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學瑣記
壬學瑣記 (清)程樹勛 撰
唐時功令,以奇門、雷公、六壬為三式,雷公即太乙,所謂太乙雷公式是也。唐時禁奇門、雷公不傳,惟六壬便於民用,不涉兵事,故不之禁,傳其歧多,精者獨鮮。 叔父承偉堂族祖之傳,肆習有年,占驗輒中,猶憶庚申之亂,里黨為墟,叔父之灼見機先,寓書親友,謂八月有凶,聞者疑信參半,至期果應。遂群服無閒言,以偉堂族曾祖手錄秘秩甚伙,曾為刊《大六壬一字訣·玉連環》,今又復刊《畢法集覽》、《壬學瑣記》兩種,而《瑣記》一書昭示後學,尤切剞劂甫竟,見示全冊,命綴數語於後,夔不諳數學,何敢漫言?爰舉夙昔所聞推驗之一端,抑以驗同志,抑以見藝術亦有分途,而法守必宗正軌,則技也進於道已。 光緒七年歲次辛巳立夏後五日 侄夔謹跋
六壬瑣記
予資拙而多健忘,凡有見聞及屢試屢驗者,隨筆記之,不能分其門類,聊當懷中記事珠云爾。 六壬不知始於何時,《雲笈七籖》云:上皇三年七月二十九日壬子,太真皇人下授黃帝六壬式圖、六甲三元、遁甲造式之法,法威天下,流傳子孫。黃梨洲《易學篆數·總論》以《國語》中伶州鳩之論七律即是六壬之法;馬端臨《文獻通考》六壬出於秦;張鋐《說約》則據《漢書·律曆志》注「大橈作甲子,占斗罡所建,探五行之精」,是六壬當始於大橈,成於隸首;焦里堂先生獨云:徐岳《術數記遺》所謂「周公掯悶」、「孔子三不能」、「西老成子四維」等數即六壬之天地盤,大端皆猜度之言。然讀《吳越春秋》、《越絕書》子胥、少伯諸占,與今時六壬無異,則其來久矣。吳越已。觀於《春秋傳》,左氏好言卜筮,何以不及六壬?然則《吳越春秋》、《越絕書》所載亦難必其真確。而著此二書者為趙煜、袁康,二者皆後漢時人,可知後漢時始有六壬矣。今見《天官壬學》一書,內有《端木夫子十二字經》、《顓孫夫子二十七字經》,豈因子貢億則屢中、子張才高藝廣,有十世可知之問,故依記而成此二篇歟!何其寥寥數語,初無異人處也。 太乙、奇門、六壬,古稱三式,愚以為六壬最先出,奇門次出,太乙晚出。何以明之?觀六壬純用干支神將推演,並不用九星八門、文昌計都等項,以是知其先出。奇門所用天三門、地四戶、天馬方則採用六壬矣。太乙所用九星、八門、五符等類,則採用奇門六壬矣,以是知二書皆在六壬之後也。三式雖以太乙為尊,但其積算推至一千萬年以上,荒渺無稽,況天運循環、國祚修短,何敢予知?固不若六壬之切於日用而又不干例禁也。 六壬之名,說者不一,有雲水生於一,成於六,故名六壬者,宋人也。有雲《周易》以乾卦為首,乾內卦納甲,故奇門稱遁甲;外卦納六壬,故稱六壬者,祝泌也。有雲天一生水,天五生土,合而成六壬,字上一撇象水之朝東,下一畫重者像地之厚載,中一畫長者,縱則為天地,橫則為宇宙,六壬與天地宇宙同用,加以水土生育之功,有厚載之至德,故云六壬者,《未悟書》中語也。有雲乾為天屬金,壬承天屬水,壬得天之氣,即泄天之機,故云六壬者,張江村也。至《六壬廛談》則雲本旬有壬將主事,當於排天地盤時,默祝曰:「本旬壬某神將護我」,判簽則自然響應,於壬將本日拜之,則壬將默助,有斷即靈,是又以六壬為神祗矣。 《金旨占論》則曰:「旬內之壬各有主,如甲子旬壬申,丙寅日以申為財,即不求財,亦有意外之得;乙丑日以申為官,即不求官,亦有得名之事,否則口舌官非。」是又以壬為最重之神,故以六壬立名矣。諸說紛紛,未知誰是,姑集於此,請教高明。 《景祜神定經》云:壬式楓天棗地,朝向東,暮向西。董說《詩》云:藜杖讖圖文訂楓天神式將移壬。蓋古人以楓木規為天盤,棗木規為地盤,向太陽旋而用之,以觀上下相加,發四課與三傳也。 月將即是太陽,以太陽加正時,順布十二宮,則與天上星宿所臨方位相符,故陰陽動盡天人感應。唐朝王遠知引其師陶宏景之言曰:「六壬精髓,其一為月將,天上太陽隨月而異宮,其光普照四方,故萬事皆見。月將為誤,然後凡事不誤。」此語最為明顯,宋人邵彥和論次客曰:「古次客之法,因數人同時來占,乃用前五後三,換將不換時之例,試之每不驗。蓋燭照禍福,全賴太陽之光明,故以正將正時為最,其次則換時不換將耳。余則不換將,亦不換時,惟以各人年命為主,課雖同而理則異。區別懸殊,十不失一。」是亦月將即太陽之明證。乃《銀河棹》則曰:「錯認日躔為月將」,而張松源之注,又惑於俗本奇門超神接氣之法,以交接之後據河圖生成數而定月將,殊屬無謂。 交月將之法,古書間有異同,然總在中氣之後,或一日二日,或三日五日不等。故人所用者恆氣,每年二十四氣勻派,而太陽行度有盈縮,未必恰於交中氣之日時過宮。況其過宮,又限定於某宿某度,是以有一日二日、三日五日之殊。今時憲書則以定氣為主,故太陽即於交中氣日時過宮,便換月將,此正合天之妙。張松源之注《銀河棹》以月將並非太陽,宜其另生一法而交月將。及陳耕山作《三才發秘》,誤解「步戌成歲」一語,以為正月太陽在戌宮,更可笑也。 「月將不誤,然後凡事不誤。」此至言也。乃《指南占驗》嘗有誤用月將而大事仍驗者何也?蓋無心之錯,機即隨之,故能符合相應。若有意標奇示異,恐未必然也。 《銀河棹》有兩種,一種不言遁干,不知誰人所輯,乃雜采諸書而成,為書六卷,惜選擇不精,又多訛錯。一種專用遁干,七言詩僅十六句,又擇以四言數十句,以為出於姚廣孝。寧波張松源詳註《馬松源自序》云:「姚少師得此書而藏之內府,正統中土木之變,蓉城孫南葉先生於燕台曾門室中得之,未有師傳也,後從史道鄰兵憲於安慶,始遇異人指授,遂精其學。余懇求再四,僅以經文相授。」按正統土木之變,距史公在安慶約為一百八十餘年,竊恐南華先生未必有此高壽。彼松源者,焉從執贄而求之哉?其用遁干,雖本《中黃經》,而又分出天地人三遁,已為節外生枝,至於月將貴人起例,一切與他書迥異。若依此推斷,則唐宋以來諸書咸不可信矣。況廣孝初見成祖,懷中出太平錢五枚,並非六壬也哉! 《銀河棹》以子至巳為陽,用陰貴人;午至亥為陰,用陽貴人;復有責陰神。假如例一課,戊戌日寅時戌將,明明寅是陽時,當用陰貴人,乃作陰時而用陽貴人丑,何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張氏窮矣。 起貴人法,論理當從先天後天坤上起甲,先天坤在子,故在子上起甲,順布十干,不加魁罡,不加子所沖午;取其干合為陽貴人。後天坤在申上起甲,逆布十二,不臨魁罡,不臨申所沖之寅,取其干合為陰貴人。嘗讀《吳越春秋》七月辛亥日平旦大吉為白虎而臨辛,功曹為太常而臨亥,則知辛日陰貴果在午,三月甲日陽貴果在丑。《晉書·戴洋傳》十月丁亥夜半,從魁為貴人加丁,則知丁日陰貴果在酉,是皆起貴人之明證。而《六壬元女經》,其第一系天乙所在,甲戊庚日旦大吉,夕小吉;乙己晝神後,夜傳送;丙丁日旦登明,暮從魁;辛日晝勝光,夜功曹;壬癸日晝太乙,夜太沖。此書出於隋朝,厥後徐道覆、凌福之、元軫、劉日新、苗公達等咸遵之,則相沿已久矣。 貴人治旦暮,或以日出為旦,用陽貴;日入為暮,用陰貴。或以卯至申時用陽貴,酉至寅時用陰貴。《六壬心鏡注》云:「用晝夜長短分旦暮」,則以太陽出入為準可知矣。 予以甲戌年閏二月丙子日戌將戌時,卜往維揚,見鬼臨三四,水路有災。幸末傳有長生可求,即於次日啟行。戊寅日三更,舟為巨石碰傷,大水冒入而受大驚。是子鬼乘蛇之故,然則丙日陰貴在亥矣。若以酉為貴人,則子鬼乘元武,當主盜賊矣。 《金匱》、《玉門》、《曾門》三經,似覺太簡。蓋作書之初,斷法未備,後則踵事增華,又未免稍有穿鑿。《中黃經》出遁干,則又六壬之一變。 《中黃經》之名,見於焦竑《經籍志》,然不知誰人所著。是書各家抄本錯漏遺誤最多,難以較正。家惠蒼小阮得一本於淮陰,其註明白直捷,雖用遁干而不專憑,遁干待散。何為初建?日干五子元遁是也。何為復建?時干五子元遁是也。以建干多寡逐情而變,不執本支五行。由是觀之,生中有鬼,財中有克,窮在建干變化也。朱恆又曰:「若取來情,當以聚散鬼救論。若斷休咎,只用日干為主,與正時三傳生克論始終平安,不必用變求奇。古人有云,求奇反不奇也。」愚按:朱恆此言最為明顯,歷觀徐道符、元軫、苗公達、劉日新、邵彥和諸公占案內,何嘗憑遁干斷吉凶耶?朱恆,元末明初之松江府人,見於《一字訣玉連環·跋》,又見《五要權衡·跋》。 《中黃經》中《五惡》章予試之,己酉年六月二十五日占天時,戌時午將得己卯日,幹上卯虎,三傳未卯亥木局傷干,貴占天門,斷其即有風暴,屋倒驚塌之驚。果至次日未時,迅雷暴雨從西南而起,仰見一紅黑二雲,或高或下,各處牆屋斜倒,人以為龍吼相鬥雲。《一字訣玉連環》最重占時,予嘗試之,果驗,不第占來意用之,凡占時與初傳相衝,或與類神相戰,或於正課有礙,便多不利,縱課傳全吉,亦主阻滯。 六壬最重正時,正時者,吾心忽於此時發動,自與天機感應也。其次則以雷擊棗木製盒搖時,拈門抽籤等法,尤不及報時之准。但報時必須隨口,若稍遲回,則天機不在。或雲,壬將靜則在位,動則週遊天上人間,凡事皆知,故一旬之中各有本旬神將主事,即不占之時,壬將亦在,不在一身之左右,即在書盒之左右,故凡置盒之處,皆須潔淨,則神將敬服,有斷即靈。 雷擊棗木盒,以赤珊瑚為珠,此古法也。近見《兵帳賦》氏蒙矢路執示投注云:式者,六壬式也。以擊盤畫十二宮(按擊盤二字不可解,內必有錯誤。)內寫十二神辰,用雷擊棗木或檀木竹十二彈,每彈上刻一辰,十二彈刻十二辰為十二月將,遇昏蒙各按月將取其彈投於盤中,蓋覆搖動,待定啟視,其彈落於何宮,即作正時占之。愚按:比棗制更妙,故錄之。 虎乘遁鬼,《畢法》言其極凶,予占恆得之,未見大凶處,惟虎乘干鬼而遁旬丁者,凶動最速。如己巳日干乘丁卯,夜貴作虎星也。郭氏所刊《畢法賦》內有錯誤一條,今拈出之,「避難逃生須棄舊」註:乙酉日幹上亥,辛丑日幹上未,比舍益就損格。蓋乙酉日捨去幹上亥水之長生而就酉支之鬼克。辛丑日捨去幹上未土之生而就丑支之墓,所謂舍益就損也。乃錯列於舍就皆不可格內。舍就皆不可格,惟有庚子日幹上辰,生我者既空,而庚加子支,又脫我氣;庚午日幹上戌,生我者既空,而庚加午支,又為日鬼也。己日卯加巳,夜將乘虎而克干,其上所載之課式亦加巳,三傳卯亥未。而《大全》則錯作卯加乙,其上所載之課雲亦是卯加巳,三傳丑亥酉。又《大全》少刻眉批一則:蛇乘丁格,原本眉批云:白虎屬金,故止六甲日忌遁旬內之庚,螣蛇屬火,故止六辛日遁旬內之丁。此批甚為明暢,乃《大全》失之,可惜也! 下博郭御青先生,因梓人徐振南之請刻《畢法賦》二卷,《課經集》四卷,共六卷,每卷首頁則有「徐振南梓」數字,是知為初刻原本,後不知何時復益以七卷,共十三卷,名曰《大全》。原本中《占驗存略》一篇,兵占六課刪去。嘗讀《明史·藝文志》有袁祥六壬三十三卷,後觀《蘇州府志》,知袁祥為元和縣人,有《六壬大全》三十六卷。此書必有可觀,惜遍求而不得,若郭氏所較輯者,雖曰「大全」,實多缺略,況較讎未盡善歟? 凌福之《畢法賦》,因用邵彥和斷案而作,而復參以心得,故其書從考驗中得來,非揣摩五行之比,然亦有矛盾處。如「干乘墓虎無占病」注說既雲「辛酉日丑為空墓,猶可畏矣。」,至「受虎克神為病症」注又曰「辛酉日丑作空亡,容易治療」是也。予嘗為人占病,得此課者,毫無一生,縱二月占,丑是生氣,亦不能解。惟年命在辰,則未沖丑墓(以下脫漏十九字)邵氏《斷案》惟有乙巳日幹上卯,三傳不用卯寅丑而用辰卯寅,疑《畢法》因此一課而推演者也。 有陰陽之比,有五行之比。比用課取初傳,陰陽之比也。《畢法》於甲辰日幹上戌,不取戌加甲為用,亦取子加辰,以為戌土畏甲木而不比,是拉入五行之比矣,亦似可商。 《畢法》一書,最為純正,亦宜融通活法看之,不可拘泥。予憶五十七年正月初十日,族人元正先生占終身財福,其時未交春,尚是丑建,庚辰日子將未時,丑墓並月建加干,根土太固,恐非中傳之未所能衝去。況寅是本命,落於空克之地,休囚無氣,末傳子水螣蛇又脫日干,安可以求財大獲格斷?後果蹇滯。又嘉慶十四年三月庚辰日酉將辰時,蘇允文乙丑命占將來就何處口舉,財利若何。得求財大獲格,予見天羅自裹,命上虎鬼,象最凶。況寅馬落空,非特難動,須防災病。後果未往岸店,次年正月暴亡。又十九年正月十八,汪應璧先生丙申命占漢年,此課予亦不以財福斷,支上、行年上見酉為日刃也,為病符,被勾陳夾住,主舊事纏繞不清;財空主財不聚,難望如意。後果如占。二月患外症甚危。蓋丑墓帶血支、血忌,陰神虎鬼,支上病符。占流年以行年為主,行年上亦是病符故耳。其先予未斷出。其危而獲安者,猶賴未沖丑墓,行年上既見比劫,財福定不相宜。 今人論年,有交生日、未交生日之殊,此法蓋本之邵氏。然觀其斷案內,止有三課如此,其餘不然。 長生至胎養十二位,宜從五行論長生,以次順布為是。今人亦有以十干分陰陽順布逆布者,蓋因所傳之書非人,無折中之故也。又以日祿臨官,合而為一,勢不能不分出陰陽順布逆布,則日祿即是臨官,殊不知臨官與日祿本不相蒙,故《畢法》「旺祿臨身」之法,謂日之旺神,又作日之祿神,此惟陰乾有之。如乙日祿在卯,而乙木長生在亥,亦旺於卯;丁日祿在午,而丁火長生在寅,亦旺於午;辛日祿在酉,而辛金長生在巳,亦旺於酉;癸日祿在子,而癸水長生在申,亦旺於子。惟己日不能相兼,故注云「己酉、巳亥、己巳,幹上午雖不是己之旺神,亦可用也。」且予嘗征之占驗,如辛日幹上丑,無未相衝,占病不救,日墓故也。若辛金長生在子,則丑是養神,當不至於此之之凶。己日幹上酉占事脫賺,占人貪慾,日敗故也。若己土長生在酉,當不至若是之咎。乙日幹上亥,六處無土克制,占病沉疴獲起,占事利益恆多,長生故也。若乙木死於亥,則死神臨日,當不至於若是之吉,此皆屢試而屢驗者,其餘不能枚舉。然則習六壬者,何必惑於他歧,反滋疑而莫能斷耶? 日干投墓,占病更忌。即日年命上有沖墓之神,無益也。《心鏡》六般入墓列於第四,不過次序如此,非其凶氣輕於三項也。巳年申月辛未日午將酉時,占戌命人病,日干臨丑墓,三傳亥未未,土重埋金,皆非吉象,況未是三丘,丑為五墓,行年上太陽為鬼,迴光返照,能有幾時?即斷此病不起,果七十有九日而死,己丑日辰,仍是日墓。幹上未,中末未,命上未,並不見其能沖丑墓,是亥水為初而而遭群土之克,恐其凶尚不止此,奈何? 或問曰:土長生在申,一作在寅,未知誰是?余曰:土長生自宜在申,不宜在寅。如戊己日寅木克干,無救者凶,其證也。昔者李覺子《卜易》以天時而參驗,五行見土父母,有應申日雨者,有應子日雨者;又見土為子孫,有應申日晴者,有應子日晴者。蓋申為長生,子為帝旺,是又一證也。或曰:「凌氏《畢法賦》以六戊六己日幹上子正月占,主有孕故曰『戊己當絕在亥懷,明知子上是胞胎』,此非土長生在寅乎?」予曰:「此凌氏兩歧之言也。彼不雲『妻財作生氣,縱不作胎神,亦可用』乎?」然則戊日己日幹上子,正月占主有孕妻財故也。況其孕止其一端,而戊日己日以申為長生,以子為帝旺,以辰為墓庫,以酉為敗神,以寅為鬼賊,為吉為凶,未可悉數。試取古人占案用語、己所常占者驗後而細詳之,當亦憬然而悟矣。 予友吳稼雲先生嘗云:「《周易》言象而不言生克,故六壬家亦宜觀象定吉凶,而不可以生克定吉凶。」此稼雲先生一家之言也。夫《周易》不盡言五行,故不論生克;六壬專言五行,則不能離生克。十二神將之所屬,即象也。或生焉,或克焉,即象之吉凶者也。古人又患人之情偽,事之變幻,非生克兩字可盡也,於是曰德,曰合,曰刑,曰沖,曰破,曰官,曰祿,曰刃,曰旺,曰墓,曰死,曰絕,曰胎,曰養,曰敗,所以參其象而盡其變也。然後吉凶悔吝無所逃於三傳四課中矣。稼雲先生學問淵博,深於古文,嘗與予談六壬,經日不倦,其法重初傳,重丁神,以神機兆於動,既得其動,然後融會全課體象而斷之,不可枝枝節節。蓋初傳與丁神皆課中之動者也。先生此言,最為微妙,是佛家上乘工夫,予愧未能造到此境也。庚午春,予自維揚回,見先生於崖市,送寓言談,侃侃仍如往年,今則宿草淒淒矣,悲夫! 吉凶成敗,雖有德合等之繁,究竟以生克為主,如壬寅日伏吟,雖曰干支上下相合,無如支辰脫干;乙酉日伏吟,亦是干支上下相合,無如鬼臨三四,脫氣鬼克,安得為吉?昔族兄廉階先生精於醫學而不遇時,有鄭姓之友,許為其榆楊傳醫道廣行,先生因索占於予,得壬寅日伏吟課,予曰:「干支上下相合,究竟脫干,所謂有言不信,況巳貴空亡,何益之有?」後果如所占,此壬子年五月十五日所占課也。 諺云:「熟讀王叔和,不如見症多。」故六壬家亦如己所占驗者,信而有據。古人多好奇之論、信筆之言,如《管子神書》,有天官天將斷不相兼者;《指掌賦》有斷無此三傳者,有天官斷不臨此處者,乃作者居然作之,注者居然注之,不可解也。他書信筆指鹿為馬者更難悉數焉。今將順逆連數課中無此三傳列於左: 子丑寅 卯辰巳 巳午未 戌亥子 無以上順連 亥戌酉 酉申未 辰卯寅惟乙巳日邵氏取此三傳 寅丑子 以上逆連數 逆連茹間傳無此三傳者 午申戌 戌子寅 無以上順 申午辰 辰寅子 子戌申 無以上逆 順逆三合課無此三傳者 丑巳酉 巳酉丑 午戌寅 戌寅午 卯未亥 無以上順 辰子申 丑酉巳 無以上逆 十二天官中,惟貴人天空無處不臨,其餘有臨有不臨。 螣蛇不臨戌亥,白虎不臨辰巳,朱雀不臨酉戌亥子,太常不臨卯辰巳午未,青龍不臨戌亥,天后不臨辰巳,勾陳不臨酉戌亥子,太陰不臨卯辰巳午。 以上皆指不臨地盤而言,若天盤惟貴人天空不乘辰戌,六合元武不乘丑未,其餘無支不乘。 《心鏡·占同居人為賊歌》云:「一家之內十人居,一人失物九人吁。未知盜者定是誰,欲占先以將加時。若有人年元武下,此人盜去更無疑。」此說未可從也,何也?元武不臨寅卯辰巳午未,豈為賊者皆行年在申酉戌亥子丑耶?依此推斷,恐反誣良,不若仍以元武初傳、官鬼參看為穩,推而言之。《指南》占驗,以元武臨戌,風水在西北山岡,亦是偶中,特據此推斷,豈無在東南方之風水乎?若《中黃經》之占盜賊不盡看元武所臨,而必參之以生克,測之以三傳,可謂得其三味矣。 凡占事之重大者,課體最重。若課體不吉,即有一二吉神,無補於課體之疵也。甲戌年十二月初三日,諸公在鄭典五翁花園內為鮑右曾先生預饌大壽,右曾先生從院上來,鹽台何公囑其占拜奏摺旨意報回若何,生意、鹽務若何,得己未日井欄格,予曰:「巳火皇恩發動生干生支,天后為恩澤之神,又在干支之上,入中末兩傳,必蒙恩允,且有疊疊賞賜。但井上架木,易欹易斜。且一火陷於眾土之中,為力不久,恐鹽務仍無起色耳。」後果一一如占。 今人占課,除家宅、風水、婚姻、六甲、官訟、謀幹外,往往不看支辰,此大錯也。須知干支為兩儀,不可偏廢,如占天雨,以干為天,以支為所占之地;占考試,干為舉子,支為場屋;占求官,干為求官之人,支為所歷之任;占謀事求財,干為我,支為我所求之人;占出行,干為此處,支為彼處,余依此推。故每一課演成,先省察干支上神,心中便有把握,然後詳觀三傳,則事之始終定矣。 崇正丁丑年五月戊辰日未將辰時,郭公御青為姚君占任所,幹上青龍申金,支上未土天空,三傳亥寅巳,郭公以為官馬臨亥,亥為衛;巳祿臨寅,寅為燕,任所非衛即燕。後選周之新野,課體全無影響。詳玩數日,方知四課暗拱地盤周之故。郭公此斷,未免牽強,須知支為任所,支上未土,天空土即野也,是日初交夏至,太陽初到未宮,即新也。丁丑年五月戊辰朔子正一刻夏至,見於崇正萬年書。若清朝萬年書,則○○日。新野二字,其象如此。 又癸亥日辰將丑時,為劉公占任所,幹上天后辰,支上元武寅,三傳辰未戌,以為干支上神拱地盤子,子為山東,子上卯為草,必有草頭之處,查現出之缺,有莘縣、蓬萊,必是蓬萊,以子又為水鄉也。後果選蓬萊,殊不知支為任所,支上元武寅木亦草木之象也。況元武乘寅加亥水,蓬萊乃登州府,屬東北,皆海。寅為東北,元武水、亥水即海也。又元武乘寅加亥長生為道士,寅為山,復道家有蓬萊方丈之山在海中,為神仙所居,是亦其象也。若雲干支上神拱地盤,殊不知癸亥日辰無論上乘何神,皆拱地盤子。憶昔壬子年巳月己卯日,鄭君衡翁占乃叔辛未命部選省分,得伏吟課,彼時予尚不悟支為任所之理,只看日祿臨午,當在南方,次年選在福建,分野在丑,課中全無影響,逮後悟得支為任所之理,支上卯作六合為門,福建為八閩,固有門字也。又辛丑日未將寅時,鮑石曾先生占尊人柳堂先生當升何官,予曰:「支上卯,幹上午,一旬周遍格。午為禮儀,又作旬儀,上得太常,其太常寺正卿乎?」果應。 占逃亡,古法以支為宅,予嘗以支為所逃之處,往往應驗。往年裡人名長六者,占子逃亡,予用李九萬法,以卯為類神,加於未,斷其逃於西南,支上午,午為街市,崖市在吾里之西南方,命其往崖市尋之,果於崖市見。又辛亥年除夕,廉階先生占一鄰婦因爭鬥而逃出赴水者,得庚午日昴星課,並無凶煞,河不覆井,知其未赴水矣。太陰為類神加申,尚在西南,支上未貴生太陰,未得老婦,當有老婦勸回。果逃出遇西南方之老尼,拉往尼庵一宿,元旦送回。予始悟貴人為神佛,未為華蓋,故在尼庵耳。 又癸亥年七月,江愷堂先生占門人走失,己得寅時,己未日八專課,干支上皆太陰乘戌,初傳亥為閉口,皆是藏匿之象,不主走颺。但閉口發傳,無人肯言。太陰為老婦,又為神佛,無向僧寺尼庵中尋雲。誰知此門人是被老乳媼藏於香火櫥內,所以恐嚇先生不敢督責耳,為蒙師者難矣哉。 又乙丑年三月二十日午時,有占妾逃亡者,得甲辰日幹上午,支上申,三傳申子辰,予曰:「支上會成印局,申屬坤之為母,是必逃亡母家。」妾逃責酉與太陰,皆臨長生之地,但不入課傳,而合中犯煞,雖尋得而不能合矣。因即往稻田伊母家尋之,伊母堅雲未歸,直至酉時,母家着人來報雲「已於大六望亭尋得首飾也。」 又汪天賜兄占妻舅走失,戊子日申將未時,癸巳生二十一歲,行年戌作元武臨酉為西方,支貴人乘丑,在神廟內無疑。況陰神功曹又帶雷煞也。但驛馬發傳為順連珠,亦不定在一處。幹上午為過馬,行年戌,初傳寅成三合,尋之可見。是人初逃往靈山天竺閣蹲一夜,次日逃於崖鎮之下廟,因而遇得之。 占家宅須分新宅舊宅,或求宅得失,或人宅吉凶,不可混同。以干為人,以支為宅,此常經也。若問新舊兩宅誰吉,則又以日上神為舊寬,支上神為新宅,故不可混同也。大概占宅吉凶,支上克干,便為不吉。鬼臨三四更凶。予往年曾卜一宅可居否,得甲戌日幹上丑,支上酉,鬼臨三四,畏之而不敢居,因畢法有「鬼空無畏」之說,觀亥水長生在傳,仍還居之,誰知自甲寅至癸未十年,雖財窘而人口平安,且添二丁,至甲子年亥水長生一空,予便大病,辛未年妻又大病,庚午、壬申連喪二子,癸酉又因他事耗財,皆由此十年長生即空則申酉之鬼為患也。甲戌年後方安,因長生又實耳。予既自誤,敢告同人,且以自警。 邵彥和先生為人占求宅基,庚寅日寅將酉時,幹上丑,支上未,三傳子巳戌,斷云:「大凡占求宅基,須看支辰,今支上空亡,此宅不可得而圖也。」是知有宅可指,須看支辰,及雲「中傳巳乃長生,作太陰,是買得老婦人店業,便是宅基」,是知傳中既有長生,便可舍彼而圖此,善學者悟之!一切取捨趨避之道,皆可得而知矣。豈第求宅云乎哉? 取捨趨避之道,莫妙於《管子神書》之總論,其首章云:「干支傳課作提綱,先審安命無所傷,事業一生經歷處,存亡隱現莫明詳。」項章云:「干祿得地守求加,略有些傷支用尋。壬到好邊方住腳,有些疑惑不堪停。」三章云:「或財或比或生身,要把無傷細酌尋。得個穩中方住腳,莫令衰敗又無存。」四章云:「先從幹上作原因,次把用神配合存。初不行傳須看日,方知此事得何神。」既此四章意,又以日祿、日財、相比、長生為吉,須擇其無傷者而趨之也。 吳稼雲先生以邵公「丙戌日子將未時為乙亥人占終身課」是全案中最得意之作,熟玩乃見其精,蓋取其斷法靈活,不專在生克處講求耳。 休寧程先生精六壬,有叩求其學者,九圭云:「是全須精神。」吾嘗澄心息慮,以先天之靈,得自然之妙,其所言者,百不失一。心有所寄,而強為人斷,雖有數學詩書,終不驗矣。 族伯吟園先生,名庭和,字用修,善六壬,嘗與眾友同舟赴鄉試,共占一課,以占諸人誰中。其吉神吉將,咸在己年命之上,先生喜曰:「惟予得解元,諸公無望也。」眾友共譏笑之,及榜發,乃中第一名副榜。此中必有元微,先生未探討耳。 先生嘗卜地葬親,曰:「可發一榜。」後辛卯科其侄仲升先生果中第十九名舉人。 吟園先生吾未及見,嘗聞其設賬於褒家旦,一日,東君戲問曰:「先生知今午之肴乎?」先生占曰:「是必風雞也。然公不可回,回則不驗矣。」少頃,東君託故他往,實回家省視,果是風雞。命易以烹魚,復進館。及午,僕人送烹魚至,東君笑曰:「先生課亦不驗耶?」先生曰:「硯下有紙,公可讀之。」乃「風雞變魚」 數字,主賓大笑。惜乎先生不留存案,予嘗問仲升先生何以知風雞變魚,仲升先生曰:「往年得聞吾伯雲『因課中有丁馬,故知其動而必變。』」 《畢法》有論丁神,不過金日或虎遁丁而已,及《管子神書》則觸類旁通,其法大備。然丁神不過如卦爻中之重,其吉凶仍在神將,不可不知。 六壬變化不可方物,即無丁神入傳,其變化說非一法可定,《磨鏡藥》、《精蘊》、《前知》等書,雖關白條暢,便於初學。微嫌拘泥太甚,更失之於信筆,非徵驗之書也。課名多有不可解處,如四上克下為無祿是矣,而四下賊上為絕嗣,其意何居?《訂訛》則雲「下克上為絕嗣,以上不容下也,四下賊上,名無祿,位居下而不敢犯上,上必奪其祿也。」此說微有委曲。官應震則云:「此二課須交互言之。總之,一則犯上,一則陵下,皆屬不利。」乃《磨鏡藥》、《前知書》中占六甲,以之分男女,並不言其凶,何也?《心鏡》占男女歌云:「用神克下生男子。」范蠡三更奏越君,原注引《越復經》云:「越王四月辛巳日申將子時,召范蠡占鄭妃產。蠡曰『上勝光克下必生男。』」《袖中金》則作四月辛巳日申將子時,巳火克酉金。若用《通龜》則作丁丑日申將子時,巳火克酉金。《御定六壬直指》因之,然予查《越絕書》、《吳越春秋》,亦無此占,所謂《越復經》者,予未之見,《袖中金》則有訛錯,但《磨鏡藥》等書,又雲《心鐿》有此歌句而改為「四上克下賊上」,以為更准。初不計其凶災也。 六甲占男女法,前人皆以曲直炎上為男,從革潤下為女,予試驗以來,惟曲直為男,從革為母,確不可易,至炎上潤下則不然也。竊思前人蓋以木東火南,東南為陽方,故生男;金西水北,西北為陰方,故生女。殊不知申子辰、寅午戌、巳酉丑、亥卯未,此局也,非方也。三合局中,究以仲謀作主,則子屬坎為男,午為離為女,此炎上潤下所以不然之故歟?往年西商王潔庵翁卜妾孕得炎上,斷其生男而得女,霞表弟占妾孕得潤下,予已悟破此理,斷其生男而不斷其生女,及今晚果得男。 占失脫,須看內類神,故有支上神將而知所失之物者,此則予未嘗試驗,不敢妄言。古法又有以初傳為盜去之人者,此則有驗,亦未可盡拘。往年汪宅失一金飾,占得天后乘巳發用而克制酉金,知其為婦人盜去。因年命上諸制巳火,斷其可得。又鮑宅失一玉猴,占得丙午日幹上午,三傳申酉戌,予曰:「支加干,已出外矣。初傳申為猴,次傳酉為玉,明現此象,而入末傳之火庫戌,戌為奴作螣蛇,是奴僕盜去無疑,不必指初傳為盜也。考酉為太陽而臨申金上,幹上午又制類神,必可得也。二課俱驗。但徽州失去玉猴,次年從漢口賣貨處得之,不知何故占失玉猴課是乙丑年三月二十一日酉將申時 指南占驗頗足效法,唯乙酉日占風水一課似有可榷。又有占官訟一課,日辰錯誤,竊意風水之占,與家宅大略相同,以課名而知其大概,以支辰為地,觀其上神與日干較生克沖合,而知其吉凶。以三傳神將知其更替之遲久速暫。以旺衰定丁財,以子孫財祿知參合,神將意義知其發何等人,看鬼殺之所臨知其支幹中何命不利,果能是,是亦足矣。若必斷其何處山岡、何處來龍、為何龍虎、為何形象、如何山向、如何明堂、如何水法。徒然動人聽聞,畢竟依稀猜度。須知山川之形勢無定,類神之生克有學,未必一一合拍也。玉藻金英一書雖然詳細亦須節取(後有脫漏) 元武,予亦常應六合。蓋六合為和合會合之象耳。往年有考驗行人一篇,皆四書集句,今已失之。占音信雖以朱雀為主,然勝光、信神、天雞皆可參看,得朱雀加於上,信到必速,加於幹上反遲。凡朱雀入傳而見丁馬,朱雀三合之期必至。 占疾病亦須兼看類神,若類神不現,則可照常法斷也。予昔年為人占母病,見官鬼旺而無制,以為不宜,復一月而全愈。復取課式詳云:蓋三傳官鬼生占人年命上之父母故也。因思《畢法賦》有「父母空亡,占父母病必死;占子息之病無畏。」之言,是占病要看類神,《畢法賦》已言之矣。 饒公亮彩以《心鏡》為秘書,吳公稼雲以《未悟》及《管子神書》為秘書。二公談論六壬常意見不合,然透《心鏡》者,占驗較多,予見吳公占驗,占驗惟甲子年八月十二日丙子占歙縣中舉幾人,得伏吟課,吳公曰:「當中五人!」予與饒公竟莫測其課理,叩問吳公,公大笑而不言,迨榜發竟應。 是科江名九先生銘中式第二十名,先是六月甲子日未將辰時,江象坤兄為其占鄉試,斷其必中,予與饒公嫌青龍內戰,朱雀空亡,俱未敢許。迨榜發,報雲。饒公來問予,曰:「此粗心斷課之過也。夫青龍是官星相氣,朱雀」 (以下脫漏十九字)加年命之下,末見太陽,不以幕貴為墓論,予以為深服饒公之好學,所謂因敗而成者其勢進。 斬關課,諸書惟言利於隱遁、逃亡、出行、厭禱、合藥、書符等事,殊不知亦利於行師。《五代史?賀環傳》云:事鄆州朱宣為都指揮使,梁太祖攻朱瑾於兗州,先遣環與賀懷割、柳存等,以兵萬一人攻兗州,環趨待賓館,欲絕梁餉道。太祖略地至中州,得降卒,言環等兵趨待賓館矣。以六壬占之,得斬關,以為吉,乃選精兵疾馳百里,期先至待賓館以逆環,而原黑夜失道,且至巨野東,過環兵,擊之,環兵大敗,梁兵急追之,環顧路窮,登冢大呼曰:「我賀環也,可弗殺我。」太祖馳騎取之。 獨足課最不吉,邵公為人占買賣得此為獨足,宜舟行不利陸行,舟行必加倍獲利,是說也,予未嘗試,未敢以為必然。往日理中有為眾事而執用己財者,因向予占向公家肯認還否,得獨足課,予曰:「重重脫氣,玩一獨字,是爾一人耗財,公家不肯認還也。」又六安張序東翁辛未年占代辦六霍口岸,得獨足課,予曰:「獨足難行,重重脫敗,定不如意。支為店業,既乘敗神,已為廢岸。三傳再敗,無可挽回矣。」二傳俱驗。 獨足課主傷子息,庚申年三月一人占門樓倒塌主何吉凶,(此處脫漏十餘字) (此處脫漏十餘字)家病者五人,是日交立夏,疊疊死氣作六合,凶危極矣。 二煩課諸書極言其凶,予為人占升遷,之未見有甚大凶處。因思日宿即太陽,人所易知。月宿乃太陰,太陰有遲疾,其躔度過宮,人所難曉。古法正月朔起室,二月朔起奎云云,而天上太陰躔度六合諸書,以訛承訛,所云某月某日月宿在某宮者,又何嘗在宮也,乃紛紛言其大凶,知其並非欲驗,不過相沿舊說而矣,大抵二煩課,從三交課中來,凡得三交課,須查七政時曆書,此日此時太陰躔度果在子午卯酉宮而發用者,方不錯。 其天寇卦,月宿加離辰死,其卦月宿在天罡,皆以七政時憲書中躔度為準,不可草率。 占此現彼,壬課最多。憶戊午科七月,予在杭州,德安孝廉余梅波先生卜來年會試,得丙子日返吟,死神加干,死氣入傳,皆為日鬼,常作德絕,予曰:「此課會試而應人口夭亡。」先生驚問:「何人?」予不便直言,答以兄弟等輩。惟私謂予友鄭體功先生、吳友陶先生曰:「梅波先生不能過十日矣。」十日果殃於場田竹溪寺。 又乙庚申年十二月予客儀徵,族兄宰傳占來年專官,得壬戌日返吟課,德喪祿絕,鬼臨三四,且死神死氣各在干支,是大凶象。觀其捐官且緩,急宜照應人口,保重自家,蓋本命壬申加寅,為入反斗,而辰鬼……恐婦人……(以下脫漏十餘字)惟憶其妻之母向來周到,次年夏月無故自經,及回煞……身……不可見,大驚失色,越六日即雲「異哉!」。 大抵事關緊迫,則神明不報所問之事而報未問之事也。猶神告人曰:「大限已終,何必求名?」 不獨占此現彼,又有來人心懷數事,欲占類事,殊不知神將於第一課中俱報者,不可不察。此即王遠知所「人止問我一事,殊不知此課事事可問,事事可斷。蓋世人來,已將他通身逐件包括在課中。」之意。 戊午年八月浙江鄉闈之後,蘭溪柳書旂先生於十九日庚戌先報子時占乃尊己酉命在家安否,再報未時占自身丙子命今科中否。予見子時第一課干為尊長上得青龍戲水,初傳丑上是父母,中傳申是其長生,末傳子是其帝旺,定主安康。命上丑墓遁丁神,不過癭大為患耳。又因青龍戲水,主東事,子水為子孫是因子孫而有東事也。子是書旅先生本命乘龍,由是行年為日祿,年命與辰土旬首結一子孫水局,更主因子命子孫而有耋事,而致東也。朱雀雖不現,卻乘月建加長生,緣子時第一課即應高中,不必推第二課而知矣。是科果中,其父病痰火而年安。 吾徽賣卜者占病不言吉凶,而壽言祭禱,此實向來陋習,然《周易》有「用史巫之辭」,則亦未可盡非。 壬子年未月庚申未將辰時有占兄丙寅病者,予曰:「日干加巳,而巳復加寅命,並丁馬克干,於是往東南方得病,巳為婦,乘太常為孝服,八專主淫佚,丑墓發用,縱有淫佚之心,而無淫佚之實,得毋往東南方見孝服婦人而動心,故得病乎?」巳為生氣非鬼,而干支乘死氣巳火,為巳火之夫,既來疊疊脫干,是其乃夫之鬼不依也。 然究竟夫鬼病無憂,太常須祭禱,脫多宜補劑自愈。此人因由郡中回家,行至洲沙橋,見一孝服之婦,而評價甚褻,到家即病,日漸昏沉。其家問予,問之不答,乃訪所同行者,始得其詳。次日病人忽作囈語,似嫠婦之夫憑身,責其出褻言者也。其家祭禱方安,兼服芪術而愈。 又是年七月壬辰命人從武陵得疾與婦者,其侄來占之。午將辰時得丙申日,三傳子亥戌,予因蛇墓加支帶天目,天后為鬼,既從墓上發傳,主有女祟纏身,所以昏沉不醒。幹上小吉,可以制鬼,中傳功曹長生,末傳天罡雖空,卻是本命,可以衝去戌墓,又向三陽格,皆主無慮。然未為祭祀,須用史巫送之,此人因游西湖花神廟,見塑容端麗,竟動痴情,由是得疾沉重。後乃祭送而安。可見天間實有鬼神,吾人一言一動,不可不慎也。 怪為聖人所不語,然既現於課傳,不能不告之,使其趨避,辛酉年五月有鄭姓占宅中何年得子,予見天目煞臨干帶丁神克子息,斷其家中有怪,難為子息。鄭雲去年往九華進香,誰知帶一怪而回,擾鬧不已,夫婦同床則鬧尤甚。予曰:「中末空亡,不久自去,去後方能得子。果應。 又乙丑年九月,予客蘭溪,有三五秀才占宅,內一藍姓者,占得天目加支,又帶火怪、光影等煞,斷其家有狐怪放火光,眾人佩服,求禳解之法,予勸其行德以壓之,今不知若何矣。此二課惜失記日時。 然天目臨支,亦有未見應者。 丙辰年四月乙未日,族人有名希賢者,庚午年生,占宅得伏吟課,白虎乘天目墓庫加支發用,主有伏屍為患。課傳純財,克去行年上子水印綬,斷不可居。希賢於袖中出一課,系十年前羅日亭先生為其占宅,丁卯日卯將未時,亦斷其宅有伏屍不利。然其家並無響動怪異之事,惟人丁蕭索,孤寡零丁,希賢越丙午年亦殃,究竟有無伏屍與否,終不得而知也。 羅日亭先生學問淵博,知醫,善六壬。每遇疑難之病,必以六壬決之。徽人稱之曰「半仙」。吾鄉去先生之居僅二十餘里,惜未及門求教,是一憾事。予姐丈之父汪又瞻先生少年得一怪病,耳中如聞人云「齊桓公、晉文公,皆霸諸侯也。」目中便見一霸字,初小後大,極於彌天匝地,而人便暈絕,次日方醒,即瞬目亦見之,每月三五次如此,群醫俱莫名其病,乃延日亭先生診之,先生診後占曰:「此怪痰為患也!不必服藥,宜飲高梁酒百斤便愈。」如其言飲之,未至百日已愈,乃不復飲。一日遇日亭先生於他處,告以未飲百斤已愈。先生曰:「爾病雖愈,但飲酒不如數,則根終未除,老年因喉痰亡。 」後至七十八歲,果如其言,其脈理數學之精如此。 距呈坎縣五里,曰楊干,有王牧夫先生者,六壬尤精。先生名謙,號師孝,又號種道道人,久客維揚,求占等戶外之屢常滿所。有《六壬占驗存略》兩冊,斷法專重取象,與吳稼雲先生見解相同,其貴人起例,壬全在日晝用卯,夜用巳,余日與諸本相同。其論行年,間有取行年上神之上神者,令人不解。如六十歲行年在丑,丑上見巳,不以巳論吉凶,而以巳上之酉斷吉凶也。 都轉盧雅雨先生見曾亦知六壬,嘗請牧夫先生占升遷,辰時丑將得丁卯日,三交課,三傳酉子卯,盧公以為三傳遞生人舉薦,必升。先生曰:「生我者閉口,不能顯薦。況年命皆在未,乘戌空亡,不能着實,何能升遷?三傳乃大概之象,年命方切己耳。」後果未升,丙子年九月占課,壬午冬告仕。而同按年命乘空虛而不實,斯開一種新法門,予嘗試之有驗,其閉口不能顯薦,亦屬《畢法》所未備。 家惠蒼小阮好六壬,常借各種書遺予,及為山東固堤店巡檢,猶寄牧夫先生論六壬數則,今從笥中檢出,備錄於後,以免遺亡。 牧夫先生曰:「生合有情,必搜其本。刑克無情,必究其根。則富貴窮通,可以據數而言之矣。天時者動也,吉凶悔吝生乎動。時,一念之動也;未動之前,陰含陽也,既動之後,陰陽分也。一念之動之先,陰陽未分,吉凶何由而見?既動之後,則為先鋒,得推而測之者矣。一念之動,不可不慎也。推測之法有五,一曰誠意,意不誠則精神荒亂;二曰靜心,心不靜則妙人難通;三曰觀理,理不觀則專一隅;四曰測向,向不測則論雷同;五曰推義,義不推則數同膠柱。」 「數之吉凶,雖繫於占類之所向,而數之變化,則在乎卜者之精粗。神以五氣旺衰而告之卜,以六義吉凶而明之干支,猶未卜占也。神明之告之行之,求其權在於卜師,神告吉而師測以凶,神告凶而師測以吉,此謂之心不靜,而誤占人不淺矣。聖賢之理,非止一隅,而學者之心粗,只宜兩片。遂使神化軋粘,奇文隱合,此又非占者之過,乃學者膠柱鼓瑟也。故先賢以未卜之先,以觀其動,於其坐立之處,以察其方位。然後洞察正時,詳格值事,合乎干支三合年命,而四方八面,玲瓏剔透,不使絲毫窒礙為遺恨也。學子用如是斷,能事畢矣。戊辰又七月牧夫王謙識。」 牧夫先生又論行人曰:「行人知其何時為,馬臨鬼地識其端。蓋鬼者,病也。」又解《中黃經》十一月丑將甲午日午時占行人,年四十二歲,幹上酉乘勾陳,三傳酉辰亥,《中黃經》以貴人逆轉取卯為門,門上神戌中有辛舍,克日,克行年上寅,又寅是酉舍,克日克行年,主不歸。牧夫先生則曰:「此主行人在遠即不能來,況身有官非口舌勾留,如何得動?況干乘馬作鬼,行年入墓,上見德祿,戀他鄉,何能得動也?」 《心鏡》占行人不知何方法,專看行人之行年所臨處定吉凶,《指南》遵之。若不知行年則以支上神詳之,此法出於《龍首經》。《龍首經》云:「若不知行者年,以日為行處,以辰為行之地,日之神陰與神之神陰,與吉神與凶神並,即凶。」按《龍首經》看日干日支甚是,以辰為行處,尤為的確。愚意以為即知行者年,亦當以日辰參看,而辰上之神並第四課皆可測其所在也。 讀《龍首經》知古人即以六壬選擇,今惟張九儀用之,所著《儀度六壬》又較《龍首經》為詳矣。《通書》中不將日宜嫁娶以及人道、天道日、游神等起例見於《龍首經》,而選擇豈數典忘其祖也久矣! 問:疑《龍首經》不知出於何時,觀《吳越春秋》內伍員、范蠡、文種諸占,惟引《金匱》、《玉門》,而不及《龍首》。及葛洪《抱朴子》始有《龍首經》之名,顏之推《家訓》亦言及之,則其書殆出於晉時歟?近見孫湄如先生刊本,《自序》雲「考其官銜,知為漢人遺書。」於是前疑頓釋。 宋仁宗最嗜六壬,故其時習此學者甚多,而以元軫、苗公達為最。至徽宗、高宗時,邵彥和一出,又架諸人之上。理宗時,有凌福之等本邵公之法作《畢法賦》,於是諸法咸備,至平至當,一掃疑神疑鬼之習氣。至今朝,則以六壬、三命諸術考試司天台之學生。時有徐次賓者,精於其術,著《一字訣》、《玉連環》,皆六壬一脈相傳也。至於《鳳髓靈》之節外生枝,《六壬通元》師巫邪說。更有一知半解之人,偶然湊合,便立為法,無怪書愈多而愈晦矣,北齊顏之推曰:「世傳之書,皆出於流俗,言辭鄙淺,驗少妄多,然哉,然哉!」。 邵彥和先生所著《口鑒》,今無完本。《斷案》散見於各書者,不多不全;予三十年來自徽而至杭,而蘇,而揚,各處搜羅,僅得二百餘課,其人斷語為後人改竄者時亦有之。此凌福之所謂「後人恣己見,作繁文以雜其真者」是也。考其自占動靜一課,知先生為衢州人,然查《衢州府志》無其姓名,嘗記相知者在衢州者訪此公遺書,而久不得。讀楊忠愍公年譜,知公通三式之學,可見此學亦為君子所不棄。晉之戴洋,唐之李靖,元之劉秉忠、耶律楚材,明之劉青田,皆粗其學。因非渺見寡聞之輩所能精通者也。 予所見各書之言善六壬者,《吳越春秋》則載子胥、少伯、文種、公孫聖,《晉書》則載戴洋,《龍城錄》則載馮存澄,《五代史》則載梁太祖,《夷堅志》則載蔣堅,《稗史》則允升、堯山堂,《外紀》亦載朱允升,《徽州府志》則載程九圭,《松江府志》則載陳雨化,《蘇州府志》則載徐大衍、皇甫焯,《元史》則載劉文成,然古今書籍之言善六壬者,當不止此數人,奈予未之見耳。 馬端臨《文獻通考》之《論六壬》云:「近世寧黽消息,而此術甚行。」又云:「《五代史》、《金鑾密記》皆極言其驗。」夫所云《五代史》者,尚指《賀環傳》而言,而《金蠻密記》予所見者皆摘本,未知全部中所載云何。 《畢法》以丁神帶月厭、天目、飛廉、大煞、墓庫、螣蛇而為本命者,宜祈禱上天星辰,庶免其凶。天網自裹宜祈禱本命星辰。鬼臨三四宜去邪作福,墓虎臨支宜召法官行遣,蓋本邵彥和為伊知縣占課而觸類旁通者也。其課系癸亥日未將亥時,幹上酉,三傳未卯亥、常貴勾,龍戌加寅命,陰巳加行年,邵公命其露天謝罪七日,壽可少延,而未言其故。予以管窺度之,蓋巳為日德生氣,宜修德也,乘太陰為禱祝;太常乘未發用亦為禱祝,加亥上,亥為天德,宜露天謝罪也;中傳貴為乘神祗乘太沖而制鬼,故可少延也。其餘見《斷案》中,邵公為應貢元占前程,知其陰德洪泰,貴壽兩全。為應秀才占前程,知其孝義有虧,壽元不久,此實課中觀此象,非附會之言也。 予屏山大兄往年亦習六壬,己未歲在金華時,曾為家雲友先生占壽並終身,得幹上亥水作太陰生壬,斷其得冥冥中之默佑。雲友因云:「十六歲時,夢至一處,遍堆書籍,隨手抽閱,恰見己名上下注程起隆,字雲友,國學生,妻祝氏,三子一女,壽六十一。」寤後告人,疑信相半,迨後一一不爽。然則壽止六十有一矣。果至六十一歲患痢甚危,自以為必死,堅不服藥,一日請其堂弟寄巢先生至床前,曰:「適見一人,手執片紙,上書程起隆有施藥施棺施陰騭文之小善,准延年一季,然則今可不死矣?夫一季為三個月,今雲延年一季者,意豈其三年乎?」次日其痢漸止,服藥乃痊。果延三年而壽終,可見果報之不爽,而太陰生幹得冥冥中之默助,信而有徵也。 歙有叔侄二人,交相為惡,唆訟詐財,欺孤滅寡,不可勝數。其侄尤多淫惡,里人畏之如虎。戊午年夏月有常遭其凌虐者,占此二人為何結局,得甲寅日返吟,干叔支侄,此定位也。各受申克,既為死神,又兼暗鬼,德喪祿絕,蛇虎紛紛,豈能久乎?後二年其侄患病,眾鬼憑之,而言內有一女鬼尤厲。蓋此女遭其淫後,被乃夫知之,推滋於河中死也。又其亡兄亦來索命,蓋乾隆五十七年汪里太為人回家葬祖,其兄分辦酒席,兼有資財,乃唆其兄與人爭訟,藉此捲入己囊,致其兄抱恨而卒,後凌虐兄之子,是以其兄不甘也。患病月余,藉草臥地,木盤盛食,伏而啜之,哼哼作豕聲而卒。其叔見乃侄如此,次年往九華山進香,殆將懺悔,至羊叉,忽顧謂同伴之萬官曰:「人人說我是黑心,不能進香,今我何為?」語畢仆地而僵,天大雷電,以風屍即潰腐,其家既得凶信,扛梓往迎,而路途相左,仍以屍舁於背現青紫痕一道,人以為靈官鞭此擊雲。 丙辰年五月丁巳日,予卜丙寅命人怙惡不悛,收成若何。得幹上申,三傳申酉戌,合朱蛇,從申酉金而入火庫,命上又見敗神,知其必敗,兼帶火鬼、火煞、死神、死氣,命上卯為血忌,以為不出七年,當患火痰血光而亡。誰知是持刀將手足劃破,向一汪姓者訛作,至經官理論,大耗其財,而劃破之處,血流不止,精神逐日消乏,懨懨而亡。予始悟申金髮用,刀也;酉為小刀,亦為血也;酉戌相害,酉卯相衝,戌為足,卯為手,手足受傷也。初傳從幹上發出,引出許多不美,自戕也。六合而變蛇雀也。申為官符殺,故具訟也。更異者,未沒之前數月好蹲於地,仰首視人,如犬之狀。每一外出,群犬嘗吠而齧之。此非戌為末傳墓干之故歟?因備記之,即作果報觀可也。 予友鄭體功先生長於考據之學,嘗取邵公斷案一一疏明其所以然,所疏應貢元一課尤為詳細,發人神智不淺,又讎《心鏡》全部遺予,揚州盧繼塘先生見之,欽佩不已。 張繼秀先生名維楨,戊申副貢,又塘其外號也。作文敏捷,頃刻而成一篇。專於天文,兼精三式之法,阮芸苔先生為諸生時,向先生問終身,先生曾許為兩廣總督,今已如其言矣。而先生謙謙自下,以為當時未有此言。 先生與泰州團蕉墩先生交好,團先生亦善六壬,嘗言:「占鄉試會試,課象雖吉,倘有一端未善,即不可許。」其繼塘先生曾舉以勖予,予按其說良,然當為人占得朱雀空亡而不得地者,年命上神衝剋朱雀者,占鄉試得木局者,占會試得金局者,干支並乘敗神者,縱然簾幕青龍諸吉入課傳,無益也。 六壬金口訣以方傳為主,觀其神將遁干而占吉凶,亦頗有驗,惜其下卷歌括不甚醒,故習之者殊少。昔者屏山大兄嘗以之射覆,似較大六壬為確。又嘗考試,但得天官不受傷而克遁干者,名曰官動,必取中,屢驗。近於繼塘先生處,見《鴉池經》一冊,亦非金口訣之辭也。 金華府入詠門外有馬姓者,丙申年春向屏山大兄占流年,大兄曰:「此課極惡,夏日有跌扑之災。」 蓋驛馬克干,又帶跌扑煞也。馬姓司府中房科,府堂基甚立,階有數十級。一日馬姓者失足跌下,二便出血,舁歸,即雲「奇哉!」
終
北海閒人按: 楊忠愍公,明臣楊繼盛,精於兵事、歷算、術數之學,因參劾權奸嚴嵩被殺,諡忠愍。 阮芸苔公,清臣阮元,字芸苔,歷事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先後任浙江巡撫、兩廣總督,仕途、學術均有盛名,雖主刻《十三經註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