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廣註釋音辯唐柳先生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十四

卷第三十三 增廣註釋音辯唐柳先生集 卷第三十四
唐 柳宗元 撰 宋 童宗說 注釋 宋 張敦頤 音辯 宋 潘緯音義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卷第三十五

増廣註釋音辯唐栁先生集卷之三十四

 書

   與太學諸生喜詣闕留陽城司業書貞元十四年九月

二十六日集賢殿正字栁宗元敬致尺牘大學諸生足下始

朝廷用諌議大夫陽公爲司業諸生陶煦醇懿熈然大洽於

茲四祀而巳詔書出爲道州僕時通籍光範門按漢書志通籍者為二尺

竹牒記其年紀名字物色懸之宮門按省相應乃得入就職書府聞之悒然不喜悒乙及切

不楽非特爲諸生戚戚也乃僕亦失其師表而莫有所矜式

焉旣而署吏有傳致詔草者僕得𮗚之蓋主上知陽公甚熟

嘉美顯寵勤至備厚乃知欲煩陽公宣風裔土覃布美化於

𥠖獻也遂寛然少喜如獲慰薦於天子休命然而退自感悼

幸生明聖不諱之代不能布露所蓄論列大體聞於下執事

冀少見採取而還陽公之南也翌日退自書府就車於司馬

門外聞之於抱𨵿掌管者道諸生愛慕陽公之德教不忍其

去頓首西闕下懇悃至願乞留如故者百數十人輒用撫手

喜甚震抃不寧不意古道復形於今僕甞讀李元禮嵇叔夜

李膺嵇康𮗚其言太學生徒仰闕赴訴者僕謂訖千百年不可

覩聞乃今日聞而覩之誠諸生見賜甚盛於戱音烏希潘雲與嗚呼同義

始僕少時甞有意遊太學受師說以植志持身焉當時說

咸曰太學生聚爲朋曹侮老慢賢有墮窳敗業而利口食者

墮徒果切窳以主切有崇飾惡言而肆闘訟者有凌傲長上而誶罵有

司者誶蘇內息醉二切罵也其退然自克特殊於衆人者無幾耳僕聞

之恟駭怛悸陶虛勇虛容二切怛當割切悸其季切良痛其遊聖人之門而衆

爲是𠴲𠴲也潘雲𠴲徒合切詩噂沓背僧釋文沓作𠴲注噂噂𠴲𠴲相對談語背則相憎遂退託

郷閭家塾考厲志業過太學之門而不敢跼顧跼音尚何能

仰視其學徒者哉今乃奮志厲義出乎千百年之表何聞見

之乖刺歟刺盧逹切戾也說者過也將亦時異人異無嚮時之桀

害者耶其無乃陽公之漸漬導訓明效所致乎夫如是服聖

人遺教居天子太學可無愧矣於戱陽公有博厚恢弘之德

能容善僞一本能字下有並字來者不拒曩聞有狂惑小生依託門下

貞元十四年大斈生薛約言事得罪謫連州陽城送之郊外帝惡城黨有罪出為道州刺史或乃飛文陳

愚醜行無頼而論者以爲言謂陽公過於納汙無人師之道

是大不然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荀子法行篇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

何其雜也曽參徒七十二人致禍負芻孟軻館齊從者竊屨並出孟子

彼一聖兩賢人継爲大儒然猶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

之門不拒病夫扁婢典切俞附扁鵲古之良醫繩墨之側不拒枉材師儒之

席不拒曲士理固然也且陽公之在於朝四方聞風仰而尊

之貪冒苟進邪薄之夫庻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惡雖微師尹

之位而人實具瞻焉與其宣風一方覃化一州其功之逺近

又可量哉諸生之言非獨爲巳也於國體實甚冝願諸生勿

得私之想復再上故少佐筆端耳勗此良志俾爲史者有以

紀述也努力多賀努奴古切勉也栁宗元白

   答韋中立論師道書

二十一日宗元白辱書雲欲相師僕道不篤業甚淺近環顧

其中未見可師者雖甞好言論爲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

子自京師來蠻夷間乃幸見取僕自卜固無取假令有取亦

不敢爲人師爲衆人師且不敢況敢爲吾子師乎孟子稱人

之患在好爲人師由魏晉氏以下人益不事師今之丗不聞

有師有輒譁𥬇之以爲狂人獨韓愈奮不顧流俗犯𥬇侮收

召後學作師說因抗顔而爲師丗果群怪聚罵指目牽引而

増與爲言詞一本作辭字同愈以是得狂名居長安炊不暇熟又挈

挈而東如是者數矣數色角切頻也屈子賦曰邑犬羣吠吠所怪也

屈原楚詞懷沙篇雲屈其勿切僕往聞庸蜀之南𢘆雨少日日出則犬吠於

以爲過言前六七年僕來南二年冬幸大雪踰嶺𬒳南越中

數州數州之犬皆蒼黃吠噬狂走者累日至無雪乃巳然後

始信前所聞者今韓愈旣自以爲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

爲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獨見病亦以病吾子然雪與日豈有

過哉顧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幾人而誰敢衒怪於羣

目以召閙取怒乎僕自謫過以來益少志慮居南中九年增

腳氣病漸不喜閙豈可使呶呶者呶尼交切早暮咈吾耳騷吾心

則固僵仆煩憒僵音姜仆冨赴匐三音憒古對切愈不可過矣平居望外遭

齒舌不少獨欠爲人師耳抑又聞之古者重冠禮將以責成

人之道是聖人所尤用心者也數百年來人不復行近有孫

昌㣧者獨發憤行之旣成禮明日造朝至外廷薦笏言於卿

士曰某子冠畢應之者咸憮然撫音武改容也京兆尹鄭叔則怫然

佛符弗切曵笏卻立曰何預我耶廷中皆大𥬇天下不以非鄭尹

而快孫子何哉獨爲所不爲也今之命師者大𩔖此吾子行

厚而辭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雖僕敢爲師亦何

所増加也假而以僕年先吾子聞道著書之日不後誠欲往

來言所聞則僕固願悉陳中所得者吾子茍自擇之取某事

去某事則可矣(⿱艹石)定是非以教吾子僕材不足而又畏前所

陳者其爲不敢也決矣吾子前所欲見吾文旣悉以陳之非

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觀子氣色誠好惡何如也今書來言者

皆大過吾子誠非佞譽誣䛕之徒直見愛甚故然耳始吾㓜

且少爲文章以辭爲工及長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爲

炳炳烺烺一作燁童雲烺音朗燁烺火明貌務采色夸聲音而以爲能也凡

吾所陳皆自謂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逺乎吾子好道而

可吾文或者其於道不逺矣故吾每爲文章未甞敢以輕心

掉之掉徒弔切懼其剽而不留也剽匹妙切未甞敢以怠心易之懼其

弛而不嚴也未甞敢以昏氣出之懼其昧沒而雜也未甞敢

以矜氣作之懼其偃蹇而驕也抑之欲其奧揚之欲其明踈

之欲其通廉之欲其節激而發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

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書以求其質本之詩以求其𢘆

本之禮以求其冝本之春秋以求其斷本之易以求其動此

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叅之榖梁氏以厲其氣參之孟荀以暢

其支參之莊老以肆其端參之國語以博其𧼈參之離騷以

致其幽參之太史以著其㓗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爲之

文也凡(⿱艹石)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無取乎吾子幸觀

焉擇焉有餘以告焉茍亟來以廣是道子不有得焉則我得

矣又何以師雲爾哉取其實而去其名無招越蜀吠怪而爲

外廷所𥬇則幸矣宗元復白二本無復字

   答貢士元公瑾論仕進書

二十八日宗元白前時所枉文章諷讀累日辱致來簡受賜

無量然𥨸觀足下所以殷勤其文㫖者豈非深寡和之憤

臥切宋玉雲其曲彌髙其和彌寡積無徒之歎懷不能巳赴訴於僕乎如僕

尚何爲者哉且士之求售於有司或以文進或以行逹者稱

之不患無成足下之文左馮翊崔公先唱之矣秉筆之徒由

是増敬足下之行汝南周頴客又先唱之矣逢掖之列亦以

加慕逢潘本作摓音逢以鍼鉄衣也掖音亦與腋同禮記衣逢掖之衣逢猶大也大𬒮禪衣也夫如是致

隆隆之譽不乆矣又何戚焉古之道上延乎下下倍乎上上

下洽通而薦能之功行焉故天子得冝爲天子者薦之於天

諸侯得冝爲諸侯者薦之於王大夫得冝爲大夫者薦之於

君士得冝爲士者薦之於有司薦於天堯舜是也薦於王周

公之徒是也薦於君鮑叔牙子罕子皮是也薦於有司而專

其美者則僕未之聞也是誠難矣古猶難之而況今乎獨不

得與足下偕生中古之間進相援也退相拯也已乃出乎今

丗雖王林國韓長孺復生說𫟍衛靈公有士曰王林國有賢人必進而任之無不逹也不能逹

退而與分其祿前漢韓安國字長儒所推舉皆廉士賢於巳者不能爲足下抗手而進以取

僇𥬇矧僕之齷齪者哉潘雲齷乙角切齪測角切小節也史記作握齪注急促之貌前漢作握𪘏

注局陿也(⿱艹石)將致僕於奔走先後之地而役使之先蘇薦切後胡豆切則勉

充雅素不敢告憊蒲拜嗚呼始僕之志學也甚自尊大頗慕

古之大有爲者汨沒至今自視鈌然知其不盈素望乆矣上

之不能交誠明逹德行延孔子之光燭於後來次之未能勵

材能興功力致大康於民垂不㓕之聲退乃倀倀於下列倀

棖又丑良切無見貌呫呫於末位呫能協日渉二切偃仰驕矜道人短長不亦

冐先聖之誅乎固吾不得巳耳樹𫝑使然也榖梁子曰心志

旣通而名譽不聞友之過也出榖梁傳昭公九年蓋舉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聖人不

非況足下有文行唱之者有其人矣繼其聲者吾敢闕焉其

餘去就之說則足下觀時而巳不悉宗元白

   答嚴厚輿論師道書

二十五日某白馮翊嚴生足下得生書言爲師之說怪僕所

作師友箴與答韋中立書欲變僕不爲師之志而屈巳爲弟

子凡僕所爲二文其卒果不異僕之所避者名也所憂者其

實也實不可一日忘僕聊歌以爲箴行且求中以益巳慄慄

不敢暇又不敢自謂有可師乎人者耳(⿱艹石)乃名者方爲薄丗

𥬇罵僕脆怯尤不足當也內不足爲外不足當衆口雖懇懇

見迫其(⿱艹石)吾子何實之要二文中皆是也吾子其詳讀之僕

見解不出此吾子所云仲尼之說豈易耶仲尼可學不可爲

也學之至斯則仲尼矣未至而欲行仲尼之事(⿱艹石)宋襄公好

霸而敗國卒中矢而死事出左傳僖公二十三年仲尼豈易言耶馬融鄭

玄者二子獨章句師耳今丗固不少章句師僕幸非其人吾

子欲之其有樂而望吾子者矣言道講古窮文辭以爲師則

固吾屬事僕才能勇敢不如韓退之故又不爲人師人之所

見有同異吾子無以韓責我(⿱艹石)曰僕拒千百人又非也僕之

所拒拒爲師弟子名而不取當其禮者也(⿱艹石)言道講古窮文

辭有來問我者吾豈甞瞋目閉口邪瞋稱人切怒目也敬叔吾所信

呂恭字敬叔今不得見其人又不敢廢其言一本無不字𨚫言字下有哉字

子文甚暢逺恢恢乎其闢大路將疾馳也攻其車肥其馬長

其筴即䇿調其六轡中道之行大都捨是又奚師歟亟謀於

知道者而考諸古師不乏矣幸而亟來亟去吏切終日與吾子言

不敢倦不敢愛不敢肆苟去其名全其實以其餘易其不足

亦可交以爲師矣如此無丗俗累而有益乎已古今未有好

道而避是者宗元白

   報𡊮君陳秀才避師名

秀才足下僕避師名乆矣往在京師後學之士到僕門日或

數十人僕不敢虛其來意有長必出之有不至必惎之惎渠記切

其教也雖(⿱艹石)是當時無師弟子之說其所不樂爲者非以

師爲非弟子爲罪也有兩事故不能自視以爲不足爲一也

丗乆無師弟子決爲之且見非且見罪懼而不爲二也其大

說具答韋中立書今以往可𮗚之秀才貌甚堅辭甚強僕自

始覿固竒秀才及見兩文愈益竒雖在京都日數十人到門

者誰出秀才右耶前巳畢秀才可爲成人僕之心固虛矣又

何鯤鵬互郷於尺牘哉一本何下更有辱字秋風益髙暑氣益衰可偶

居卒談秀才時見咨僕有諸內者不敢愛惜大都文以行爲

本在先誠其中其外者當先讀六經次論語孟軻書皆經言

左氏國語莊周屈原之辭稍採取之榖梁子太史公甚峻㓗

可以出入餘書俟文成異日討也其歸在不出孔子此其古

人賢士所懍懍者求孔子之道不於異書秀才志於道愼勿

怪勿雜勿務速顯道苟成則勃然爾勃潘本作曰角切與慤同一本作慤字

則蔚然爾蔚音尉又紆勿切源而流者歳旱不涸蓄榖者不病凶年

蓄珠玉者不虞殍死矣然則成而乆者其術可見雖孔子在

爲秀才計未必過此不具宗元白

   答韋珩示韓愈相推以文墨事書珩音

足下所封示退之書雲欲推避僕以文墨事且以勵足下(⿱艹石)

退之之才過僕數人尚不冝推避於僕非其實可知一本無可知字

固相假借爲之詞耳退之所敬者司馬遷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遷於退之固

相上下(⿱艹石)雄者如太玄法言及四愁賦揚雄以爲詞莫䴡於相如作四賦謂𠂀泉

河東羽獵長楊賦後人妄加愁字也退之獨未作耳決作之加恢竒至他文過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逺甚雄文遣言措意文一本作之字頗短局滯澁不(⿱艹石)退之猖

狂恣睢肆意有所作睢肆一本作肆寓潘雲恣七咨切又如字睢許維許𤾁二切自得貌(⿱艹石)

者使雄來尚不冝推避而況僕耶彼好奬人善以爲不屈巳

善不可奬故慊慊雲爾也一本無也字足下幸勿信之且足下志

氣髙好讀南北史書通國朝事穿穴古今後來無能和胡臥切一

本作加字而僕稚騃卒無所爲但赼趄文墨筆硯淺事赼千咨切趄千餘切

今退之不以吾子勵僕而反以僕勵吾子愈非所冝然卒篇

欲足下自挫抑合當丗事以固當雖僕亦知無出此吾子年

甚少知巳者如麻不患不顯患道不立耳此僕以自勵亦以

佐退之勵足下不宣宗元頓首再拜

  答貢士廖有方論文書

三日宗元白得秀才書知欲僕爲序然吾爲文非苟然易也

於秀才則吾不敢愛吾在京都時好以文寵後輩由吾文知

名者亦爲不少焉自遭逐禁錮益爲輕薄小兒譁囂群朋

増飾無狀當途人率謂僕垢汚重厚舉將去而逺之今不自

料而序秀才秀才無乃未得嚮時之益而受後事之累

是以懼㓗然盛服而與負塗者處而又何頼焉然𮗚秀才勤

懇意甚乆逺不爲湏刻私利慾以就文雅則吾曷敢以讓當

爲秀才言之然而無顯出於仐之丗視不爲流俗所扇動者

乃以示之旣無以累秀才亦不増僕之詬罵也計無冝於此

(⿱艹石)果能是則吾之荒言出矣宗元白

   答貢士䔥纂求爲師書求爲一本作欲相字

十二日宗元白始者負戴經籍退跡草廬塊守䝉陋坐自擁

塞不意足下曲見記憶逺辱書訊貺以髙文開其知思並去

而又超僕以宗師之位貸僕以丘山之號流汗伏地不知逃

匿幸過厚也前時𫉬足下灌鍾城銘竊用唱導於聞人僕常

赧然羞其僣踰今覧足下尺牘殷勤備厚似欲僕賛譽者此

固所願也詳視所貺曠然以喜是何㫖趣之博大詞采之蔚

然乎鼓行於秀造之列此其戈矛矣舉以見投爲賜甚大俯

用討度不自謂冝顧視何德而克堪哉且又教以耘其蕪穢

甚非所冝僕不敢聞也其他唯命宗元白

   報崔黯秀才書黯潘本作翦

崔生足下辱書及文章辭意良髙所嚮慕不凡近誠有意乎

聖人之言然聖人之言期以明道學者務求諸道而遺其辭

辭之𫝊於丗者必由於書道假辭而明辭假書而傳要之之

道而巳耳道之及及乎物而巳耳斯取道之內者也今丗因

貴辭而矜書粉澤以爲工遒蜜以爲能不亦外乎吾子之所

言道匪辭而書其所望於僕亦匪辭而書是不亦去及物之

道愈以逺乎僕甞學聖人之道身雖窮志求之不己庻幾可

以語於古恨與吾子不同州部閉口無所發明𮗚吾子文章

自秀士可通聖人之說今吾子求於道也外而望於予也愈

外是其可惜歟吾且不言是負吾子數千里不棄朽廢者之

意故復雲爾也凡人好辭工書者皆病癖也癖音辟腹病也吾不幸

蚤得二病學道以來日思砭鍼攻熨泛悲廉彼驗二切以石刺病也鍼諸深切與針

同熨紆勿切火熨也卒不能去纒結心腑牢甚願斯須忘之而不克竊

甞自毒今吾子乃始欽欽思易吾病不亦惑乎斯固有潛塊

積瘕中子之內藏瘕音遐女病也玉篇又攻遐攻許二切乆病也腹中病也中丁仲切藏才浪切

而不悟可憐哉其卒與我何異均之二病書字益下而子之

意又益下則子之病又益篤甚矣子癖於伎也吾甞見病心

腹人有思㗖土炭㗖徒濫切與敢同嗜酸鹹者不得則大戚其親愛

之者不忍其戚因探而與之𮗚吾子之意亦巳戚矣吾雖未

得親愛吾子然亦重來意之勤有不忍矣誠欲分吾土炭酸

鹹吾不敢愛但逺言其證不可也俟靣乃悉陳吾狀未相見

且試求良醫爲方巳之苟能巳大善則及物之道專而易通

(⿱艹石)積結旣定醫無所能巳幸期相見時吾決分子其㗖嗜

不具宗元白

   答吳秀才謝示新文書

某白向得秀才書及文章𩔖前時所辱逺甚多賀多賀秀才

志爲文章又在族父處族父想謂呉武陵或曰子厚自謂其族父柳公綽耳蚤夜孜孜

何畏不日日新又日新也雖間不奉對苟文益日新則(⿱艹石)

見矣夫𮗚文章冝(⿱艹石)懸衡然増之銖兩則俯反是則仰無可

私者秀才誠欲令吾俯乎則莫(⿱艹石)増重其文今觀秀才所増

益者不啻銖兩吾固㐲膺而俯矣愈重則吾俯茲甚秀才其

懋焉苟増而不巳則吾首懼至地耳又何聞疎之患乎還荅

不悉宗元白

   復杜溫夫書

二十五日宗元白兩月來三辱生書書皆逾千言意者相望

僕以不對答引譽者然僕誠過也而生與吾文又十卷噫亦

多矣文多而書頻吾不對答而引譽冝可自反而來徴不肯

相見一本肯作曰亟拜亟問其得終無辭乎凡生十卷之文吾巳

略觀之矣吾性騃滯多所去甚諭安敢懸斷是且非耶書𢪔

吾必曰周孔𢪔與抵同一本下疊周孔子安可當也語人必於其倫生以

直躬見𢪔冝無所䛕道一本無道字而不幸乃曰周孔吾豈得無

駭怪且疑生悖亂浮誕無所取幅尺以故愈不對答來栁州

見一刺史即周孔之今而去我道連而謁於潮之二邦又得

二周孔去之京師京師顯人爲文詞立聲名以千數又冝得

周孔千百何吾生胷中擾擾焉多周孔哉吾雖少爲文不能

自雕斵引筆行墨快意累累倫追意盡便止亦何所師法立

言狀物未甞求過人亦不能明辨生之才致但見生周助字

不當律令唯以此奉荅所謂乎歟耶哉夫者疑辭也矣耳焉

也者決辭也今生則一之宜考前聞人所使用與吾言𩔖且

異愼思之則一益也庚桑子言藿蠋鵠𡖉者吾取焉潘雲蠋音蜀豆

藿中大青蟲也鵠胡沃切莊子曰奔蜂不能化藿蠋越雞不能伏鵠𡖉道連而謁於潮其卒可

化乎然丗之求知音者一遇其人或爲十數文即務徃京師

急日月犯風雨走謁門戶以冀苟得今生年非甚少而自荊

來栁自栁將道連而謁於潮途逺而深矣則其志果有異乎

又狀貌嶷然𩔖丈夫嶷魚力切視端形直心無岐徑其質氣誠可

也獨要謹充之爾謹充之則非吾獨能生勿怨一本生字下有宜字

之二邦以取法時思吾言非固拒生者孟子曰余不屑之敎

誨也者是亦教誨而巳矣宗元白

   上門下李夷簡相公書

日月使持節栁州諸軍事守栁州刺史栁宗元謹獻書於相

公閤下謹字下一本有再拜字宗元聞有行三塗之艱而墜千仞之下

左傳昭公四年注三塗在河南陸渾縣南仰望於道號以求出過之者日千百

人皆去而不顧就令哀而顧之者不過攀木俯首深矉太息

矉頻賔二音良乆而去耳其卒無可奈何然其人猶望而不止也

俄而有(⿱艹石)烏獲者持長綆千㝷綆古杏切汲井繩也徐而過焉其力足

爲也其器足施也號之而不顧顧而曰不能力則其人知必

死於大壑矣何也是時不可遇而幸遇焉而又不逮乎已然

後知命之窮𫝑之極其卒呼憤自斃不復望於上矣宗元

𭧽者齒少心銳徑行髙歩不知道之艱以䧟乎大阨窮躓殞

墜廢爲孤囚日號而望者十四年矣其不顧而去與顧而深

矉者俱不乏焉然猶仰首伸吭張目而視吭抗剛二音咽也曰庶幾

乎其有異俗之心非常之力當路而垂仁者耶今閤下以仁

義正直入居相位宗元實竊拊心自慶以爲獲其所望故敢

致其詞以聲其哀(⿱艹石)又捨而不顧則知沉埋踣斃無復振矣

踣滿墨切伏惟動心焉宗元得罪之由致謗之自以閤下之明其

知之乆矣繁言蔓詞秪益爲黷伏惟念墜者之至窮錫烏獲

之餘力舒干㝷之綆垂千仞之艱致其不可遇之遇以卒成

其幸庶號而望者得畢其誠無使呼憤自斃沒有餘恨則士

之死於門下者宜無先焉生之通塞決在此舉無任戰汙隕

越之至不宣宗元惶恐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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