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母堂記
正德間,吾崑山許登仕能孝養其母,其母趙孺人者,年九十,因名其堂曰「壽母」,黃博士應龍為記。登仕之孫,今吏科右給事中子雲,在京師迎養太孺人於邸第,而「壽母」之堂,其扁已撤。於是給事之子汝愚,仍其舊名,請予復為之記,且以致之京師雲。
惟許氏世居縣之馬鞍山陽婁江上,有田園租入之饒,而以衣冠世其家。嘗延鄉先生沈通理為師,時葉文莊公與張憲副節之兄弟皆未第,往來其家。自洪武至今,其故居無改,而此堂之建,計亦在始初卜宅之時。蓋吾縣雖二百年無兵火,而故家舊族,鮮有能常厥居者,如許氏蓋不多見矣。堂之名,特以時易,今又且再,而皆以壽母,則今之太孺人,復當如前者之壽考期頤。而給事雖不及登仕君耕田畜牧,朝夕遊嬉,不出門閭之外,然身在日月之際,而無失晨昏之禮,母子之樂不減前人,此尤世之所難得者。
昔晉獻文子成室,張老頌之,君子以為善頌禱。而《斯干》之詩,為新宮賦也。其詞稱兄弟之好,與生男女之祥,而其盛及於室家君王,然未有言及其母者。獨《緌宮》之詩云:「天錫公純嘏,眉壽保魯。魯侯燕喜,令妻壽母。」是詩之頌侈矣,而不忘壽母。魯之為禮義之國固如此。夫相宅作室,實家國子孫盛衰隆替之所係。今許氏之堂,奉百年之母者再世,可謂盛且久矣。而以「壽母」為名,則張老、《斯干》之祝,蓋有所根柢,是宜書之以告吾鄉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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