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峰文鈔 (四庫全書本)/卷25

巻二十四 堯峰文鈔 巻二十五 巻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堯峯文鈔巻二十五  翰林院編修汪琬撰序二共十八首
  禮記説義纂訂序
  二禮不明久矣官器之異同儀文度數之詳畧其間紛紜轇輵疑不可信者葢更僕不能數而立馬不能算也姑即禮記言之一郊也或曰用辛日或曰擇元日然則元日為是乎辛日為是乎一禘也或曰春祭或曰夏祭然則祭於夏為是乎祭於春為是乎一廟制也或曰大夫有皇考廟或曰有太祖而無皇考然則宜從祭法乎抑宜從王制乎一奔喪也或曰大功望門而哭或曰見喪者之鄉而哭然則宜從雜記乎抑宜從奔喪乎一禫祭也或曰中月或曰祥而禫然則宜用二十五月乎抑用二十七月乎一異父昆弟之喪也或曰大功或曰齊衰然則宜依子游説乎抑依子夏説乎四十九篇出於小戴一家而猶彼此乖反此皆學者所當盡心也漢唐儒者徃徃膠守師說而不能詳加考求訖於前明則特視為科舉時文之業口傳耳剽以冀倖一第實無人焉綜核貫穿於其中何怪乎學日益陋識日益卑四方之風俗亦日益壊而天理民彞或幾乎息也關西楊公鳳閣盡心於禮者有年獨能旁綜儀禮周官二經淹貫馬伏鄭王諸訓故以成此書取而讀之則吾前之所疑者公固已深思自得或微引其緒或詳折其衷繭抽解剝悉犂然而筆之於書矣以是禆補世教夫豈淺鮮也哉於是公從子三開使君醵金刻諸吳下工竣而命予序之予於禮經素非專家而願因公之書以其餘日稍盡心焉故遂承使君命為之序
  逺志之苖序
  前明御馬監太監劉若愚直𨽻延慶州左衛人崇禎初以魏忠賢黨下獄若愚自辨頗力在獄中纂此書所述妖書及客魏始末最悉巻首曰寺人小草又曰逺志之苖與酌中志畧大同小異此葢其稾本也予借諸文氏筆畫譌謬且襍以行草遂別加繕録而序之曰嗚乎凡國家之患一曰女寵二曰宦寺而外戚與藩鎭猶不與焉何也女子小人其類同其志同其闚伺也狡而深而其結納也亦近而便日夕於人主之側不蠱之以聲利即中之以土木導之以犬馬游幸未有不相為表裏者也然考諸前世所以亂且亡者徃徃成於宦寺而始於女寵漢有王聖與其女伯榮在內然後江京李閏之徒因之而黃門常侍遂熾唐有張良娣干豫政事然後李輔國程元振之徒因之而北司遂以亡唐葢女子小人皆足以致患而女寵之惑人主也尤甚牢根固蒂盤結於閨闥之間陽託人主之權而隂樹左右羣小以為援諫官之所不能糾而重臣之所不敢問此誠召亂之本也夫安得有不亾者哉前明亦然始之以鄭貴妃繼之以李選侍復繼之以乳媼客氏而魏忠賢始乘其隙竊弄人主之威福以號召同黨誅鉏異已外廷之覬覦富貴者又莫不夤縁朋比朝鄭李而夕客魏於是釀搢紳門戶之禍者紛紜轇輵垂五十年及其末也賢人君子大則糜爛於詔獄次則銷磨於罷官遣戍而明之社稷遂浸滛傾仆而不可復支然則宦寺之為患又未有不由女寵者也嗚乎千尋之木非不髙也吞舟之魚非不大也至其腐敗則必自內始詩曰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後之長國家者可不戒哉可不慎哉
  兵餉一覽序
  康熙六年九月戶科掌印給事中姚公文然上疏其畧曰臣伏念
  詔旨毎年開征夏稅定於五六月秋糧定於九十月此誠
  皇上恤民之羙意刱業之良法也然臣見年來各處兵餉俱藉本年催征銀兩為支銷本地及撥協別省之用竊慮來年兵餉開支在於正月而民間開征在五六月相距幾及半載安能隨收隨解不誤軍需乎臣嘗約計來年春季所入不能充一季所出萬一軍需孔亟不得已又議變更則是美意晦而不彰良法行而復止甚可惜也應請
  勅下部臣速查今嵗存貯欵項與明春一季應行徵收欵項通盤合算果否充一季兵餉之用如有不敷酌議變通或借發帑金或暫開事例以成就
  皇上之良法美意蓋皆所謂權宜之術有類此可推行者統在部臣熟籌
  皇上詳擇非臣愚昧所能盡知也䟽上
  天子下其章戶部先是尚書王先生𢎞祚虞軍需之不繼也乃命予勾挍遞年已來存貯錢糧予方移付文十四司其數猶未集也而㑹是疏既下王先生督率益急諸司付文亦至予日夜目披手笇釐其蠧敝覈其漏遺錙銖塵渺按籍攅簇逾六旬始得存貯銀伍伯肆拾萬兩有竒以復於先生自是兵餉可無虞矣予退復輯其餘意撰録是書命曰兵餉一覽其端總目為一篇一每年兵餉所出之數一每年正項襍項所入之數一每年每項存貯候撥兵餉之數其後復詳晰直𨽻十四布政司為十六篇一本地每年地丁額征之數有蠲荒則別書一襍項約征之數如缺官住罰變産罪贖之類皆在內有鹽課闗稅蘆課者則別書一每年貯庫之數一上年奏銷存賸之數已上凡如干條一本地每年兵餉之數有藩下及緑旗應析者則區為二一應撥協餉之數如雲貴兩廣川閩則無此條一先年缺額兵餉未經找撥之數已上又如干條他如薊州密雲昌平宣府大同諸營鎮滄州徳州保定太原諸駐防額餉俱附見本地兵餉之左江寜鎮江杭州西安駐防總在合省兵餉數內無另款其已撥某項如干未撥如干支銷抵補某項如干則用朱書細疏各項之下然後國計之出入可以暸如矣夫舉其總則先兵餉而次賦稅者明職掌也財用以兵餉為急也核其詳則先賦稅而次兵餉者重物力也財用以賦稅為原也予撰録本意蓋如此書既告成㑹添注尚書馬爾賽建議於朝格緩征之
  詔不行於是有司一切催科如故越明年復廢左右兩餉司而王先生亦遂得辠去位矣予自惜精力之萃此也久姑藏弆其書於篋衍而序之雲
  焦山古鼎圖詩後序
  古之祀典有彞器彞之為言常也頫者為鐘仰者為鼎鐘鼎固彞器之大者也左氏傳曰諸侯有勲而不廢有績而載則撫之以彞器此天子所以錫有功也然則焦山之所蓄與二王子之所詠殆即其類與予嘗論之古器之與法書名畫並重也自宋代始蓋當累世承平之後朝廷無事士大夫讀書好古如歐陽永叔劉原父者爭以博雅相髙沿及政和宣和之間天子更刱禮樂亦寖慕三代之法物摉竒索幽取而貯諸殿閣者不可以數計於是李伯時黃長睿薛尚功趙徳甫之屬復相次而起莫不規摹其欵識研窮其字畫而諷味其文章繪之有圖述之有譜夫然後鐘鼎之器益見尚於世今二王子從登眺之暇摩挲鑒賞作為詩歌以傳道之不啻數百言跡其風流好尚其何減於前宋諸君子㢤抑予有感也昔春秋桓公二年書取郜大鼎於宋説者曰取者不當取也又曰得非其有之稱也夫魯桓宋莊其人皆孔子之所深惡然則一賂一取其辱此鼎也多矣此可謂鼎之不幸也至於焦山所蓄者雖嘗見汚嚴氏父子然猶幸而得反其故深自藏匿於窮巖絶壑浮屠氏之精舍固不可以郜鼎者相提而語辟諸山林隠遯之士遭罹患難而卒能潔身以自全豈不尤為可尚也㢤予故並論之若二王子之詩雄偉竒麗儼然子羙退之復出則有程通判雷山人之評隲在
  鼎髙一尺三寸二分腹徑一尺五寸八分□圍視腹而殺其七之一耳髙三寸足倍之有銘在其腹其辭曰惟九月既望甲戌王還於周□□於圖室司徒南仲右□恵□立中庭王呼史受冊命□恵曰官司□王□側□作錫女𤣥衣束帶戈琱㦸縞𩏂彤矢鋚□鑾旂□恵敢對揚天子丕顯敷休用作尊鼎用享於□烈考用周簋夀萬年子孫永寳用凡蝕二字疑不能知者八字此予之所釋也與貽上原文稍異
  歸震川先生年譜後序
  先生既歿之後其族弟道傳刻遺集二十巻其子子祜子寜又刻集三十二巻二本去取多不同而子祜等所刻有詩一巻又附行述墓表誌銘一巻視道傳本稍備而獨無年譜琬深惜之因畧其事蹟稍次第之以示髙山仰止之義夫當明之中葉士大夫爭言古文徃徃勦襲史漢諸書以相輘轢紛紜倡和徧於東南此先生所深歎於妄庸人為之巨子者也於是退處荒江寂莫之瀕獨與其門人子弟講求六藝慨然以斯文為己任而欲逺追游夏之徒於千數百年之上不亦豪傑之士哉葢琬嘗因所譜而推原其始末矣以先生之學識自當出入禁林蚤居簪筆荷槖之選顧獨連蹇蹉跎凡九上春官而始得一第斯已謂之不幸然且困於州縣之職不理於𡝭妒者之口齟齬數年垂及遲暮而後從散僚之中與掌外制方欲以髙文大冊自鳴天子之前而又溘焉長徃矣先生乞致仕疏所云作唐一經成漢二史者固有其志而未及醻也然則區區遺集亦何足以槩先生哉王文肅公嘗稱先生之文如清廟之瑟一唱三歎無意於感人而懽愉慘惻之思溢於言外可謂大雅不羣者竊歎以為知言去年夏琬屬同年生從先生之曾孫莊乞寫其遺像而至今猶未有以復也當致書促之而先識其事於此將以附於譜之右方
  重訂韻補序
  凡字莫不有聲有音故平上去入四音為之經宮商角徴羽半徴半商七音為之緯而後切韻協韻興焉所以盡韻學之正變也夾漈鄭氏獨倡急慢諧聲之說如中之協十陽激之協十八藥皆協韻也而鄭氏以中央之急聲為張取證於古豓歌以激搏之急聲為郭取證於西京賦此其說葢本梵書之合音而於六經諸子所謂協韻之道尚未之備也惟吳棫才老所作韻補最為淹洽嗣後朱晦菴先生遂悉采之以協詩三百篇與楚離騷葢其為大儒取重如此非徒有功於小學而已也今夫世之士大夫羣焉宗尚者惟劉淵韻畧一書耳其他如陸法言之所輯孫愐之所増宋祁鄭戩之所修定所謂二百六韻者俱茫然弗之辨矣而顧暇問協韻乎哉予謂唐宋韻協韻各有所宜五七言詩從今者也故宜於唐宋韻箴銘贊頌騷賦歌謡之屬法古者也故宜於間用協韻為古文而不知協韻是猶觀樂而不知琴瑟習禮而不知籩豆也其可乎然則才老之有此編也信乎其不可少也韓退之言凡為文辭宜畧識字茍能通字義之原流審其聲音考其偏旁㸃畫而又求之協韻殆可謂之識字矣至於近世好古之儒徃徃譏排協韻之非甚而上之疑孔子之繫易次之黜顔師古章懐太子之注兩漢書其說愈長而其辨愈細則又予所不得而知也
  傷寒書序
  予聞醫之有方也猶陣之有圖弈之有譜善用之足以制勝不善用之未有不失算而敗者也故河汾氏之言曰醫者意也藥者瀹也先得大意後以藥物通瀹之此可謂善言醫者矣今世之業醫者不然率皆以有定之方治無定之病不問其人之起居食息與夫時俗之溫嚴燥溼而概以成格進之吾不知於其所謂意者果有合焉否也嗟乎學書紙費學醫人費以庸醫之多誤也其不至費人者少矣夫襍病猶可無誤即不幸而至於誤矣或得與失參半猶可尋其指歸為之補救獨傷寒一證既有隂陽表裏之異於其中又有三隂三陽半表半裏虛實傳變留匿隱伏難測之微自仲景立經王叔和朱奉議成無已之屬為之疏明辨釋習者固非一家其間經督營絡汗吐溫下證若繭絲法同射覆投之稍乖死生判焉非若襍病之可以或誤者也是以識者兢兢慎之友人某素精其術於是攟摭六經加之論斷為傷寒一書要以先得大意為主葢亦河汾氏之指也前人論難此證至三百六十明時惟陶尚文最得綱領然頗詆仲景傷寒論謂非全書而王宇泰又嘗攻陶氏之短以為尚未望見易水門墻葢其紛紜聚訟如此唯是書折𠂻其間尤極詳備以是指示後學其用力良亦勤矣夫俞跗扁鵲之徒既不可再得則擇其術之工巧者而服習焉庶亦不至費人也夫
  說鈴小序
  汪子方為說鈴有客見而笑曰何吾子著録之不倫也夫四方之大夫士聨車轊結衣衽而來游京師者非以市竒弔詭也梯榮焉止爾媒利焉止爾梯榮故名顯媒利故實厚乃吾子舍是二者而日操紙舒翰從事於此書以名則窮以實則左得毋竒且詭與汪子應之曰客之所謂名實者褒衣緩帶之倫舉不免焉然方其下儤直匃休沐也則必絲竹以諧耳妖冶以悅目樗蒲博塞之具以怡情肆志一張一弛其由是道久矣今客視乎吾之室空然孑然蕭然閴然於絲竹無有也圖史而已於妖冶無有也蓬垢而已於樗蒲博塞無有也故簏敗幾而已然且無以自娛其若窮愁何於是追憶舊聞手纂口誦不絲竹而諧無妖冶而悅非樗蒲博塞之具而亦肆然忘返者誠不知其不可也噫吾欲梯榮則倦而無階欲媒利則困而乏餌而又病夫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者故寜取裁於此尚何竒之能市而何詭之可弔邪客遂笑而去說鈴之義葢取諸法言吾子篇其書則與世說語林畧相類
  鳴道集說序
  金尚書右司都事李君純甫字之純別自號屏山居士𢎞州襄隂人一雲純甫其字也歴官始末具在金史文藝傳元裕之所謂中原豪傑者是已予得其所著鳴道集説讀之其說根柢性命而加之以變幻詭譎大畧以堯舜禹湯文武之後道術將裂故奉老耼孔子孟子莊周洎佛如來為五聖人而推老莊浮屠之言以為能合於吾孔孟又推唐之李習之宋之王介甫父子蘇子瞻兄弟以為能隂引老莊浮屠之言以證明吾孔孟諸書於是發為雄詞怪辨委曲疏通其所見而極其旨趣則徃徃歸之於佛凡宋儒之闢佛者大肆掊擊自司馬文正公而下訖於程朱無得免者予始讀之而駭中讀之而疑三讀之而歎其說之過也葢自唐宋以來士大夫浸滛釋氏之學藉以附㑹經傳粉餙儒術者間亦有之然未有從橫捭闔敢於偭聖人之規矩如屏山者一何衞浮屠如是之誠而翦吾儒之羽翼如是之嚴且力與跡其流敝視荀卿氏之言性惡墨翟子之論短喪殆加甚焉姑棄其書篋衍而序之如右其論學者有雲內有三疵外有四孽何謂三疵識鑿之而賊氣馮之而亢才蕩之而浮何謂四孽學封之而塞辨譁之而疑文甘之而狂名錮之而死此則深中學者之病故録之按金史以集說為集解殆非是當從黃侍講序為正此序今在王忠文公集中
  歸詩考異序
  予撰先生全集考異葢以崑山本為之主而悉附他本異同於其下至於先生之詩惟崑山本刻入外集新本刻入別集而復古堂本常熟本舉皆無之故予所考者止於新本而已間嘗竊怪舊刻諸詩徃徃有出入孫愐廣韻及吳才老韻者最為古雅而新本多從近世所行俗韻不知何以異同如此或謂歸氏有家藏鈔本可訂則又畧考其所刻全集如歸孝子傳徐郡丞惠政記等篇皆不主鈔本而參用崑山常熟兩本如上王都御史書周憲副行狀等篇則僅僅節畧鈔本數語之不同者附註於篇末固未嘗專用鈔本以為據依也又竊意其家所藏者或未必果出於先生之筆授而其挍讎此鈔本之人亦未必親事先生而習見其讀書為文者也於是諸家之本紛紜錯出而後生淺學讀先生之詩若文者幾莫知所適從矣昔朱子序韓文考異曰姑考諸本之同異而兼存之以待覽者之自擇云云子故私淑朱子之例亦不免有所疏通證明而自顧其學識之陋劣終未敢悻悻然自騁其臆而妄加筆削於其間也覽者詳之全集考異巻帙頗夥不能遽鐫版以行世而其大指則已見於此雲歸文全集考異今改名歸文辨誣録
  古今五服考異序一
  昔魯哀公使孺悲學士喪禮於孔子而兩漢猶有専名禮服之學者至於馬融鄭𤣥王肅譙周之屬皆號通儒莫不條析異同反覆拳拳於此勉齋黃先生亦嘗欲撰次喪服圖式而附古今沿革於其後惜乎未及成書而遽歿也自晩近以來諱為㐫事徃徃棄而不講於是士大夫持服之時率皆私行其胷臆而王者制禮之意微矣予竊慨焉故作此考以儀禮為案而以今之律文斷之中間發明辨正襍采諸家之書而稍述鄙見於其末孔子曰丘小人也何足以知禮孔子且雲爾而況陋劣如琬者乎然用以羽翼律文殆不無小補雲
  古今五服考異序二
  有問予者曰禮與律文不同今吾子之為此考也率皆取裁於律是母乃狥今而不古之好與予告之曰非也蓋嘗三復喪服傳而不能以無疑夫髙祖在九屬之內大夫得立髙祖廟士亦得祀髙祖而顧不為之服可疑一也曾祖距祖一世顧為祖齊衰期而為曾祖三月其降殺不太甚乎可疑二也丈夫三十而娶而為之妻者乃有夫之姊之長殤之服可疑三也支子不祭則不得立廟尚何有於孤㓜而繼父乃得為前妻之子築宮廟可疑四也舅與從母皆母之黨也顧為從母小功而為舅止於緦抑何輕舅而重從母也可疑五也大夫絶緦於其旁親皆然而獨服貴臣貴妾可疑六也漢魏諸儒守其師說牢固而不之變中間雖有舛譌徃徃從而曲為之解自唐以來賢君察相知服制之當隨時損益也於是鳩集衆議而稱制以決之縣諸令甲以齊一之至於今日其文益詳且密吾聞之也禮有與民變革者矣其不可變革者則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也夫賢君察相因乎其不可變革者而損益其可變革者不亦善乎而又何周制之兢兢焉彼狥今而不通乎古與好古而不協乎今是皆謂之俗儒君子弗與也客既退遂録之以為序
  古今五服考異後序
  右所作古今五服考異八巻凡八閱月九易稾而始成予嘗考周禮凡大喪小宗伯縣衰冠之式於路門大僕縣首服之法於宮門肆師禁男女之衰不中法者卿大夫之喪肆師則相其禮職喪則以國之喪禮涖其禁令序其事是故無不𡢃於五服者今雖律文具在而世風獧惡凡喪服與居喪之節鮮有能遵令甲者矣而國家又無專官以董之於是茍簡慢易日以成俗甚則承譌襲謬違失制禮之意豈不大可痛哉予不揆檮昧願為卿大夫之相禮序事者故敢櫽括古今以成此考雖或訶責其怪迂頗僻非所恤也至於自大小殮以訖祥禫其儀文度數之詳近古而不倍於今者莫如溫文正公書儀徽文公家禮惟學者酌而行之茲不備及雲
  五服圖後序
  按勉齋黃氏儀禮經傳續及信齋楊氏儀禮圖一書其喪服門諸圖雖本儀禮而實參之以小戴記予所作則悉取喪服傳本文而又各以律文圖次之葢前賢所重在攻經而予所重在遵律宜其彼此不同也禮時為大昔者殷人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從周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葢善殷也夫於周則從之於殷則善之而不從者此無他非時王之制故也朱子曰古今異宜禮文之變有不可考者又曰居周之世而欲行夏商之禮所謂反古之道由此言之學者之論禮服也當知所取法矣
  挍正東都事畧前序
  東都事畧一百三十巻宋承議郎知龍州王稱撰稱字季平睂州睂山人淳熙中翰林洪文敏公表上其書且薦稱刻意史學詔除直祕閣宋史不列稱儒林文苑傳中故不詳其始末考陳氏書録解題謂此書紀傳附録畧皆具體但太簡畧未為全善岳氏桯史亦嘗指摘其誤而朱徽公示學者以為止説得一影子南宋諸儒皆非深肎其書者也及予取而讀之其詞質而不俚繁而不薉至於蔡京王黼諸傳則又約畧史記封禪平準諸體襍議論於敘事之中尤能推原禍亂所自始流連反覆三致意焉此其文章恐亦未可盡沒也元托克托修史大率採取於此而中間用他書增補者又不啻十之三四葢南渡甫經兵燹之餘祖宗殿閣所藏既悉熸於劫火而凡士大夫家乘別集與夫行狀志銘則又以流離播遷不免散落稱之裒輯網羅良雲艱矣故雖自成一家而猶間有所遺漏如諸儒云云者此非稱之過也自近嵗以來其書流傳江南者絶少合肥龔尚書芝麓遂謂宋史鹵莾如欲重修必當參之以此則予亦未敢以為信也今年秋始購此本於吳山吳氏其人邨夫子不逹文義遇所不解輙以私臆奮筆改竄又仍襲既久敗帋故墨脫譌甚多烏焉亥豕開巻叢襍於是掇拾其有可據依者麤加是正其餘則姑付諸闕如以俟後之博識君子
  東都事畧䟦序
  予為此書於王同老之訴也不敢專主文富洛蜀之相攻擊也不敢專主伊川道君之禪位及姚平仲之劫寨也不敢專主吳敏與李忠定又謂神宗時陳世儒夫婦之獄則欲藉以誣呂申公徽宗時趙諗之獄則欲藉以排曽子宣王寀之獄則欲藉以傾劉昞此皆當國者深文羅織不足為據至如李重進之死事歐陽文忠之闢佛皆有異論葢往往取諸小說顯然與正史相反夫舜囚堯太甲誅伊尹此皆書之所不載聖人之所不道而後世猶述而志之凡所謂信傳信疑傳疑也予葢畧倣此意不然古人之骨已朽其墓木已𡗝矣於吾何怨何徳而為此無忌憚之言哉覽者詳之
  安南日記序
  惟其氣能勝天下之事然後可以立天下之大節成天下之大功學士大夫進則建勳名於朝退則齊得喪一死生睥睨萬物浩然天地之內當是時也蹈水火膏鼎鑊而不怵投之以三公之尊萬鍾之富而棄之若唾涕然此其故何也惟氣有以勝之也張子房諸葛孔明李長源之流或事大度之主或立於猜嫌忌諱之朝所遇不同而同歸於成功談笑揮斥之頃而風采譽望著聞於天下小人宦侍相與環伺而訖莫敢動搖數千百年之後仰其遺烈考求其言語文章而知其所得於氣者匪𦕈小也不然雖有賁獲之勇儀秦之辨淳于樗里之智平居𢢀然自命而及其臨事苟氣不足以充之未有不淟涊退瑟盡喪其所守者吾游四方所交賢俊多矣未嘗敢以氣許之惟吾楊子庶幾焉
  國家承平幾三十年士大夫膠守文墨雄偉不羣之才詘然無所表見而楊子獨受知
  主上驟被
  簡命圅尺一之詔出使瘴癘不測之區不偕一夫不攜一刃而能逆懾其驕王倖相切中其要領而力囘其強悍不臣之心使盡挈所有侵疆返諸鄰境不啻折劵之易試讀其所與國王書後先援據故事踔厲駿發爛然明析彼陸賈終童豈足為楊子道哉吾嘗謂楊子所為極難殆非卒然可辦者也向在京師見楊子博洽古今發諸論議無不纚纚可聼諸名卿貴人皆慕而與之游既使交趾往返萬里所在餽遺一不入其槖其為人介而能和多才而有守葢所養之久且裕如此宜乎不辱天子之命也孟子曰吾善養吾浩然之氣楊子殆有之矣故於其刻日記也書此以序之
  讀書正譌序
  吾讀春秋而深有感於後之學者也當周之衰也周文公之遺風漸息㑹盟征伐列國日相尋焉然其君率皆習於禮其卿大夫率皆𡢃於訓詞降而至於閨房之婦女四𡗝之君長莫不彬彬然以文自淑葢有漢唐以來好古者之所不能加老師宿儒善為訓故者之所不及究者矣是故穆姜魯之滛婦人也而能賦緑衣之卒章能釋隨卦之彖辭戎子郯子皆裔𡗝也而戎子能誦青蠅郯子能識少皥氏之故延州來季子荊蠻之介弟非素通上國者也及其聘魯一聞周樂而能熟悉其盛衰興廢後之學者束書不觀故雖典籍具在而承譌襲謬遺忘其原委者多矣於是方言裡諺蕪薉而不可解者往往出於士大夫之口而登於其筆使當衰周之時且不得與滛婦人者竝況可廁諸晉叔向鄭子産楚左史倚相之側乎吾嘗推求其故葢濫觴於南宋浸淫於明季風靡波屬訖今日而遂為極也何休氏有言尚古學貴文章者謂之俗儒由近世學者觀之則吾之為學也殆亦難乎免於其俗矣顧猶不能自已遂作斯編用以是正文章家紕漏異時成書俾後進得采吾說以為鑑








  堯𡶶文鈔巻二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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