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堯山堂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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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宋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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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丹王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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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太祖阿保機長子,史名倍,次曰堯骨,後改名德光。〕

  後唐天成初,遼主滅渤海,改為東丹國,以其長子倍為東丹王,其後,述律後立次子德光。東丹王曰:「我危哉!不如適他國以成泰伯之名」。遂立石海上,刻詩曰:「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外國。」遂越海歸中國。唐長興六年也。明宗賜姓名曰:李贊華,以莊宗妃夏氏妻之,拜懷化軍節度使。

  東丹王有文才,博古今,其帆海奔唐,載書數千卷,習舉子,每通名刺云:「鄉貢進士黃居難,字樂地。」以擬白居易字樂天也。尤工畫人物鞍馬,世傅東丹王《千角鹿圖》,李伯時常臨之,黃北苑有跋雲。

趙延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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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後唐為樞密使,清泰末陷契丹,耶律德光用為丞相,綜國事。晉少主失政,延壽道德光為亂。幾數年之間,盜有中夏。實延壽贊成之力也。〕

  趙延壽,將家子,幼習武略,即戎之暇時,復以篇什為意。嘗在虜庭賦詩曰:「黃沙風卷半空拋,雲動陰山雪滿郊。探水人回移帳就,射鵰箭落著弓杪。鳥逢霜果飢還啄,馬渡冰河渴自跑。占得高原肥草地,夜深生火折林稍。」南人聞者,往往傳之。

王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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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國主。〕

  高麗國與契丹為鄰,每因契丹誅求,藉不能堪,國主王徽常誦《華嚴經》祈生中國,一夕,忽夢至京師,備見城邑宮闕之盛,覺而慕之,乃為詩以記曰:「惡業因緣近契丹,一年朝貢幾多般?移身忽到京華地,可惜中霄漏滴殘。」乃遣使朝宋,時神宗元豐初也。

韓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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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麗自太宗後,久不入貢,至元豐初,始遣使來朝。其後遂相沿不廢。大觀間,葉夢得為館伴。故事:使人到闕不過月。徽宗欲令觀殿試放榜,遂留七十日。使者頗謹詳雅,葉撫之甚厚。將行,餞之占雲館而別。其副韓繳如馬上忽使人持一大玉帶贈葉云:「此實故物,其家世傳以為寶,今以為獻。」且於笏上自書一詩相別云:「泣涕泛瀾欲別離,此生無復再來期。謾將寶玉陳深意,莫忘思人見物時」。葉以高麗使故事:無解換例。力辭之。

韓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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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右金吾衛上將軍。〕

  燕北風俗,不問士庶,皆自稱小人。宣和間,韓正歸朝,授檢校、少保、節度使,對中人以下說話,即稱小人;中人以下,即稱我家。每日到漏舍誦《天童經》數十遍,其聲朗朗然。且云:「對天童豈可稱我。自『皇天生我』,皆改為小人。雲『皇天生小人,皇地載小人,日月照小人,北斗輔小人。』前後二十餘句,凡稱『我』者,皆改為『小人』。」誦畢,贊笑云:「這天童極靈聖」。王少師云:「若無靈聖,如何持得許多小人!」

趙良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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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人馬植,仕契丹至光祿卿,行污而內亂,不齒於人。童貫使至虛溝,植謁見,言有滅燕之策。貫載與俱歸,易姓名曰李良嗣,薦諸朝,賜姓趙氏。〕

  趙良嗣與王環使女真,隨軍攻遼上京,城破,有詩曰:「建國舊碑胡月暗,興王故地野風乾。回頭笑向王公子,騎馬隨軍上五鑾」。(上京,乃契丹所謂西樓,實耶律氏之咸、鎬、豐、沛。五鑾,乃上京殿名,保機之故巢也。)

天祚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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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自阿保機至天祚,九世亡。〕

  文妃喜文墨,常作史詩以諷諫,云:「丞相朝來劍佩鳴,千官欄日寂無聲。養成寇盜謀將及,害盡忠良諫不行。親戚盡連藩屏翰,私門潛蓄爪牙兵。可憐二世秦天子,猶向宮中望太平。」文妃被誅後,其子晉王亦以誦金受誅。時稱母子俱賢。

虞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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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質夫,遼日為相,歸金,授樞密使。〕

  虞質夫四歲作《雪花》詩曰:「瓊英與玉蕊,片片落前墀。問着花來處,東君也不知。」時人目為神童。

宇文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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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叔通,自號龍溪老人,宋黃門侍郎,以奉使留金,仕為翰林學士承旨。密與高士談謀,欲因金主郊天,就劫殺之。先以蠟書告宋,俾為外應,秦檜拒不納。事覺,與其子師爰坐誅。〕

  宇文叔通《四時回文》各三絕句:「短草鋪茸綠,殘梅照雪稀。暖輕還錦褥,寒悄怯羅衣」。(春一)「翠漣冰綻日,香徑晚多花。細筍抽蒲密,長條舞柳斜。」(春二)「折花幽檻小,傾酒綠杯深。蝶舞輕風曉,鶯啼老樹陰」。(春三)翠密圍窗竹,青圓貼水荷。睡多嫌盡永,醒少得風和。」(夏一)「草徑迷深綠,蓮池浴膩紅。早蟬鳴樹曲,鮮鯉躍潭東。」(夏二)「暴雨隨雲驟,驚雷隱地平。好風搖蓮透,輕汗挹綃清。」(夏三)「晚日掀簾卷,涼風覺袂搖。遠吟高興遣,長醉宿愁銷。」(秋一)「短葦低殘雨,虛舟帶晚潮。斷鴻歸暗浦,疏葉墜寒梢。」(秋二)「戚戚蛩吟苦,茫茫水驛孤。日街山色暮,霜帶菊叢枯。」(秋三)「鶻健呼風急,鳥啼促景殘。窟深宜兔蟄,蒲折蔭魚寒。」(冬一)「裂瓦寒霜重,鋪窗月影清。滅燈驚好夢,孤枕念深情。」(冬二)「秀柏留陰綠,芳梅醮影斜。溜檐水結玉,裝樹雪飛花。」(冬三)

  涇王許餉叔通以酒,幾月不至,叔通以詩促之曰:「先生寂寞草玄文,正要侯巴作富鄰。客至但須樽有酒,日高不怕甑生塵。急催嶺外傳梅使,來餉籬邊採菊人。已掃明窗供點筆,為君擬賦洞庭春。」

吳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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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彥高,自號東山,宋宰臣拭之子,王履道外孫,而米元章婿也。將命帥府,以知名留之,仕為翰林待制。〕

  吳彥高同兒曹賦《蘆花》云:「天接蒼蒼渚,江涵裊裊花。秋聲風似雨,夜色月如沙。澤國幾千里,漁村三兩家。翻思杏園路,鞭裊帽檐斜。」

  吳彥高在燕山,赴張總侍御家集。張出侍兒佐酒,中有一人,意狀摧抑可憐。扣其故,乃宣和殿小宮姬也。因賦《人月圓》詞紀之,聞者揮涕。其詞曰:「南朝千古傷心事,猶唱後庭花。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向誰家?恍然一夢,仙肌勝雪,宮髻堆鴉。江州司馬,青衫淚濕,同是天涯。」時宇文叔通亦賦《念奴嬌》先成,而頗近鄙俚,及見此作,茫然自失。是後人有求作樂府者,叔通即批云:「吳郎近以樂府名天下,可往求之。」

  吳彥高題《風流子》詞於燕山驛壁間曰:「書劍憶游梁。當時事、底處不堪傷。念蘭楫嫩漪,向吳南浦,杏花微雨,窺宋東牆。鳳城外,燕隨青步障,絲惹紫游韁。曲水古今,禁煙前後,暮雲樓閣,春草池塘。回首斷人腸。年芳但如霧,鏡發成霜。獨有蟻尊陶寫,蝶夢悠揚。聽出塞琵琶,風沙淅瀝,寄書鴻雁,煙月微茫。不似海門潮信,能到潯陽。」(靖康之變,中原為虜地。當時高人勝士陷沒者不少。紹興庚申、辛酉,河南、關陝暫復,有自關中驛舍壁簡得詩二絕云:「鼙鼓轟轟聲徹天,中原廬井半蕭然。鶯花不管興亡事,妝點春光似去年。」又云:「渭平沙淺雁來栖,渭漲沙移雁不歸。江海一身多少事,清風明月淚沾衣。」)

  吳彥高在會寧府遇老姬,善琵琶,自言梨園舊籍,因有感,而賦《春從天上來》詞曰:「海角飄零。嘆漢苑秦宮,墜露飛螢。夢回天上,金屋銀屏。歌吹競舉青冥,問當時遺譜,有絕藝鼓瑟湘靈。促哀彈,似林鶯嚦嚦,山溜泠泠。梨園太平樂府,醉幾度春風?鬢髮星星。舞徹中原,塵飛滄海,風雪萬里龍庭。寫胡笳幽怨,人憔悴,不似丹青。酒微醒,一軒涼月,燈火青瑩。」(王防禦玉說:「此詞句句用琵琶故實。」)

  吳彥高又有《訴衷情》詞云:「夜寒茅屋不成眠,殘月照吟鞭。黃花細雨時侯,催上渡頭船。鷗似雪,水如天,憶當年。到家應是,童稚牽衣,笑我華顛。」

蔡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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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伯堅,官至尚書右丞相,鎮陽別業有蕭閒堂,自號蕭閒老人。二子:,字正甫;璋,宇特甫。俱第進士。號稱文章家。正甫七歲,賦《菊》詩,語意驚人。擢第後,不赴選調,求未見書讀之,其辯博為天下第一,遂為金源文宗。特甫非其比也。恩州桑維,字之才,伯堅之婿,亦有才名。〕

  金源百年間,樂府推蔡伯堅與吳彥高,號「吳蔡體。」其《大江東去》乃樂府中最得意者:「離騷痛飲,問人生佳處,能消何物?江左諸人成底事,空想岩岩青壁。五畝蒼煙,一丘寒玉,歲晚憂風雪。西州扶病,至今悲感前傑。我夢小築蕭閒,覺來岩桂,十里幽香發。塊磊胸中冰與炭,一酌春風都滅。勝日神交,悠然得意,離恨無毫髮。古今同致,永和徒記年月。」

  伯堅在涼陘作《聲聲慢•寄內》云:「青蕪平野,小雨千峰,還成暮陘寒色。裁剪芸窗,憶得伴人良夕。遙憐幾重眉黛,恨相逢少於行役。梨花淚,正宮衣春瘦,曉紅無力。應怪浮雲夫婿,不解趁新醅,醉眠涼月。怨入關河,西去又傳音息。誰知倦遊心事,向來年苦思泉石。人末老,約閒峰多占秀碧。」

  蔡伯堅又有《鷓鴣天》二闋云:「解語宮花出畫檐,酒尊風味為花甜。誰憐夢好春如水,可奈香余月入簾。春漫漫,酒厭厭。曲終新恨到眉尖。此生願化雙瓊柱,得近春風暖玉纖。」「秀樾橫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靜年芳。胭脂雪瘦薰沉水,翡翠盤高走夜光。山黛遠,月波長。暮雲秋影蘸瀟湘。醉魂應逐凌波夢,分付西風此夜涼。」

  蔡正甫《畫眉曲》云:「樓外春山幾點螺,樓頭望處染雙蛾。不知深淺隨宜否?卻倩菱花問眼波。 纖葉斜橫蜀柳條,拂成風思自妖嬈。元和才子才猶拙,只對春風詠舞腰。」

  並門自古無竹,李文饒嘗一植之,歷宋數百年,寺僧日為平安報,其難可知矣。大定間,蔡正甫由禮部郎出守濰州,乃於官舍東堂種碧蘆以寄意,因作長短句曰:「青君那肯顧寒鄉,試着葭蘆擬汶篁。有若何堪比夫子,虎賁猶想見中郎。色添新雨簾櫳好,聲入微風枕簟涼。他日東堂慚政拙,只將此物當甘棠。」

  王溫季自北都歸,過正甫,於三河坐中賦《江城子》曰:「鵲聲迎客到庭除。問誰歟?故人車。千里歸來,塵色半征裾。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飯,馬青萏。

  東城入眼杏干株。雪模糊,俯平湖。與子花間,隨分倒金壺。歸報東垣詩社友,曾念我,醉狂無!」(金初文士如宇文叔通、蔡伯堅、吳彥高等,不可不謂豪傑之士。然皆宋儒,難以金源文派論之。故斷自正甫為宗黨,竹溪次之,趙閒閒又次之。自蕭真卿倡此論,一時無異議雲。)

  桑之才《白髮》詩曰:「白髮近年見,十中三兩莖。半因愁僭出,多為病添成。梳里有時落,鑷余還又生。老知無可避,何處是功名?」

高士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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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子文,一字季默,宋韓武昭王瓊之後。宣和末,任忻州戶曹,仕金為翰林直學士。皇統初,預宇文大學之禍。子公振,字特夫。〕

  高子文《棣棠》詩云:「閒庭分植占年芳,裊裊青枝淡淡香。流落孤臣那忍看,十分深似御袍黃。」《楊花》詩云:「來時官柳萬絲黃,去日飛球滿路旁。我比楊花更飄蕩,楊花只是一春忙。」

  蔡伯堅有詠茶《好事近》詞云:「天上賜金奩,不減壑源三月。午碗春風縴手,看一時如雪。幽人只慣茂林前,松風聽清絕。無奈十年黃卷,向枯腸搜徹。」高子文和云:「誰打玉川門,白絹斜封團月。晴日小窗活火,響一壺春雪。可憐桑苧一生顛,文字更清絕。直擬駕風歸去,把三山登徹。」

  高特夫詩有家學,《題裴氏西園》云:「簿領沉迷倦不禁,偶從名勝此幽尋。竹陰疏處見潭影,人語定時聞鳥音。陳跡謾留千古恨,歡游聊慰十年心。多情一片梁園月,送我垂鞭出上林。」

馬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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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子卿,茌平人,號薺堂。〕

  馬薺堂少日誌趣不凡,宣政末,題詩酒家壁云:「山杏山桃取次開,紅紅白白上樓台。移將海底珊瑚樹,乞與人家也不栽。」用是得罪,亦用是得名。

  劉豫既受金冊,立為齊帝,遂僭建元阜昌。時薺堂遊歷下亭,以詩撼之云:「男子當為四海游,又攜書劍客東州。煙橫北渚芰荷晚,木落南山鴻雁秋。富國桑麻連魯甸,用兵形勢接營丘。傷哉不見恆公業,千古繞城空水流。」豫召與語,大悅,授監察御史。(崇寧間,望氣者上言:「景州奉城縣有天子,氣甚明。」徽宗弗之信。既而,方士之幸者頗言之,有詔:「斷支隴,以泄其所鍾。」居一年,猶雲氣故在,特稍晦,將為偏閏之象,而不克有終。至靖康,偽楚張邦昌之立,逾月而釋位。逆豫既僭,遂改元阜昌,且祈於金酋。調丁繕治其故。嘗夷鏟者,力役彌年,民不堪命,亦不免於廢。二僭皆阜城人,卒如所占雲。)

朱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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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師美,洛西人,宋崇寧間登科,入齊為諫官。〕

  朱師美題周所畫《欠申美人圖》云:「巫峽昭君有奇色,毛生欲畫無由得。但作東風背面身,看來已可傾人國。朝來睡起鬢髮垂,手如春筍領蝤蠐。秀帷幽夢斷難續,想像翠黛顰修眉。春光三月濃於酒,燕燕雙飛鶯喚友。不教膩臉露桃花,且喜腰肢似楊柳,君不見,漢宮多病李夫人,轉面不顧君王嗔。古來畫工畫意亦自足,煙霧玉質何由真?」

翟欽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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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初人。〕

  有眾飲清庵中,翟欽甫偶至,眾不識其能詩,俾賦清庵。欽甫故拙起句云:「為問清庵何以清?」眾拍手大笑。及賦第二句「霜天明月照蓬瀛。」眾失色。連賦「廣寒宮裡琴三弄,白玉樓頭笛一聲。金井玉壺秋水冷,石田茅屋暮雲平。夜來一枕遊仙夢,十二瑤台獨自行。」眾愧謝,延之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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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堂外紀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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