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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三•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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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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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廷益,號節庵。其既殺也,夫人夢公謂曰:「吾被刑,魄雖殊,而魂不亂,獨雙目失明。吾借汝目光將見形於皇帝。」次日,夫人忽喪明。已而,奉天門災,英廟臨視,見公於火光中隱隱閃閃。時夫人方貶次山海關,復夢公曰:「吾已見形於皇帝矣,還汝目光。」未幾,有詔獨貸其夫人,後公家屬自戍所宥還。養子康將以公柩歸葬,徙倚東市,見鬻畫者,取視之,則公與夫人像也。蓋天順初,盧太監永亦以奸黨籍沒,尋皆宥還,而內帑誤以公像給永所云。國朝有三謙,言高廟時余謙在翰林,宣廟時虞謙都御史,皆名人也。〕

  於肅憫公少有大志,出語不凡,八九歲時,衣紅衣馳馬。有鄰長呼其名戲之曰:「紅孩兒,騎馬遊街。」公應聲曰:「赤帝子,斬蛇當道。」聞者驚異。

  於肅憫公幼時,其母梳其發為雙角,日游鄉校,僧人蘭古春見之,戲曰:「牛頭喜得生龍角。」公即對曰:「狗口何曾出象牙。」僧已驚之。公回對母曰:「今不可梳雙髻矣。」他日,古春又過學館,見於梳成三角之髻,又戲曰:「三角如鼓架。」公又即對曰:「一禿似擂槌。」古春遂語其師曰:「此兒救時之相也。」(墓誌載古春為此。)

  於肅憫公為弟子員日,接巡按三司坐一寺中,有指殿中佛曰:「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可以為對。」在座者曰:「可令小秀才對。」時於應聲曰:「一介書生,攀鳳攀龍攀桂子。」既對而出寺,眾軍官問:「何對?」於即曰:「兩衛小軍,偷狗偷雞偷莧菜。」一時絕倒。

  於肅憫公為諸生時,忽窗外有巨人持一扇乞詩,公醉中即揮筆書曰:「大造乾坤手,重扶社稷時。」其人大驚,悲躍而去,乃鬼也。所遺扇則蕉葉一片耳。

  宣德初,于謙授監察御史,每奏對,上為傾聽。五年,河南、山西大災,廷議大臣經理,上親署謙名,升行在兵部右侍郎往,二省之民歡若更生。九載秩滿,始進左侍郎。先是,河南官吏入朝,率捆載香帕、磨菇以供交際。謙行一無所持,作詩云:「手帕磨菇與線香,不資民用反為殃。清風兩袖朝天去,免得閭閆話短長。」汴人至今誦之。(少保高風大節,不在詞華,而其斷簡殘篇,得於煨燼之餘,往往膾炙人口。如「剩喜門庭無賀客,絕勝廚傳有懸魚」。「謝客只容風入瓦,捲簾時放燕歸粱。」「亦知厚祿慚司馬,且守清齋學太常。」「蕭澀行襄君莫笑,獨留長劍倚青天。」「金鞍玉勒尋芳者,肯信吾廬別有春。」即此可以知其孤介絕俗之操。如「香焚雕盤籠睡鴨,燈輝青瑣散棲鴉。」「風穿疏牖銀燈暗,月轉高城玉漏遲。」「岸幘恥為寒士語,調羹不用腐儒酸。」即此可以知其經略閎典之才。如「天外冥鴻何縹緲?雪中孤鶴太清癯。」「醉來掃地臥花影,閒處倚窗看藥方。」「渭水西風吹鶴髮,嚴灘孤月照羊裘」。即此可以知閒雅恬淡之思。其他忠直之氣,獎與古今,如《詠蘇武》則曰「富貴儻來君莫問,丹心報國是男兒。」《送人致仕》則曰:「解組還鄉未白頭,身安意適更何求!」《題十八學士圖》則曰:「都將治世安民策,散作裁冰剪雪詞。」《喜高僉憲病起》則曰:「一團清氣難隨俗,百瓮黃薤足養廉。」此皆直寫胸襟,不當以風雲月露比擬也。)

  景泰初,於肅憫公監修京城,見石灰,口占一絕云:「千槌萬鑿出深山,烈火叢中煉幾番。粉骨碎身都不顧,只留青白在人間。」後以冤被刑,此詩預為之讖雲。(少保又《題桑》絕句云:「一年一度伐枝柯,萬木叢中苦最多。為國為民皆是汝,卻交桃李聽笙歌。」又《題犬》云:「護主有恩當食肉,卻銜枯骨惱飢腸。於今多少閒狼虎,無益於民盡食羊。」)

  于少保先娶董夫人卒,少保悼之詩云:「世緣情愛總成空,二十餘年一夢中。疏廣未能辭漢主,孟光先已棄梁鴻。燈昏羅幕通宵雨,花謝雕闌驀地風。欲覓音容在何處?九原無路辯西東。」

  於司馬謙一日與俞司寇士悅偕其僚佐會坐,司寇侍郎戲司馬侍郎曰:「於公為大司馬,公非少司驢乎?」司馬侍郎即應之曰:「俞公為大司寇,公則少司賊也!」舉坐為之絕倒。

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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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一寧,濟寧衛指揮,有《建橐集》行世。〕

  王清慷慨多勇略,宣德間,率所部出喜峰口,及至鴛鴦海覘虜,累立奇功。曾有句云:「落日龍荒覘虜還,劍光直射鬥牛寒。少年氣節應無敵,肯負平生一寸丹?」

  正統間,王清總督廣東軍務,廣賊黃蕭養劫鄉民叛眾十餘萬圍攻廣州,清帥舟師赴援,至秒角尾,水淺舟膠,失利被執。賊素知清威望,不敢害。清投水不死,因寄衣還廣城中,大書詩云:「兩捧天書鎮百蠻,偶因兵敗不生還。飄零身世輕於葉,磊落襟懷重似山。半夜愁吟珠海寺,幾回夢墮鬼門關。憑君獨有衣相寄,為我招魂宇宙間。」數日,賊擁清至城下,使諭眾開門降,清罵賊不絕,遂遇害。

郭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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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元登,鞏昌侯郭子興孫也。己巳之變,力守大同,大小十數戰,設飛天網攪地龍等法,發其機,頃刻數里皆陷。〕

  郭定襄謫甘日,岳季方繼至,相與甚歡。及岳取回京,郭送以詩曰:「蚤登黃閣替經綸,欲報君恩敢愛身?青海四年羈旅客,白頭雙淚倚門親。鳴又喜趨仙仗,補袞還思用舊臣。謾道歸來心便了,天涯多少未歸人。」

  郭定襄《哀征人》詩曰:「天迷離路水嗚咽,戰馬無聲寶刀折。冤鬼慘酸啼夜月,青磷螢螢明又滅,照見征夫戰時血。」

  郭登《詠白梅》云:「疏花莫道無顏色,占斷春風天下白。三生曾用妙香薰,風韻冷冷比水雪。疏影橫斜月滿枝,任教羌笛倚樓吹。歲寒自有心如鐵,戲蝶游蜂恐未知。」其《詠紅梅》云:「萼綠仙人春睡足,朱顏暈酒香生玉。胭脂初染五銖衣,幾片湘雲紅映肉。紫府曾餐換骨丹,不愁水雪透心寒。山桃野杏雖相似,別有調羹一味酸。」(嘗有人召仙請作《梅花詩》,仙箕遂寫「玉質亭亭清且幽,」其人云:「要紅梅。」即承云:「着紫顏色點枝頭。牧童睡起朦朧眼,錯認桃林去放牛。」又一箕《題雞冠花》詩:「雞冠本是胭脂染,」其人云:「要白者。」即承云:「洗卻胭脂似雪妝。只為五更貪報曉,至今猶帶一頭霜。」)

  郭登《詠蠹魚》絕句曰:「瑣瑣如何也賦形,雖無鱗甲有魚名。元來全不知文意,乾向書中過一生。」

尹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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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水人,行人司正。〕

  正統己巳之變,尹昌扈駕北征,預知勢不可為,賦詩十一首,有曰:「故人慾效新亭泣,羈客猶懷禮國尤。」又曰:「授命臨危非愛死,全軀避難是偷生。」尋自刎而死。(英廟在虜廷時,閩省城元夕燈最盛,鰲山社廟皆有燈句。三司亦遊玩焉。有隱者題句云:「鰲山北聳今宵盛,龍駕公巡幾日還?」諸藩臬見之,皆掩泣而歸,不復出遊。)

徐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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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人,初為郡吏,正統中,以郎中試兵部侍郎,鎮甘涼,累遷至兵部尚書。及為殿試讀卷官,刻錄惟書江陰人而已。〕

  徐晞為郡吏日,偶隨守步庭墀中,見一鹿伏地,守得句云:「屋北鹿獨宿。」晞應聲曰:「溪西雞齊啼。」守大驚異,遂不以常禮遇之。

  徐晞既貴頌,乘傅歸里,守令率諸生郊迎,諸生以其不由科目,俱眇忽不成禮,郡守怒,因命諸生句云:「擘破石榴,紅門中,許多酸子。」諸生久不能屬,晞代為答云:「咬開銀杏,白衣里,一個大人。」(仁)諸生驚服,遂相率請罪。

徐有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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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名理,以倡南遷之議,為太監金英所鄙,乃更名有貞,至于于謙之死,人尤歸咎焉。〕

  徐有貞年十二三,已能古文詞,始從吳公訥游,訥奇其材,祭酒胡儼有人倫鑒,訥進之儼所,請授進士業。適儼病臥,見之,令為詩,公援筆立就云:「共喜斯文有主盟,諸生誰不仰儀刑。當時已見尊喬嶽,後代應傳是列星。上報明君心獨赤,下延晚學眼能青。童蒙久抱相求志,請向賢關授一經。」儼見詩,不覺躍起繞床曰:「此鼎鉉器也。」遂以其業授之。

  天順初,論復辟功,封徐有貞為武功伯,賜錢券。言者以券文出公自製,草授詞官,中有「纘禹」之語,禹為天子,而有貞雲「纘」,有不臣意;且上令自擇封,而武功定曹操始封,操後卒傾漢室,公出此,亦應有異懷。舉此為公罪,遂安置金齒為民。公行時,有詩云:「聖主憐予好遠遊,故教行樂過南州。誰言六詔非諸夏?也似三山與十洲。雪淨瑤台光見月,霜余紅樹不知秋。閒心自覺功名淡,卻笑留侯勝ガ侯。」

  四明姚堂守蘇郡,被調鎮江,代之者為林一鶚,徐武功送姚詩云:「袖歸白璧原無玷,移去寒梅不改香。」童謠亦有「雙木撐篙不如搖」之句。

  徐武功晚年游浪山水,嘗登靈岩,調《水龍吟》自慰云:「佳麗地,是吾鄉,看西山更比東山好。有罨畫樓台,金碧岩扉,彷佛十洲三島。卻也有風流安石,清貞逸少。向西施洞口,望湖亭畔,對雲影天光,上下相涵相照。似寶鏡里,翠娥妝眼,且登臨,且談笑。眼前事、幾多堪吊。香徑蹤消,さ廊香杳,麋鹿還游未了。也莫管、吳越興亡,為他煩惱。是非顛倒,古與今一般難料。嘆宦海風波,幾人歸早。得在家中老?遇酒美花新,歌清舞妙,僅開懷抱。又何須較短量長,此生心應、自有天知道。醉呼童更進餘杯,便拚得到三更,乘月回仙棹。」

  徐武功又有《登獅子山》詩云:「麥黃天氣爽如秋,乘興聊為Σ游。香徑踏花來洞口,小舟送酒過溪頭。橫塘樹色連龍塢,茂苑煙光接虎丘。絕勝竹林觴詠處,即今誰數晉風流。」

湯胤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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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公讓,東甌王諸孫也。徐武功、李文達用事時,湯繪二公像,朝夕事之。李公遂有意引用,為武功知其人,止之。已竟用為將。湯每自誇:「獨當邊方一面,必有可觀。」及守邊,胡人突至,一箭中其兩腮而斃。時人遂傳曰:「湯一面,湯一箭。」。〕

  湯胤績嘗有守宮詩:「誰解秦宮一粒丹,記時容易守時難。鴛鴦夢冷腸堪斷,蜥蜴魂消血未乾。榴子色分金釧曉,茜花光映玉鞴寒。何時試卷香羅袖,笑語東君子細看。」時有知詩者曰:「此不減李商隱也。」

  湯胤績廳事春聯曰:「東坡居士休題杖,南谷先生且濫竽。」後堂曰:「片言曾折虜,一飯不忘君。」蓋東谷嘗從興濟伯、禮部尚書楊忠定公(善)奉迎鑾輿,故云。

  鄒御史亮作《三夸詩》,其一言蘇平,其二言湯公子,曰:「湯家公子善誇詡,好似蜉蝣撼大樹。文章光焰萬丈長,卻說杜陵無好句。」其三言劉草窗,湯在江陰時,與劉欽謨同寓舍,有松陽學諭錢端學聞胤績名,乃侯拜之。坐定,端學屢質所為詩,胤績始曰:「可。」中而厭,終而勃然怒:「何絮絮如此!」端學去。劉戲之曰:「向有人言,公謂杜陵無好句。以今觀之果然。」胤績曰:「吾詩正學杜,何嘗雲杜無好句。若雲學杜者無好句,則有之耳。」

  劉欽謨在史館時,日請良醞酒一斗,然飲少,多有藏者,湯東谷從劉索之,詩曰:「兼句無酒飲,詩腹半焦枯。聞有黃封在,何勞市上沽。」劉悉其所藏與之。(欽謨名昌,以字行,平生所歷大都曰金台,南都曰雨花台,河南曰嵩台,廣東曰瓊台,蘇曰胥台,故有《五台集》。)

  湯胤績為參將守邊,突與胡戰,敗死。後數月,口外某驛,天色將暝,忽有兵官至,騶從甚盛,坐中堂,令免供具,第索筆硯燈燭,閉戶而寢。明早,驛卒俟其起,開戶寂然無人,但見壁間留詩,末有「血污遊魂歸不得,當年空築望鄉台」之句,始知為胤績雲。

王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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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人,永樂間,年十二,獻平胡頌,授翰林院秀才。〕

  王偉為郎官時,厭御史手本大書署名,口占貼之云:「諸葛大名垂宇宙,今人名大欲知何?雖於士體無妨礙,只恐文房費墨多。」諸司傅以為笑,一時大書之風稍息。

  景泰間,劉主靜升洗馬,王偉時為兵部侍郎,戲曰:「先生一日洗幾馬?」主靜應聲答曰:「大司馬洗得乾淨,少司馬尚不乾淨,我固當洗之。」眾聞之噱然。(後主靜與李克述同升庶子,劉宣化戲謂主靜曰:「眾人皆是假庶子,先生真庶子。」益主靜庶出,聞之默然,無以答。)

韓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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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永熙,吳縣人。父以閭右徙實京師,占籍宛平。劉儼榜進士,歷仕正統、成化間,官至右都御史。天順中,寇都憲深視院篆,剛悻自用,馭其屬甚嚴。一日,歷事監生考勤,命題曰:「道盛德至。」同列駭然,莫敢啟齒。雍時為僉院,從容請曰:「題難作。若加一『善』字,庶易成文。」公欣然從之。〕

  韓襄毅公巡江西日,方鞫死獄,忽誦句云:「水上凍水水積雪,雪上加霜。」久不能對,一囚曰:「囚冒死敢對。」公曰:「汝能對,貸汝死。」囚曰:「空中騰霧霧成雲,雲開見日。」公撫掌稱善,果為減死。

  韓襄毅公招友人賞雪不至,以詩促之云:「南征五載不見雪,今見江鄉臘雪飛。老我不禁清興發,故人何事賞心違?包含梅柳春無跡,照耀乾坤夜有輝。預想來游須秉燭,瓊瑤還襯馬蹄歸。」

  韓襄毅公與夏公塤飲,各出酒令,公欲一字內有大人小人,復以諺語二句證之,曰:「傘字有五人,下列眾小人,上侍一大人。所謂『有福之人人服事,無福之人服事人』。」夏云:「爽字有五人,旁列眾小人,中藏一大人。所謂『人前莫說人長短,始信人中更有人』。」(有鎮邊都憲與兵官不合,都憲於酒席間出令云:「天上有天河,地下有蕭何。蕭何手裡持一本律,口稱犯法之事莫做,發病之物莫吃。」有所指於兵官也。兵官云:「天上有太陽,地下有張良。張良手裡持一把劍,口稱銅刀雖快,不靳無罪之人。」時一太監在坐,欲為分解,即云:「天上有雲山,地下有寒山。寒山手裡持一把掃帚,口稱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遂一笑而散。)

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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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世昌,浚人。廷試時,風卷試卷飛揚空中不知所之,竟以內閣另別紙賜寫,後拜都御史。滅威寧海子,封威寧伯,人謂試卷飛揚之讖。〕

  王威寧所作詩,皆粗豪震盪如其人,嘗作《雁門紀事》一律曰:「雁門關外野人家,不養絲蠶不種麻。百里全無桑柘樹,三春那見杏桃花。檐前雨過皆成雪,塞上風來總是沙。說與江南人不信,只穿皮襖不穿紗。」人以為曲盡大同風景。

  定海沃太守泮,性褊急,宦路鮮合者。王襄敏公嘗為詩規之,有云:「今日牧民當尚簡,此行聽訟貴從寬。黃堂正是三公路,莫負吾儒洗眼看。」沃公終不能用。晚年家居,猶指摘大臣過失訐奏,坐戍榆林,窮苦特甚,久之宥還。

  王襄敏公有《題四皓奕棋圖》一絕云:「暴楚強秦一局收,不應末着又安劉。就中諸呂真敵,賴得旁觀有絳侯。」朱克粹亦有一絕云:「一局殘棋尚未終,白頭何事到青宮。可應千里冥飛翼,卻墮留侯智網中。」

  王威寧尤善詞曲,嘗於行師時,見村婦便旋道傍,遂作《塞鴻秋》一曲:「綠楊深鎖誰家院?見一個女嬌娥、急走行方便。轉過粉牆來,就地金蓮,清泉一股流銀線。衝破綠苔痕,滿地珍珠濺。不想牆兒外,馬兒上人瞧見。」

  王威寧又作《朝天子》一曲云:「燒蘿葡下茶,宰鴛鴦剁,到惹得傍人罵。人人罵我是個老莊家。我就裡,乾坤大。萬古千秋,一場閒話。說英雄都是假,你就笑我剌麻。你休說我哈沓,我做個沒用的神仙罷。」一日,忽思退休,賦詩云:「歸去來兮歸去來,千金難買的釣魚臺。也知世事只如此,試問古人安在哉?綠醑有情恰我老,黃花無主為誰開?平生事業心如火,一夜西風化作灰。」未幾,競以事敗,徙陸安州安置。遂符「一夜化灰」之速、「黃花無主」之讖。當時翰苑有和云:「那有伊周事業來,恥隨郭隗上金台。權謀術數何深也,局量規模莫少哉!半世功名如隙過,一切富貴似花開。於今門下三千七,一半寒心□□灰。」嘲王附汪直故云。(時兵部尚書陳越,亦婿直。有中官阿丑者,善談諧。一日,上前作汪持雙斧趨蹌而行。或問故?答曰:「吾將兵惟仗此兩鉞耳。」問鉞何名?曰:「王鉞陳鉞也。」上微哂焉。自此斥逐直輩。江西古諭蕭大山,好奇之士,名其堂曰「堂堂堂」,軒曰「軒軒軒」,亭曰「亭亭亭」。陳越經江西,蕭邀欽,遍歷亭館,以觀其扁。至一洞,因戲之曰:「此何不名曰『洞洞洞』。」蕭為不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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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堂外紀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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