以察其心考跡以察其用如孔子之視所以觀所由察所安然後能親見其賢否之實從而用舎之則於賢者非徒知之知之必深而無所疑非徒任之任之必重而不可易至於不才亦不容於幸進矣○新安陳氏曰如此方見進賢謹之之至如必不得已而然者要之用舎之道參之於衆而察之於獨不賢者固去之勿疑矣賢者必任之勿貳是即君所親信之臣也此非親信之以己之私而實親信之以國人之公所謂民之所好好之也今日為王之親臣他日託孤寄命即為國家之世臣矣
  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此言非獨以此進退人才至於用刑亦以此道蓋所謂天命結上文進人才天討結此一節皆非人君之所得私也南軒張氏曰既言進退人才之道復及於可殺者蓋如舜之於四凶孔之於少正夘天討之施有不可已者也曰國人殺之言非已殺之因國人之公心耳然則其用是人去是人亦非吾用之去之國人用之去之也蓋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國人之公心即天理之所存一毫私意加於其間則非天之理矣○新安陳氏曰因用舎而及刑殺亦是孟子敷演以明其意不才者舎之有罪而甚焉者殺之也
  如此然後可以為民父母
  傳去聲大學傳文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新安陳氏曰總結上文用之去之殺之三節意
  ○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傳直戀反
  放置也書曰成湯放桀於南巢
  曰臣弒其君可乎
  桀紂天子湯武諸侯
  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賊害也殘傷也害仁者凶暴滛虐滅絶天理故謂之賊害義者顛倒錯亂傷敗彞倫故謂之殘一夫言衆叛親離不復扶又反以為君也書曰獨夫紂蓋四海歸之則為天子天下叛之則為獨夫所以深警齊王垂戒後世也新安陳氏曰紂罪浮於桀故下文單說紂○朱子曰傷敗彞倫只是小小傷敗常理如不以禮食不親迎之類若是紾兄臂踰東家墻便是絶滅天理周書怠勝敬者滅即賊仁謂賊之意欲勝義者凶即賊義謂殘之意賊義是就一事上說賊仁是就心上說其實賊義便是賊那仁底但分而言之則如此○賊仁是將三綱五常天秩之禮一齊壊了義隨事制宜賊義只是於此一事不是更有他事在○賊仁者無愛心而殘忍之謂也賊義者無羞惡之心之謂也○問賊仁是害心之理賊義是見於所行處傷其理曰以義為見於所行便是告子義外矣義在內不在外義所以度事亦是心度之然此果何以別蓋賊之罪重殘之罪輕仁義皆是心仁是天理根本處賊仁則大倫大法虧滅了便是殺人底人一般義是就一節一事上言一事上不合宜便是傷義似手足上損傷一般所傷者小尚可以補○慶源輔氏曰賊之為害深殘之為害淺凶暴滛虐指發於中者言顛倒錯繆指見於事者言然發於中者必見於外見於事者實生於心絶滅天理則是殄閼其本根傷敗彞倫則是損害其枝葉衆叛親離不復君之此賊仁賊義衆惡皆備之證驗也此事自君言之則理所當然自臣下言之則不得已之大變故集註下文舉王勉之語所以著萬世為臣者之大戒○新安陳氏曰賊仁賊義細分之有絶本根傷枝葉之殘然仁義皆根於心未有賊仁而不賊義者所以下文只以殘賊之人總言其惡耳孟子此言雖意在警齊王然亦見英氣太露處○王勉建安人曰斯言也惟在下者有湯武之仁而在上者有桀紂之暴則可不然是未免於簒弒之罪也雲峯胡氏曰無孟子之說無以警後世之為人君者無王氏之說無以警後世之為人臣者然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王氏之說未甞不自孟子中來
  ○孟子見齊宣王曰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工師得大木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匠人斲而小之則王怒以為不勝其任矣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王曰姑舎女所學而從我則何如勝平聲夫音扶舎上聲女音汝下同
  巨室大宮也工師匠人之長上聲匠人衆工人也姑且也言賢人所學者大而王欲小之也
  今有璞玉於此雖萬鎰必使玉人彫琢之至於治國家則曰姑舎女所學而從我則何以異於教玉人彫琢玉哉鎰音溢
  璞玉之在石中者鎰二十兩也趙氏曰國語雲二十四兩為鎰趙岐誤註集註因之○東陽許氏曰萬鎰謂璞玉之價直萬鎰之金也玉人玉工也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愛之甚也治國家則徇私慾而不任賢是愛國家不如愛玉也雙峯饒氏曰兩箇譬喻是兩意前譬是說任賢不如任匠後譬是說愛國不如愛玉○范氏曰古之賢者常患人君不能行其所學而世之庸君亦常患賢者不能從其所好去聲是以君臣相遇自古以為難孔孟終身而不遇蓋以此耳新安陳氏曰前譬王欲小用賢者後譬王不專用賢者所以不能用賢皆已之私慾害之庸君必不能用賢者之所學賢者必不肯從庸君之所好此遇合所以難也
  ○齊人伐燕勝之
  按史記燕平聲王噲音快譲國於其相去聲子之而國大亂齊因伐之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遂大勝燕史記燕世家燕王噲用其相子之蘇代為齊使於燕以事激燕王以尊子之於是燕王大信子之鹿毛夀謂燕王不如以國譲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譲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有譲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譲於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燕王因屬國於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聼政顧為臣國事皆決於子之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齊王令人告燕太子太子因與市被圍公宮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市被死以徇因構難數月死者數萬衆人恫恐百姓離怨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因北地之衆以伐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燕王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
  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或謂寡人取之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五旬而舉之人力不至於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乘去聲下同
  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諸事不同已見形甸反序說何氏曰萬乘之國非諸侯之制也今燕齊互相侵奪而皆有之故以萬乘之齊伐萬乘之燕勢均力敵但以五旬而即舉之若以人力論之不能至於如此之易意者其天乎不取必有天殃齊王本有利燕之心特託天而遂其私耳孟子之對則不歸之天而歸之人
  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
  商紂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朱子曰此亦是齊王欲取燕故引之於文武之道非謂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悅而止武王見商人悅己遂取之也直是論其理如此耳○慶源輔氏曰文王武王豈有一毫利天下之心哉亦順天命而不敢違焉耳而張子之說為尤嚴所謂間不容髪之際非理明義精徳至聖人者孰能處之而無愧哉纔有一毫利心則失之矣然其命之絶否則亦不過察於人情又與孟子之言實相表裏也
  以萬乗之國伐萬乗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亦運而已矣簞音丹食音嗣簞竹器食飯也運轉也言齊若更為暴虐則民將轉而望救於他人矣○趙氏曰征伐之道當順民心民心悅則天意得矣新安陳氏曰齊王言天命孟子欲其以人心觀天命欲知天命當觀人心欲得人心當施仁政燕之可取不可取決之以此足矣惟仁可以易暴燕人避燕之虐望齊之仁而歸之齊苟不施仁而益暴得非以暴易暴而益甚之乎蓋警之也
  ○齊人伐燕取之諸侯將謀救燕宣王曰諸侯多謀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對曰臣聞七十里為政於天下者湯是也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
  千里畏人指齊王也新安陳氏曰七十里為政千里畏人立兩句為柱下文分兩節應之
  書曰湯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弔其民若時雨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後後來其蘇霓五稽反徯胡禮反
  兩引書皆商書仲虺許偉反之誥文也與今書文亦小異一征初征也天下信之信其志在救民不為暴也奚為後我言湯何為不先來征我之國也霓虹也雲合則雨虹見形甸反則止變動也徯待也後君也蘇復生也他國之民皆以湯為我君而待其來使已得蘇息也此言湯所以七十里而為政於天下也
  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己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若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毀其宗廟遷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彊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也累力追反
  拯救也係累縶縛也重器寳器也畏忌也倍地並去聲燕而增一倍之地也齊之取燕若能如湯之取葛則燕人悅之而齊可為政於天下矣今乃不行仁政而肆為殘虐則無以慰燕民之望而服諸侯之心是以不免乎以千里而畏人也
  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於燕衆置君而後去之則猶可及止也旄與耄同倪五稽反
  反還也旄老人也倪小兒也謂所虜略之老小也猶尚也及止及其未發而止之也雙峯饒氏曰當時只是子噲子之為亂燕民自無罪齊王只當誅子噲子之別立君而去不當取他國這時只當定亂定亂者取其亂者而誅之如湯十一征不是全滅其國取之則是蹊田而奪之牛齊王殺其父兄係累其子□毀其宗廟遷其重器是滅其國了○新安陳氏曰此是為齊畫一䇿如此區處畧無所利於燕庶幾湯誅君弔民非富天下之為則可逆止諸侯之兵矣○范氏曰孟子事齊梁之君論道德則必稱尭舜論征伐則必稱湯武蓋治民不法尭舜則是為暴行師不法湯武則是為亂豈可謂吾君不能而舎上聲所學以徇之哉慶源輔氏曰范氏發明孟子此意甚好蓋莫非道也而尭舜之道則正道也莫非師也而湯武之師則天討也集註□益以豈可謂吾君不能而舎所學以徇之哉一句□為有功於學者此萬世臣子事君之大法也
  ○鄒與魯鬨穆公問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誅之則不可勝誅不誅則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則可也鬨胡弄反勝平聲長上聲下同
  鬨鬭聲也穆公鄒君也不可勝誅言人衆不可盡誅也長上謂有司也民怨其上故疾視其死而不救也
  孟子對曰凶年饑歲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幾千人矣而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殘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夫民今而後得反之也君無尤焉幾上聲夫音扶轉飢餓輾音展轉而死也充滿也上謂君及有司也尤過也
  君行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
  君不仁而求富是以有司知重斂力驗反而不知恤民故君行仁政則有司皆愛其民而民亦愛之矣新安陳氏曰有司所以然者皆君不行仁政之故孟子對鄒□言故畧有司而專勉君正本之論也○范氏曰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夏書五子之歌篇有倉廩府庫所以為去聲民也豐年則斂之凶年則散之恤其飢寒救其疾苦是以民親愛其上有危難去聲則赴救之如子弟之衛父兄手足之捍音汗頭目也穆公不能反已猶欲歸罪於民豈不誤哉南軒張氏曰有司視民之死而不救故民視有司之死而亦莫之救所以為得反之也君行仁政而以民為心民亦將以君為心而親其上死其長矣此感應之理也曾子戒之戒之之語非特為人上者不可須臾忘檢身者亦當深體之○新安陳氏曰上之愛民如父母之於子則民之衛上如子弟之衛父兄鄒君知罪民而不知反已孟子惟以行仁政勉之而誅不誅忘言焉得反之之意凜然可畏真深切之論死其長如囬何敢死之死謂忘身救上死且不避也平時親其上當危難則死其長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間於齊楚事齊乎事楚乎間去聲
  滕國名
  孟子對曰是謀非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則是可為也無已□形甸反前篇一謂一說也效猶致也國君死社稷禮□曲禮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衆謂師衆大夫率師敗則死之制謂命令士受命或廹以死寜死而不可棄君命也故致死以守國至於民亦為去聲之死守而不去則非有以深得其心者不能也○此章言有國者當守義而愛民不可僥倖而苟免南軒張氏曰與其望二國矜已以求安不若思所以自強而立國鑿池築城與民效死以守之是在我所當為之事為吾所當為而已然固國以得民為本民心不附雖有金城湯池誰與守之使民效死而不忍去非得之有素不能然也○慶源輔氏曰築城鑿池致死以守者守義也使民亦為之死守而不去則非愛民者不能也若夫間於二國而徒欲擇強者而事之以覬一日之安則是僥倖苟免而已○雲峯胡氏曰不守義不能效死而不去不愛民不能使民亦效死而不去○新安陳氏曰守義守死社稷之義以倡其民也愛民當在平時○城池地利也民弗去人和也復致死而守義以倡之此守國之正法也
  ○滕文公問曰齊人將築薛吾甚恐如之何則可薛國名近滕齊取其地而城之故文公以其偪與逼同筆力反已而恐也
  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邠與豳同
  邠地□言大王非以岐下為善擇取而居之也詳見形甸反□章
  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彊為善而已矣夫音扶彊上聲
  創造也統緒也言能為善則如大王雖失其地而其後世遂有天下乃天理也然君子造基業於前而垂統緒於後但能不失其正令平聲後世可繼續而行耳若夫成功則豈可必乎彼齊也君之力既無如之何則但彊於為善使其可繼而俟命於天耳○此章言人君當竭力於其所當為不可徼幸與僥倖同於其所難必朱子曰孟子言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彊為善而已矣初無望報之心也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乃為太王避狄而言易大傳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亦豈望報乎○南軒張氏曰所謂為善循天理而不為己私也為善者初不期後世之有王而必有王者理則然也開久大之基為其可繼者而已而不必其成功也若有期於成功之意則欲速而見利私意一生無復可繼之實矣○雲峯胡氏曰集註兩章皆言不可僥倖大凡僥倖者不為夫理之所當為而徒覬夫意外之得者也前章是守義愛民當盡其在我者而不可僥倖其在人者□章是勉強為善當盡其在我者而不可僥倖其在天者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竭力以事大國則不得免焉如之何則可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去邠踰梁山邑於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屬音燭皮謂虎豹麋鹿之皮也幣帛也屬會集也土地本生物以養人今爭地而殺人是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也邑作邑也歸市人衆而爭先也南軒張氏曰太王之言忠厚不廹其遷本以全民不敢必民之歸而強之徙也曰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此天地之心真保民之主也民心自不容釋乎太王戴其仁有素矣然太王之事非德盛而逹權不足以與此○東陽許氏曰太王自邠遷岐民從之如歸市史所謂居三月成城郭一年成邑三年成都而民五倍其初蓋非獨邠民近於岐周之民皆歸之也當時西方地近戎狄皆閒隙之地非封國之疆界故太王得優游遷徙若滕在中國又介大國之間無可遷之地民雖或從之亦無所往孟子特舉太王之得民以警文公爾故下文言效死乃其正也
  或曰世□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
  又言或謂土地乃先人所受而世守之者非己所能專但當致死守之不可舍上聲去此國君死社稷之常法傳去聲所謂國滅君死之正也正謂此也公羊傳襄公六年十有二月齊侯滅萊曷為不言萊君出奔國滅君死之正也不書殺萊君者與滅國為重
  君請擇於斯二者
  能如大王則避之不能則謹守常法蓋遷國以圖存者權也守正而俟死者義也記禮運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問集註義字當改作經字朱子曰思之誠是蓋義便近權或可如此或可如彼皆義也經則一定而不易既對權字須著用經字審已量力擇而處上聲之可也慶源輔氏曰遷國以圖存者太王是也守正而俟死者國君死社稷是也在文公唯有此二法故併舉以告之然權非大賢以上不能為經則人皆當勉也故使文公審已量力擇而取其一焉夫太王之事非文公所能為然則孟子之意固欲文公勉守其常法耳○楊氏曰孟子之於文公始告之以效死而已禮之正也至其甚恐則以大王之事告之非得已也然無大王之德而去則民或不從而遂至於□則又不若效死之為愈故又請擇於斯二者又曰孟子所論自世俗觀之則可謂無謀矣然理之可為者不過如此舍上聲此則必為儀秦張儀蘇秦之為矣凡事求可功求成取必於智謀之末而不循天理之正者非聖賢之道也問孟子對滕文公二叚皆是無可柰何只得勉之為善之辭想見滕國至弱都主張不起故如此朱子曰滕是必亡無可疑者況王政不是一日行得㡳事他又界在齊楚之間二國視之如太山之壓雞卵耳若敎他粗成次第此二國亦必不見容也若湯文之興皆在空閒之地無人來覷他故日漸盛大若滕則實是難保也
  ○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䘮踰前䘮君無見焉公曰諾乘去聲
  乘輿君車也駕駕馬也孟子前䘮父後䘮母踰過也言其厚母薄父也諾應辭也新安陳氏曰平公將見孟子必得之於樂克所以阻於臧倉後克入見審問不見之故
  樂正子入見曰君奚為不見孟軻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後䘮踰前䘮是以不往見也曰何哉君所謂踰者前以士後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後以五鼎與曰否謂棺槨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謂踰也貧富不同也入見之見音現與平聲
  樂正子孟子弟子也雙峯饒氏曰樂正是樂官之長恐其先世曾作樂官來子孫遂以為姓樂正裘亦是一人以此見樂正是姓如司馬亦是因官以為姓仕於魯三鼎士祭禮五鼎大夫祭禮雙峯饒氏曰五鼎是大夫之禮羊豕魚臘膚三鼎是士之禮特豕魚臘
  樂正子見孟子曰克告於君君為來見也嬖人有臧倉者沮君君是以不果來也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為去聲沮慈呂反尼女乙反焉於䖍反
  克樂正子名沮尼皆止之之意也言人之行必有人使之者其止必有人尼之者然其所以行所以止則固有天命而非此人所能使亦非此人所能尼也然則我之不遇豈臧倉之所能為哉○此章言聖賢之出處上聲關時運之盛衰乃天命之所為非人力之可及龜山楊氏曰孟子之遇不遇治亂興衰之所繫天實為之非人所能也夫何怨尤之有○范氏曰在孟子可以言天在魯侯不可以言天賢者在已者有義在天者有命脩其在己而聽其在天至於人君則當尊用賢德奉行天命不當諉之天也○慶源輔氏曰章㫖之說深得聖賢出處之道樂正子亦未免以世俗之心窺孟子故孟子以此發之○雙峯饒氏曰孔子有兩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與孟子此章一同皆取必於天天之將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這是取必於已言天既欲䘮斯文必不使我得與於斯文天既使我得與於斯文則是天必不䘮斯文一說是我之命係乎天是以天為主一說是天命係乎我是以我為主二者相為賔主那箇是聖人之言這箇是賢人之言孔子告子服景伯是與常人說話又低得一等














  孟子集註大全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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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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